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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屏记-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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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卿染说起上次康郡王提到的京坛四景。
“今天不早了,只远远看看罢。”齐攸如是说道。
因此,回程时特意绕道,走狮子林大街。抱扑园就在鹿山脚下,依山而建,荀卿染只瞥见一段段粉白的墙壁,还有墙内远远近近的枫树。那些枫树,显是有了些年头,如今是春季,只见枝条茂密,远远的一片浅绿色,可以想见到了秋天枫叶红时,该是怎样一番景色。
芷园,却狮子林大街中段,则又是另一番景象,高高的宫墙,墙内一层层殿阁楼台,树木郁郁葱葱。荀卿染想起听来的掌故,这芷园是本朝一位亲王的宅邸,特意移来许多珍稀花木,因园内有温泉眼,使得园内景色四时如春。因为那位亲王早逝,没有子孙承继,这芷园便被皇家收回,做了皇帝的行宫。
出了狮子林大街,往东拐,就是四景的最后一景梨园。荀卿染微微挑起了车帘,远远地已经瞧见墙内雪白的梨花如海。渐渐走近,原来这梨园也有侍卫把守。齐仪曾和荀卿染说起过,这梨园原来是永和亲王的宅邸,这位亲王风流不羁,沉迷杂学,最喜的就是梨园戏曲,甚至不顾皇家体统,亲自粉墨登场,又效仿唐明皇,在园内广种梨花,因此成了今天的模样。
京中四景,除了梅园,其余这三处都早已易主。园中景色依旧,却是物是人非。荀卿染捏着从帘子缝飘进来的一丝柳絮,不觉生出些许感慨。
“奶奶,您看那人,好眼熟,好像是薛嬷嬷!”
麦芽与荀卿染同坐一车,指着车外一处让荀卿染看。
梨园角门打开,一个妇人手捧着梨花枝从里面出来,向守门的侍卫拜谢了,匆匆转身上了旁边等候的马车离开了。
“那车婢子认识,赶车的不是老丁?“宝珠也指着那马车道。
荀卿染自然也瞧见了。那手棒花技的妇人,像足了薛嬷嬷,那赶车的人更不会错,是荀府的车夫老丁。
望着远去的马车,荀卿染微微皱眉。她这马车挂着齐府的标识,又有齐攸骑马走在前面,以薛嬷嬷的眼力,竟然没瞧见,也没过来打招呼,实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看薛嬷嬷那急匆匆的样子,似乎是不想被人瞧见的。
荀卿染想了想,就让马车放慢速度,另外打发了宝珠下车,只说也要几支梨花。
宝珠抱着梨花回来。
“怎么回事,可打听清楚了?”马车上,荀卿染问宝珠。
“四爷打发人去和那看门的侍卫说了,让小厮进去折了这些花枝来。”宝珠让荀卿染看怀里抱着的梨花。
“那你就没去打听了?”麦芽忙问。
“婢子也到了角门前,趁着人不注意,给了那看守些银子,向他打听。那看守说并不认识什么薛嬷嬷,婢子唬了唬他,他才说,真是不认识薛嬷嬷,是薛嬷嬷求了他,进去折了两枝花就出来了。那看守不肯收银子,还求婢子别说出去。”
荀卿染听了半晌无语。依这看守侍卫的态度,从薛嬷嬷手里得的钱肯定不少,才肯放薛嬷嬷进去。若说要赏梨花,荀家的园子里也有两株,何必要跑大半个京城来这梨园?何必要花重金?梨园的梨花香什么特别之处?
