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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香-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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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柳凤定定地看着他,“…不是说早死在槐荫山了吗?”
“我原也相信她淹死了…”阮钰摇摇头,“当初没在她遗物中找到秘籍,我以为是在穆荣身上…结果两个月前抓到穆荣,他身上根本没有…”
“会不会是被穆婉秋随身带着,一起掉河里了?”柳凤提醒道。
“我原也这么想…”阮钰点点头,“当初一接到阮钟的信儿,我就派人沿着河边打捞,将近一个月却一无所获…”他目光幽幽地看着乌黑的窗外,“也许,她早识破了阮忠的身分,独自带秘籍逃了…我才故意放出风去,让全天下的人都帮着找”幽深的眼底隐隐带着一丝血红,“只要她和那本秘籍一现世…”声音戛然而止。
“三哥…”很少见到这样的阮钰,完完全全沉浸在仇恨之中,柳凤担忧地叫了一声,“也许那本秘籍根本就没落在相府。”倾身握住他的手,柔声劝道,“都过去了,穆家满门也都死了,仇都报了,三哥再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我亲耳听父亲说,他和穆老贼一起办案时,亲眼看见那本秘籍落入穆老贼手里…”目光空洞地摇摇头,阮钰猛一把反握住柳凤的手,“小时候我不懂事,不知道那秘籍的价值,现在知道了,我…我…” 身子微微发颤,“什么政见不和,凤儿,我怀疑当初穆贼杀了我一家,就是为了灭口”
“三哥,没事的,都过去了…”柳凤轻轻拍着他,“一切都过去了…”
好半天,阮钰才沉静下来,他放开柳凤,端茶咕咚咚一饮而尽,“穆老贼费尽心机想为穆家留下一条根,我偏不让他得逞”
想起穆荣竟被黎君救了去,阮钰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咬咬嘴唇,柳凤没言语。
屋子沉寂下来。
“…对不起,穆荣让黎家的人救走了。”久久,柳凤低低地说道。
如果不是她开口,以阮钰对穆家的仇恨,他绝不会把穆荣借给黑风四鬼做饵,殷殷地看着阮钰,柳凤眼里满是愧疚。
“这不怨你和义父…”阮钰轻轻拍拍她的手,“是我也想杀了黎君…”
瘪瘪嘴,柳凤没吱声,想起什么,她忽然抬起头,“…三哥,你说会不会是阮钟早背叛了您,暗中私吞了秘籍?”又急匆匆道,“我记得三哥当时回来说,那穆婉秋随身带着的金银珠宝一样都没少…”
就算那秘籍再稀有,也不能当饭吃啊?
真逃走了,她一个小姑娘身无分文,荒山野岭的,怎么可能生存下去?
怕是早喂了狼
“…阿钟?”阮钰喃喃地念叨着,忽然想起一下午派人叫他就没见踪影,又想起一上午他神不守舍的模样,阮钰腾地站起来,“我去找他”
“三哥”跟着站起来,柳凤一把抓住他,“…这么晚了,三哥明儿再去吧…”都隔一了年,也不差这一夜,久别重逢,柳凤实在不舍得他走。
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对上柳凤如水的眼睛,娇滴滴的一脸哀容,阮钰又叹息一声坐了下来。
一歪身,柳凤顺势倒入他的怀里。
“…你闻闻,香不香?”见他神色恹恹的,柳凤嬉笑着把袖子伸到他鼻子下。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吃醋
一股似曾相识的香味飘入鼻中,阮钰低头吸了吸,“…凤儿用的什么香?”
“…比翼双飞。”柳凤面颊娇红,两眼含羞,“是谷大师根据宫廷御典的零星记载调治的…黎家还没正式推出,只小范围试用。”
比翼双飞!
阮钰眼前一亮,难怪这么熟悉,他一把抓过柳凤的袖子,用力吸起来。
“…三哥!”柳凤娇颠地推了他一把,“你干什么?”嘴里抱怨,身子却软的快化了。
阮钰摇摇头,“好像少了点什么?”
“…三哥说什么?”没听清楚,柳凤仰起头。
“没什么…”阮钰潜意识地紧了紧胳膊,下巴抵在她额头上。
对,是少了灵气,这香和白天闻到的香味相比,少了让他心动的那股灵气!
