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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春-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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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你放心,”雷老虎拍着皮油子的肩膀,“你是担心后头女娘们忙的那些事情对吧!”雷老虎口中所指的就是傅家作坊的“包装车间”,那里都是左近街坊的大姑娘小媳妇,闲在家中没事的,过来帮手,赚个胭脂花粉钱。
“会有人接应,万事都查不到你头上。”雷老虎见皮油子还在犹豫,道:“事成之后,会再给你加两成报酬。”
“真的?”皮油子看在钱帛的份上,终于同意了,再怎样都没有将银钱往外推的道理啊!
*——*——*——
傅春儿这头,则在焦虑不安地等着仇小胡子那里的回信。已经七日过去,按说去松江府,一来一回没有这样快的,然而傅春儿却很是心急。结果仇小胡子的信没等来,刘行商亲自过来了。
说来也巧,原来六月十九就要到了,刘行商也信佛,带了家眷过来,要去广陵观音山“拜一拜”。
刘行商先去富春见了见老曹,老曹自然知道傅家着急寻他的意思,便先与刘行商谈了一谈,传达了一下仇小胡子的“意思”。之后,刘行商便与傅阳见了一面,令傅阳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刘行商告诉傅阳,他的船在松江和湖州都有固定的商铺收“馥春”的货,所以眼下倒不用担心。但是往后他就不能打包票了,如果当地的商铺不愿收“馥春”的妆品,而选了戴家或者是薛家的货,那他也没有办法可想。不过,刘行商倒是提出,这次打算再进上二百两银子的藏香,一部分他打算自家家眷在前往观音上烧“观音香”的时候,能够亲自供在佛前,另一部分他打算带回松江发卖。
“傅小哥,你家藏香做得极好,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若是香粉或是头油那头吃紧,不妨在藏香上做点文章。天道酬勤,我老刘打过交道的作坊多了,还没有见过像你家这样勤快用心的人家,说是生意会做不下去的。”
傅阳谢过了刘行商的吉言,回来原原本本地将这话说与家人听。傅老实拉了多日的脸上终于现出了点笑模样,不再那么担心了。而杨氏,则“哎呀”了一声,道:“这就要十九日了呀!阳儿,我们今年送一些作坊里自己制的棒香与线香,送到观音山上吧!”
傅阳自然无有不应的,他自小便常在平山堂、观音山一带玩耍,与梵天寺的僧侣原也是相熟的。于是傅阳便送了很多自家手制的藏香到梵天寺去,梵天寺的僧侣高兴之余,将傅家送来的藏香放在殿前,供人随意取用,前面摆着功德簿,功德簿的头一项便写着“广陵府’馥春’——白芸香五百件、黑芸香五百件”。
六月十九那日,据说梵天寺里傅家的藏香一时间风头颇劲,尤其是原先名不见经传的黑芸香,不少人纷纷询问那是哪家出得棒香。有些从外地赶过来的,打听到傅家铺子的所在之后,直接从平山堂脚下坐船去了徐凝门,将“馥春”铺子中所存不多的芸香纷纷都购了去。
货卖完之后,傅阳只好向众人致歉,然而却不少人笑说:“没事,不过来认个门,下回过来就便宜多了。”接着又将铺子里的头油与鸭蛋粉卷走不少。这些人都是外地过来,没有时间再往东关埂子两街过去,采购据说便宜到“不要钱”的薛戴两家的妆品。
戴家与薛家,得知这事以后,却都不甚在意。薛定贵饮了一口茶,说:“不过一年三四回的生意,他家能做多少,能赚多少?”
这一日傅家在忙碌中度过,晚间回来,傅阳等人都甚是疲累,打算早早歇下。岂知到了晚间,却有人拍馥园的门板,一声声甚是惶急。傅阳去开了门板,吃惊道:“刘小二?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刘小二是刘婶的独子,八岁。刘家在刘小二前头,曾经还有个长子,可是后来夭折了,接着刘婶丈夫亡故,只余下孤儿寡母,守着一爿米面店过日子。傅阳见刘小二脸上有些泪痕,赶忙询问,刘小二只说过来傅家这边问有没有烫伤油。
那烫伤油是其实是傅老实在浸头油的时候发明出来的一种副产品,在浸制头油的时候,往桐油中加入了冰片,夏天的时候要是哪里有些轻微的烧伤烫伤,搽上一点,很快就好。
傅阳就翻出烫伤油,打算让刘小二带回去。
傅春儿收着烫伤油,她一边往外拿一边与哥哥说:“哥,要不,我与你一起往刘家过去看看吧。万一那刘婶烫得严重,我们也好送她去大德生堂看看。”她想了想又说,“我带玉簪去,有我们这些小丫头在场,也便宜些。”
于是三人便急匆匆跟着刘小二赶去刘家。傅春儿猜得不错,刘婶烫得极严重,右手臂上被滚水浇了整整一大片,惨不忍睹。刘婶却强忍着对傅春儿说:“我家小二不懂事,怎就劳烦姑娘亲自过来了呢?”
