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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薄命-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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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那目光似有所感,隔了一会儿,迟迟抬起头来。这才发觉他还在这屋里,自己忙得入神,将他冷落在一旁。略带歉意地抿唇向他一笑。
符止微微一怔,而她已经再度低下头去。没有人说话,唯听木珠子一连串清脆的噼里啪啦声。
两盏茶的功夫,她放下笔走出来。将账册向桌上一撂,纸页“哗啦”一声,翻开的那页,几笔帐被她用朱砂勾了圈儿,殷犹滴血。
两个账房都是呆住,知道再也瞒不住。把人供了出来:“是……是总管家,他让我们别声张。否则散伙的时候,我们那份就没有了……主子明鉴!我们手里可一分都没拿,其他的事儿都不知情……”
他们有没有拿钱,这个问题还有待考究。不过大头儿供出来就好。几十双眼睛盯在安福身上,他一时面如土色。半晌,才直愣愣跪下:“夫人,小的……”
说实话,他们这样的人,大户人家里头的奴才,在外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做这个差事实在太好捞钱。见过的世面多,心自然就大了。安福在符府这些年行事谨慎,处处小心,这样的事有,但是不常干。眼见着主子殁了,白事办完就要散伙,才存了最后捞一笔的心思。
他本来也没把主意打到随葬上边,毕竟是损阴德的事儿。可这时候忽然有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有人愿意出平常三倍的价钱,收官窑的瓷器。
他思来想去,实在舍不得放过,暗中将随葬出手了,又换了一批民窑的顶上。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阴错阳差,竟会被迎福看了出来。
迎福叉着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皮笑肉不笑:“哦哟,竟没想到总管家……老爷在的时候怎么待咱们的,你良心都喂狗了?”
安福咬着牙,看迎福这样子倒像是成竹在胸。就连收官窑的事,难保都不是他在背后设计暗害自己……不由恨声道:“你……好!挤兑走了我,我看你又能得意到哪天!”
安福在符俊臣身边伺候了五年余,在这府里的下人中,他的威信业已为最。如今出了这事,安福非但没捞到一分好处,反倒被提前赶出了符府。众人私下一时是议论纷纷,人心不稳。
由是迎福虽然当上了总管家,算是意外之喜。可他毕竟是入府不久,平日里办事也不是很上得台面的样子,众人并不服他。到这时候,多有些等着看他笑话的意思。可他竟全不是往日那个作风,府内府外,事事打理得井井有条。竟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几个昔日和安福相善的人便看不下去——这迎福当真是老奸巨猾,从前谁都没看出他其实是在装孙子。
几人便寻了迎福的几条错处,又翻了不少陈年旧账,跑到谢长庭面前去告状。她听完只是似笑非笑,“迎福会藏拙,那是他的本事。你们说他不行,是打算替他来么?”
那几人没料到她是这个态度,连连称不敢。自此,符府内众人都知道谢长庭看好迎福,再无人敢说他一个字的不是。
有过第一次出殡的夭折之后,符府里又是七天漫长的法事。这样一来,最苦的还是女眷们,每天要在灵床前守着。好在可以轮班倒,白天一般是朱菡和碧荷,晚上是谢长庭。
她大概也是比较疲惫,白天经常见不到人。
灵堂里昏昏霭霭,幔子换过新的,依旧是浓重得令人沉默的黑。
符止一跨进门槛,就看见朱菡和碧荷两个丫头倚在墙边说话——天气越来越热,棺材在这里停了这么多天,已经没什么人愿意靠近。即使离得远,也可以闻到阵阵刺鼻的气味。
见他进来,两个丫头都要起身。被他一摆手拦了:“一直是你俩在这儿?也没吃饭?”
丧葬里,只有最后出殡前的一天早上,全家小辈要坐在棺材前“食材饭”。守灵期间,自然没有对着棺材吃饭的道理。两个丫头都摇摇头:“得啦,这么也吃不下。待会儿谢夫人要来,您去问问她吧,她要守一晚上,怪不容易的。不吃点东西哪熬得住!”
符止其实有一些费解。她们与谢长庭的关系,远不是一般人想象中那样。符俊臣喜欢谢长庭也就罢了,符俊臣的房里人居然也喜欢谢长庭,爱屋及乌也不是这样吧。
朱菡叹了口气:“您别说,我知道您在想什么。其实老爷要是没去这么早,我们这样身份,往后抬个姨娘到头了,一辈子就那样。说到底还是下人,事事要看主母脸色。谢夫人是好人,体恤我们,换了别的主母,我们未必有舒坦日子。原来还可惜她是孀居,不能嫁到符家,现在一看也是好事。倘若那时候嫁了,现在不是得守二门寡!”
