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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春-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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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等着与她说话。
傅春儿便有些傻眼,她如今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而黄五又成了亲没多久的,两个人就这么立在路边说话,好像有点不大对头。于是她便问黄以安的意思:“五爷,大家这会儿正借了我家的地面热闹一阵,黄五爷要不要进去随意用一些,吃杯水酒?”她觉得如果黄五真的只是上门道贺,最好还是让哥哥傅阳来招呼。
黄五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摇了摇头,但是见到傅春儿二话不说、拔脚欲行的样子,终于说:“有些事情,想与你商量一下?”
“有事情与我商量?”傅春儿小小地吃了一惊。
“是关于’水绘阁’与’香影阁’那两间的事情。我家正在盘各项产业的账,可能那两间需要往回收。”黄五将这话说了出口,似乎稍稍松了一口气。
真是的,这生意上的事情。非得在这路边上说么?傅春儿暗暗腹诽。不过她对此也早有预感——
黄韬出任两淮盐业总商的时候,将自家与“盐”相关的产业都整饬一番卖出去了,余下的产业都是些干净的,“见得光”的。跟着在此前白莲教作乱的时候,黄家带头,带领广陵的盐商,一下子捐了三百万两白银,直接充了国库,黄家自己,就掏了整整五十万两的身家出来。据说皇上挺感动的。因为黄家此前查实,说是全副身家也就是六十万两不到,所以那次几乎是倾家而为国了。
其实说到底,要是广陵府哪家人家,能有个上万两银子的身家。那总也得算得上富商大贾,在广陵府杜毓面前应该能算是能说的上话的。然而黄家家大业大,向来挥洒惯了的,即便是黄韬能将自己从“旧”盐政上摘得干干净净,然而朝中各处,该打点的,照样打点。伸手的依旧伸手,不会因为黄家在皇帝面前的这一番“义举”,就断了与广陵黄家的“往来”。
因此,黄家觉得捉襟见肘也算是正常。黄以安日前拿下的水绘阁那边的房子,怕是再不能这么“长期免费占用”了。傅春儿了然地点点头,道:“我也觉得。’水绘阁’哪里,不能让你家白白地出地方,却没有进项。这不是正理。”
她接着摆出一副很大度的样子,说:“五爷,你是想折房子入股。分红利银子,还是干脆将’水绘阁’租出来,每月定量收租金,都行。”
黄以安面上一片尴尬,傅春儿估摸着他本来是想提将问月桥那头的房子都收回来,但是被傅春儿先堵住了话:“如果五爷是想将房子和地都收回来,这个我没法做主啊!当日小七爷只是将这爿地方与我代管着。如果您是想收房子,那恐怕还是给小七爷,或者给纪夫人那头,打个招呼才好。”
黄以安点点头,他原本也不想这么将已经许出去的产业,贸贸然便这么收回来,无奈家中给的压力大了些。黄以安想了想,道:“要不,等明日早间,我们在’水绘阁’见一面吧。不论是入股,还是收租子,我都想大概知道那头有多少的流水跟收益。”
“好呀!”傅春儿想了想,反正第二日李掌柜他们都在“水绘阁”,就着账本说事儿,比空来空去地总要上一些。
两人这么说定了,便在街上作别。傅春儿朝黄以安躬了躬身,再抬起头的时候,黄以安正满腹心事地转过身,朝瓦匠营巷口走去。傅春儿似乎见到人影闪动,但是她记挂着家里的事情,没管那么多,自己回去。
姚十力结亲,前来道贺的女眷不多,于是傅家只在内院里摆了一小桌,由老夏的夫人,姚十力的姑姑,坐了上首,杨氏与戴悦都在旁边坐着。其余也只是几位平日里相熟的妇人,规模小,便有些寻常家宴的味道。
老夏的妇人姚氏,在席间便夸了几番傅春儿,只对杨氏说:“不晓得傅家的小姐,将来姻缘在哪里。”
杨氏哪里肯将纪家的事情说出去,只推说傅春儿年纪还小,又是独女,家里想多留上两年。姚氏等几位上了年纪的女眷,都是望着傅春儿点头微笑。傅春儿便很是不好意思,找个由头就退下去了。正巧玉簪这时候,奉了一盆菜肴上席,笑嘻嘻地说:“各位夫人奶奶,尝尝这个是我们姑娘琢磨出来的方子,做的吃食。”说着玉簪就像是献宝一样把一盆煨得喷香酥烂的“三套鸭”给捧了上来。
大家立刻又夸起傅春儿来,而姚氏则抬头瞅了瞅玉簪,笑道:“还是傅三奶奶会调理人儿,眼前这个姑娘,也跟水葱儿似的,又能干,又会说话。”
杨氏便玩笑道:“是吧,我们玉簪也不错吧!”
