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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相-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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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与她一并担着,受着,便是苦,也一样。”
端木朝华握着安亲王妃的手紧了紧,又说,“只是母亲,您愿意让孩儿受这般苦么?”
安亲王妃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闭上眼,半晌听见自己妥协的声音,“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只一点,你若呆在皇甫倩身边,你的腿或许还有恢复的可能,呆在阮姑娘身边。”安亲王妃想到什么,冷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叹息一般,“你愿意受了,我也不拦你。但你愿意委屈她么?一辈子伴在你身边,于你们二人,都没有什么好处。”
端木朝华默了一会儿,仿佛从未见过园中花开蝶舞的美景,认认真真地看着。轻飘飘地说,“两情相契并非想从对方那里得到什么好处,这一点,我想得很明白。既得母妃提点,我一定会问清她的意思,如果尚未问清就替她做出决定,岂非也是不公?”
流动着水波的美目在他面上盘桓片刻,安亲王妃说,“你越来越像你爹了。”再多的便不再说,起身避开下人的搀扶,径自往佛堂去了。
、杀戒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
安亲王妃进了佛堂,对端木朝华的婚事不再过问的态度已经摆明,端木朝华却似忽然不着急了,既没有多往尚书府走动,也没有让田冲像往常一样书信与阮千千来往。
“喂!”
随着一声无礼呼喊,阮千千的额头上挨了一记,支着下巴的手一歪,这才瞧清楚长生站在自己面前,气鼓鼓地圆着一张脸。
“我不是让你称我一声姐姐么?你最近不是黏谢非青得很,怎么想起来我这儿?”阮千千把长生抱过来膝上坐好,热气扑面而来,长生不知道上哪里玩得一身是汗。摸出手绢来给他擦擦脸,又让碧珠打水来给他洗了手,方才说,“说吧,找我什么事?”
长生撇撇嘴,傲然地环视一眼阮千千这屋子,不满地说,“你成天闷在屋里反正也是无事,为什么不陪我玩?”
阮千千扬了扬桌上的书卷,说,“你以为我像你一般无所事事啊?”
长生眨巴眨巴眼,戳了戳阮千千手上的书道,“拿反了。”
仔细一瞧,果然是把一本集子拿倒了,阮千千红了红脸,将书放下,“你到底有什么事来找我?不说的话……”拉长语调眼珠上抬想了想,她说,“吃过午饭无事的话我正想去安亲王府转转,不如带上你好了。”
“……”
长生的脸顿时黑了,见阮千千的脸逼近了往后一躲闪,若不是阮千千早有预料地将一只手横在他身后接住了,恐怕要摔得后脑勺上鹅蛋大一个包。
“我是传话给你,本少爷近几日要走了。”
半晌,长生别别扭扭地扭动身子,从板凳上又蹭到了床边上坐着,好像坐着的不是绵软的褥子而是刺人的钉子一般挪到床的一头,抱着床柱盯着帐上倒垂的金莲花,看也不看阮千千一眼。
阮千千奇怪地瞅了他一眼,说,“你个小孩子身无分文地往哪里去,我可不会给你盘缠,这叫做离家出走。”
长生默了一会儿,“这儿也不是我的家,就是要走也不是离家出走。”
“……”被长生的话噎住,阮千千细细想了一会儿,问他,“你的家人来找你了?”
长生背过身去不看她,心虚地将眼低垂了不说话。
“你来我家住着,府中上下莫不将你当少爷一般供着,先不说我,你谢大哥待你没得说吧?”
长生瞅她一眼,虽未说话,但认理地点了点头。
“你要走,没有人拦着你,但总得把话说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否则累不相干的人为你担心,你心里就不会有一点内疚?”说着将长生的手臂从床柱上扒拉下来,掌中捧着他小而稚嫩的一张脸,阮千千皱着眉头,“眼睛都红了,我就不信你舍得,说吧,究竟怎么一回事?”
