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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春-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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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能不能不要从咱家发嫁?这个日子听起来就怪怪的,要是有什么不好,回头人怪到咱家头上!”傅春儿给杨氏敲边鼓。
杨氏面上的神情却很奇特,一直在想着什么事情,半晌才说:“你兰儿姐,当日是’吞婚做’定的亲。”
“吞婚做”是指男女双方不合婚,而是将庚帖烧成灰,由双方各自吞下去,这门亲事便不可再更改。傅春儿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风俗,问了杨氏,才明白,当下就说:“娘,这样奇奇怪怪的亲事,怎么大伯家也说给兰儿姐。”
“说是你大堂姐自己拍板要嫁的。”杨氏叹了一口气,“你大堂姐的脾气你也知道,她不点头,你大伯娘和大伯父怎么可能将这门亲说给她?再说了,就算是’吞婚做’,也不见得有什么大的不妥,总比做’两头人’好。”
杨氏这里说的“两头人”,其实就是外室,有时有钱人家结亲,女方不愿意委屈女儿做妾,又贪图男方彩礼的,就会在婚前议定了过门之后,不与正妻同居,算作“两头人”,结亲的时候也是穿大红裙,而不是以妾室之礼进门。
杨氏说到这里有些迟疑,傅春儿追问了一句,她才道:“怕是那新郎的年纪,会有点大。”
“这是为啥?”傅春儿问。
“两家做亲,一般是女方八字满天飞,而男方的八字不到最后一刻不会示人的。两家议亲议了这么些时候,只怕你大伯娘还不曾知道姑爷的岁数。”
原来还有这么些道道在背后啊——傅春儿想着,可是又不知道这与傅兰儿要“鬼月做亲”有什么关系。
“你大伯家六月头上将这事最后敲定的,那时六月已经没有适婚的好日子了,而且赶着六月出嫁,你大伯娘又嫌匆忙。中元节之前又都不成的,男方又着急,所以最后才订了这么个日子。”
“为啥着急呢?”在这个时空里,放定之后一个多月就成亲,几乎可以算“闪婚”了吧!
“男家是个行商,家里有好几条船,赶着八月中秋之前要到松江府进货回来,所以才急着办喜事吧!”杨氏将她知道的情形都说了出来。她只知道傅兰儿的姑爷,姓刘,是做布匹生意的,家中在广陵城里开着一家布行。
傅春儿不禁扶额,这还是着急啊,难道等到男方八月中秋回来,再一并操办喜事,岂不是更稳妥。不过她想了想傅兰儿的性子,想必也是被这家人家家中有铺子这一点所吸引的吧。
“娘,大伯娘不是在城中有亲眷么?能不能不要在咱家发嫁,回头这门亲事有什么不妥,怪到咱家头上来。”傅春儿想,万一真有什么问题,自家可真是妥妥地要“躺枪”了。
杨氏一凛,想了想,又有些无奈地说:“不成啊,大伯娘在城中的亲眷,比之咱家,要疏远了不少。你父亲是你大堂姐的亲叔父。自家亲叔父在城中,你兰儿姐没有理由从别家发嫁的。”她想了想又说,“春儿的意思我自然明白,我回头自然会与你大伯娘去信,将事情一一都说明白。”
