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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相-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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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这里之前,端木朝华说,我们要一起回京城的。现在忽然要让师兄带我回去,让我觉得很蹊跷,而且我到现在都没见到他,如果他肯亲口让我和师兄先回去,并且把原因告诉我,我也会听话的。我只是要见他一面,听他自己说而已。”
“那么我去帮你转达给他,你在我帐子里等着,如果朝华哥哥愿意见你,我就来通知你。”
这个女子是可以信任的吧?阮千千虽然着急,但还是点点头,反正这里离主帐不远。
“你去帮我通报吧,我就在你这里等。”
皇甫倩往外走去,忽然被阮千千拉住,奇怪道,“你还有话要我带?”
面前的阮千千,脸上流露出的,有一点脆弱,有一点乞求。
“你让他无论如何见我一下,一下就好,我还有话要和他说,是很重要的话。”
皇甫倩点点头,拨开阮千千的手,走出门去。
帐门的轻微响声,未能惊动阮千千,她自顾自发着呆,看着杯中茶水走神。
皇甫倩被面前的人惊到,连忙把他拉回主帐,这才气急败坏道,“你怎么起来了,我不是让你好好躺着吗?身体还要不要了,若不能养足五天,到时候看你怎么作战。”
端木朝华好像根本没听到她说话,无知无觉一般,不动不说话。
“朝华哥哥?”玉白的手在他面前摆了摆。
阮千千,你何苦还要找过来,该死的林少庭,为何不直接一棒子打晕她带走她。
想着想着喉口一阵腥甜,本不想在皇甫倩这个大夫面前吐血,但未能忍住,一口鲜血直喷在地上,端木朝华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摸出手帕,擦擦唇边的血。面无表情若无其事地收好手帕。
“快点躺下,我去给你煎一贴药。”
皇甫倩本来要走,结果却被端木朝华一把拉住,她有些怔忪地看着自己手腕上抓紧的那只大手。
“朝华哥哥,你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抓住我的手了。”
记忆好像回到遥远的小时候,只有小时候,端木朝华会待她这样亲密,自从安亲王去世以后,他的性格越发乖戾,后来婉玉之死,他就像彻底变了一个人。不要说和女子亲密,就是看到他都会避如蛇蝎。
她虽是特别的,但十岁以后朝华哥哥就没有碰过她一根指头。
端木朝华立刻收回自己的手,咳嗽两声,有一点喘不过气,眼前冒星星。等平复下来,皇甫倩还在等待着,不过脸色已经如常。
“我身上的蛊,你没有办法解,对吧?”
“是。”
“你的师父白药仙也没办法解,对吗?”
“师父钻的是制药,医术虽上乘,但蛊术并不精通。你身上的两种蛊,其一的‘傀儡蛊’我在书上看到过,你若按照我说的躺足五天,辅以针灸和汤药,把蛊虫逼出即可。另外一种蛊,说是情蛊,又并不是。虽然同样是子母二蛊不能靠近,但情蛊子母蛊虫一旦靠近,双方都会剧痛无比,痛苦虽大,但并非无法可解。你身上这种,只有母蛊所在的宿体会因为想念那个人见到听到碰到那个人而痛苦,而且是渐进的,时间越久,发作得越频繁,疼痛也越剧烈。而且,你有吐血的症状,如果这种症状加剧,吐血和疼痛,总有一个会要了你的命。”皇甫倩说道,也很是担忧。
“下蛊的人说,如果母蛊的宿体死掉,本来静滞的子蛊,会吞噬子蛊宿主的脏器,直至死亡。”端木朝华的声音像一口无波的古井。
“他说的,应该是真话。”皇甫倩说。
“我知道了,你去煎药吧,我先去见一见她。”端木朝华说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皇甫倩过来扶她的手,被格在空中。
“我还好,你去煎药就是。”他沉沉的声音,伴着有一些失神的眼,让皇甫倩整颗心都揪起来。
她不想他们见面的,她知道端木朝华要做什么。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追过来,让她的朝华哥哥伤心,她自己乖乖回京城去就好了啊。
皇甫倩暗暗咬牙,眼睁睁看着端木朝华掀帐而出。
、疑窦(3)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
这头皇甫倩的帐子里,阮千千等得有些不耐烦,手无意识地把玩杯子。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不是,让林少庭带你走吗?”