“刘婶,你伤得挺重,我虽然不懂医术,但也知道,这样的伤,怕是每个十几日不得好。而且恐怕除了外敷的药物之外,还需要内服一些去火毒的药物才行。而且最近天气炎热,”她赶到这里,就已经额头见汗,“如果不治妥当了,怕是……怕是会留下极大的疤痕。”
哪里是落疤那么简单,要是真的创口感染,刘婶这条性命没准都有危险。于是傅春儿好说歹说,又有傅阳从旁劝着,几个人好容易将刘婶带到大德生堂,由大夫看了烫伤的情况,就如傅春儿所说的,开了外敷内服的药物,嘱咐刘婶在十日之内不得“沾水”。
刘婶一听就急了,说:“店里还有那么多事,不沾水咋行!要不大夫您给我包扎一下?”
大夫一瞪眼,道:“你这伤,天气太热,怕有汗水,因此包扎不得。要是沾了水,过两日创口化脓,万一治不好,有得你悔的。”他一边说,还一边嘟嘟哝哝,小声道:“是性命要紧,还是钱财要紧——怎么都想不清楚呢!”
刘婶一脸的尴尬。
“要不,刘婶,我们接您过来在我家暂住上几日,待伤好了,再回头过去看店,怎么样?”傅春儿问。
“这……”刘婶很是迟疑。她本与傅家兄妹的母亲杨氏交好。但是自从傅家家境好转,刘婶除了会过来领一些活计回去做之外,便绝足不来了。她骨子里是个好强的,因此处处怕人说她攀附富贵人家,生怕对刘小二的将来有碍。再说了,这个时候,刘婶一介寡居之身,住到别人家去,确实会给她自己和傅家都带来闲话。
“姑娘,不是我不识好歹,只是我一介守寡的妇人,劳烦姑娘陪我来此已是不该,哪有再到府上叨扰的道理。”刘婶顾虑很多,主要是她打定主意守节,住到傅家,万一有什么闲话传出来,就不好了。再说,再说她刘家的店面,十日不开,损失也会不小,日后生计会更加艰难。
傅春儿想了想,叹了口气。刘婶为人谈吐都不俗气,为人又吃苦耐劳,却格外地注重名声。或许她这样辛辛苦苦地守节,就是为了将来刘小二能搏一个好前程吧。想到这里,傅春儿还是决定伸手帮一把刘家。
“刘婶,我看这样,我让玉簪上您家里去,住上几日,一直到您的伤好。玉簪很能干,铺子里和家里的活都能做,有她帮衬,我想我娘也会放心些。这几日您就安心休养,有什么事情,都叫玉簪来做。”玉簪在旁边听着,便笑着上前叫了一声,“刘婶”。
刘婶看了看傅春儿与玉簪,晓得眼前的这些人们都是真心地在为自己着想,一时感激无已。
一百九十七章 “药妆”两用
傅春儿那边厢将刘婶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傅阳却正与大德生堂的大夫聊个不停,将手里的烫伤油给大夫看了,又给他看自己最近头上脖子上闷出的一头痱子。
那大夫笑说:“傅小哥,你这烫伤油确实对烫伤有效,若是再加几味药进去,抹在头上,便连痱子都可以治了。除了痱子这等毛病,应该还可以治疗耳脓之症。”大夫口中所说的耳脓之症,搁到现代来,便是指中耳炎。他接着又说:“傅小哥不愧是大德生堂的老人儿,我该叫前辈的。”
这位大夫姓易,过来大德生堂没有多久,据说也是因为羡慕纪燮当日弃考春闱,而投身广陵防疫这一“义举”,才自请为大德生堂来坐堂的。眼下他与周大夫两人轮班,周大夫也得轻松一些。傅阳与他客气了一阵,两人随口商议了几句往桐油里浸药材的事情。
傅春儿与傅阳两人,便将刘婶、玉簪和刘小二送回同在东关街上的刘家那头去。
回来的路上,傅春儿见傅阳似乎面带喜色,便问:“哥哥,你高兴啥呢?”