傅春儿还是有些不高兴,她总觉得这个大堂姐带给自己的“惊喜”,有时候太多了一点。日后大家同住在广陵城中,还不知道会不会有新的幺蛾子出来。她心中有事,就又拉着杨氏问了一会儿。她想,既然是行商,漕帮那里总该拜过码头,打过交道,因此她打算问问清楚,然后托富春茶社的老曹去打听打听。
到了傅兰儿这一辈,情况便与傅老实这一辈不一样了。傅老实与傅元良、傅小四等人,是手足血亲。这个时代讲究“分多润寡”,因此当年广陵三房即使是分家多年,傅老爷子也总心心念念地想从三房的口袋里掏出银钱来,免得傅家四房过于“寡”了。傅老实就算是早已分家出来,头上也扛了个“孝”字,有些事情,即便再违心,傅老实还是一次一次地妥协了,直到那头步步紧逼,逼到将自己彻底逼灰了心算活拉倒。
然而到了往下一辈,傅春儿与傅兰儿,是早已分家的两房的堂姐妹。眼下听说傅兰儿要嫁到广陵城中来,傅春儿心想,自己这一辈,可不能像爹那样任人往圆了扁了的去拿捏了。她有信心,自己与哥哥都不是像爹那样脾性的人。来就来吧,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过了一会儿傅阳与傅老实回来。傅阳气定神闲地,傅老实却带着不少酒气。傅正见父兄回来,就奔上去讨好卖乖,才到傅老实身前,就“哇”的一声叫出来,说:“爹……爹,好臭……”
杨氏出来接了傅老实,说:“怎么出去看铺子也要吃酒。”
傅阳只说:“没事,咱家铺子的事情已经都妥了,爹只是高兴,就喝了两盅。”
傅老实挺胸凸肚的,显是非常高兴,连连对杨氏说:“我家阳儿出息了,出息了,人家老何都说,我家儿子这么出挑,我傅老实窝囊了一辈子,儿子出息,我心里真是高兴啊!高兴!”
杨氏口中嗔道:“显是说醉话了。”但是她看着傅阳如今沉稳的样子,心中不知为何,还是激动起来,说:“儿子,娘今日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田螺塞肉吃。”
听了这话,连傅正都欢呼了起来。
这田螺塞肉,是将田螺肉从壳中先剔出来,去除脏物之后,将螺肉剁细,再与肉糜混合在一处,再填回刷干净的田螺壳里去,加上葱姜与花雕酒红烧。吃的时候重新将螺肉糜剔出来,螺肉鲜香弹牙,肉糜丰腴饱满,再加上那浓油赤酱的调味,无论是下酒还是配饭,都再合适不过了。傅家人口味一致,都是极欢喜的。
一百二十二章 戴家瓶子傅家酒
傅春儿见傅阳兴致正好,便奔去取了今日从隔壁铺子里买来的竹蒸笼,将那印记指给傅阳看。
傅阳却并不在意。他瞄了一眼那王家篾匠的印记,说:“妹妹莫急,待小七爷给咱家定了字号,你和娘也给咱家的货品也想个印记好不好?”他嘴角微微向上,有几分狭促地看了看妹妹。傅春儿想想也是,待纪燮给自家定下字号来,再想这商标印记也不迟。
只是不晓得这纪燮会给自家想个什么字号,看哥哥的神情,貌似还与自己有点关系,这是怎么回事?她低下头,觉得心里竟微微有点期待。
她定定神,又将适才见到有妇人上王家铺子冒充换货的事情说了,最后她对傅阳说:“哥,你说咱家要是真的做批发,那些转手买卖的,会不会也往头油或是香粉里掺假?”
傅阳这才听出妹妹的意思来,不由得一怔,说:“不会吧!”
傅春儿说:“那如果咱家做批发的生意给货郎或是行商,那大瓶上贴咱家的字号不?”
