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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春-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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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在傅正这里挤上一晚,自然先要好生警告一番的。
傅正应了,自去看书。傅春儿坐在他桌边,发了一会呆,这才笑道:“正儿,都已经是小年了,你怎么还是捧着书本子都不肯放下来。”
傅正扭过头来,冲姐姐笑了一回,说:“正儿不觉得读书辛苦啊,只觉得书里自有大千世界,有趣的紧!”
傅春儿不晓得这个弟弟什么时候竟有这般觉悟了,她不禁伸手摸摸傅正的头,开始有点怀念起一两年之前那个满地乱跑的皮猴孩子。是啊,就算是小年夜,就算是小年夜里遇到了傅兰儿这等事情,一家人也总该好好坐下来一起吃顿饭不是么。
她想到这里,便又叫上玉簪,两人一起到厨下去,将原本就计划好要给一家人做的小年夜晚饭,快手快脚地做出来。
傅春儿一门心思忙着做吃食,忙得满头大汗的时候,杨氏从后面进来,叹了口气,挥手叫玉簪出去,自己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傅春儿忙碌,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春儿,我真是……”
杨氏说着,伸手在眼角处拭了拭,道:“想不到那刘家,竟然是这样的乌糟,你大伯一家,嫁女儿的时候实在是打错了主意。真是作孽哦!”
“怎么了,娘?”傅春儿吓了一跳,连忙问:“大堂姐究竟是怎样了?”
杨氏将傅兰儿的情况一说,傅春儿也惊呆了——傅兰儿竟然已经被饿了两三日不曾进食了。“不会是因为兰儿姐孕吐,吃不进什么东西吧!”傅春儿吓得道,不给孕妇吃东西,这个太惨无人道了,刘家这不是脑子秀逗了吧!
“不是,周大夫诊脉的时候问过,你兰儿姐已经过了那时候,你看你今日给她的那一碗米汁,不就是吃得很好。”杨氏还是忿忿地道。
“除了不给吃,兰儿的血虚症状也很严重,这大约与兰儿以前服过不当用的虎狼药有关!”杨氏很沉重地说,她听大夫的意思,竟是没有把握,不晓得傅兰儿腹中的那胎儿,眼下是否健康,也不晓得日后傅兰儿能不能顺利产子。杨氏心中难过,好好一个孩子,这样下去,人就算毁了。
“那,那大伯娘上次不是给兰儿姐捎了好多东西么?”傅春儿惊道,“那阵子大伯娘不是还说刘家对兰儿姐不错。”她刚才见傅兰儿身上那件薄薄的土布棉袍子,只觉得大堂姐穿得竟然比寻常的仆下穿得还要寒酸。
“谁知道呢?”杨氏想想那阵子金氏与她说的话,拍拍心口,道:“若是你大伯娘亲眼见到兰儿这副样子,只怕是肠子也要悔青了。”
“娘,那眼下,咱家是打算留兰儿姐下来将养几日?还是找个机会将兰儿姐送到江都去?”傅春儿问杨氏。
“看大夫的意思,兰儿应该是走动不得,动一分,怕是就危险一分。所以这个年,恐怕要在咱家过了。不过,不管怎样,我都叫你哥哥明日一早就给你大伯娘送信去。”杨氏柔声劝慰傅春儿道:“春儿,你大堂姐以前跟咱家是有些过不去,娘也知道你俩心里怕是都疙疙瘩瘩的。但是她眼下遭了难,咱们做亲戚的,咱家不看顾她,谁来看顾她。这可是两条性命啊!”
“春儿,所以这些日子怕是要你多担待些了!”
二百三十五章 刘家上门
傅春儿故意撒娇:“娘,您也将春儿看得忒扁了——”
“只是,”她站在灶前思索了片刻,道:“我还是担心大伯娘那头。她上回来看兰儿姐,本来打算要在刘家住下的,可是也照样人家说了几句话,便回江都去了。您说她这回我们家去请,她会来不?”