将泛着水光的唇咬得泛白了,长生猛地将脑袋往阮千千怀里一扎,几乎哭了出来,“我爹死了。”
……
女子温暖的手停顿在长生头顶一会儿,缓慢抚摸,片刻后,他听见阮千千的声音。
“若我记得不错,你曾说家中父母双亡,所以流落在外。长生,我该信你哪一句?”
这时窗户洞开,两个人影闪入,全身上下被黑纱包裹得严严实实,阮千千微微眯了眼,察觉到怀中的长生,方才还颤抖不已的身体,这时候镇定下来。
长生抬起头,异色的一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抿了抿嘴唇,说,“姐姐记性真好,对我也好,比起我家亲姐,反倒与我更亲。”
脸色微变,阮千千只觉好似被咬了一口似的,偏生咬她一口的是人不是狗,她连踹一脚都不忍心,抱着长生的手收得更紧了。
长生意外地看看她雪白的骨节,似乎诧异她竟还不放手,笑了笑,“姐姐不要舍不得,很快我们会再见面的,很多事情,没有姐姐帮忙我还做不成呢。”唇畔的弧度上扬画成一记孩提般的天真。
然而阮千千知道,长生再也不是那个天真孩童。
又或者说,本就没有天真无邪的长生,甚至,长生这个名字本就不存在。
手上蓦然地一痛,阮千千低头愣怔间,两个黑衣人已经迅速携着长生离去,只剩下透窗而入的风,穿胸灌背的冷。猩红的血珠从指尖滴滴答答地打下来,她歪着头,没觉得多痛,看了一会儿。
“师姐?”
落地一声仿佛惊雷般,阮千千表情里出现了刹那空白,看着谢非青却有些不认识似的。
谢非青皱眉看着她的手,又见她恍惚着没有说话,索性不发一言将人拉起来,一路拉到自己屋里,翻出药箱来简单处理过伤口。
这时候阮千千也镇定了一些,抬起手盯着包着的纱布,方才从喉中挤出一句话来,“那孩子走了。”
谢非青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听阮千千接着说道,“可真像啊,就不知道他想要我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像什么?”
“天家。”按住太阳穴的位置,阮千千脸上显出了疲累,说,“我知道长生到底是谁了。”
谢非青这时候方才将阮千千的话并在一起想明白,蹙眉问道,“长生走了么?师姐,我不明白,长生不就是长生么?”
阮千千觉得很好笑,笑了一阵心窝子都隐隐作疼,方才按着胸口将背坐直了,说,“是,长生就是长生,我说胡话了。我现在要去一趟安亲王府,你与我同去吧。”
她忽然记起当初在安亲王府,长生得知安王爷就是端木朝华的时候的反常,那张又是惊又是惧又是恨的小脸,在她脑中分外分明。
没有坐轿,阮千千与谢非青一人挑了一匹马,赶到安亲王府时,只见安亲王府门口安安静静连个守卫的人都没有。
她的眼角莫名其妙地就那么跳了一下。
朱门并未紧锁,伸手一推便开了,阮千千回头看一眼谢非青,眉头皱得很紧。
“师姐,这里好像有一点奇怪。”
紧闭着嘴巴,阮千千带着谢非青往里走,满眼的纷乱花树全看不见似的,树上红的粉的随风纷纷扬落的是桃花还是梨花都不重要,她只觉得心里头好似被千百只脚踩踏着一般焦躁不安,连带着脚步声也乱了。
从正门而入,穿过曲折长廊十里平湖竟一个下人都没有瞧见。
忽然。
鞋子踩在地上有一种怪异的滑腻感,阮千千低头。
一道暗红的印子,从脚下蜿蜒着向长廊尽头的拐角而去,是一条难看的颤颤巍巍的印子,好像被人掐住了的蚯蚓,摇摆颤抖着留下垂死的印记。
空气都凝滞住了一般,紧咬着的牙齿格格作响,阮千千忽觉手上一热,浑身肌肉都惊跳刹那,对上谢非青的眼,他的手正紧紧捏着她的手。
谢非青说,“小心一些。”
阮千千掉头喉咙发干,眼直瞪瞪地盯着那个拐角,二人一步一步逼近,缓慢而小心翼翼。
“啊——”
一道扭曲了的尖叫声打破诡秘的寂静。
阮千千和谢非青对视一眼,循声冲了过去。