玉簪笑嘻嘻地就退下去了。一会儿傅春儿过来,就已经听见席间的女眷们,在讨论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可以说给玉簪的。傅春儿立刻就只觉得脑后有好几条黑线。
其中一个人说:“我看今日一直跟在你们家大公子后头的一位男伢子,人才不错的样子,说亲了没有啊!”
杨氏简单说了一下傅康的来历,只没透露傅康与漕帮的关系,单说他是傅家收养的一个男孩子,已经在傅家好多年了。一听说是收养的,几位妇人们便纷纷收了心思,便有人引开了话茬。然而众人既然都是这副态度,杨氏心里,倒是越发开始为傅康上心起来。
晚间散了席,傅阳他们又去了姚十力新居那头去闹,杨氏便神秘兮兮地将傅春儿叫到屋里,想问她傅康与玉簪两个,是不是相配。
傅春儿觉得有点别扭,将素馨说了给姚十力还好,日后姚家这是要独门独户地自己关起门来过小日子的。然而要是玉簪要是配了傅康,这两个可是一直要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啊!她想了想道:“娘,我觉得傅康与玉簪两个都还小,要不,等两年再看看?”
哪晓得杨氏听了她这话,只以为傅春儿认为傅康与玉簪两个,未必见得合适。当下她就自己叨叨着:“阿康的亲事,总是这两年就要开始物色起来了。玉簪那头,对了,花庄那头,不是今年最后一批花木都已经送了来了么?玉簪爹娘应该不忙了,隔两日我请他们来广陵府逛逛,顺便问问他们中意什么样的人家。”
杨氏做了这个决定,似乎非常愉快,双掌一拍,道:“就这么定了!”
傅春儿只好陪着杨氏讪笑一阵。她晓得杨氏日日在家,没有太多好忙的,所以特别热衷给小一辈们牵牵红线之类。傅春儿这头她已经无能为力了,所以也就只能帮傅康想想。
晚间,傅春儿仔细想了想,觉得傅康应该是对玉簪颇有好感的,然而玉簪则一味娇憨,任见了谁,都是一个态度,完全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所以真要撮合玉簪与傅康这一对,傅春儿倒觉得没有多少把握。不过反正杨氏眼下也没有非要撮合两人的意思,便任母亲去忙吧。
她倒是想起白日里黄以安说话的神情,反而觉得有些怪异。她只想不通怪异在哪里,不过反正第二日会见到黄以安,她也并不着急,反而暗自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忘了问九月间皇商遴选的事情。
第二日,傅春儿早起去了“水绘阁”,着李掌柜翻了账簿出来,两人先是过了最近几个月的账目,跟着傅春儿自己先噼噼啪啪地打了一通算盘,心中有数了,黄五才姗姗过来。
不知怎地,傅春儿觉得黄五有点狼狈,眼圈有些发青,衣衫也有些不整。黄以安见傅春儿上下打量自己一番,然后便转了头过去,他自己便先觉着尴尬得紧,咳嗽了几声,道:“如果我以这两间铺面,折价入股,每年的收益大概是多少?”
三百零一章 正面交锋(上)
傅春儿见问,早已手中算盘拨了起来,道:“这两间铺子,当初投入的本钱,就是纪小七爷那里,给了二百两的现银,并且从大德生堂取了价值一百两的药材过来。当初黄五爷买下的两爿铺面总共用了七百两银子……”
说到这里,傅春儿白了一眼黄以安,分明就是在说,买贵了好不好——
黄以安摸摸鼻子,一脸的无辜,仿佛在说,两爿院落,连地皮带楼阁,买过来就直接用了,这哪里算贵。
李掌柜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不晓得两人在打着眼睛眉毛官司。
“……刚好是三七开。所以如果黄五爷以这两爿地面入股,每年铺子的净利,可以分得七成。”
黄以安点点头,只说了两个字:“公道!”
“那么大德生堂便可得三成。当日纪小七爷曾经吩咐过我,每年至少要得七八百两银子来贴补大德生堂的生意。就按照七百五十两一年的这个数目来算,给黄五爷的分红,应该是一千七百五十两。”傅春儿连算盘都没打,直接将这个数字报了出来。
黄五原先还懒洋洋地坐在桌边,听了傅春儿这个算法,立刻就坐正了过来,惊讶地望着她,问:“真能做出来这么多的净利?”