就像是一个人少了灵魂,僵挺挺的像行尸走肉。
眼前又浮现出那个纤细娉婷的背影,阮钰陷入沉思“…她到底是谁?…为什么我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三哥在想什么?”柳凤小手在他手心里一圈一圈划着。
“…没想什么?”阮钰抓住她的手不让乱动。
“还说没想,看你那神色就是在想!”挣脱他怀抱,柳凤扑棱坐起来。
“凤儿别胡闹…”微一怔神,阮钰又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噘了噘嘴,柳凤正要发作,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身面对面看着阮钰,“…我父亲说英王许诺了,只要能把黎家的皇商资格取消,就是首功一件,到时封你为归德将军…”美眸流转,“是真的吗?”
“英王对我有知遇之恩,能为他效犬马之劳,是我的荣幸。”
柳凤哼的一声扭过头去。
不一会儿,又转过来,“…你就没一点私心?”
“…帮我报了父仇,我这条命就是英王的。”
“你?”凤目圆睁,柳凤狠狠地瞪着他,“那我呢?…你心里有没有我?”
“…阿凤。”面色窘迫,阮钰低叫了一声,。
柳凤忽然扑哧一笑,又软软地倚了回来。
屋里只听见漏壶的沙沙声。
“…三哥的官越做越大,就要做将军了,以后会不会嫌弃凤儿,忘了阿凤?”就在阮钰以为她睡着了,柳凤幽幽的声音传来,隐隐地,带着一丝伤感。
“阿凤…”他下意识地紧了下胳膊,呆愣了半天,才铿锵说道,“阿凤别胡思乱想,义父待我恩重如山,等寻到魏氏秘籍,我就用它做聘礼,聘你为妻!”
“…怎么竟分去了调香处?”低头看着文书,黎君温和的语气隐隐带着一丝责备。
“…是她自己要求的。”正襟危坐的谷琴目光闪了闪。
“谷大师再三问白师傅,知不知道调香处和香艺处的区别,让她别错了主意,她就是不改口。”站在谷琴身后的傅菱解释道,“…是您的朋友,谷大师也不好驳她的意。”
两天前黎君一回来,首先就见了穆婉秋,这让傅菱坚信,黎君对穆婉秋极为重视,语气中就多了一份小心翼翼,她偷偷嗳着黎君的神色。
瞥了她一眼,黎君没言语。
看不出他的喜怒,谷琴不敢擅自开口。
“…给她安排一个单间。”良久,黎君把手里的文书一和,“她即喜欢调香,就安排她去调治处吧。”
不同于调香处,调治处不制造香品,专门实验调治新香品新配方,有些像实验室,由谷琴牵头,养了一大批调香精英,虽然谷琴一年到头也难成功地创出一两种香品,但黎家却始终花费巨资维持调治处的运作。
而且,这个处对外是保密的。
创香本身就难,黎家始终相信,一个作坊,要想长期稳定地发展,就得保持时时创新,凡事下手要早别人一步,那怕两年推出一个新香品,也比其他作坊常年不变,就生产制造几种固定的香品有活力。
调香是一门艺术,真正的调香师是需要极高的艺术修养的,谷琴被誉为大师,在设备精良经费充裕的条件下仍创不出好香,就是因为她缺乏这种艺术修为,没有那种丰富的想象力吧,穆婉秋琴艺超绝,修养极高,又喜欢调香,一定可以的,眼前闪现穆婉秋发现被戏弄后那三月桃花般绯红的脸颊,黎君唇边隐隐带出一丝笑意。
作曲、绘画、调香并称三大艺术,灵感是相通的。
“…给她安排一个单间?”谷琴一怔神,随即一股怨气涌上来,她强压着说道,“这不好吧,连大师傅都是两人一屋,李寒冰来了多年,今春才换成单间…大公子这样会寒了大师傅们的心。”
“…就豆香院吧。”黎君伸拿起另一分文书,“离调治处近,不用来回折腾。”语气平低缓,却隐隐透着股不容置疑。
谷琴脸腾地红了起来。
豆香院是专门给调治处精英们配的,穆婉秋凭什么去那儿住!
“奴婢这就去办…”见谷琴紧抿着嘴不说话,傅菱忙应了下来。
“…那个黑木是干什么的?”仿佛没看到谷琴的脸色,黎君又问。
“好像是安康人,背景很深…”原本一肚子怨气,听黎君问起黑木,一眼瞧见他正看斗香会资料,谷琴心腾地悬了起来,放缓了声音道,“我让人查了,还没结果…”又看着黎君,“风传他是您的朋友,您不认识?”
抬头看了她一眼,黎君又低头继续看文件。
“白师傅去调治处不合适…”沉寂中,谷琴开口道,“大公子想照顾她,可以另外给她补偿,绝不能公私不分,调香这一行,妻的是手艺,大公子这样,其他人都会攀比…相信老爷知道了也不会答”随口搬出了黎老爷。
皱皱眉,黎君抬起头,“…她真的什么也不会?”眼里闪过一丝困惑,救他的那个香囊怎么解释。
“第一场她只闻出了二种香味…”谷琴不客气地说道,“不是您有吩咐,我临时改了她的答卷,她连前二百名都进不了!”