“奶奶,这梨花给婢子一束罢,桔梗姐姐最喜欢梨花。可惜她这几天病的不是时候,今天这样好事她来不得,婢子将这梨花拿回去养在屋子里,也好让桔梗姐姐高兴高兴。”麦芽央求荀卿染。
荀卿染点头,“难得出来一趟,偏她的身子不舒坦。一会路过李记,记得打发小厮买些首乌糕回去,是她爱吃的。”
麦芽脆生生她答应了。
荀卿染接过一束梨花,放在鼻端闻了闻,果然清香淡雅……却也还是梨花。

第一百六十六章 花朝

二月十二,是花朝节,是百花也是花神的生日。有脍炙人口的诗句,说的就是这一天: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万紫千红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这一天,京中各家各户都有女眷赏红的习俗,也就是在花木上系上红绸,供女眷们游玩赏看。
齐家这一天更是热闹非凡,因为二月十二正是齐攸的生日。
前一天晚上在宜年居,说到齐攸的生日。
“小孩子家谁过生日不是欢欢喜喜,偏攸儿到了这天,那张小脸总是臭臭的。不准人提什么百花生日、花神生日的。”容氏笑得合不拢嘴。
荀卿染更加理解了齐攸小时候的“悲剧”,不过她并不同情,反而暗地里偷笑。
“攸儿本也不知道这些,总是他那群朋友促狭,故意逗引的。说到生日,也是这几年当了差,才不像从前那般别扭了。”容氏又道。
说到齐攸的朋友促狭,不知为何,荀卿染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康郡王,并且不需要任何理由,将康郡王贴上了损友的标签。
二月十二,齐攸比平时起得还要早,穿了吉服,先是到宗祠拜了祖宗,又去拜容氏。
“仿佛昨天还抱在襁褓里,一转眼就长成了大人,还娶了媳妇。”容氏慈爱地看着齐攸,有些感慨,又吩咐,“快去给你父亲和母亲磕头。尤其你母亲,俗话说,儿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受难日,你要切记。”
齐攸应了,就到祈年堂来。
齐二老爷和二夫人也已经穿戴整齐,在堂上端坐。受了齐攸的礼,齐二老爷捋着胡须,又引经据典,说了一番为人子和为人臣的大道理。
齐攸都恭敬地听了。
“老爷这些话也说了无数遍了,攸儿是懂事的。他今天是寿星,还要去宫里,事情多着那。老爷要教他道理,等他回来也不迟。”齐二夫人笑吟吟地招呼丫头们送上点心来给齐攸。
齐二老爷板着脸,可望着面前长大成人的儿子,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了,站在那里,端的是芝兰玉树,又想这儿子素行虽有些脾气,但比起京中那些纨绔或是碌碌无能的子弟,却不知强了多少,因此也有些掩不住心中的欢喜,只让齐攸快些出门,莫要耽搁了差事。
……
皇宫玉乾殿前小校场,众侍卫围成个半圆盯着场中目不转睛,场中刀光剑影,两个男子都脱了外面的大衣裳,露出里面一身劲装,黑衣人持刀,白衣人手握宝剑,正你来我往,比试得激烈。
场外黄罗伞下摆着张太师椅,一身龙袍的正德帝,胳膊搭在扶手上,微探着身子,也看得津津有味。
身后有太监总管英公公递了杯茶过来,正德帝摆摆手,并不饮茶,只和旁边侍立的内大臣保泰品评场中的比试。
“丹枫的刀法愈见长进,子谦的剑更快了。”正德帝道。
“陛下好眼力,陛下手下人才济济,这辈的年轻人后生可畏。”保泰拱手道。
“还需磨练。”正德帝道。
一会工夫,场中已经见了输赢,白衣人的剑尖抵在黑衣人的颈项处,黑衣人的刀却只到半途。
齐攸收回宝剑,拱手施礼,“承让了。”
康郡王也收了刀向齐攸还礼。刀剑入鞘,两人走近,互相拍了拍肩膀。
“小齐,你不够意思,怎么就不肯让我一招两招的。”康郡王低声道。