傅阳想了想,说:“开铺子买咱家自产的东西,自然要贴字号。”
“可是要是转手倒卖的人,真的在头油或是香粉里掺假,咱家的名号,不就给毁了不成?”傅春儿一边想一边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杞人忧天了。
兄妹两个说得大声,一时傅老实在旁边插口,说:“爹挑货郎担子的时候,也知道别的货郎会在卖的东西里掺假,尤其是头油,那个最容易的,香粉也有掺假的,上好的散粉,里面掺上一成两成豆粉,成本马上就下来了,买主就算仔细看,也分辨不出来的。所以好些人都不在货郎挑子上买香粉,出得起钱的,都上薛家或者是戴家去了,至少牌子硬,卖的东西不会错的。”
“咱家做成鸭蛋粉,就不会有人能掺假了!”兄妹二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傅老实,然后相视一笑。
粉的问题好解决,傅阳便想将这事搁在脑后。傅春儿却不依不饶地拉着他又辩了一通,主旨还是担心自家的头油。她的意见是,要么批发的头油上边不贴自家的标记,如果要贴,就一定不能批发,只用小瓶一瓶瓶装了,然后在瓶口封蜡出售,这样才能杜绝往瓶里掺假的可能性。
而傅阳却觉得,既然是往外卖自家的东西,就理应贴上自家的标记。他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咱家开这个店,不也就是想让广陵城外四里八乡的百姓,能用上质优价廉的东西么?我就盼着以后人们都只认咱家的牌子,一提咱家的东西,就竖大拇指说好。如果不贴牌,咱家开铺子做什么,直接做个作坊,或者直接去薛家、或是戴家的作坊里做工,不就行了?如此这般辛辛苦苦地做生意,还要担风险,何苦来?”
两人说了半日,口都干了。傅春儿觉得傅阳的品牌意识是不错的,可是在到底是批发或是零售上,哦不,到底是大包装还是小包装这件事情上却有些油盐不进。她心里一着急,当下就撇下傅阳,自己跑到厨下去帮杨氏做饭。杨氏手底忙着,一边低声问:“春儿,怎么了?说什么事说得兄妹两个快吵起来了,跟你哥哥说话要客气些知道么?”
傅春儿小嘴一瘪,说:“哥哥现在不像以前了,都听不进我说话的。”
杨氏将一把小毛刷递到傅春儿手里,说:“来,春儿搭把手,把这些田螺壳都给刷干净了。”傅春儿见杨氏这时已经将螺肉都挑了出来清洗干净,这时正在细细地将螺肉剁碎,然后再与肉糜搅拌起来,准备调味。
傅春儿一边刷着田螺,一边继续抱怨傅阳,说:“哥哥从大德生堂出来,就好像不像以前的哥哥了。以前哥哥最听我的,我说什么他都应的。”
“春儿,你哥哥长大了,是个大人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与你的不同,这很正常啊!你若说不通他,你也要想想是不是自己说话太冲了,或者说得话就没有力道。你哥哥若是不信你的话,没准爹娘也不信,旁人也许就更不信了。”
傅春儿被杨氏一番话说得不做声了,也许是她的话太没说服力了吧。旁边杨氏“咚咚咚”地切了一堆姜末,拿了一块棉布出来,将姜末裹住,姜汁挤出来,调在螺肉馅儿里,灶下就都是姜那种辛香的味道。
“妹妹,来,跟哥哥出门走走去。”傅阳站在灶间门口,叫了一声。
“去吧,你手上这点活,一会儿叫你爹来干。”杨氏连连催着傅春儿出去。
傅春儿嘟着嘴,跟傅阳出门。她见到傅阳手中那个瓷瓶,便是上次从大德生堂荐的那间瓷器店里带来的那个,这会儿在傅阳手中,显得沉甸甸的。“哥,你这是要带我上哪儿去?”
“我上次曾经遇到一个货郎,说是在教坊新盛街一带挑担子的,跟他曾经提起过我家之后会考虑做大瓶的头油批发生意。那货郎问了我家的价格,就说有兴趣。我今日盛了一瓶带过去,烦劳妹妹明天再从他摊子上买回来,我想看看他究竟会怎么分装再卖出去,如果真的掺假,会掺成啥样。”
傅春儿心里觉得好些,至少哥哥还是将自己说的话给听进去了的,可是她想了想又担心地说:“哥哥,万一这个货郎是个像爹一样实诚的货郎,那能做得准么?”