这个黎君早听说了,目光又落回文书上。
见他不语,谷琴不依不饶道,“…来了快二十天,她什么也不会做,丸香室的几个大师傅都不愿跟她合作,到现在,她也就打打零工…”嘟囔道,“拿大师傅的钱,做杂工的活…黎记什么时候也开始公私不分了?”
原本她给穆婉秋签的是八百文,可报到黎君那儿,直接就改成了五两。
为此,谷琴现在还憋着一肚子火气。
“…柏叶香不是她调的吗?”根本没理谷琴的建议,黎君放下文书,冷峻地看着她。
身子一哆嗦,谷琴气焰瞬间矮了三分,只片刻,她又挺直了身子,“…说起这个我还不屑呢!”
虽只一瞬,可她的异样却也没逃过黎君的眼,他眉头动了下,一言不发地看着谷琴。
“…白师傅色诱黑公子,骗了他的秘方去参赛,被逼着签了终身契约,您知道,之前她就先和我们签了契约的。”提着一颗心,谷琴面色沉着地说着早已编好的话,“我拿了契约去找黑公子,这样一女二嫁的事儿,是人都无法容忍,黑公子直嚷着要见官,是我苦苦哀求,白师傅又写了保证书,这才罢了…”见黎君脸色少有的阴沉,她心扑通落了下来,从袖笼中掏出穆婉秋的声明书放在桌上,“…丢人啊,传出去,我们黎家预签的大师傅竟是这种人,让老爷的脸往哪儿搁?”呼出一口气,“不是顾念您,顾念黎家的脸面,我早当众取消她的荣耀了!”又道,“为遮掩这事儿,我费了多少心血!”
她是费了不少心血,可却不是为了保穆婉秋名誉,是为了那本虚乌有的魏氏秘术,如果早知道穆婉秋没有,她何苦如此,提到这些,谷琴恨的直咬牙,说到最后,她早忘了自己在说谎,理直气壮地看着黎君,“…大公子不信,可以去问问其他人。”
穆婉秋不是这种人!
想起她丢失百万却眉头都没皱一下,衣衫褴褛却依然腰背挺直的模样,黎君直接否认了谷琴说她色诱黑木的话。
只是,这声名书的确是穆婉秋的笔体,她和黑木到底什么关系?
那秘方到底是谁的?
她写这声名书的目的,就是在无言地拒绝黎家的索要,由此可见,无论是她把秘方给了黑木,还是黑木把秘方给了她,都说明他们关系极为亲密——生死可托。
一瞬间,黎家心头竟浮现出“生死可托”四个字。
想到穆婉秋竟有这样一个风流倜傥,身世隐秘,生死可托的朋友,黎君心中没由来的生出一股脑意,脸上失去了一惯的悠然。
直沉默了良久,才干涩地开口说道,“…就把她安排到调治处吧。”
还让她去调治处?
闹了半天,敢情她这些话都白说了?
脸色一阵涨红,谷琴腾地站起身来,“大公子一定要执意妄为,我就去找老爷…”
不是她不怕黎君,算计了这么久,她还是低估了穆婉秋在他心中的地位,看来黎君是真被她迷昏了头,不赶紧把黎老爷搬出来撵了,迟早黎君会发现她今天的谎言。
正闹着,小丫鬟敲门进来,“新上任的轻车都尉阮大人来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案发(上)
那天被黎君撞见她上工时间偷溜出去,黎君没说什么,谷琴脸上却挂不住,直接给她分配了活,于是,穆婉秋又做回了在林记的老本行——杂工。
把一罗刚蜜炼好的香丸放到香架上,穆婉秋轻松地走下木质阶梯,拍拍手,正要往回走,感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她下意识地扭过头,顿时,浑身如抽干了血,她僵偶般立在了那儿。
是阮钰,他正满面春风地扫视着黎记的晒香场。
“…阮大人留步!”守门小厮满头大汗地追在他身后,“大公子马上就来,请阮大人先去客厅喝茶。”
黎家有严令,制香重地外人不得擅入,可是面对这位新上任的轻车都尉大人,他却是不敢阻拦的,急得热汗直流,衣服都贴到了后背上。
骤见这位凭空冒出来的大官,晒香场上的香工们也手足无措,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僵立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不急,本官就在这儿等他…”环视了一圈,阮钰回头问守门小厮,“你这儿可有人用…”话说了一半,猛一吸鼻子,一股熟悉的味道幽幽传来,他蓦然回过头。
正瞧见想要悄悄溜走的穆婉秋。
阮钰快步走过去,“这香味我见过…”
“是师父做的…”只是经过她改良了,穆婉秋微低着头,轻轻一福身,罗袖下的手紧紧地攥成拳。
“你抬起头来…”阮钰上前一步,“你师父是谁…”
“民女不敢…”穆婉秋头俯得更低,“民女的师父是谷大师,大人想见她,民女这就去请…”琢磨着得赶紧回屋把这身熏香的衣服换了,说完,穆婉秋转身就走。
静静地站着,望着那纤细娉婷的背影,阮钰突然想起那日街头的一瞥,“是她!”一步追了上去,“…你以前见过我?”想起那股滔天的恨意,“我们以前有仇吗?”