傅阳不介意与妹妹分享,便说:“突然想到个好法子,但是可能需要你那位小七爷帮帮忙。”
此时原是晚间,傅春儿便脸红过耳,也没有人发觉,但是她嗔怪不依,伸手就打,口中道:“哥,你说啥呢?”
傅阳“哈”地笑了一声跳开,可见心中确实舒畅爽快,郁结全解。他说:“我在想,咱家的桂花油,不!咱家以后可以不止做桂花油了。你说,咱家的头油,若是既能用来梳头时柔顺头发,又能用来治些小毛小病的,价格还便宜,该有多好?”
“是么?有这样的好东西?”傅春儿问道。
“嗯,你哥哥我,这几日耐不住暑热,生了些痱子。我刚才问过徐大夫,他说我家的烫伤药,只要在浸制的时候,多加几味药,抹在头上,便可以治疗痱子,除了痱子之外,还可以照样治疗烫伤,甚至连耳脓之症也可以治疗。妹妹,你说,若是咱家以后发卖的头油,也可以治病保健,那该多好!”
傅春儿自己不生痱子,但是却可以理解常人夏日里得一头痱子的烦恼。广陵城里人还好,但若是乡下劳作之人,无论男女,往往每日要在毒辣的日头之下曝晒五六个时辰,生痱子是家常便饭。除了痱子之外,还有些人晒久了处理不当,还会得疖子等其他皮肤上的毛病。
想到这里,傅春儿像傅阳一样,嗅到了商机。
“好呀,哥哥,这注意很好。本来一到夏天,头油便会卖不动,但是若是咱家真能制出能治痱子的头油,搽在头上,非但不油腻,而且还能治病,我想这生意一定好做!”傅春儿一本正经地道:“哥哥,你是要向大德生堂买药物来试制么?小七爷那里,既然早已打过招呼说不得赊账,咱家就不要让他为难好么!”
她装作往袖口里掏荷包数钱的样子,说:“哥,我这儿还有点私房钱,你先拿去用。”
“吓,哥哥哪里就缺这点钱用了!”傅阳一边打趣,一边心中暗暗生出些感激来。
“那你还打小七爷的主意?”傅春儿忍不住要翻白眼。
“嘿嘿,我就是……就是想看看他对我妹妹到底有多好!”
傅春儿立即就像是个锯了嘴的葫芦,红着脸低下头去,再也没声儿了。
“说到银钱,春儿,”傅阳不再说笑,与妹妹商量起正事,“我觉得最近家中银钱会有些紧。作坊和院子刚刚翻建过,用了一大笔钱。另外除刘行商以外两家都是货出去,货款还没有全拢回来,如果这时候有急着要钱的地方,倒也是棘手。”
傅春儿想了想,觉得也是,而且这时候,正是“富春茶社”将银两都拢了上缴给漕帮的时候。如果傅家这会儿资金链一断,误了几家重要行商的供货,在眼下薛戴两家如此打压的时候,便是大罗金仙,也很难帮傅家在广陵立稳了。
“哥哥,你先只管试制你说的那种头油,钱这头上,总有办法的。”傅春儿很自信地说。
兄妹二人一时回到家中,告诉杨氏刘婶的伤情,又说已经将玉簪留在刘家照料刘婶几日。杨氏听说,便夸傅春儿做得对,并且自己忙忙地找了一些适合烫伤的食材,打算明日自己亲自去一趟刘家,看望刘婶。
而素馨却暗地里觉得傅春儿傻,玉簪一去数日,原来她手上干着的好多活计便要有傅春儿与素馨两个分了做。“刘家孤儿寡母的,日后就算出息了,也是他刘家自己的好儿。姑娘现在这么尽心尽力地帮着,日后未必人家心中感激。”素馨这么说。
傅春儿没有看她,只是说:“帮刘婶一家,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不是为了将来人家能回报。”她跟着转过来,看着素馨的双眼,说:“人与人之间,不是舍予与回报这么简单。有时有心意而没有行动,有时有行动却没有心意,而我家但求问心无愧,你……好好想想吧!”