红印弯过拐角依然往前,直钻进尽头的一间屋子。屋中墙上斗大的一个“佛”字,被还新鲜散发着腥气的血迹沾染得湿淋淋的。
“啊——”
不绝于耳的惨叫声继续,是从暗黄色的帘幕后面传出。谢非青从一侧拉开了帘幕,尖叫着的女子头也不回,搓着自己的耳发,两肩固执地耸着,头颅高扬对一个方向。
“皇甫倩……”阮千千听见自己的声音打着颤,往前每走一步小腿之下都仿佛被冻住一般,一动一声响。
皇甫倩的白裙上染着刺目的血,阮千千的靠近让她原本就像要鼓出来的一双眼,瞪得更大更圆,眼白森森地盯着她,认不出她是谁一般,一面捂着脑袋慌乱尖叫一面慌不择路地往后退。
直退到那面白壁之下,血痕垂在她肩头,阮千千抬头,只见那墙上。
钉着一个人。
已死的脸带着异于寻常的惨白,表情却很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她听不见自己喉中的声音,但那嘶哑的气流分明是在说,“王妃娘娘。”
“这里是怎么一回事,母妃?”
阮千千蓦然一回头,就看见端木朝华已经拄着杖走进佛堂,晃着头慌张地喊了一句,“不要看。”
然而已经是晚了。那双深黑色的眼已经看到墙上触目惊心的一幕,一把长剑直戳在安亲王妃胸口,胸前已没有多余的血再流出来,垂在身侧的那双手,是晨间送他入宫才抚过他的发。
端木朝华扭了扭头,一步步走近了。
眼睫上下扇动几番,情绪像是都凝结在了眼底,汇成无法撼动的一片暗无天日的黑。拐杖上簌簌落下木屑来,他丢开了杖,脚步走得踉跄,硬是一步一步用手拉扯着麻木的腿,捱到了钉着安亲王妃的那堵墙下。
“母妃。”
阮千千听分明了那一句低喊里,说不出的低哑。
他站立不稳,却从旁边拉过来了一张桌,掀袍摆手脚并用爬上桌案,这才能站得与安亲王妃持平。安亲王妃一双如漆的眼早已黯淡,是在看他,本是不可能看他。
伸手掩住那双眼,端木朝华拔出将她钉住的剑,已经没有多的血可以喷涌出来,是以他身上只沾染了少许红色,就顺利将安亲王妃抱下来。
他将安亲王妃放在垫着厚厚毛毯的地上,又将还沾着寒气的朝服剥下,拍了拍。轻手轻脚地覆盖在母妃身上,将绣着暗紫色花朵的领子拉上来,及至她的下巴,停顿,再拉上去,将她整个人都盖住。
叫了田冲进来,偌大的安亲王府,下人们毫无知觉地歪在各处,这时候方才渐渐一个个手软腿麻地醒过来,被召集起来,听见自家主子镇静冷淡的声音,便和平常任何一个时刻没什么不同。
等他们一个个回过神来,才听得分明了,王府要办丧事了。
在这人来人往里,被践踏得和泥土混杂在一起狼狈不堪的花瓣,似乎还散发着阵阵的幽香。
她好似被抽剥了灵魂,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隔着人群,隔着花树,隔着长廊,千山万水一样地看着端木朝华冷静而不吵嚷地将安亲王妃的丧事安排下来,有条不紊,不慌不乱。
一直从上午到傍晚,暮色劈头盖脸地打下来她也毫无知觉。她眼睁睁看着,端木朝华亲手打晕了皇甫倩让人送回房间,亲手将安亲王妃抱入了棺木,亲手布置了灵堂,亲手写了给皇帝的上表。
寂静笼罩起来的夜色里,端木朝华房中没有亮灯,好像在黑暗里才是安全的。
他跌靠在椅子旁边,差点叫阮千千找不到人。等她找着了,便是看见他一条腿曲着,一条腿伸着,一只手按在额上,指上的扳指都黯淡了光彩。别扭的腿应当是放下去更为轻松,然而他却动弹不得,本就受不得凉的腿这时候无知无觉,连痛都不晓得了。
阮千千看他模样,心里的难受好似哑了一般,竭尽全力也发泄不出,直到满脸湿润了,方才发觉是哭了出来。
这时端木朝华放下了手,轻飘飘地抬起眼看她,说,“我没事。”
她的眼泪落得更厉害。
端木朝华将手放在她发顶上,想屈起五指揉揉她的发,手指却僵硬,只能沙哑着嗓子,干声道,“我真的没事,你怎么反倒哭了?”