傅春儿苦笑着道:“当日小七爷托付的事情,只好尽力去做到。然而五爷这头,毕竟地皮和铺子都是您的,我还能怎么着?只能想法子好好做生意了啊!”
黄五一时脸上由惊愕慢慢变成了闲适,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道:“好,就这么办了。”
“……”傅春儿这回真的是哭都哭不出来了,她原想拿话僵住黄五,让他看在与纪小七是亲戚的份儿上,答应收租子便好。没想到这个黄五,竟然坑人坑到了家。这么大言不惭的话都说得出来。一年两千五百两的净利,以傅家眼下的规模,也就做出这点净利来,顶了天了。傅春儿一时想。难道还真得把那袁时请来坐镇,让他一年四季想办法去掏盐商口袋里的银子?
“丫头,也有令你为难的时候啊!”黄以安双手抱着后脑,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双眼望着天花板,说:“我原是吓你的。就这样吧,算是租给你的,三百两银子一年,你看怎样?”
傅春儿舒了一口气,打算还价。“要不还是按月算吧,二十两银一个月。这周边的铺子我打听过,虽然没有这么大的铺面,但是大多也就是每月十两十五两的这个赁银。”再说了,七百两买的商铺。一年可以租到三百两,这个是什么租售比。而且三百两银子,够黄府中好些人开销了吧!
“三百两,或是三七开,你自己选!”黄以安直起身子,不打算给傅春儿机会还价。
“唉——”傅春儿心中哀叹了一声,也罢。一个月也就多五两银子,她正打算还价,黄五仍然倚在椅子上,突然问道:“丫头,你有没有在这账面上,给你自己支过工钱过?”
傅春儿没想到黄以安会问这等话出来。当下便摇摇头,否认了。黄五怔怔地望着屋顶,跟着似乎嘀咕了几句什么,突然坐正了身子,对傅春儿说:“我有几句话。是关于纪家与傅家生意的,要单独与你说。”
傅春儿惊讶万分,她确实是有这个念头,要将那日皇商大选时候,广陵府的种种异事都问一问黄以安。但是她没曾想到,黄五竟然会主动提起这茬。
李掌柜看看傅春儿,后者对他点点头。李掌柜便将算盘账簿笔墨之类都留下,自己退了出去。毕竟是主家的生意,他一个做掌柜的,大喇喇地旁听,也不大合适。
李掌柜退出去之后,黄以安从椅上立了起来,踱了几步,才道:“别的我不好多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千万不要说出去,连你家人也不要说……若有人问起,你就说,今日只是谈了这’水绘阁’的租金一事而已。”
傅春儿听了黄五这般郑重的说辞,惘然不明所以,但是她晓得事关重大,当下便冲着黄五点点头。
“那日皇商遴选,宫中确是有贵人在广陵府。而你家的妆品,也确是入了贵人的青眼,但是日后的生意却未必好做。切记,待皇家贡品一定要事事经心,千万不可以留半点给人拿住话柄的可能。切记,切记——”
傅春儿眉毛一挑,晓得黄以安必定是晓得什么,因此才会有这话透了出来。
“黄五爷,当日我家曾经差点被阻在广陵府外头,黄五爷可知道是何人所为么?”这是傅春儿最关心的问题,知道是什么人给她家下的绊子,怕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哦,有这件事情?”黄以安奇道,“我不知晓。我只知道有位贵人刚巧在你家参选那日赶去了广陵府,后来便是这位贵人,对结果不满意,干脆便要求重选。她原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这次又是……才过来广陵城的,所以广陵府自然不得不听命。”
哦,这位贵人,听起来怎么像个女子的样子,傅春儿八卦的神经又动了动,道:“黄五爷,可能透漏半点,宫里当日是哪位贵人在广陵府?”