杨氏瞪她一眼,道:“无论如何,兰儿都是你大伯娘的亲生女儿。她……她,不可能不来的吧!”说到后来,杨氏自己也觉得不肯定起来。“不过大夫说了,这些日子里,兰儿怕是情绪不太稳,又不能受刺激的。你且迁就容让一二,待她好了,也算是咱家功德一件。”
果然,第二日,傅阳一大早就往江都那头赶过去。雪后的清晨,格外地寒冷,好在雪昨晚未入夜的时候就已经停了,早间又出了太阳,路上不算太难走。傅春儿给哥哥怀里塞了手炉,杨氏又将交给金氏的信给傅阳收好,交代儿子路上千万要小心。
下半晌日的时候,傅阳带着一身的寒气,从江都匆匆地赶回来,说:“大伯娘说了,年节里正是忙的时候,实在赶不过来。这头请咱家先照顾一两日,待兰儿姐好些了就烦咱家再将兰儿姐送回江都去。”
杨氏与傅春儿听了,互视一眼。杨氏一时气结,道:“好好好——这位大嫂子,真是服了她了。”话里全是对金氏的不满。
傅春儿则自去房里看了看傅兰儿的情况,心想,这位堂姐,离能出门走那么远的路回乡,怕是还有一阵子。
傅兰儿眼下甚是安静,除了起来服药吃饭,便是躺在床上静养。傅春儿进去的时候,见傅兰儿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只以为她睡着。正打算退出去的时候,岂知傅兰儿卧在榻上静静地说了一句:“眼下你得意了吧!”傅春儿一怔,觉得这话听得真是酸。
傅兰儿说了这句话之后,隔了许久,才道:“我扰不了你许久。再过一两日。我娘自然会来接我。”
听了这句话,傅春儿沉默了半晌,才道:“大堂姐你好生歇着。养好身子才好回江都不是么?”
“回江都?”傅兰儿突然暴怒起来,一只胳膊将自己的身子撑起来,将傅春儿榻上一个枕头拿起来,朝傅春儿这头用力一扔。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眼下在病中,那枕头飞到半空,就坠了下来。“我才不回江都去,我要堂堂正正地回刘家!”傅兰儿手一软,整个人又朝榻上伏了下去。
回刘家?您已经是这幅样子从刘家出来。回刘家还不让人把您给吃了?
傅春儿心里虽这么想,却没说话,只带上了门,心道:果然孕妇荷尔蒙分泌不太正常。
她从“自己”房里退出来,正要下楼的时候,却听见自家的两个小丫头。正在楼梯下面,抱怨着傅兰儿。
玉簪声音极其郁闷,说:“我就不明白了,咱们家的姑娘平日待我们是那样的,怎地这位堂姑奶奶竟然可以这样指使咱们。还说那样的话……我真是觉着……姐姐,咱们就真是下作的贱婢了么?”傅家上下怜玉簪年纪小,人又伶俐勤快,待玉簪都是极好的。
“又不是正经主子,你理她说这些做什么?”素馨到底是大了两三岁,世情也看得通透些,说:“贱婢不贱婢的,日子过得比她好就行。”
玉簪立刻接口道:“也是,昨天我看这位姑奶奶,真是可怜极了,日子过得连我都不如,还说这等话,难怪……”
傅春儿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道:“这位兰儿姐,哪天嘴头上要能消停些,她的人缘一定成百上千倍地好上去,这不,就大半日的功夫,已经又将家里两个丫头给寒碜了。”她只好走下去,解释了一下傅兰儿是因为有了身孕,所以脾气古怪些,因此请“两位姑娘一定多担待些”。
玉簪全无机心,只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啊!那姑奶奶再说什么话,我都不会放心上了。”
而素馨看了傅春儿一眼,低声说了什么,傅春儿一愣,素馨便自转过去走了。
傅阳这会儿正在楼下,见傅春儿下来,将她拉到一边,说:“我回来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对劲。江都那边,大伯娘没有跟我来咱家,或许不是件坏事。”
原来傅阳回广陵城的时候,进城不久,就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跟着的人他似乎也有点印象,应该是刘家的人没错。那些人一直跟到瓦匠营门口,见他进院子了,才不再跟了。
傅春儿眉头紧皱,突然拉着傅阳,三步并作两步,奔上自家小楼了。两人站在楼上一角,往园外看去。果然见几个穿着家丁衣服的人,鬼鬼祟祟地,在瓦匠营门口转悠着。兄妹两人一冒头,立即就缩了回去,园外的人应该是不曾发觉。
傅春儿很严肃地对傅阳说:“哥哥,昨日你与爹娘跟着郑娘子出去,是怎样将大堂姐接回来的?”