下一刻他被揽进她怀里,他胸中怀中满把的虚空,这时候仿佛全都失了约束奔涌出来,整个人也松垮下来,无力起来。
端木朝华闭起睁得发痛的眼,听见自己轻轻柔柔的声音。
“阮千千。”
“嗯。”
“阮千千。”
“嗯。”
他叫一声,她便应一声。
就这么,他只知道唤她的名,不知道把这个名字念了几千几万遍,方才极其疲惫地陷入无底一般的黑暗。直到怀里的人彻底没了声音,只余下极其细微清浅的呼吸,她低头看见端木朝华紧抓着她衣衫的手指骨节,觉得臂弯里承载的是足以压垮整个余生的重量。
、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
安亲王府上下被药迷翻,用的是药王谷盛产的一种草,名为“知归”。
皇甫倩醒来时,安亲王府已经挂满白绫剪遍白花,除了百年不动的朱门梁柱,顺应春日开得正好的桃花,别无多的色彩。给自己拣了两贴药吃下,就有丫鬟来找她。
“王爷请皇甫姑娘去书房一下。”
皇甫倩点头挥退丫鬟,按住还微微疼痛的额角,脑中如迷雾幻境。默默拉开一格药箱,里面已经空了,她翻转了药格子,倒出来的不过是纷扬尘埃。
白裙素衫倒是连丧服都省下来,走出房门,抬头便看见阮千千手上托着黑漆漆的盘子,她也看见皇甫倩,脚步微微顿了顿,想起那日皇甫倩声嘶力竭满面疯狂的模样,敛去眼中情绪低头走近过来。
“皇甫姑娘醒了?身体可有哪里不适?我那位小师弟医术颇为高明,姑娘不嫌弃,可让他把把脉。”
皇甫倩好似被蛇咬了一口似的,下意识收起自己的手,拢在袖中一哆嗦,冷冷抬眼说,“不必了,你难道忘记了我就是大夫,是受了惊吓,吃下安神药就没什么大碍了。”说着顿了顿,眼光变得犀利,“倒是你,为何还留在安亲王府?姨母的丧事,我与表哥会好好料理,听说阮尚书年事已高,阮姑娘不如多操心一下自家爹爹的好。你那谢师弟,正好照料你爹的身体。”
阮千千被噎得愣了一下,刹那便吸气缓和了神色,将眉间褶皱都轻轻舒开了,说,“端木朝华允我留下,我想,安亲王府做主的,应当还是安王爷,便答应了。”低而平缓地说完了,她觉得疲惫,便侧身给皇甫倩让了路。
等皇甫倩悄无声息地走远了,阮千千方才将空盘挡在身前,看着她的背影,想起田冲和端木朝华禀报的。
“‘知归’这种草,是白药仙自己研究种植的,天下只有药王谷有。”
不由得一双眉又皱了起来,第一个发现安亲王妃尸体的,是皇甫倩没错,皇甫倩师从药王谷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如果用“知归”迷倒王府众人的人是皇甫倩,她留下的提示未免太明显,可如果不是她,究竟谁会做这件事,杀死手无缚鸡之力天天在佛堂念经的安亲王妃,对任何人都没有什么好处。