“陛下可是行家。”齐攸不为所动,又道,“郡王爷少收两房姬妾,就不用人让了。”
康郡王白了齐攸一眼,“你不如要了我的命吧。”
正德帝从座位上站起来,示意众人继续比试,便转身进了玉乾殿,吩咐让齐攸觐见。
齐攸进入大殿,行过君臣大礼,便站在一边。正德帝站在书案后,正细心地擦拭着手中的短剑。幽暗的鲨鱼皮剑鞘,并无任何装饰,短剑不过尺长,剑刃薄如蝉翼,在室内闪着寒光,可想见剑锋的锋利,齐攸认得这把短剑,正是古时传下来的名剑之一,鱼肠。
正德帝细心地擦拭,室内寂静无声,齐攸站在一边,安稳从容。
“人都说你锋芒毕露,其实朕却知道,你这养气的工夫,是越发精进了。”半晌,正德帝将短剑还入鞘中,开口说道。
“臣的养气工夫还差得远,不敢当陛下夸奖。”
“在朕跟前不必如此,别忘了,朕也算得你半个师傅。”正德帝说着,招手让齐攸走近,将手中短剑递过去,“今个是你生辰,这鱼肠剑,以后就是你的了。”
齐攸略微迟疑,“这是陛下贴身之物。”
正德帝举着剑。
齐攸上前接过短剑谢恩,小心地将剑收入袖中。
正德帝上下打量着齐攸,微微叹息,“这原本是朕一个兄弟的,只是他英年早逝。朕每次看到这把宝剑,便像见到了朕这个兄弟一般。今天见你使那套剑法,竟让朕不禁想起他来,这把剑便给了你,也是得其所哉。”
先帝原本有不少子嗣,只是因着种种可说不可说的原因,如今只余下正德帝一个,也不知正德帝所说的是哪个兄弟,齐攸因此只是静听,并不发一言。
正德帝感慨了一会,又道:“你的生辰,想来家中要为你庆祝,就早些回去。”就要让齐攸下去,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回去前去景秀宫,见见你姐姐吧。”
齐攸答应着退出来。校场的比试已经尘埃落定,一众侍卫在一起说笑,见齐攸从殿内出来,相熟的都拥上来。
“今个小齐生辰,大家下了值,找个地方好好喝一杯去。”就有人道。
“小齐已经在家中备下了好酒,有江南名厨,还请了太白楼的大师傅……”唐佑年笑道。
“好,大家一起去喝个痛快。”众人笑道。
齐府
刚吃过早饭,就有贺客络绎到了。荀大老爷、荀家大爷、荀君晖、定远侯方信、容家兄弟等近亲都纷纷前来,只是寿面就摆了满满一院子。等齐攸从宫里回来,又带回一干同僚好友。园中早搭了戏台,请了一众打十番的,杂耍的、折子戏等,酒宴就设在园中,端的是热闹非常。
热闹了整整一天,直到下晌,客人才渐渐散了,齐攸是被人扶着回来,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荀卿染将齐攸安置在榻上,赶忙吩咐麦芽去厨下取醒酒汤,又叫宝珠端来温水,打湿帕子给齐攸擦脸。
齐攸喝了酒,脸色有些发红,虽闭着眼睛,但是眉眼依旧生动,眼角眉梢可说是艳若桃花。荀卿染给齐攸擦过脸,齐攸只闭着眼昏睡,荀卿染就打发人都出去。喝多了酒的人,只怕醒酒后会头疼,荀卿染便转身回内室,取了瓶杏仁油出来,打算帮齐攸按摩一下。
“奶奶,太太方才打发人过来,问四爷怎样了。”
不知香橼何时进了屋,见荀卿染从内室出来,忙过来行礼问安回话。
荀卿染的目光在香橼身上打了个转。香橼规规矩矩地站在那,脸上并无异色,恭谨地向荀卿染陪笑。荀卿染心思转了转,方才她从内室出来,刚掀起帘子,恍惚看见香橼是站在齐攸的床榻旁边,是听见了她的声音,才从床榻旁走过来的。只是香橼现在神色平静,这让荀卿染觉得自己有些疑心太过。
“知道了。”荀卿染道。
香橼屈膝福了一福,就退了出去。
荀卿染见香橼出去,又叫进桔梗来,让她到祈年堂回话,就说齐攸喝醉了,已经睡了。桔梗答应着出去,荀卿染这才坐到齐攸身边,见齐攸闭着眼睡得沉沉的,呼吸间是淡淡的酒气。
荀卿染心中默念祸水,促狭心起,就伸出手去,指尖刚触到齐攸的鼻子,齐攸却突然睁开双眼。
齐攸双眼清亮,哪有酒醉的模样。
“你装醉!”