“是从郑娘子家里接回来的。郑娘子只说是看到大堂姐晕倒在刘宅后门口附近。她以前得过咱家的嘱咐,时时盯着刘宅的,看到大堂姐这副样子,晓得不对,也不敢与刘府的人说,就先来知会咱家了。”
“刘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傅春儿实在是摸不着头脑。眼下只能等傅兰儿开口,才能得知刘府的实情了。可是大夫又说过,傅兰儿身子不好,眼下又不能受刺激。傅春儿拍拍头,觉得这事儿实在是头疼为难得紧。
傅阳却想了想,道:“妹妹,明日你我出一趟门,看看能不能将门外那些人的用意试出来。”
*——*——*——*
第二日一早,傅阳出门,雇了一辆大车过来。
少时,玉簪与素馨两个丫头就扶了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从傅家院子里出来,傅阳亲自扶上了车子,然后自己跳到驾车的位置上,驱动赶车的骡子,缓缓往瓦匠营巷口外走去。
果然,到了巷口,傅阳勒住了骡车,跳下车来,朝迎面一拥而来的人拱一拱手,道:“堂姐夫,刘小公子,这么早,过来逛街串门子呀?”
来人正是刘大志和刘家那位大侄子,刘贤。
刘大志脸色阴沉得紧,而那刘贤却十分瑟缩,无时不刻,不忘刘大志面上看去。
“三弟——”刘大志按照傅家的排行称呼傅阳。这倒也不是六亲不认的节奏。
“三弟,这是打哪里去啊!”刘大志不客气地问道。
“离年关近了,今日我们兄妹二人,往江都老家去,看望一下家中祖父祖母,顺便捎带些广陵府特产年货去。”傅阳不卑不亢地答道。“姐夫是不是还不曾见过家中祖父祖母,要不要一起,兄弟正好可以给姐夫引见一番。”
“是吗?真是三妹妹在大车里?你家不是要挟带什么人回江都藏起来吧!”刘大志这时瞪着一双三角眼,冷嗖嗖地看着傅阳,寻常人见了他这样貌陋,怕是早就吓住了。傅阳却无事,道:“正是!”
守在大车旁边看热闹的素馨,一双点漆似的眼睛,转了转,面上露出些吃惊的神色来。大车的帘子也动了动,似乎里面的人有些紧张。那刘贤见素馨貌美,张大了口盯住了看个不停。弄得素馨极是尴尬,干脆不理外头的人,朝傅阳躬了躬身,道:“阳少爷慢走……姑……”她仿佛是要口误,连忙改口道:“姑娘慢走!”说着,便与玉簪一起进了傅家的院子,将大门从里面闩住了。
素馨这般做作恰到好处,刘贤仿佛看出什么似的,对刘大志点点头,道:“叔叔,应该是不错的。”
刘大志就叹了口气,对傅阳说:“三弟,你大堂姐,咳咳……犯了点错,我原是吓唬吓唬她,要责罚她的,谁知她就寻死觅活地要回娘家,有些事情,要是闹到岳父岳母面前,大家面上都不好看。我看不如,你家也退一步,事情平息下来,大家的日子都好过。”
看来,刘家已经是隐约猜到傅兰儿被广陵傅家三房这头藏起来了,傅兰儿在广陵只得这么一个叔叔算是最近的亲眷,想到傅家头上,也是正常。
“大堂姐夫,您在说什么呢?”傅阳故意装不知道,“哟,是了,是我家失礼了,最近都没有着人去看望大堂姐。这样吧,等我与妹妹从江都那头回转,就来上刘府看望。是了,我大伯娘还惦念着年前一定要过来广陵府探望一次的,大堂姐近来身子可好?”