傅阳嘿嘿地笑了起来,说:“你哥哥好歹也在大德生堂学了这么久,跟过不少人打过交道,这点看人的本事,你还是也不要小看了哥哥哟!”他随即肃容,说:“春儿,哥以后答应你,凡是你说的,不管是什么,哥哥都会好好想一想,至少绝对不会匆忙地做决定。春儿你也不要匆匆忙忙就认定哥哥不理你,好不好?”
傅春儿涨红了脸,心知她在灶间抱怨傅阳的几句话都被正主儿听进去了,一时便扭捏了半日,道:“哥哥,春儿胡乱说话,哥哥千万莫要放在心上啊!”
少时傅阳远远地看见了那货郎,就叫傅春儿等在一边,自己过去,将那瓶桂花油给了那货郎。两人聊了一会儿。傅春儿远远地在一间铺子旁边,装作等人的样子,看了看那货郎的样子,便知哥哥说得不错,那货郎一脸的精明样子,绝对与傅老实不一样。
少时傅阳回来,说:“一整瓶,卖了二十五文。我估计以后咱家做得多了,售价基本上也就是这个上下了。”他心算了一下,说:“这一大瓶的利润,在四五文上下。”
“只有四五文?”傅春儿心道,这批发生意还是真是不赚钱啊。
“是啊,薄利多销,但是我相信爹浸的头油,质量这样好,一定能帮着咱家把名头给创出去。”傅阳下着决心。岂料第二天,当傅春儿扮作个出门买东西的大姑娘,去那货郎担子上将头油再买回来的时候,傅阳简直就傻了眼。
傅春儿一共买回来两瓶。一个小瓷瓶是非常素淡粗糙的外表,里面倒出来的头油,明显是傅家的油掺过了别的劣质油的,一闻就知道味道不对。那瓶的价钱与傅老实货摊上的要价差不多,五文一瓶。而另外一瓶,却是那小贩极力推销的,装在一个精美的小瓷瓶里。瓷瓶上绘着一朵惟妙惟肖的桃花,颜色鲜亮,让人一见之下,便心生好感。
这瓶包装精美的头油,打开一闻,便是自家头油的纯正馥郁的香气。而且这瓶头油,在那小贩手里,竟能卖上十二文这么高的价钱。然而这令傅家兄妹两人一点欣喜之情都没有。就因为那小贩卖头油给傅春儿的时候,极力推销这瓶昂贵的头油之外,还故意四顾无人,才对傅春儿说:这是他家亲眷,在戴凤春的作坊里做工的,偷偷挟带出来的戴家头油。
正因为是挟带出来的,才卖的比戴家铺子里卖的便宜。那小贩信誓旦旦地说,戴凤春家的头油要买二十多文,还说,“不信,你可以拿这瓶子到戴凤春店里去问,假一赔十。”这种说辞傅春儿可是并不陌生,她前世里出入百货商店的时候,就曾经在店外被人拉住,给她看腰包里的一排各种名牌化妆品,然后用极低的声音说,“专柜上偷——来的,便宜给你,要不要?”
眼下这瓶“戴凤春”出品的头油,正躺在傅家堂屋的桌上。傅老实来来去去看了好几遍,都摸不着头脑,喃喃地道:“这分明就是我家出的头油,戴家的配方略有不同,不是这个味道啊!”
杨氏伸手把玩了一下瓶子,说:“确实是戴家的瓶子,只是,这瓷瓶已经没有那种光泽,好像是——老瓶装新酒。”不过这回还真的不是老瓶装新酒这么简单,而是戴家瓶子装了傅家的酒。
傅阳的脸色着实不好看,他倒是丝毫没有想到,自家做的好好的头油,做得再好,一转手,就反而给别人脸上贴金去了。他想了良久,忽然起身,对傅春儿鞠了一躬,说:“多谢妹妹!”
一百二十三章 得名“馥春”
傅阳对傅春儿说:“多亏妹妹提醒。亲从今以后,为兄再也不敢不听妹妹的话了!”