这个声音,她是产生幻觉了吧?好像端木朝华的声音。
她回头真的看到那个人,正站在自己面前,不过是几天不见,却好像整个人都瘦了,眼眶都陷下去了一些。
“端木朝华,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明显憔悴了许多,睡得不好,吃得不好,心不在焉,什么都写在脸上。
但是第一句话开口,竟是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端木朝华觉得,有一只坚硬的勺子,在自己心头剜剐了一下。
“我唯一的不舒服,就是在这里见到你。林少庭没有带你走,难道田冲没有告诉你,我不想见到你?”他的声音和脸,都沉沉的像夜色一样。
“为什么……”她本来要问,为什么不想见到自己,却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一些陌生,陌生得她本来要迎上前的脚步,仓促往后退了一些,后面就已经是床榻,她跌坐回去,直直盯着端木朝华,咬了咬嘴皮,“你不想见到我?北朔和西陌还没有开战,我这时候来,你为什么不想见到我?”
“不想见就是不想见,需要什么理由吗?”他皂色的靴子往前逼近两步,视线让她无处可逃。
“可是是你说,要一起回京城,然后……”
“然后一起跟皇上禀报要成亲的事吗?”端木朝华抬高的音调,好像惊雷一般。
“你还记得。”
“你烦不烦,婆婆妈妈絮絮叨叨地说这些,这两天你重复这件事多少遍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就当真了吗?”
阮千千的手指扣进被褥里,几乎要把棉絮抓出来,“随口一说?那你对师兄,也是随口一说?”
“师兄师兄的,叫得多亲热啊,你觉得,我会要你这样的女人吗?”端木朝华不屑地冷睨她一眼。
“你告诉师兄的,我们要成亲……”
“我从你房里出来,正好撞上林少庭,能让你师兄误会,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从西陌回来的这一路,端木朝华看她的眼神,从来都很温柔,很像春天里从山上融化下来的雪水,干净温润。这时候却充满鄙夷,好像,她是个笑话,是个他连提起都不屑的笑话。
“为了好玩……”她觉得自己的脑袋要不够用了,“那么你一直以来对我的亲密举动,都只是为了好玩?”
“本来也不全是好玩,我对你有兴趣,所以屡次亲近你,谁知你大胆不避讳,江湖女子果然和我接触过的京城千金们都不一样,一点都不扭捏。我是想要把你拐上床,可是那天晚上……”
血液冻在血管里,寸步难行,想要移动一分一毫,就能听见咯哒咯哒的响声。
“没想到你那么主动,这很倒胃口。你还是太不了解男人,被压在身下的时候,要懂得反抗的,才能激起男人的欲|望。这就叫做欲拒还迎,可惜你不会。”
她略微启开的嘴唇,颜色褪尽,找到自己的声音,干涩不已,但还是问出口,“所以,你说要成亲,都是说着玩的?”
端木朝华再次逼近,他的阴影将她笼罩其中。
若是两天前,这样近的距离,该是升温的暧昧,让人心花怒放的。
而现在,她只觉得多看一眼这个男人就忍不住恶心,被他的阴影罩住让她忍不住哆嗦,不由自主地往床内缩。
“成亲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像你这样不解风情,做个通房,就不错了吧。”他用恩赐的语气说。
她看他的眼神,充满厌恶。
端木朝华恨不得摇晃她,让她把那种眼神收回去,但是不能,要牢牢控制住想把她抱紧在怀里的冲动。
这种身体和思想的激烈矛盾,让他的身体忍不住颤抖。口腔里尝到的腥甜,他只能强咽下去。
她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甚至,看上去是干涩的。
端木朝华紧紧抓了一把自己的胸口,一拳捶在胸口,能听到沉闷的回响。
黑影忽然压上来,阮千千吓得目瞪口呆,拼命往床角滚去,脚一接触到地面,就迅速往帐门口跑,就在前面,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腰上一紧,紧得都痛了,腰部一定都乌青了。
她被重重甩在床上,半边脸撞在床边木制的部分,顿时肿得老高。
“端木朝华,你不用回答我,你的话说得够清楚了,我的话也说得够清楚了,我要走了,你不是想我回京城吗?我立刻就回,一刻都不会多停留,不,我也不会去京城,我会跟着师兄和师父云游江湖去。从今以后,你做你的安王爷,我做我的江湖女子,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端木朝华只是按着她的肩膀,膝盖跪在她的两腿侧,将她固定住。然而她连一眼都不想看到自己,不停地摇头,不停挣扎,明明无法挣脱的,浑身上下却没有一处不是在反抗他。
“你要离开京城?”出口才发现嗓音低哑得可怕,他的眼也很可怕,本身就深邃的眼瞳,现在周围充满血丝。
阮千千连憎恨眼前这个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手足也都挣扎得没有力气了。
“只要走出军营,我和你就没有关系了,以后你要做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安王爷,我们的游戏到此为止了。我只是为了报恩的,你忘记了吗?”