黄以安紧紧地抿着嘴,瞪着傅春儿看了半日,才轻轻舒了一口气,道:“你听过就好,是宛如小时认识的一名女子,后来随其家人入京,之前不久便一朝选在君王侧……”
这时候外面突然一阵人声喧哗,李掌柜突然“啪”地一声,将两人所在屋子的房门,给打开了。
黄以安这时候正背着手,立在立桌边大约有三四步的地方。而傅春儿正坐在桌边,她的手甚至还在随便拨动着算盘珠。
门口突然进来好几名仆妇,黄以安见了,面上变色,道:“是谁叫你们来的,还不快给我出去。”
“呀,妾身不晓得五爷竟然在此处,是妾身怠慢失礼了——”门外一人,将“失礼了”三个字,拖得长长的,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来,跟着只听一阵鞋履之声,一个遍身绫罗的女子便踏进门来。
傅春儿立起身,不卑不亢地打了一声招呼。这人她是认识的,就是与黄五成亲不到一年的那位洪氏,她曾经在黄宛如那里见到的。
“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姑奶奶的好朋友,傅姑娘呢!”洪氏摆明了不想给傅春儿好脸色看,这话说得也阴阳怪气的。
黄以安见到洪氏摆出这副架势出来,便索性抱起双臂,走到一边,不说话,冷冷地看着。
这可苦了傅春儿,她现在还没有搞清楚,洪氏这么来者不善,到底是因为黄宛如呢,还是针对眼前这个黄以安。她忍不住剜了一眼在旁边作壁上观的黄以安,然而这在洪氏眼里看起来,则更加可疑。在她看来,几乎就坐实了眼前这个娇俏美貌的女子,与自己的丈夫之间,一定有点什么。
洪氏自嫁入了黄家以来,一直处于非常微妙的地位。她本是皇上金口玉言,亲自赐的婚,本想着到了黄家之后,该是婆家千般礼敬,丈夫万般宠爱的。然而新婚三月,便出了洪镇被查的事情。那时洪镇被投入大狱,娘家求到姑奶奶和姻亲头上来,黄韬便慨然答应拉洪家一把。当时洪氏满心指望着父亲能够起复,洪家能够重振家声,岂料到了最后,洪镇只是开释,官职却再也没能得回来。洪氏难免心生怨怼,只觉得黄家没有出全力,才陷自己娘家于那般境地。
内院这头,当日傅春儿拜访过黄宛如之后,洪氏便又开始觉得黄宛如一改以前委曲求全的态度,处处与自己较起劲儿来。而黄家内院的大权,原先由黄宛如代管过一阵,本来打算慢慢交给洪氏的,后来也因为洪家出事,丁氏借口洪氏心境不好,最好不要用琐事去麻烦,在黄宛如嫁出去之后,便依旧将管事之责收到了自己的手里。
洪氏本来还打算看黄宛如的笑话,看她千里迢迢远嫁,与人做了继室。岂料黄宛如接连几封家信回来,竟然都说自己过得还不错。这下子洪氏就更不舒服了。
当然,最令洪氏不舒服的,还是黄以安的态度。
那阵子黄家来往的人极多,黄韬与黄以安每日都见不少人,黄以安还要往来广陵府,忙得几乎脚不着地。有时候黄以安忙得晚了,就不回房歇宿,直接住在书房里。就因为这个,洪氏与黄以安闹过好几次。洪氏还总觉得黄以安在外头有人,一旦自己娘家出事,便更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她还曾经使了身边的人跟踪黄以安,想看看黄以安到底有没有外室,这便彻底将黄以安给惹恼了,夫妻两个,便总是针锋相对着。
黄以安昨日里在对门斜刺里瓦匠营,与傅春儿说过几句话,这被洪氏知道了以后,心里更加不舒服。今日一早,晓得黄以安出门,没有往广陵府去,而是往“水绘阁”这边过来,洪氏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便干脆带着一种自己从洪家带出来的丫鬟仆妇,浩浩荡荡地前来“水绘阁”,要与黄以安好好“说道说道”。
三百零二章 正面交锋(下)
黄以安面对着贸贸然而来的妻子,一阵头疼。可是看这架势,总不能真叫傅春儿来应付这洪氏吧。那可真就是家丑外扬了。
他只好皱着眉头对傅春儿说:“三百两,就这么定了。回头我送契纸文书过来,叫老李收了就行,纪家那头,我自然会打招呼,不用你管。”
傅春儿与李掌柜听了都一起说“是”。黄以安便走向前,对洪氏说:“走吧,我一会儿还要上广陵府去,先送你回家。”
他伸手向洪氏,欲挽住洪氏的手腕一起向外走去。岂知洪氏往后退了一步,黄以安的手便落了空。
“五爷,妾身早就听说过这’水绘阁’的大名,今日是第一次来,五爷不陪妾身……看看?”洪氏娇滴滴地说着,黄以安就有些犹豫,停下脚步来。若是妻子好生软语相求,他还真不介意带着妻子在自己当初置办下的商铺之中转上一转。