院中起了一阵风,花瓣纷纷扬扬落下来,伸出手去接住了好几片,阮千千定神看了会儿,只觉胸臆里都是寒意。长长一口气呼出来,覆手抖落了花瓣,离开空无一人的回廊。
盘里盛着的是黑纱,阮千千推门而入时,端木朝华正支着额一脸疲惫地闭眼小憩。
屋里漂浮着淡淡墨香,她没有闻过这味道,气味淡雅好闻比茶香多一丝甜,因为好闻,忍不住深嗅。
这时候端木朝华醒来,于恍惚中泛着的白光里看见阮千千将托盘放下,拎起桌上茶壶摸摸茶壶肚子,好像是茶凉了,将屋中的茶炉子点燃,炉火在茶壶底子上舔,她出了神,并未注意到端木朝华已经站起身走近她。
宽大的白袖垂下来搭在她瘦削的肩膀上,阮千千没有回头,捏住端木朝华的手,说,“等茶热了,你喝几杯,手这么凉。待会儿我要回府一趟,晚膳过后过来守灵,你今晚就安心去睡吧。”
“府里有什么事么?非回去不可?”言语里竟有一些软化了的乞求一般,阮千千诧异地回头伸手抚平端木朝华眉间的皱痕。
“我很快就回来,要和爹爹交代几句,到你母妃下葬之前,我都留在安亲王府打点杂事。”微张的嘴唇含着未说完的话,她忽然闭上嘴,不打算说了。肩膀上一轻,是端木朝华直起身浇灭了茶炉给自己和阮千千都斟了热茶。
在腾腾热气里,端木朝华问,“那天你来府上,是有什么事情?”
阮千千脸上的凉意被白气熏得褪去一些,浮现出浅淡的一层红。
“长生,你还记得吧,我带回来的那个孩子。”
端木朝华想了想说,“你提过的,但没有带他见过我。”
阮千千把眉睫一掀,放下手中茶杯,将虎口缠着的一圈纱布解开。刚长出来的新肉芽泛着粉,拿小指轻触着,阮千千说,“他是西陌皇子,被两名黑衣蒙面人带走了。有西陌派来的人潜入北朔京城,目的不明。京城虽大,但若没有熟识的人,想藏匿完全也是不可能的。你派田冲去城中打听,有没有来历不明的人入住。”
“只是一个小孩……”端木朝华疑惑起来,慢慢吐出下半句,“你怀疑他和我母妃的死有关?”
“如果长生是一个人,我出府前才见过他,到你府上时王妃娘娘已经薨逝多时,凶手不可能是他。但是还有别的人把他接走,就说不准了。西陌并未灭国,兵败以后归属北朔,朝颜归降,西陌朝廷肯定会分为两派,一派归顺一派时时寻思恢复成四国并立的局势。只是将将经历大战,暂时没有那个能力从武力上取胜。”
端木朝华静静听完,说,“你想说,西陌派人混入北朔打算伺机而动?”
