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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春-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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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傅氏就招呼了傅老实,再叫上钱镜儿与傅春儿,一行人一起往外走去。傅老实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傅春儿回头看的时候,只见金氏愣在当地,而傅兰儿正一脸阴郁地看着傅香儿。
“姐姐,究竟什么事?”傅老实问傅氏,他自然觉出院内的气氛怪怪的。“无事,大嫂自管教她的儿女——”傅氏笑笑,但是眉头依然皱着。众人出了门,钱姑父的大车已经在外面等着。钱铄与父亲一起,坐在大车前面,见到傅春儿等人出来,就从车上跃了下来,冲着傅春儿挥手。
大家站定了,等钱镜儿去亲戚家取她的大包裹去。钱氏站在傅春儿身边,低声说:“春儿,莫要将你堂姐说的话放心上,你爹娘都是好人……”她说到这里,就有些说不下去,只好转换话题,指着钱铄说:“春儿,你看你铄表哥如何?要是觉得他不差,来仙女镇给姑姑做媳妇吧!”
傅春儿觉得自己脑后俱是一道道的黑线,她看着白白胖胖的钱铄站在前面冲自己招手,心里本能地就觉得抗拒,但是她只好装作羞涩,往傅氏身后躲去。傅氏就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说:“小丫头,莫要害臊,以后就像是教训你爹一样教训他就是了。”
“姐姐在说什么呢?”傅老实刚与钱姑父说完话,过来接这姑侄两个。傅氏就笑着对他说:“我在说看你肯不肯将春儿送与我做媳妇。”傅老实就摸摸后脑,说:“姐姐喜欢春儿?”
“这个自然,要不咱就捡今儿日子还不错,将春儿与铄儿的事情给定下来吧!”傅氏明显在逗自己这个老实兄弟,但是傅春儿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看起来傅老实与这个姐姐关系也不错,自家老实爹不会就真的把自己给这么“订”出去了吧!
“这个……”傅老实明显还是将傅氏的玩笑话当了真,挠着头想了半天,说:“我……能不能先问问淑卿?”
“嗤”的一声,傅氏笑了出来,傅春儿见她眉眼弯弯之际,有点像杨氏,虽然她平常时候的神态有些像傅老太太,所以傅春儿一直在心理上与她亲近不起来。至此,傅春儿开始觉得这位姑姑给人的感觉开始亲近些了,但是她一扭头,见到胖乎乎的钱铄还在远处对自己笑着,心中又是一阵恶寒,连忙转到傅老实身后。
“孩子们都小,现在我们父母这都是瞎操心——”傅氏这么说着,“下回待阳儿有空了,一定也急着带到仙女镇来住几日,我也帮着镜儿看看。”傅氏继续打趣自己这位老实兄弟。
傅春儿却在心里腹诽,这位姑姑总想着近亲结婚,自己这房与姑姑这房,血缘也太近了。她抬头一看,之间钱镜儿拎着自己那个大大的包袱,站在远处看着自己这边,眼光之中莫名地带了些冷气。傅氏叫了她两声,她才慢吞吞地过来,朝傅老实行了个礼,然后自行就爬上了车。
“春儿,跟你表姐到车上去,我与你父亲说两句话。”傅氏这么说着,傅春儿只好应了,慢吞吞地过去,只听身后傅氏对傅老实说:“老实,你与你媳妇当年的事情,有没有与两个孩子说过?”
原来父母成亲的时候的事情,姑姑也是知道的。傅老实接着对姐姐说了什么,傅春儿想听便再听不到了。她一面自己想事儿,一面顶着钱氏兄妹两个灼灼的目光爬上了大车,眼观鼻鼻观心地自己坐着,一时想着自己父母身上各种颇有些不合常理的小事情,想着想着,连钱镜儿在自己身边坐下也没察觉。
“听说表哥现在在医馆里学徒?你之前帮我娘掐手背,也是他教得么?”钱镜儿在旁边突然出声,问了一句。
这是在打听未来的夫婿了么?傅春儿想到刚才傅氏的想法,心中不免好笑。
她“嗯”了一声,跟着又纠正,说:“哥哥是在生药铺里学徒,那生药铺里也有大夫,哥哥应该学了不少,要不是药铺不收女学徒,我也想去呢!”
钱镜儿听了这话,就“嗯”了一声,点点头,淡淡地说:“我也想!”