素馨心中一时大惊。她估摸着傅家人大约是晓得自己的心思的,只是从没有人在自己面前提起过。眼下,这位手里捏着自己身契的东家姑娘,是在提醒自己,原先对纪小七爷那点心思彻底是镜花水月么。
她一时忆起那阵子,父亲病重,家贫,自己的日子过得极其艰难,受尽白眼苦楚。直到纪燮出现,伸手帮了一把,情况才有了一些改善。
然而她却真的如傅春儿所言,起了别的心思。纪燮人虽好,可是他的身份地位家世,怕是比人要更好上百倍。她只是不想再吃那些苦了而已,而趁此机会攀上纪燮,没准就能保自己的下半生不再品尝那种令人在深夜之中全身被寒冷一点点浸透的滋味——那种滋味叫做贫贱。
素馨听了傅春儿的话,有点意动,然而一旦那些回忆涌上心头,她觉得自己的心又在一点点变得刚硬,为了后半生的安逸,该把握住的,还是要把握。
*——*——*——
傅家眼下虽然周转的银钱紧张,但是购买些药材用来试制头油,却一点都不在话下。第二日,傅阳与傅老实细细商议过,便自己掏钱去大德生堂抓了药物回来,包括冰片、麝香、大黄、甘松、白芷、良姜、广木香、月桂皮、侧柏叶、洋冰、松香等等,不下二十余种。他还是用老法子,将各种不同的药物按照不同的比例配合之后,将每一份“试验品”所用的药材数量与配比都记了下来,以观后效。
只不过这一切都不是在“馥春”作坊里进行的。傅家兄妹心中有数,作坊里有薛家或是戴家的眼线。因此傅阳试制的地点是在新建的小楼,二层的一间厢房之中。
这期间,纪燮过来了一趟,与傅阳两人一起在偏厅商议了半日,纪燮便告辞离去。傅阳送走纪燮,去了傅春儿屋里,坐到她对面,对着傅春儿笑了一会儿,然后就自己去忙了。傅春儿那时正在自己忙着设计夏秋季节包装鸭蛋粉的各式锦盒,搭配颜色,绘制“花样子”,看到傅阳冲自己傻笑的这副样子,压根儿摸不着头脑。
此后纪燮托了侍墨送了一札书籍过来。傅阳则几乎每日除了去铺子里看看之外,将全部的时间都耗在了这间偏厅里。少时药材用完,傅阳又去了一趟大德生堂,这次他可不像上次那样,买的药材诸色一般多。这回他加大了冰片、麝香、月桂皮和白芷等几种药材的数量,其他只是略购了些。而傅阳又发挥了他的“拼命”的本色,几乎不眠不休,每日都在折腾他的“药妆”两用头油。
待到六月底上,竟终于被傅阳折腾出一种新的头油。傅家制了少量,送与左邻右舍试用,又分送了一部分去仙女镇钱家的杂货铺里试卖,仅剩的一点,放在自家徐凝门的铺子里。这种头油的定价,比原来傅家发卖的桂花油或者是普通的头油,要贵上了三成。
傅老实觉得奇怪,“阳儿,为什么眼下全城的香粉铺子都在降头油的价格,咱家这等新制的头油,偏偏要涨价呢?”
傅春儿在一旁听着父兄说话,自己闻了闻傅阳刚刚制出来的头油,心道:真是心旷神怡啊!这种全新的头油,闻起来芳香宜人,而且香气之中带有一些沁凉之意,抹点在皮肤上,凉凉的,十分适宜;而抹点在发上,也是极清爽的,比原先用的桂花油还要轻薄不腻,而且滋养发丝,头发用后显得水滑润泽,比刨花水更要好上了十分不止。
傅阳看着傅春儿在一旁试用新制的头油,她面上露出赞许的神色,傅阳一颗心便放了下来。他总是非常信任妹妹的判断。
果然,傅春儿就对傅老实说:“爹,一瓶头油,本就没有几个钱,我们家就算也是降价,又哪里能降得比别人更多?现在哥哥报出来的这点价钱,又是哪家人家承受不了的?依我说,就该堂堂正正地把价位打上去,好显得咱家没有粗制滥造,这些头油,每一瓶都是精心做出来的。”
一百九十八章 宝通借钱
傅家“药妆”两用的头油在市面上刚一露头,几乎是悄无声息。
后来纪燮听说,便给傅家的新头油起了个名字,叫做“冰麝油”,以代替原先“桂花油”或是“新头油”之类的称呼。大约也是于此同时,傅家的左邻右舍开始用着觉得好,一时间,“冰麝油”的名头开始传扬开来。
这时候广陵城中的百姓已经对薛戴两家的“大降价”有点疲劳了。不少人都盼着薛戴两家的价格能够再涨回去,这样他们屯在家中的那些香粉头油,才能真正算是捡了便宜不是?因此,虽然薛戴两家的妆粉依旧便宜,但是已经明显地后续乏力,销量一天天地减下来。
“馥春”的冰麝油却自从傅家第二批冰麝油浸制成功以后,在广陵城中一炮打响。
薛定贵几乎气不打一处来,将雷老虎叫来责问一顿,“这等废物,怎么这点消息都透不过来。”