阮千千点点头,“这是一个猜测,长生与王妃娘娘的死是否有关还不清楚,但查清这一行人的动向,对北朔朝廷百利而无一害。我只是奇怪一点,长生身为皇子。西陌风俗与我北朔不同,阴盛而阳衰,怎么会派一名皇子来做这么危险的事。”
搭扣在桌面上的手指修长而苍白,摸上去有一些干冷,阮千千把手掌心贴上去,暖意传到端木朝华手上。
他沉默了一会儿,启开薄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朝廷危亡,身为皇家人,怎么可能置身事外。”说完之后极认真地看阮千千一眼,她几乎认为这句话别有深意,但端木朝华多的什么都没说。
回府时坐的是安王府的马车,多日劳累的阮千千靠在马车内一闭上眼就不觉睡着了。忽然之间,马车剧烈颠簸。
长街两旁的人群中爆发出惊叫,只见车前马夫一脚踩踏住马背,飞跃上屋脊消失在千瓦后。
拉车的马疯了一般往前飞奔,横冲直撞将两旁的摊铺都撞翻,人群四下散乱,一个不注意就被马蹄踏翻在下。沿着长街一直跑到城门下,路中有杈子阻拦人马,那疯马却冲着杈子直撞而去。
一路被拉扯着东歪西撞的马车,这时候终于支撑不住翻倒在地。
半晌,一只手从车内探出,白而细瘦的一只手,手背被划伤拉出的伤口躺在上面,皮肉开出的沟壑里,血珠争先恐后地滚出来。
手的主人似乎不知道痛,用手背抵住压着她的马车,脸尚未来得及露出来,将将挪出了一半肩膀。
一直等待着的暗箭如流星一般射来。
她抬起眼时箭已迫近眉睫。
这一刻,必死无疑。
刹那间一只温暖的手遮住她的眼,等眼前黑暗过去,再看清楚时,阮千千嗓中微微哑着,喊了一句,“师兄。”
林少庭将她从马车里拉出来,心跳得很快,几乎要从口中吐出来。
见他脸白如纸,阮千千急忙说,“我没事,是一些皮肉伤,好歹我也是习武的人。倒是师兄你……不是走了么?怎么会在这儿?”
她虽这么说,林少庭还是不放心地将手搭在她脉上,确定并未伤及内腑,方觉心又回到了肚子里,张嘴说话,唇却细不可见地颤抖着。
“我没走。”
阮千千惊讶地看他。
林少庭温润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些沉甸甸的情意,他说,“我一直盘桓在京城,因为……”顿了顿,他拉住阮千千的胳膊,将人带入怀里,也不敢太用劲,像怀里的是易碎珍宝一般,“我许诺过你,若你吹响竹哨我就会出现。我想,也许你一天,两天都不会再吹响它,但终有一日,万一有那么一日,你吹响了,我却不在。你会不会很难过。”
本来被他抱在怀里而僵硬了的身体竟软化下来。
她知道不应该,却硬不下心肠推开他,只能后退一步,将二人之间过于亲密的距离稍微拉开一点。虽只是一点,但也足够让林少庭放手。
他避开阮千千的视线,将头低下去说,“我总还是你师兄吧。”
“是,师兄。”
林少庭低身将手臂横过阮千千膝盖,没有任何预兆地将她打横抱起来,阮千千惊得眼睛都鼓大了,本能挣扎起来。
极低的一声痛音跳入阮千千耳朵里。林少庭的眉毛皱起来,嘴边裂出一丝苦笑,说,“你身上有伤,我抱你回去,免得扯动到伤处。你不是打小最怕痛么?”
“师兄,你受伤了。”
“没事,不痛。”
忽然间,阮千千把脑袋扎进林少庭胸怀中不敢再说话。这句“没事”,也不知道听了多少回。每次替她这个祸头子挨罚挨打的时候,他总是说“没事”,有一回被人从背后暗捅了一刀,好几日下不来床,吓得阮千千跪在他床前哭丧似的又吼又叫。
他本该好好休息的,却给她讲了半日笑话,直到她破泣为笑,才摸着她的脑袋瓜子笑得极清浅,他说,“师兄就是该为师妹挨刀子的,有危险师兄不能挡在前面,还叫什么师兄呢?你实在不应该这么担心,我没事的,又不痛。”
林少庭走着走着,就觉得胸口那人扯着他的衣服,恶狠狠地将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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