傅春儿大言不惭地说:“那是!”一时间惹得傅老实与杨氏都笑了起来。傅春儿这才有点不好意思。
傅家做出了不做头油批发生意的这个决定,傅阳便赶紧去跟他此前联系过的那个瓷器铺子重新打招呼,顺便又带了几个小号瓶子的样本回来。傅春儿试了一下,觉得那小号的瓶子用来盛头油刚刚好,盛满了就用白蜡将瓶口封上,那头油还可以保存的时间长一些,香味也不容易散去。一问之下,才晓得这小号的瓷瓶划到均价在三文钱到三文半之间,这是傅家绝对可以接受的价格。
眼下就等纪小七那里,将新铺子的字号定好了,就可以考虑做个什么样的标记,来标识自家出产的头油香粉了。傅春儿最近在家的时候,也不画什么工笔或是白描的花鸟鱼虫了,只是每天尝试着画简笔画的美人儿和花朵,没事就问问杨氏的意见。
杨氏本看不惯傅春儿画的简笔画,只说不合画画的规矩,奇奇怪怪的。但是傅春儿与她解释了,说若是要在瓷瓶瓶身上或是自家的产品上做记号,还是寥寥数笔就能勾出形状意境,来的省时省工。杨氏明白了她所说的,也帮着翻些画谱之类,还回了一趟娘家,去请傅春儿的舅舅帮忙看了一样。要知道,广陵城中,爱画会画的人可不少。杨家舅爷,就可算是个既能工笔又能写意的人物。杨氏解释清楚傅春儿的用意之后,杨家大舅就帮着修饰了一下。对于修改过的“简笔美人”,傅家人众口一词,都觉得是“挺好看”的。
又过了一日,纪燮托大德生堂的伙计将给傅家新铺子题的字和做好的招牌都直接送到了纪家府上,但是他自己只递了话过来,说是叫傅家定下开业的日子就递个话,自己一定亲自道贺。
傅老实对大德生堂的伙计一叠声地说:“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傅阳就赶紧将送招牌来的两人迎了进来,请两人喝了凉茶,又给对方包了些点心,这才送两人离开。
傅春儿这会儿正在厨下忙碌着。傅老实夫妇二人,与傅阳傅正两个,都在自家正厅里。
“咦——”傅老实与杨氏两人同时惊咦了一声。傅春儿正想跑出来看,只听傅正拍着小手念道:“姐姐的名字,我会念——”跟着便拖长了声音念道:“啥——春——香——啥——啥——”
怎地就就“春香”了呢?我还“秋香”呢!傅春儿双手赶紧在身前围着的小围裙上擦了擦,抢出来看。原来,傅老实夫妇先是拆开了包在招牌上的棉布,露出了里面金漆写就的几个大字:“馥春香粉铺——”
小三子傅正,识字还不多,纪小七那几个字,又都是以行书写就的,傅正只认出了中间两个,念出来,便成了刚才差点气翻傅春儿的一句话。
傅老实夫妇面面相觑,啥都没说。傅阳倒是先开了口,道:“小七爷曾经提过一次,说咱家开香粉铺子再好不过了。常言道,傅粉施朱,所以,咱们老傅家在招牌上写香粉铺子是最合适的。”
傅老实“唔”“唔”两声应着,杨氏却依旧什么话都没有说。“‘馥’字,与咱家的姓氏谐音,同时又有馥郁芬芳的意思在,”傅阳接着往下说,“与春字相连,有’复’春之意,寓意回春,青春永驻。”
“小七爷定这字号与你商量过?”杨氏看这傅阳说。
傅阳仿佛有些怕杨氏的目光吃人,侧开头点了点头。
“娘——”傅春儿开口叫人。
“不要告诉我说,纪七也与你商量过!”杨氏的话越说越大声,傅春儿噤若寒蝉,啥都不敢说,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淑卿!”傅老实开了口。“人家好心好意为我家铺子取的字号,你这是怎么了,怪这个怪那个的。他戴家……”
“我怎么了?”杨氏像是真的动了气,“人家用我女儿的闺名起了做铺子名儿,我就还不能说个不字了?”