刘贤面上立刻就显出惊疑的神色,忍不住往刘大志那头看了一眼。
然而刘大志面上神色不变,冷冷地说了一声,道:“好,好得很。”
傅阳笑道:“这就好,大堂姐夫,时候不早了,我这就打算去江都那头了,咱们就此别过,待小弟从江都上来,再亲上府上拜访。”说着傅阳一拱手,爬上骡车,将其缓缓驱动。
二百三十六章 烫手的大山芋
刘大志这时候上来,二话不说,先拽住了骡子的辔头,大车便停在巷口,一步也前进不得。
傅阳只得重新从大车上跳下来。“堂姐夫,怎么了这是?”他脸上兀自带着笑,并不想与刘大志撕破脸。
刘大志沉声道:“三弟,这是我刘家自己的事情,你家在广陵的这一房……挺好,但是请也不要插手我家的事情吧!”他说着拽了拽骡子的辔头,道:“你大堂姐在车上是不?这是要回去江都是不?”
“听我的话,不要闹了,兰儿跟我回家。”刘大志前两句好似是在与傅阳说话,然而最后六个字却是对着车里的人说的,说着,伸手将辔头一拉。他年轻时候在船上,什么苦活儿都干过,所以手上力气很大。那骡子便乖乖地要跟刘大志走。
傅阳脸色变了变,赶紧说:“这是我妹妹在车上。春儿,春儿?”
傅春儿在大车里应了一声,打了车帘子,探出头来,望着车外,道:“咦,原来是大姐夫——我们要回去江都,大姐夫什么时候带了大姐姐,一起回去见大伯父大伯娘去啊!”她故意将车帘子全部打开,露出大车里面的情形,也清楚地表示,车里除了自己之外,再没有别人了。
刘贤见到傅春儿如朝华般娇艳的面孔,忍不住又是一呆。
刘大志阴沉着脸,看着车里的情形,晓得自己上当了。他索性对傅阳说:“三弟,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你大堂姐犯了错,因此我才将她禁足在家中。本想着过几日到年底了,就让她出来。在亲戚之间走动的。没想到她误会了我的意思,竟然私自跑出来。她一个怀了身子的妇人,也跑不远,因此我才会猜她是躲到了你家中。”
“哦?是吗,大姐姐在我们家?我们做主人的反而不知道,大姐夫却这么清楚?”傅春儿口头上毫不相让。
刘大志往身后那些家丁模样的人脸上扫过去,露出些恼怒的神色。那些家丁便瑟缩地往后退了退。但是刘贤却上前,附耳在刘大志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刘大志扭头看向傅阳,说:“三弟,你要知道,广陵城中我们两家之间向来处得不错,如今为了一个不知廉耻的妇人,撕破了脸。可就不好了。眼下若是你家还认我是你堂姐夫,就请你大堂姐出来,跟我回去吧。”
傅阳听了刘大志这般威胁的语气。脸上终于露出恼意,道:“我实是不明白大姐夫在说什么,莫说大姐眼下不在我家这里,她若是听到这般朝她泼脏水的话,定然也是会生气的。”傅兰儿往常那个脾气,听了刘大志说这等话,一定已经如小老虎一般张牙舞爪地上来了。
刘大志哪里会理会傅兰儿作何反应,挥手将身边的家丁们叫过来,他自己则定定地看着傅阳,道:“傅阳兄弟。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我可不想我家这些不知轻重的家伙儿,惊扰了三叔三婶。”他的年纪比傅老实怕是还略大些,但是照样称呼傅老实夫妇为“叔婶”,然而语气之中却满满地带着威胁之意。
刘贤的眼光又往傅春儿这头转过去,傅春儿觉得他这等腻腻歪歪的眼神实在是讨厌,烦了个不住。干脆瞪了回去。她瞪人的眼神也颇凶狠,刘贤见了,便缩了回头,偏过头去。
“咦,东家少爷,这是在做什么呢?”巷口走过来一群青壮,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姚十力。他身后跟着一群傅家的伙计。傅阳便跟他打招呼,道:“十力啊,怎么,这是哥儿几个在聚么?”