阮千千的话好像一记闷棍打在他脑袋上,而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的人,越来越疯狂的神色。
“为了不让你远嫁西陌,我和西陌太女比试,为了救你出来,我和师兄一起深入西陌京都,第一桩不算,第二桩算是我救了你的命吧。当年你让下人给我买的包子,最后我也一个都没有吃,全都被小乞丐抢去。你从马下救我,我欠你一命,现在我都还清了。”她清亮的眼,因为脖子酸痛,终于肯停留在他脸上。
“端木朝华,从今以后,我们再无瓜葛。”她的手已经毫无力气,事实上,整个身体都绵软无力。
说这句话,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尽力睁大眼,不要哭,不要为他掉一滴眼泪,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为了个陌生人掉眼泪,她又不是母性泛滥。
端木朝华只觉,事情好像完全脱轨了,他的视线有一些模糊,不是因为眼泪,而是因为晕眩。
他只是想让她离开的。
等来日。
他忽然想起什么,心头一丝苦。哪里,还有什么来日。
皇甫倩说过的,如果继续吐血下去,他可能还没有逼得那个不人不妖的国师解蛊,自己就已经没命,一旦他没命,阮千千就不能活。
他必须把眼前这个,他耗费一切去爱,耗费一切去为她盘算的女人,赶出他的视线,才能有把握活着拿到解蛊方法。
再不济,林少庭带她回去见到花山公,花山公还有办法解开她的蛊毒。
如果他没办法成功拿下国师,她也不会死。而如果他会死,一来花山公可以保她一命,二来……
让她恨自己,总比爱自己,来得好吧。
这么想着,端木朝华本来十分急促的呼吸,缓和了一些。眼瞳里好像盛满了水,映着血色,像是要泣出血泪来。
但阮千千没有看他,她只想快点逃离,快点,从这个不想看到她的人视线里消失。
脖颈处忽然一痛,他在亲吻自己,端木朝华就像是一头发狂的兽一般,用力啃噬她的脖子。
比任何一次都来得粗暴。
阮千千惊呆了,半晌才想起要挣扎反抗的。
端木朝华整个人几乎被掀翻,小腿上被她狠狠踢了一脚,接着又用尽全力压住她。
“端木朝华!你不要碰我,你不要发疯了,如果……如果……”如果不是因为爱,他还有什么理由碰她,难道仅仅是,因为“好玩”?深深的屈辱感让阮千千浑身都冰凉,他手下的每一寸肌肤都像蛇一样凉。
他听不得她透着浓浓绝望的声音,那声音像魔咒一般,瞬间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用力地将嘴唇覆盖上去,堵住她要说的话,端木朝华的脑袋整个都炸开了。
他在做什么。
他禽兽不如。
明明说不娶她的。
结果还做这种事。
这样一来,她会恨死他了吧,恨不得他死。
端木朝华探入她口中,在牙齿上一扫,完全攫取住她的呼吸,她像将要溺死的人,如同死灰一样的眼,死寂地,盯着他。
他已经察觉不到胸口的疼痛,口腔里的血味越来越重。
舌上忽然一痛,阮千千狠命咬住他的舌,几乎要将他的舌头咬断。血在两个人的唇间辗转破碎,不知道是因为蛊毒,还是被她咬出来的。
这股刺痛,让端木朝华不由自主松口。
她趁机再次踹上他的脚,将身侧的被子,猛地拉上端木朝华的头。
他顶着被子不能视物,千载难逢的逃跑机会,她不该犹豫的。
然而,迈开步子的那一刻,她还是心痛了,她还是多看了一眼那个人,虽然什么都看不到。
冲出门正好撞上煎药回来的皇甫倩。
阮千千此刻狼狈已极,她下意识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只是稍破了些。
皇甫倩被惊呆,手上的药碗跌在地上一声脆响。
“阮小姐……”
“你不要说话。”阮千千昂着头,无视于自己身上的狼狈,脸上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漠然。
“你稍等一下。”
皇甫倩匆匆去主帐取出一顶大氅,走出来的时候,阮千千立刻后退一下,眼角剧烈跳动,防备地盯着她。
“把这个披上,再出去。”否则,该有多难看。
紫红色的大氅,阮千千没有接过来,再次开口声音已经涩得不行,像在沙地上碾磨。
“这是谁的?”