“这只是谐音么!”傅阳见到杨氏发脾气,好言劝道,“天下之大,铺子名号里带什么什么‘春’的这么多,人家小七爷是觉得这个字号能叫得响,寓意又好。而且,除了咱自家人,有谁知道妹妹的闺名啊。”他说的在理,纪小七给起的“馥春香粉铺”这几个字,确实叫得上口,寓意也好,本是挑不出一丝毛病的一个字号,可是偏偏重了傅春儿的名字,纪燮又是认识傅春儿的,所以杨氏总是忍不住会左想右想,越想便越心里不安。
“淑卿!你别瞎想了。你知道不,那‘戴凤春’戴家的字号,据说,戴凤春就是他们家创字号那一辈老祖亲生的大姑娘,是因为那老祖爱极了他自己的闺女,才花心思做出上好的香粉出来,这才有了戴家百年的生意,因此才起的这个名儿……”
傅老实本意是想帮纪燮撇清一下,谁知他一出口就是什么“爱极了”之类,真是越描越黑,杨氏的脸色也越来越阴云密布。傅春儿闻言赶紧说:“娘,这好办,小七爷给费心选的字号,就这么着,不能动。我改名,我改名不就行了?我想想,大姐是兰儿姐,我前面就是香儿姐,这样吧,我就改名叫臭儿,跟香儿姐对着,啊咱家香粉铺不能臭是吧,不如我叫丑儿?”
说到这里,傅阳已经实在掌不住笑了起来,傅老实张大了口,简直合都合不上。杨氏也忍不住,本来紧绷着的脸,突然就松弛下来了,斥道:“女儿家家的,怎么会有你这样没脸没皮的主儿,什么臭啊丑啊都出来了。”
傅春儿蹭上去,拉着杨氏的手,撒娇道:“娘——只要娘高兴,春儿叫什么都无所谓的。娘不要因为这个就生气了,好不好。那铺子的字号和招牌,真的跟春儿没关系。”惯会凑趣的傅正,这会儿也凑了上来,抱着杨氏的腿,又把傅春儿刚才这句话手了一边,把话里的“春儿”,全部改成了“正儿”。难得他将傅春儿的原话学得一个字都不差,该换的两处名字又都一一换成自己的,一句话学完,院中的人都笑了起来,杨氏便是再想生气,也再生不起来了。
新铺子的字号就这么定了下来。第二日,傅春儿去了富春茶社见老曹,此前老曹托人带话,说是打听到了一些关于傅兰儿未来夫婿的事情,因此傅春儿就抽了个大早,去富春见一见老曹,顺便自己也惦记富春的各种点心了,想带一些回来,给自家人解解馋。
老曹见了傅春儿也是高兴,关心地问了问傅家筹备做生意的事情,“要是定了开业的日子,千万告诉老曹,小爷叔说过的,你家的大小事,在我这儿可都是大事儿。届时茶社一定会去给你家道贺捧场的。”
傅春儿自是谢过了,连带将自家铺子新定下来的字号都一并告诉了老曹。老曹听说了“馥春”两个字,也是拊掌叫好,只说这两个字号好极,而且与茶社的名号一样,届时茶社更是得给铺子的开业去道贺了。
两人说完闲话,傅春儿问起老曹,关于傅兰儿的亲事。“傅姑娘想问什么?”老曹说,“广陵府做布匹生意的刘姓人家只有一家,就是住在粉妆巷的刘家。”
按照老曹说的,粉妆巷刘家眼下适婚,或者说未婚的男子就只有两人,恰是叔侄两个,叔叔叫做刘大志,侄儿叫做刘贤。老曹觉得若是与傅春儿的堂姐做亲,则必然是刘贤无疑的。因为那刘大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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