一百一十章 端午粽
一时大车到了仙女镇,傅春儿与傅老实作别了钱家人,找了辆车,跟车回了广陵。
到了家天色已晚,傅阳正好也在家。一到家,傅老实先是问小三子傅正这会儿怎么样了。得知傅正这几日以来一直没再生病,甚至比生病之前还要略长胖了些,傅老实终于放下心来。至于傅老实是怎样向杨氏交代在江都发生的一切的,傅春儿就无从得知了。总之在自家饭桌上,傅老实只字未提江都的事。傅春儿自然也不会去凑趣。或许傅老实打算私下里与杨氏说这些事情吧。
倒是傅阳在回大德生堂以前,与妹妹提了一句,说:“以前那个曾经到咱家吃馄饨的那人,就是小七爷亲眷的那位,曾经到大德生堂来找过你。”
“哦?黄五爷?”傅春儿甚是吃惊,说:“他找我来做什么?”
“原来你也识得他,”傅阳淡淡地说,“没事,他大约也去过富春,那次过来只是找我问你大约什么时候会回广陵。”
“哥怎么答他的?”
“我说只是回老家小住几日,端午前后就回到城中来了。”傅阳转过头来,盯着傅春儿的眼睛,说:“春儿,我怎么觉得这位黄五爷,对你挺上心的?”
“什么?什么上心”傅春儿装作不懂的样子。
“算我没说,”傅阳又将头别了回去,说:“只是我觉得这位五爷,待人起来没有小七爷真诚。”
纪小七?傅春儿觉得在江都这几日闹闹哄哄的,她都几乎要将纪小七忘在脑后了,也不知道府试是否已经开始。傅阳这么一提,她倒是有点心急,挺想知道纪小七的消息。
“我瞅那黄五爷还会来找你。”傅阳提醒了一句,就不再说了。到了晚间,傅阳自与父母说过,又回铺子里去。今夜又该他值夜。
傅春儿回家的第二日,就赶紧回到富春茶社去,她知道茶社在端午那一日打算在每日都卖的点心之外在包了粽子配“魁龙珠”茶。她去茶社里就是想看看这粽子做得怎样了。
端午食粽是广陵城惯有的风俗,为了这一日,家家户户都要买上一些箬叶,裹粽子吃,茶肆食铺自然也不例外,各个店家都选用最好的材料,挑最手巧的师傅或是帮工来裹粽,颇有暗中较劲的意思。而且这一次,震丰园放出风来,要跟所有的广陵食肆较劲,做出最名贵最美味的粽子来。
广陵人家最常喜食用的,乃是火腿粽子,将上等的火腿切碎,与糯米一起裹了,一经煮熟,火腿的香浓全部浸透到米粒之中,粽里沉浸浓郁,即所谓“细箬青青裹,浓香粒粒融”是也。除了火腿粽以外,还可以将糯米用虾子酱油事先拌过,再加上咸肉与蛋黄,煮出来也是好吃的。
富春茶社为了应景,备了四种粽子的材料,两甜两咸,两荤两素,准备端午那日拿出来待客。傅春儿到了茶社之中,老曹正好叫人将备好的材料先试做了一锅,煮熟之后,端出来,请傅春儿和几位师傅先试试,看看粽子的配方味道有没有什么瑕疵。
傅春儿拆了一个火腿粽,尝了一口,点点头说:“很好吃!”
虽然那浸润在糯米之间的火腿散发着浓香,但是用来浸糯米的虾子酱油,才是其间的点睛之笔——似乎在那虾子鲜味的渲染与酱味的衬托之下,火腿的香味才这般容易就凸显出来。
老曹笑着,说:“姑娘,你先别急着说好,我先与你看一样物事。”说着他从桌子下面取了一只漆盒出来。
“这是?”傅春儿仔细打量这只漆盒。只见这漆盒用的是点镙的工艺,将夜光螺、珍珠贝等材料磨成薄片,一点点地沾在漆面上,拼成一幅花开富贵的图样。这副漆盒,因为这工艺的不同,比之早先傅春儿曾经买过的那只漆盒,更是名贵了不止一点点。
老曹见傅春儿一面看一面赞叹,便说:“姑娘,再打开漆盒看看里面!”
傅春儿小心翼翼地将漆盒打开,只见里面竟是五只粽子——四只用箬叶裹好的生粽,下面用小字在上好的宣纸上写了粽子的口味。还有一只,竟是纯银打成的小银倮子,打成了小粽子的模样,放在漆盒的正中。傅春儿将那小银粽子取出来掂了掂,问:“这是多少钱一盒。”
“十五两,”老曹答道,“估摸这整个这么一盒下来成本就要这么多了。据说还有里面是金粽子的。”
这到底是做的食物还是专门借端午做的礼品啊,简直就是官场上行贿送礼走人情的利器!果然那震丰园背后是财大气粗的黄家啊!