荀卿染恍然大悟,暗赞齐攸装得实在太像了,连她都骗过去了。
“今个儿确实喝多了,那帮小子不是好应付的。”齐攸抓了荀卿染的手放在胸膛上。
荀卿染自然不能去园子里的酒席上,却也派人一直打探着。酒席到一半,齐大老爷、二老爷、荀家大老爷这些长辈就都先退了席,留下的都是齐攸这些青年子弟,那番光景自然是不用说了。虽有唐佑年等人替齐攸喝了不少,但是不把寿星本人喝到桌子底下,大家也不肯干休。齐攸若不装醉,这酒席就没有尽头。
“喝多了啊。”荀卿染喃喃道,仔细打量齐攸,确实眼睛比平时更亮了。
荀卿染拿过杏仁油的瓶子,就要打开。
“礼单子可都整理好了?”齐攸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今天是收了不少礼,自然有帐房记录了,齐攸现在就要看?
“四爷要看,我叫人送来。”荀卿染答道。
齐攸却没说要不要看,只看着荀卿染。
荀卿染自然看出齐攸眼神中的意味深长,齐攸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提醒她什么吗?
“我也给四爷备了一份礼。”荀卿染眨眨眼道。
齐攸也跟着眨了眨眼,只轻轻哦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
荀卿染当然不会认为齐攸真的不在意,只得放下手中的瓶子,转身从衣柜里取出一套月白中衣,这是她早准备了要送给齐攸的。
齐攸看了眼荀卿染手里的中衣,用的是上好的府绸,因是中衣,衣服上并没有大片的刺绣,然而针脚细密,镶边、衣角的缠枝花纹繁复精致,想是颇用了一番工夫,不是一两天能准备好的。齐攸的眸子因此更加明亮。
“不知合不合身。”齐攸道。
“肯定合身了,不信试试就知道了。”荀卿染道。
齐攸嘴角上翘,眼含戏虐,看着荀卿染,“也好。”
不会吧,不会是要现在试吧?
齐攸握着荀卿染的手,轻轻捏了捏。
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荀卿染反应过来,齐攸一手揽住荀卿染的腰,往身前一带。
荀卿染上半身伏在齐攸胸膛上,两人的鼻尖触在一起,感觉齐攸的鼻息热热地喷在自己脸上。
“还没到掌灯时分那。”
齐攸的心意如此明显,荀卿染柔声提醒道。
“将灯点起来就是了。”齐攸故意误解荀卿染的话,指了指旁边的烛台。
齐攸放在荀卿染背后的手,加大了力度,一路向她腰下伸去。荀卿染本能挣动了一下,却因此感受到齐攸此时某处的诚意。
荀卿染的脸也不由得红了。
看到荀卿染脸红,齐攸更加受了鼓舞,一翻身将荀卿染压在身下,低头吻住荀卿染温软的双唇,另一只手便向衣襟内伸去。
“别……别在外面。”荀卿染只弱弱抗议道。
这里是外间,外面就是堂屋,那里还有伺候的小丫头们,一掀帘子就能看到屋里的情形,况且这个时候,万一有人不知就里闯进来……齐攸并不在意,只在荀卿染双唇上辗转吻着。荀卿染又羞又气,捶打齐攸。
齐攸低笑一声,将荀卿染抱起来,大踏步走进内室,将荀卿染放在大床上。
“现在可好了?”