穆婉秋后背一阵僵直,静立了片刻,她慢慢地转过身,“民女刚来大业,从没见过都尉将军…”
“是吗…”阮钰眯着眼仔细打量着穆婉秋,忽然,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你真的从没见过我?”话音一落,他忽然怔住,这双空灵的眼,他真的好似在哪见过,竟是那么熟悉。
“…你真的没见过我?”他又追问了句。
“没有…”穆婉秋别过头,想挣脱他的手。
手上微一用力,没让她挣脱,阮钰静静地看着她。
眼前闪过那日在街头,阮钟看到她时那股见鬼般的眼神,阮钰就猛一提气…
顿时,穆婉秋感觉一股强大的气流排山倒海般直入胸膛,五脏顿时挪了位,只感觉咽喉一股甘甜,她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
她竟不会武功!
阮钰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昨日才找到阮钟的尸体,在云山脚下的一个小屋里,他五脏俱碎,显槟是被人用强功震碎了。
发现穆婉秋就是那天上午的那个人的一瞬间,阮钰第一反应就是她杀了阮钟,她是一个隐藏在黎家,身怀绝世武功的高手。
所以,他才毫不犹豫地试了。
不知那日穆婉秋用的追魂香绝妙-之处就在于中毒之人会五脏碎裂,俨然被绝世功力震碎,阮钰心里喃喃道,“…她竟不是凶手?…她竟不是凶手?”
那会是谁杀了阮钟?
心里一阵迷惑,对上穆婉秋苍白无助的脸,他竟打心里生出一丝不忍,匆忙收了力。
扑通一声,穆婉秋跌坐到地上,她强忍着没有把一口鲜血喷出来,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她绝不能让他小看了去,强撑着想爬起来,穆婉秋只觉得五脏六腑就像针扎了似的,让她恨不能下一刻就死去。
对上那张倔强的脸,阮钰心不由一颤,他一步上前,想扶她起来,想给她输功理气,想问问她有没有事,可伸出去的手竟不受控制地又抬起了她的下巴,他听着自己冰冷冷的声音问道,“…你认识阮钟吗?”
直直地注视着那双空灵的眼,竟无一丝慌乱,阮钰的心不由一怒。
“都尉大人…”阮钰手上正要再用力,闻讯赶来的黎君挥袖不着痕迹地抚开他的手,从后面扶起穆婉秋,“都尉大人光临寒舍怎么不事先打个招呼,草民怠慢了…”
黎君正要放开穆婉秋,上前给阮钰施礼,却见穆婉秋软软地倚到了自己怀里,身子一僵,他下意识的低下头,只见穆婉秋双眸紧闭,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恍然已经失去了意识,“…阮钰竟对她动了手!…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动了手!真是畜生!”心里又惊又恼,黎君却没有抬头去看阮钰,悄悄地握住她的手。
“哈,哈…”见黎君竟如若无人地抚开自己,阮钰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黎公子客气了,本官也是临时有公事,打扰了…”说着话,目光落在迎面那一对卿卿我我的璧人身上,觉得格外的刺眼,就使劲皱皱眉。
感觉自手心传来一阵清凉,像只小手般柔柔地梳理着她恍然已碎裂的五脏,胸口那股针扎似的感觉渐渐地舒服了许多,穆婉秋终于透出一口气来,她用力推开黎君,想站直了,被黎君紧紧抓住不让动。
发出一丝功力,黎君才知道她伤的有多重。
让她这么一个弱女子,怎么忍受?