“震丰园从今日起就开始发卖这种礼盒了?”傅春儿问老曹。
“姑娘看出来了?”老曹知道傅春儿素来是个机灵的,微微笑笑,问:“咱家是不是也考虑做一些生粽子明日发卖?只是这盒子什么的,是万万来不及了。”
傅春儿将两只手肘撑在桌面上,食指在太阳穴上揉了揉,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曹伯伯,我去江都之前几日说的,用来盛‘魁龙珠’的茶叶罐子,备得怎么样了?”傅春儿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抬起头来问老曹。
“已经备好了。”老曹答道。那还是傅春儿之前专门为“魁龙珠”设计的花样子,寻了锡器师傅专门打制的一批。
“那就好,我想着,明日的粽子只在茶社里蒸熟了卖,只得堂食,谢绝外带。另外只要堂食粽子的,都送上一客‘魁龙珠’。”这“魁龙珠”茶,清香解腻,用来搭富春这次做的招牌火腿粽子,再好不过了。
“谢绝外带?”老曹吃了一惊,心里有点发虚,在想是不是将料给备多了。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堂食的客人要单买一些带了家去,那自然可以的。”傅春儿这么说。
“明白了,姑娘是想将自家窨制的茶叶多推点出去,对不?”
傅春儿掩口微笑着,说:“曹伯伯,我们不跟人家争出风头,只是这‘魁龙珠’是可以一直做到秋天的生意,借这端午将名头打出去,往后这一夏天,光’魁龙珠’的进项,没准就可以回这间茶社的本儿!”
“还有,最好能放出消息,说茶社做的粽子,不仅不外带,还限量,只做五千只,卖完就没有了。”
老曹素来精明,马上就明白了傅春儿的意思,拊掌道:“这样好,物以稀为贵,最好在铺子前面排起队这才好呢!”他接着说,“傅姑娘,你要见见那些请来帮手裹粽的人么?”
傅春儿问:“曹伯伯,请了多少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么?”
老曹低下头,想了想,有些犹豫,说:“一共八人,也有些是托人请的,原是只说要手艺好。裹粽的手艺我都是看过的,只是这根底么,虽然一一看过,但是也没有深究。”
听老曹的意思,这请来帮工的人是否根底清白,竟尚未完全一一确定。
傅春儿偏头想了一会儿,说:“材料都是由师傅们配制的吧!只有到了裹粽的时候,才是请的帮工来裹,对么?”
老曹点点头,“是这样!”
“那好,回头曹伯伯只要说一句,所有这些帮工的,未经准许,都不要进大厨房,给他们寻一间静室专门用来裹粽吧!我们将备好的料都放在大厨房里,着伙计专门看管,除了三位大师傅,别人都不得擅动。”
老曹素知傅春儿的能耐,再加上仇小胡子有吩咐在先,当下便应了,不过还是问了一句:“傅姑娘是担心?”
“不担心什么,只是做的是吃食,自然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傅春儿笑着道,她又嘱咐了老曹几句。
老曹便将请来帮手的人唤来,向他们宣布了这新规定。请来帮手裹粽之人大多是家住在广陵城中的婆子和妇人。老曹坐在堂上,傅春儿只管站在他身后,还做出很乖的样子喊了一句曹伯伯。一众帮工的听闻,都以为傅春儿是茶社里当家人的亲眷,端午之前过来帮手的,因此丝毫不曾将她当一回事。
傅春儿只静静的在一旁看着这些妇人听老曹说话。当听说不得进大厨房,只在这间小室里裹粽的时候,大多数妇人都不觉得什么,只是其中有一人抬起头,睁眼看了看老曹,接着又低下头去。
除此之外,老曹还按照傅春儿的意思宣布,若是这回端午节裹粽的活做的好,日后逢上其他年节,还会固定地请这批人来帮工。同时,老曹还暗示众人,若是裹粽之时,发现有什么不妥当的,可以直接来找老曹说。