齐攸俯身压过来,解开了荀卿染的衣襟,手伸进去在她胸上揉捏起来。荀卿染不觉轻轻呻吟了一声。
“宽衣。”齐攸道,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欲望。
齐攸正在解她的衣服,这宽衣,自然是让她服侍他宽衣。
荀卿染依言伸出手,去解齐攸的衣衫。
不过片刻工夫,荀卿染身上已经只剩小衣。齐攸一手撤掉这最后一层屏障,伏在荀卿染胸前,轻轻咬上那一粒微微战栗的樱红,一只手却托着荀卿染的臀瓣,大力揉捏着。
荀卿染身体微颤,齐攸的手便又挪到某个濡湿处,轻轻地按揉起来。
荀卿染扭动身子,嘤咛一声,侧脸往窗外望去,外面天光尚亮,荀卿染抿住唇,尽量不让呻吟出口。
齐攸却从荀卿染胸脯上抬起头来,细细端详荀卿染。见她眼角有些湿润,一双眼睛目光迷离,眉尖轻蹙,双唇犹如两瓣玫瑰,轻轻开合,露出两排编贝似的牙齿和红红的舌尖。被他撩拨得狠了,又轻轻咬住下唇,眼神含嗔带怨,直让人酥到骨髓里去。
齐攸觉得心中一软,腾出手来拔掉荀卿染发髻上最后一只玉搔头。荀卿染的头发乌黑、润滑,像黑色天鹅绒般披散在枕头上。齐攸像被蛊惑一般,再次吻上那两片粉红玫瑰似的唇瓣。
荀卿染几乎被吻得窒息,齐攸才放开她的双唇。
“染染。”齐攸喃喃道,一双眼睛直望到荀卿染的眼底。
“攸……”荀卿染轻轻喘着,胸脯上下起伏。
齐攸低低应了一声,俯身将早就忍得发疼的炙热送入荀卿染体内。荀卿染一声呜咽,齐攸亦是舒爽地低吼了一声。
纱帐似乎受不住大床的震荡,从金钩上滑下,将大床上的两个人影遮住,却遮不住床上不时传出来的压抑的呻吟和缠绵的低喃声。
……
香橼从上房出去后,回到耳房呆坐了一会,只觉得一颗心如百爪在抓挠,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到茶水房,沏了一壶香茶,就走到上房来。
小丫头们靠在门口,发了春困,头一点一点的。香橼轻轻迈步进了堂屋,略作犹豫,还是掀起了门帘,却见外间内空无一人。香橼愣了一愣,还是进了屋子,四下打量一番,眼睛在齐攸方才躺的榻上扫了一下,一条大红的披帛半搭在榻上,正是荀卿染方才披在肩上的。
香橼咬了咬嘴唇,望着通往内室的门,竖起耳朵细听了一会。又迈步要朝内室走去。
“麦芽姐姐。”就听外面小丫头的声音叫道。
香橼顿时有些慌乱,也顾不得别的,提了茶壶飞快地从外间退出来。
麦芽从厨房端了醒酒汤,进了堂屋,正看见香橼站在外间屋门口,似乎要进去的样子。
香橼回头瞧见麦芽,一脸笑地迎上来。
“麦芽妹妹端的这是醒酒汤,太好了。方才奶奶还问怎么醒酒汤还没到,婢子就想,这茶也能解酒,就沏了一壶来。”
“可有劳香橼姐姐了。”麦芽笑着道。
“份内的事罢了,我笨手笨脚的,帮不了别的,也只能做这些。正好妹妹端了这醒酒汤来,我便不送这茶了。”香橼说着,便笑吟吟地提了茶壶出去。
麦芽也没细想,便端着托盘,掀帘子进了屋子。
屋子中自然是没人的。麦芽皱了皱眉,待看到地上的红色披帛,她心肠直爽些,却也是心思聪明的,便红着脸从屋内退出来。
桔梗从祈年堂回来,就见麦芽搬了小板凳,正坐在门口做针线,不觉有些奇怪。麦芽拉着她坐下,两人一起咬起了耳朵。
……
夜幕降临,齐府各院陆续掌起了灯。月上中天,灯火渐次熄灭。
小小的佛龛前,满满地供奉着些干鲜果品,佛龛前地上铺着大红猩猩毡,正有一人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些金银锞子,放入怀中的铜炉内。