雷老虎原样话送给了皮油子,将他臭骂一顿,并且威胁要将皮油子背地里傅家头油方子的事情告诉傅老实。皮油子被雷老虎唬得不行,自然是将雷老虎后续的要求一一都答应下来。
傅家正感觉稍稍能喘了一口气的时候,却接连接到了两个坏消息——宿州府的陶行商和淮阴府的魏行商都来信过来,说是手上的货还没有销完,眼下暂时不能按照原先的约定,来广陵府拿货。
傅春儿安慰道:“哥哥莫急,这实在不能算什么,我觉着只是那两头的行商都在观望,想看薛戴两家和咱家后续都是什么动作而已。”
傅阳闻言,觉得好过了一点。
傅春儿继续建议,说:“我看倒不如,就借着咱们新冰麝油的由头,每一处行商那里托人捎上一百瓶,顺便提一下这物件在广陵城中,眼下正火得很,问问他们有没有兴趣。”
傅阳觉得在理,都一一照做了。素馨冷眼在旁看着傅家兄妹忙着,忍不住说:“姑娘,东家少爷可是真心疼你,你说什么都听。”
傅春儿听着这话觉得酸味颇重,笑着说:“我哥哥驳我的时候你大约没见过。我家都是这样,话说得有理,才会有人听。”
两位行商的货暂时不用送,傅家不敢再多做太多的鸭蛋粉与藏香,作坊里的伙计们每日便稍许清闲了些。人手更多地挪过来包装新出的“冰麝油”。皮油子更是窜上跳下地打听新品的配方。不过他可真是失算了,这配方别说姚十力了,连傅老实都不知道。皮油子这样一折腾,便漏了行迹,傅家更多人注意到了他,唯独他自己,丝毫不察。
然而这时候仇小胡子递了一封信过来,给傅家又介绍了一家行商,姓彭。这彭行商行船的路线与众不同,是从长江下游往上游走,从江南两淮鱼米之乡溯江而上,往六安、九江,一直到南昌等地。不知为何,仇小胡子书信写得匆忙,只写了“可交可信”等区区数语,傅阳看完了信,不禁太息一声,看来与这彭行商打交道,要靠自己来看人了。
傅阳其实从小跟在大德生堂李掌柜身边学着,看人看得挺准。只是他前两日遇见陶行商和魏行商的事,未免对自己有些不自信罢了。
然而傅阳与那老彭见面,却是详谈甚欢,老彭自认与傅阳一见如故,聊不上两句便称兄道弟起来。他看过傅家的货之后,开口要了三千两的货件,下了五百两定金,货要得很急,须赶在八月十五之前全部装船。
说实话,那老彭是与傅家做头一遭生意时候给定金给的最多的,可是他要货要的数量也最多。傅阳答应下来,收了定金,这才想起家中备货的现金可能会不够,急急地回来找傅春儿。
傅春儿的头一反应是“三千两,这么多?”“是真的么”,然后便在家中走来走去,最后苦着脸道:“哥哥,真要出去借钱了。咱家的现银,万万不够,差一千余两。”
为了这一千余两现银,傅春儿将广陵城中所有相熟的人家,挨个想了一遍。老曹那头,没办法想了,这会儿正是漕帮用钱的时候;寿家,寿家正是自顾不暇呢;纪燮,大德生堂的规矩,连赊账都不许,怕耽误了给普通百姓治病进药品的货款;黄以安……还是算了。
其余人家,如舅舅钱家、堂叔傅元堂等等,都是不知道一千两现银为何物的普通人家。
她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宝通钱庄眼下管事的那位寡居大奶奶,以前戴家的大小姐,戴茜。傅春儿打算接着拜会“旧友”的借口,去见见那位戴氏,看看能不能从宝通想点办法。
“这行么?”傅阳皱着眉头问,“咱家不管怎样,都是与她娘家相争的,她眼下会帮我们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傅春儿心里也没有把握,“眼下银根宽裕,借钱的人不多,我想宝通那里,应该不愿意放弃这个收利钱的机会。”
“哥,这次借钱,我会把咱家铺子和作坊的房契带上,余下的,我打算请富春茶社和大德生堂作保。”傅春儿留了自家“馥园”的房契没有拿出去抵押,她总想着,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她绝不会将所有的筹码都摆到台面上去。
带着这些房契,和纪燮与老曹亲笔所写的,愿意作保的书信,傅春儿去拜会了掌着徐家钱庄的那位徐家大奶奶——戴家大姐,戴茜。
两人自从谷林堂见了一面之后,不到一年之间,戴茜已然是寡居,而且竟然执掌了徐家的宝通钱庄。傅春儿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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