听了老曹的话,人人喜动颜色,只有刚才抬头的那人,此刻低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傅春儿便留了心,只见她五十岁上下,是个长相颇为平庸的妇人。
之后待老曹与帮工的说完,走出这间“工作室”,傅春儿便悄悄在窗外悄悄指了指刚才那妇人,对老曹说:“此人或许有些不对劲。曹伯伯你安排人去查一下。”至于怎么查,老曹自然有他们帮里的方法,傅春儿自然是不用操心的。
“他们包粽之时,咱们就说是为了计件,分给每人不同颜色的棉线,不得混用,这样可以将不同人包的粽子给区分出来。”傅春儿又追加了一句。
“另外这些妇人,在开始裹粽之前,都要互相检查,以免有什么夹带。”
一百十一章 惊梦
富春为了追求材料新鲜,粽子是端午那日一早赶着包出来的。然而端午那日一大早,傅春儿却总是觉得心中有事,放心不下,早饭也顾不得吃,便往茶社赶过来。她赶到茶社的时候,已经见到众人拿了事先泡好的青箬叶,正在裹粽。
傅春儿看了一圈,见昨日那名妇人并不在那干活的众人之中。她急忙去找老曹。老曹见她过来,连忙将她让到一处雅间里,低声说:“还是姑娘仔细,昨日使人查过了,那妇人母家姓唐,夫家姓陈,她的亲妹婿,是震丰园一家分店的二掌柜。”
“剩下的那些妇人,都已经检查过她们身上没有什么夹带,而且裹粽之前就已经与她们说了,要是裹粽的时候出什么纰漏,是会追到她们头上的。料来这几人应该不敢的。”
“那妇人眼下怎样了?”傅春儿问。
“自然是小惩大诫,小爷叔那边,自会有人照管。只是——”老曹看着傅春儿,顿了顿,说,“那妇人可能跟外人提过了,这茶社里,是你在主事,还说什么这间的点心方子什么的都是你想的。”
“什么?”傅春儿大吃一惊,一个才刚刚来过茶社一次的妇人,竟然能够往外间传这种话,这样看来,茶社的伙计厨子之中,应该还有与这妇人有些牵连的。
“我也是这样想,所以已经开始暗中细查了。小爷叔传过话来,说姑娘最好在我们都查清楚之前,先不要再过来铺子了。若是我有什么事要与姑娘商议的,老曹会亲自上门拜访,或是在庆升见也可。”
“嗯,也好!曹伯伯,这样我可以在家多想几道菜式。另外曹伯伯要将账簿也带给我看才好!”老曹在茶社里事事精心,为人处世又老道,傅春儿对他挺放心。而这样,她自己就更像个甩手掌柜,应该也挺舒服的。
门外闪过一个人影,“小程,进来——”老曹见了那人就说。
那姓程的伙计傅春儿也见过,看人的样子还算是本分。他进来之后先是看了一眼老曹,然后才转身对傅春儿说:“东家姑娘,外间有人来找您,还是那位姓黄的公子。”
傅春儿便叹了口气,既然都找到头上了,不见总是不太好。她于是问了那程姓的伙计黄以安眼下在何处,然后便过去寻他。出门的时候,傅春儿对程伙计说:“帮我跟厨房说一下,要两只粽子,一只火腿的,一只素馅儿的,另外沏两盏茶过来。”
程伙计低头应了,扭头就走,“别忘了回头将这记在我的账上。”傅春儿在这边有一个小账簿,将她在这店中吃用了什么,甚至试做菜品,用了店里什么材料,都一一记载下来。傅春儿见他走得快,心中突然一动,觉得这伙计好似有些眼熟,眼熟到令她的心突然砰砰地跳了起来。
“算了,这伙计也总是在茶社里来来去去的,眼熟些也不奇怪。”傅春儿甩甩头,想将刚才脑海之中泛起的一丝奇异的感觉给摇出去。
黄以安这次依旧选了坐在院里的花架下面,傅春儿到来之前,他只怔怔地坐着想事儿。
“黄五爷!”傅春儿见到他,想起上回在东关码头两人见面的那回,心里依旧膈应得很。她唤了一声黄五,黄以安这才察觉到她过来,强笑了笑,道:“小丫头,终于肯来见我了啊!”
“五爷找我,怎敢不见,也不知道五爷上回提的那’也春’,眼下是不是已经都盖好了,准备跟我家富春竞争了呢!”不知为何,傅春儿一开口,就有点吃了枪药的味道。
“切,你不说,爷都将这事儿给忘了,偏你还想着。”黄五不屑地看了一眼傅春儿,仿佛在说,你真的将爷想得跟你一样小家子气?