那人两眼含泪,抽泣间,不断地轻声叫着,“我的儿,我的儿。我可怜的儿,我让人烧给你的钱,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娘在这,不好烧给你。只能多供些瓜果,我的儿,你尽管放开了吃。是娘不好,娘没有护住你。我可怜的儿,娘没本事,娘对不起你,你别怪娘……”

第一百六十七章 方氏回来了

祈年堂上房小丫头们穿梭似地送上热茶和各色干鲜果品和点心,就都退出房门,远远地到廊下站了。
屋内,齐二夫人陪着方氏低声啜泣,荀淑兰低垂着头,紧挨着方氏坐着,只默默不语。
“大姐,这些日子……我们母女好命苦啊,大姐。”方氏哽咽着述说了一番乡下日子的苦楚。
方氏和荀淑兰是昨天才被荀家大爷接回到家里。之前,两人被安排在农庄上,以静养为名,其实就是被看管了起来。
说起庄子上,也是衣食不缺,但与方氏和荀淑兰以前的生活,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别。方氏是侯府嫡女,自幼锦衣玉食,后来嫁入荀家,是长房长媳,从来都是一呼百应。荀淑兰是方氏唯一的女儿,从小被众人捧在手心里长大。母女两个哪里是过过苦日子的,自然觉得庄子上的日子是苦不堪言。
齐二夫人拿帕子抹了抹眼睛,拍拍方氏的手。
“好妹子,如今回来就好了,就好了。”
方氏又絮絮地说了番回来后如何不得意,最后道:“大姐,我这辈子只有这一儿一女。大爷如今已经不用我操心,只我这兰儿。如今又长了一岁,大姐,你不能看着不管啊。”
“放心,放心,我真要不管你们,你们这个时候还在乡下庄子上那。”齐二夫人道。
方氏也知她能回来,多是齐二夫人和定远侯方信出的力。
“我家老爷看着大姐,还有侯爷和我那儿子的面子,才没有休了我。可却对我们母女不闻不问,我们母女这以后的日子,全靠大姐帮衬了。”方氏哭道。
齐二夫人自是又劝慰了一番。
方氏抹了抹眼泪,见屋内没有别人,就将荀淑兰推到齐二夫人跟前,也不顾忌荀淑兰女孩家是否害羞,直和齐二夫人道:“大姐,如今兰儿的终身大事,是我唯一的念想。大姐当初应过我,如果那事不成,就让攸哥儿和我的兰儿成亲。如今,正是大姐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你,”齐二夫人没想到方氏这样直接提出这件事,顿时十分为难道,“当时是那样说,可攸儿已经娶了你家染丫头,如何还能再娶兰儿,难道你要兰儿做妾?”
“我的兰儿怎么能做妾!攸哥儿本就是我为兰儿定下的。三丫头一个庶女,不过是捡了个便宜,如何配得上攸哥儿。如今自然是我的兰儿嫁给攸哥儿做正妻。”
齐二夫人皱眉,“二妹,齐府是有规矩的人家,荀家也不会答应女儿被无故休弃。”
“所以才要求大姐。”
齐二夫人摇头,“二妹,这一家上下,多少双眼睛多少张嘴,可不是容易做得手脚的。况且,染丫头已经得了老太太欢喜,攸哥儿如今也很是恋着她,岂是轻易动得了的。”
方氏就要说话,就听得外面小丫头脆生生道:“姜嬤嬤来了。”
齐二夫人赶紧劝止了方氏。
姜嬤嬤笑眯眯地从外面进来,向齐二夫人和方氏福了一福。
“老太太身子不舒坦,方才吃了安神药,精神不济,怕慢待了荀家太太。老太太说,太太和荀家太太久未见面,姐妹俩正该自在说话,就不用过去见老太太了。”姜嬤嬤客气地说道,“老太太还嘱咐,请太太好生招待荀家太太,请荀家太太和荀家四姑娘留下来用了饭再走。”
姜嬤嬤传达了容氏的意思,便走了。
看着姜嬤嬤出去,方氏收起脸上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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