她本想问是不是端木朝华的,却发现,连他的名字都说不出来,一想起,就会像吞了什么恶心的东西,着急着要吐出来。
“是我的,你就披着吧。”皇甫倩上前一步,要帮她系好,却被阮千千闪过,她拽过带子,自己系好。
“我走了。”
阮千千失神地望着远处,她不能多停留,端木朝华一直没有从皇甫倩的帐子里出来,阮千千已经分不出一丝一毫心神来想这个男人为何还呆在那儿。
大概是觉得丢脸?
还能有人,比她更丢脸吗?
“阮小姐……”皇甫倩还在犹豫,要不要说些什么,说朝华哥哥不是有意的。
阮千千的背影却已经远了,她足下轻功仿佛一刻间已经精进。只是那飘零的背影,好像就会从此,消失在天地之间。
“她终于走了,走了……”一直在帐门边偷看的端木朝华,这时候才敢掀开帘子。
“朝华哥哥,你的脸色好难看。”皇甫倩迎上去准确切住他的脉。
脉象紊乱,时有时无。
她顿时吓得手足无措。
端木朝华这个时候,终于放任蛊毒发作,晕倒过去。
、红日(1)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
林少庭清楚记得那天阮千千从军营回来的模样,狼狈不堪。他从未看过她这样狼狈的模样,但只是抿嘴不问,打好热水到阮千千房中。
她正怔怔坐在桌前,眼中茫然,看他时只是满眼雾茫茫空洞洞的。
林少庭心中一缩,将她身上的大氅解开,她脸上的红肿已褪,只是淤紫,脖子上被啃咬出来的印记还在,林少庭张了张嘴,本想问是怎么一回事,然而最终什么都没问。他怕她觉得难堪。
“水给你倒好了,放了一些‘百香油’,你去洗洗,会舒服很多。”
天知道林少庭说着这话的时候,心里痛成一片。然而他知道这时候不应多问,便什么都不问,任由惶惑绞得胸中翻天覆地不能平息。
阮千千躲过林少庭扶她的手,有一些惶惑地看他一眼,匆匆跑到屏风后面去,一句话也不说。
就这么,水声响起来,好像伴着水声,还有像是在哭泣的声音。
再然后,哭声越来越明显,虽然用力搅拌洗澡水,甚至屏风上都被洗澡水溅湿。
她不记得这一天是怎么过去的,洗完澡拿起屏风上的新衣服穿好,是她最喜欢的红色,喜气洋洋的,映得脸色也红了。
“师兄,我们启程回京城吧。”
林少庭正端着茶杯走神,一时被她的声音惊醒,茶水染了一些在手指上。
“天色已经不早,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师兄带你回京。”
阮千千站在那儿,咬咬嘴皮,顿了顿说,“师兄,我现在就想离开这儿,我想师父了。”
林少庭掉头就看见她微红的眼眶,但死命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硬生生扯出一个难堪到死的笑,“我真的想师父了,还有爹爹。回京见过爹爹,我就回派中,偿还师父的救命之恩,再也不下山了。”
林少庭心头滚过百般滋味,种种皆不是滋味,随即道,“师父不是说早已把山上那些无用之人散去吗,哪里还用得着你上山。你要想跟着我们,师父我不知道,师兄定然带着你,任你天涯海角。”
那眉眼间宠溺。
那举起的手掌想要抚上她头顶。
阮千千惊恐地躲过,眼里闪烁的恐惧,让林少庭的手,空空僵在那里。
“师兄,我们现在就走吧,我不想呆在这里,真的不想。”这么一说竟有一些哀求的意味。
林少庭怎生忍心让她多难过,最揪心的是,她脸上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那好,这时启程,估计打烊之前能到下一个镇子。”
她点头,去收拾行装,收着收着走起神,林少庭都看在眼里,自己走过去,让她到一边坐着。
进进出出房间好几次,一切都打点好,方才招呼阮千千下楼。
回程二人同骑一匹马,阮千千比往常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沉默。她是爱笑爱闹的,这一路本可以欢声笑语,如今只剩林少庭一个人的声音——
“我已给师父捎信回去,这一路只管游山玩水,慢慢地走回去,师父的事情也尚未处理完,时间很宽裕。你想吃什么玩什么,我们随处都可以多停留。听说苏山的醉杨酥特别好吃,翠丰的青花酒酿还是贡品,你爹不是爱喝茶吗?游渡的红衫袍子是新品,带一些给你爹尝鲜……”