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怜惜,脸色虽还淡然,黎君看向阮钰的目光却多了一丝冷峻。
“这小师傅虽然穿着粗陋,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黎公子不如就送给本官吧…”紧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阮钰开口说道。
感觉怀里的娇躯一阵清颤,黎君暗叹一声,“…这不是给她疗伤的时机啊。”缓缓松开她冰冷的小手,嘴里冷冷地说道,“你下去吧…”抬头看向阮钰,“都尉大人真会开玩笑,白师傅和黎家签的是契约,不是卖身契,对于她,草民也不能随意处置…”见阮钰变了脸,话峰一转,“都尉大人喜欢,草民府上有许多漂亮的歌姬,个个都是人间尤物…”回了头吩咐秦健,“去,挑选十个最好的歌姬送去都尉府…”
阮钰脸色一阵紫涨,来不及拒绝,秦健已应了声是,一溜烟没了影。
“外面风大,都尉大人请去厅堂一叙…”见阮钰呆望着秦健离开的方向,黎君一把拉住他。
“本官的贴身侍卫被人害死在云山下…”收回目光,阮钰爽朗地说道,“黎公子府上最近可有什么可疑的人来过?”
可疑的人?
查案子竟查到他头上了!
听着这话,黎君脚下一滞,转头看向阮钰。
对上他微微发寒的目光,饶是身经百战,阮钰心也不由自主地颤了颤,他哈哈一笑,“哈,哈,黎公子别误会,本官只是例行…”正说着,余光瞧见不远处那纤细单薄的身影一个踉跄,他蓦然转过头,黎君也循目望去。
被脚下的石子险些绊倒,穆婉秋强自站稳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胸口又泛起的一股不适,用尽全力挺直了腰背,一步一步向前挪着。
望着那僵直纤弱的背影,黎君眼底掠过一抹深思,余光瞥见阮钰也正紧紧地盯着她,就一把拉过他,“…既然来了,都尉大人请去厅堂一叙。”一转身,状似无意地遮住了阮钰的视线。
“公子,就是那儿…”带黎君穿过一条长长的古巷,黎苍指着西面一坐低矮破旧的院落说道,“阮侍卫失踪了两天,昨晚被人发现死在那个小屋里…”
“…两天?”黎君嘴里重复了一句,眼睛向四处扫去。
两天前不就是他刚回来的那天吗?
思绪中像是有什么要被抓住,只一闪,便不见了踪影,黎君皱皱眉。
他遗漏了什么?
“官府的人昨儿在这儿守了一夜,今儿一早就撤了…”见黎君皱眉,以为他担心官府的人就在附加守候,黎苍解释道,“自您传信说阮大人去了黎府,小的就一直派人在这盯着…”
“…查出阮钟的来历了?”收回目光,黎君迈步朝小院走去。
“听说是阮大人的死士,一年前开始随着阮大人身边,很受器重…”
“…之前呢?”黎君伸手推开院门。
“听说之前一直在阮家的密营训练…”
“…打探出阮家密营的情况了?”听了这话,黎君突然回过头。
黎苍连忙站住,“奴才正在打探,阮家的密营戒备森严,我们损失了几个秘蝶都没能打进去…”
“抓紧打探…”黎君点点头,“另外,告诉大家,把收集都尉府的情报放在首位…”
既然阮钰把目光投向了黎府,自己就不能不接招。
“是…”黎苍应了一声。
“还有…”正要迈步,黎君又回过头,“…打探一下阮钟出道这一年来,都做了什么案子,得罪了什么人…”回头望着那扇虚掩的门,黎君暗道,“…初来大业,到底是什么人要杀他?”还是,“…这原本就是阮大人设的一个局?…意在打入黎府?”
第一百四十三章 案发(下)
“公子您瞧,门板都碎了…”一进屋,黎苍第一眼就发现碜裂在墙根处的破门,显然是被用暴力踢飞的,几步上前扶起来,仔细察看着上面的脚印。
半截土炕,参差不齐的窗台,此外屋里再无他物,扫了一圈,黎君目光又重新落回地上,阮钟的尸体早被人抬走了,地上只留下一摊污血和一堆杂乱的脚印,大部分都是官府的人留下的,再细查也没意义,黎君目光就移向别处,在一片干涸乌黑的血迹上停住,“…这就是阮钟躺着的位置了。”忽然,他眼前一亮,血迹不远处,一小块地面的颜色微微发白,和周围的黄土略有不同,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
黎君蹲下身,用手摸了一把,轻轻一捻,竟是香灰,眼前灵光一闪,他突然想起那天下午穆婉秋慌乱地要藏起来的那个带血的博山炉,心不由通通地跳起来,他匆忙把手伸到鼻下。
隐隐的,就是那天的味道。
联想起她送自己的那个解毒香囊。
饶是冷静,黎君额头一瞬间也出了一层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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