哪知道洪氏后面的话,令黄以安遽然色变——“否则不知道的,还以为妾身是个不容人的,到了五爷金屋藏娇的地界儿,都不肯进去坐坐。”
傅春儿早就觉得洪氏话里有话,只没想到洪氏竟然这么直接,连这话都说得出口。她暗中看看洪氏带来的这些个婆子仆妇,一个个脸上露出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神色来,心里便忍不住直叹气。不过虽然这时洪氏已然出言不逊,傅春儿依旧板着脸,不做声。眼下这还只是黄以安夫妻两个在闹,在战火烧到她身上之前,这件事情,自然应该是黄以安出面来摆平。
在傅春儿深心里,实在是不愿相信洪氏会对她有什么不利。毕竟洪家现在的位置摆在那儿,洪氏不会这样不给丈夫脸面。可是听她这话说了出来,傅春儿才真个儿晓得。在这个世上,摆不正自己位置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傅春儿不禁有点为黄以安惋惜,娶了这么个雌老虎在家中。又偏生做人做成这样,要黄以安不生出旁的心思来,还真的要看黄以安家教如何,以及能不能把持得定了。
倒是李掌柜觉得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站出来对黄以安说:“五爷,您看,这’水绘阁’马上就要开门做生意了。”
黄以安还没有答话,洪氏先发作了出来,似乎早在等着这句话。她指着李掌柜说:“你一个下人,主家在这里说话。你插什么嘴……”
傅春儿一听洪氏开口就知道要糟——李掌柜是纪家礼聘来的掌柜,在大德生堂兢兢业业做了数十年,后来要退了,也是因为纪燮出面相请,才到了这“水绘阁”中来。给纪家帮忙。即便是纪家人,也从来没有将李掌柜当成下人过。听了这话,李掌柜一时面上涨得通红,大约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丢脸过。
而黄以安听了这话,实在也是对这位妻子“刮目相看”,他家本是商家出身。当年黄韬的祖辈刚到广陵的时候,也是从帮人学徒掌柜算账这么一步步做上来的。黄以安自己也打理过家里的产业,晓得能请到一位上道的掌柜并不容易,再说了,在广陵府这种地界儿,商人逐利。哪里有人会将从外头聘来的能干掌柜或是管事当下人看,洪氏这话,实在是连黄以安的脸也一并丢光了。
然而傅春儿却听出了洪氏话里的意思,这分明不是在拿李掌柜作伐,而是当着众人敲打自己了。
黄以安的余光扫了一眼傅春儿。只见她也涨红了脸,嘴唇抿得紧紧的,似乎在为李掌柜觉得不忿。他心里一个难受,便踏上一步,直接握住了洪氏的手腕,说:“你……你倒好,丢人都丢到亲戚这儿来了。还不快与我向掌柜的道歉。”
洪氏一愣,她本不晓得这里并不是黄家的生意。但是听了黄以安这话,自然觉得黄以安叫自己当众没脸。她自小娇惯,婚事又是御赐的,哪里收得了黄以安的呵斥,又哪里是肯轻易善罢甘休的?她没说话,使一个颜眼色,就有婆子站出来,其中一个,就对黄以安说:“黄姑爷,我们姑奶奶年纪小,不懂事,您要多担待着点——”那婆子同另一个都一起站上前来,堵住了黄以安的去路。
另一个,就去堵在了李掌柜的身前,带着盘问的语气,说:“呀,刚刚真是没认出来,您居然是位掌柜,太失礼了。敢问这位掌柜,姓甚名谁,在此间管事多久了?”那婆子甚是讨人嫌,竟然去拉扯李掌柜的袖子。李掌柜大吃了一惊,心想好男不与女斗,马上斜斜地往旁边退了一步。
跟着就有两个婆子朝傅春儿这边过来,两人一左一右,分别挽住了傅春儿的胳膊,其中一个亲热地道:“这位姑娘,这屋里人多,老妈妈们有些话想对你讲,讲了又怕你听不进去。”她朝另一人笑了笑,另一个婆子就笑着应道:“随我们出来一下吧!”
这两个婆子,都是身有蛮力的,挽住傅春儿的胳膊,傅春儿一时挣扎不脱,几乎是被人从屋里拎了出去。她忍不住想,难道这洪家原先是习武的?
她还真的没想错。这洪家,早先原是山东的大族,一直务农为生,极少人出来经商,但是当地民风彪悍,当地不少事情都是靠武力而不是靠律令解决的。因此人人尚武,家家有护院,女人家这头,就算不会专门学拳脚,但是好些事情,都是以武力去解决的。所以洪氏来到广陵府,颇不习惯黄家宅院里,长期从商带来的习惯,人人左右逢源,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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