林少庭从未这么罗嗦过,像个老妈妈似的,阮千千只是看着前面要走的路,路上的沙石,像这沙石一般,觉得心都丢失在路上,任人马踏过无痕。只是被踩踏的时候,方才条件反射一般会弹一下。
果然在午夜之前赶到下一个镇子,让小二牵马去喂的时候,林少庭把阮千千拉过来一些,借着廊下昏黄的光。
只见她嘴唇有一些红白不均匀,显然是被她自己咬的。
“你这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从小就这样,有心事就拿自己的嘴唇咬,你要实在想咬什么,不如咬我的手指好了。”
师兄的手透出来的温热,差那么一点点就能触到嘴唇。
阮千千黑漆漆地眼抬上去看他,声音略微沙哑,“师兄,谢谢你。”废了极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来,林少庭不戳破她的心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一路上关心照顾,未尝没在她心底画下一笔。
然而——
已是有人用刀刻印版画,如何能凭借一点稀疏笔墨抹去。
她匆匆走在前头,往客栈里去。
北朔军营,夜半更深,皇甫倩替端木朝华煎好药端进帐中,正见他端坐着奋笔疾书。
忍不住急道,“让你这两天不要下床,本是要让你好好休息的,你怎么让人在床上弄个桌子,这样还能休息什么?”她说着将药碗搁在他桌上,按住他执笔的手。
端木朝华疲惫地捏捏眉心,从皇甫倩手中抽出手来,搁笔说,“后天就要领兵反攻,自然有些事需要布置。”
“那也要把身体调理好,否则,无首群龙,如何进军?”皇甫倩说着,端起药碗,自然而然吹凉勺中的药,递到他唇边。
“我自己来,好手好脚的,还要劳你照顾。”他端过药碗,一口饮尽。
皇甫倩低低地说,“朝华哥哥跟我还客气什么呢,只要你需要,就是要倩儿一直侍奉左右,倩儿也是求之不得。”
端木朝华茫然地掉过头,抱歉道,“你说什么?刚才走神了,没有听清。”
“没……没有。”皇甫倩有一些黯然,收拾好药碗又吩咐一句,“你早些歇着,正是关键的时候,不能有一点闪失。你该知道,你这副躯体,不是你一个人的。”
“我知道。”端木朝华闭上眼,再睁眼时帐子里又空荡荡只剩他一个人。
拉过被子蒙住头,轻微窒息的感觉,让他觉得,紧缩的心稍微松懈下来那么一点。
不知道。
你和他行至何处了。
端木朝华心里想的,只是,不久后她再无性命之忧。
而他。
就像从未遇到过这个人一样,那也没什么跨不过去的,毕竟,遇到她之前,他也是孤零零一个人,他是所向披靡的北朔王爷,不需要任何人陪伴。
可是——
这一次真的奢望了啊。
苏山的醉杨酥是一种用当地纯酿和面做的甜食,既有草木清香,又有浓郁酒香。
阮千千初时吃到还很不习惯,因为草木的香味确实回甜,但入口时却是苦的。
“姑娘是外地人吧。”老板含笑看着她紧拧的眉头。
“嗯。”
“这种点心就是这样,但回味悠长,现在是不是能尝到甜味了?”
阮千千卷了卷舌头,点点头,“方才还苦得很,现在确实回甜。”
“这种酥饼里面不放糖,是用几十种药材做的,吃了对身体有很大好处的,而且,先苦后甜,这滋味就像人生一样。岂非妙极。”卖醉杨酥的老板是个包着汗巾的老头,皱纹刻了满脸,并不像一般小贩只顾了招徕生意,反对每个路过的人都讲这先苦后甜的道理。
阮千千摸出银子来,买了几大包,递一块给林少庭,“师兄,尝尝,很好吃。”
林少庭以手指拭去她唇边的饼渣,尝一口,笑一下,“确实好吃,这趟没来错吧?”
她微微一笑,算是这么多天以来,露出的第一个真心笑容。
林少庭只觉那是一缕阳光照进冬天的雪堆里,虽然微薄,但却是希望。她终究会好起来的,回到京城之前,他一定让她再露出曾经灿烂的笑。
“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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