“是啊,东家少爷,不是说好了,今日过来扰你的么,难道你忘了?”姚十力大声说。过来的傅家伙计都是青壮,人数比刘家的家丁还要多些,这会儿呼啦啦一下涌进瓦匠营的巷子,纷纷站在傅阳身后。这里一下便力量悬殊之势倒转,而在巷口,东关街上的行人见到这里围拢了不少人,就有爱看热闹的忍不住便凑了上来。
刘大志见讨不到好处,当机立断,对傅阳说:“三弟,我今日且不打扰了。请你记住,你大堂姐是我刘家的人,总是住在亲戚家也不是个事儿,总有一天要回我刘家来的。还望三弟在三叔三婶儿面前说两句好话,早点传话给你大姐,叫她早日回去。否则——”
刘大志说到这里,便不再多说,自己转身便走了。刘贤叫了一声:“叔叔!”立刻跟了上去。奇怪的是那些刘家的家丁,倒是并没有散去。反而三三两两地聚在瓦匠营外头,看这架势倒像是要在傅家院门外头监视傅家动静的样子。
傅阳看了就很是泄气。
姚十力过来,拍拍傅阳的肩膀,道:“阳少爷,怎地,不欢迎我们呀!”话是这么说,但是他脸上一点嬉笑之色都无,反而凑过傅阳这边,问他:“要不要我们兄弟今晚都住回来?”
傅阳也压低了声音道:“没事,你们就闹上一会儿,从后门出去就行。要真闯我们傅家的院子,这几个估计还不敢。”
这时候傅春儿也从大车上跳下来,说:“算了,哥你既然答应了大家,食言总是不好。反正就我一人,不如等明日空了再去吧!”她说话的时候抚了抚太阳穴,脸上还留着些恼意,姚十力便有点怜惜地往她那头看了一眼。傅春儿感受到这等目光,心头微微一惊,赶紧将眼神晃开了。
傅阳赶紧着人将大车去还了,跟着在作坊这头招呼这帮兄弟。平日里大家都是埋头做事的,今日傅阳见大家都在,又没啥要忙的,干脆留大家下来,温了几壶黄酒,摆上一点下酒的炒货,大家便饮酒行令。
而这些事情傅春儿自然不会参与的。她自回到院中,想把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衣物都换过。岂知玉簪这会儿气咻咻地从楼上下来,见到傅春儿过来,奔过来道:“姑娘,刚才那位姑奶奶非要到楼上栏杆旁边张啊张的。我看刚才院门外面围了那许多人,想劝姑奶奶回房歇着,结果被姑奶奶好生说了一顿。”
傅春儿见玉簪面上涨得通红,可以想见傅兰儿那头,定是没说什么好话。她问:“没什么大动静叫外头的人看见吧。”
“不晓得呢。”玉簪委屈地道:“刚才堂姑奶奶骂得太凶了。我一时没忍住,与她争了两句,可能动静有点大。”
傅春儿心里头大叫,这叫什么事儿啊!