“想知道小七的消息不?”黄以安接着斜眼看看傅春儿。这时候,那位姓程的伙计正好奉上茶与点心过来。
“您,您有小七爷的消息?”算日子,纪燮在金陵府的府试应该已经考完了,只是当日黄宛如便说过,纪燮会在金陵府多待上几个月。她原没指望能这么快听说小七的事。傅春儿闻言很是激动,几乎跳了起来,双手撑在桌沿上,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黄以安。
程伙计将沏好的两盏茶放在黄傅两人手边,接着将两碟蒸好的粽子放在桌上,指给傅春儿看:“东家姑娘,这碟是火腿粽,那碟是素馅儿的。您二位慢用。”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觉得你有些面熟?”程伙计刚刚转身要走,却是黄以安叫住了他。程伙计见黄以安,也吓了一跳,当下脸有些白,说:“我姓程,以前一直是这茶社的,前两次这位爷过来问东家姑娘的去向,都是我招呼的。您不记得了么?”他说得原也在理,傅春儿本来也觉得有些奇怪的,当下便将这茬儿放下。
“快说快说,”傅春儿几乎笑逐颜开,道:“小七爷府试究竟怎样?”
“纪小七就会读书考试,他还能怎样?过了呗!”黄以安看着傅春儿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有点酸酸地说。“你家也做了新粽子啊!”他见不得傅春儿这样高兴,干脆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嗯,这个自然,一个是火腿粽,还有一个就是素馅儿的,您想吃哪个?或者两个都吃也行!”傅春儿乍闻喜讯,觉得自己一点儿都不饿了,黄五想吃几个粽子都行。她自己饮了一口茶,还是觉得口干,于是又喝了一口。
“小丫头,现在不追着你五爷,问’也春’的事情了?”黄以安故意打趣她。看着她一张笑脸,黄五突然肃容,说:“小丫头,我还记得你说的话,可是,可是有些事情,我庶兄做了出来,竟让我做不到问心无愧,这该如何是好?”
庶兄?傅春儿听了黄五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有些摸不清楚状况,她脑中便是一晕。
“前日里,我那庶兄就想方设法对付你家铺子,后来更是将矛头转向了富春。有好多事情,我看了都觉得汗颜无地。可是庶兄偏偏向父亲陈情,说什么无商不奸,商场如战场之类。父亲竟也不太管他,只说三哥日后没法在仕途上出头,也最多不过帮我打理打理生意之类,要我尊敬三哥。可是……”他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了,说:“小丫头,这粽子摆在我面前,你也不肯帮我剥个。”
傅春儿“唔”了一声,伸手将那碟火腿粽挪到自己跟前,觉得自己脑中又是一晕——不会是今儿起早了吧!她这么想着,又伸手去拿了自己那杯茶,喝了一大口,希望自己能够再清醒点。
“话说,小丫头,你也得小心点。要是真让我三哥知道了,你在这茶社之中,竟有这样大的能耐,又是点心又是粽子又是好茶的,没准三哥要挖你过去他的馆子去。”
“我……我才……不去呢!”傅春儿觉得自己一阵睏劲儿上来,舌头都有点发涩。
“哪由得你不去?”黄以安颇带了些忧色看着她,“他那人的脾性我知道,你若是不去,他没准就会对你不利——”
“小丫头……”
“傅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傅春儿觉得自己睏得双眼都要合上了,四肢百骸都好累,沉得她想往地上躺下去。
她神智还有些清明,突然使了力气,往自己舌尖上用力一咬,在痛楚的刺激之下,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刚才那个伙计,姓程,而早间老曹说的那个婆子的夫家姓陈,莫非这其实是一个姓儿,一家人?
两淮江南一带,说话之际,“程”“陈”不分的人多的是。那么,难道是刚才那个伙计有问题。可是他在这茶社已经有几个月了,为什么竟然会捡了这日,冲自己发难?
傅春儿一直觉得那个伙计看着眼熟,心中隐隐觉得不对,但一直没有往心里去。此刻回想,难道竟是因为此人与昨日曾见过的那名妇人,相貌有些相似?而黄以安又为何会觉得他眼熟,难道是以前在震丰园见过的?
她越想越是难受,舌尖的疼痛不知为何竟然极迅速地散入胸臆之间,傅春儿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黑水出来。她的身子往前一冲,伸手把黄以安面前的那盏茶给打翻了。若是真冲自己来的,如何能牵连无辜的人?极烫的茶水泼在她的手上,她也不觉得什么,连挪开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丫头……”黄以安的面孔突然变得很大,可是声音却似乎很遥远。
他伸出双臂将傅春儿的身子托起来,然而傅春儿陡然便觉得自己的身子轻了。
可是黄以安却大约觉得傅春儿的身子沉重得很,想了想,还是将她的身体放到了自己肩头上。“咱们走,我带你去医馆——”黄以安对趴在自己肩头的小姑娘大声说着。
“是在对我说么?”傅春儿突然觉得身上不疼了,身体是虚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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