傅兰儿在她家,俨然就是个烫手的大山芋,抛也抛不得,捂又捂不住。想想刚才,自己与哥哥,在自家院子外头,那样费心费力地替她周旋。另外若不是傅阳早有安排,邀了姚十力等一大帮人过来,自己只有傅老实和傅阳两个,剩下全是妇孺,没准在刘家手下就真会吃亏。可是那位姑奶奶,这倒好,竟然有这份闲心,与婢女置些闲气。
“现在大堂姐怎样了?”傅春儿不晓得傅兰儿消停了没,但是楼上听不见什么响动,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堂姑奶奶说是又觉得头晕,打发我去做甜汤,说是要吃血燕,别说咱家没有血燕,就连那血耳,都不会做把她吃。”
“这样啊!”傅春儿扶额。“刚才她穿的啥衣裳你还记得么?”她惦记着刚才傅兰儿在自家楼头的形貌,万一真给人看去了,还真是得圆一圆。“记得,您那件豆绿色的绸面小袄。姑娘,您真该将屋里的衣裳首饰都收起来才是啊!”
“唉——”傅春儿想,真是棋差一招,本以为这位大姐眼皮子已经没那么浅了。“娘不是有件豆绿色的褙子,跟这个颜色差不多的么?你去给我取来,咱们在楼上说会儿话,再能像刚才那样吵两句,就更好了。”从外院往自家楼上看,原是只能看见人影,隐约听见些声音,要能确认到底是哪家的女眷基本上很困难。
不过傅家广陵三房既然不想直接跟刘家破脸,最好还是掩饰一下,把功夫做足。因此傅春儿打算自己穿成与傅兰儿差不多的样子,回头在楼上跟傅阳打个招呼什么的,就不会穿帮了。
玉簪会意,又觉得好玩,脸上浮出笑容,应了一声赶紧去了。傅春儿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心道:“我怎么就这么闲呢,张罗这些个事情。”
稍后她去向母亲问计,将今日刘家上门来堵着自己出门的事情一一都说了。杨氏听了,皱着眉头道:“听上去像是你兰儿姐犯了什么过错,刘家很是恼怒,但是却又不想张扬地让亲戚们都知道这事儿。”
她说着叹了口气道:“我相信错在你兰儿姐这头,否则刘家没有这样的底气,直接上门,还说这样的重话出来。但是兰儿做了什么错事,竟能让刘家连自家的子嗣都不顾了呢?”
杨氏思索一会儿,突然在桌面上重重一敲,道:“明日我亲自去一趟江都,我就不信了,你大伯娘可以不顾兰儿的生死。”
二百三十七章 丑事
第二日绝早,杨氏便与傅老实一起出门,往江都去。傅家几个小的都留在广陵城里。姚十力等人闹得昨日晚了,好些人便干脆宿在作坊里。傅春儿本来心下惴惴的,然而自家宅子中,眼下摆明了是人多势众,傅春儿这才稍稍放了点心。
然而杨氏与傅老实直到天擦黑了才回来。傅老实夫妇带着一身的寒气进屋,傅春儿好奇地往他们身后望望——没有人。
傅春儿终归是觉得有些失望,说:“大伯娘他们没有上来啊!”父母去了这么久,傅兰儿的事情,总是该有个结果吧。可是难道即便这样,也没有将大伯娘请来看看自己的女儿么?
傅老实叹了口气,低声说:“你大伯与大伯娘上广陵府来了,但是谈完事情便回去了,我们送出城这才回转的。这天色,看来他们今日只能在仙女镇上歇一宿了。”
傅春儿看了看天色,阴阴的,北风渐渐地起了,她奇道:“为何不在咱家暂住一宿呢?”现在她家里新盖的小楼,客房总还是有一两间的。
“怕是到了咱家,便不知该不该去看他们那位宝贝闺女吧!”杨氏说话里,讥刺与不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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