多么奇怪的论调。符府大厦将倾,人人自危,朱菡和碧荷这样的身份最为尴尬,无名无份。但是她两个现在却另有一番唏嘘,仿佛要经历苦难的不是她们,而是那个衣食无忧的谢长庭。
符止从未见过一个人拉拢人心的本事可以是这样的。一时间也有些惘然——一个人的心要有多少窍,才能做到这样滴水不漏。
真的是他错怪她了?
谢长庭说多了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到底十分年轻,她经历的坎坷不少,但要说比别人多什么,应当也就是更加渴望温情而已。她加倍地对别人好,或许没有任何原因。她只是希望别人也对她好而已。
他思忖了片刻,没有再说什么,轻轻一敛衽转身向外走去。就在这时,只听外面门前低沉的“咚、咚”两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沓向前堂来。
门前报丧鼓被敲响,有宾客前来吊唁。这时候家里的孝子孝孙应当哭丧迎接。只不过符俊臣这一家子人丁实在太单薄,所以最后只难为了门房,来人了就扯着嗓子嚎两声,意思到了,就把人领进来。
来人站在堂前换孝服,这人身材挺拔,面目清俊。默然中已经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轩昂气度。
符止一看之下便觉得有几分熟悉。仔细回想,不由悚然一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兄弟,简王年晋意。
简王是太后的亲生儿子,身份贵不可言。符俊臣仅仅是一个五品都搬令,要有多大的面子,才能和这样人物攀上交情。眼见着,人已经向着灵堂走过来,他不及多想,跨出来行礼:“下官镇北巡抚符止,见过简王爷。”
“宁朔将军不必多礼。”简王神情和善,亲自上前虚扶了一把,“死者面前,没什么可讲虚礼的。简王府和符府离得不远,一条趟子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前阵子我奉旨出京办差,回来才听说俊臣的事情。当真天妒英才,可惜了。”
他说着,便进了灵堂,拿起香烛在长明灯上引燃了,祭奠亡灵。
他说得不错,简王府确实也在这趟子里。但是身份天差地别,平日里就算碰见,也只有符俊臣停辕跪拜的份。断没有他一死,人家就上门来拜他的道理。果然,简王从灵堂里出来,却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走开。符止一看就知道有事儿:“王爷有什么示下?”
简王动了动唇,还没有说话。这时候,就听一旁月门上有个声音低低道:“妾身谢氏,给王爷请安。”
她跨过月门的拱来,手里牵着素白帕子低眉纳福。简王眼神落在她身上,陡然一寒,一动不动定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04 简王

夕阳晚照,将院中熨帖上一层薄薄的金色。
不时有一丝风吹过,树影摇曳,而院中的气氛却沉闷古怪到了极点。简王瞧着谢长庭上前行礼,眉眼漠然,不发一语。
简王领的是藩王的衔,但是因为太后上了年纪,舍不得小儿子,一直没让他回封地去。就这么留在京中,算是个闲王。身份虽然高贵,手中没什么权,为人倒显得清和——而今天显然比较反常。众人皆是诧异,不知谢长庭什么地方惹到了这个王爷。却也不敢求情,就由她维持了那个纳福的姿势,半晌都是一动未动。
“免礼。”许久过后,简王才抛下这样一句。抬步走下了台阶。
谢长庭抬起头来。她的脸逆着光,那一瞬间神情不知为何显得有一点模糊。
符止瞧了她一眼,还来不及细想,就见她忽而趔趄了下——大概是方才蹲得太久。他下意识上前扶了,一托她的臂弯:“夫人当心。”
谢长庭轻声向他道谢。符止又仔细瞧了瞧她神色,她平静如常,也看不出什么来。他瞥了一眼简王走开的方向,低声问她,“夫人和简王有过节?”
她摇头:“妾身微末之人,何曾识得王爷,更哪谈什么过节呢?这里头许是有什么误会吧。”
另一边,迎福伺候着简王,在耳房里换下孝服。又拿了他的外衫替他穿上,方系好了衣带,忽见门外似有人影晃动。
简王沉声道:“什么人?进来。”
是谢长庭。她虽依言走进来,却站在门口没敢再靠近,犹豫地咬了一下嘴唇。
简王抬眼看着她,他那双眼睛甚是清冷,在她面上淡淡一扫而过。却迟迟不发话,那意思大概是在看她要怎么说。
她还能怎么说。
事有反常必为妖。简王今天既然会来,那必定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她如何也想不起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左右事情到了这一步,对她而言已经是非常坏的情况,那也就不必追究太多。她手底下绞着帕子,力度之大以致指尖都微微发白。
唇角却是微微一抿,露出个感激的笑容来:“妾身代俊臣谢过王爷。今日您屈尊过府,想来他身后知道了,也很是欣慰。”
简王皱了皱眉,用一种几近荒谬的神情看着她。
迎福见气氛不对,早就让了出去。这时屋内只剩下两个人。他终于发话,语气生硬:“……是你杀了符俊臣。”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谢长庭满面愕然,踟蹰道,“妾身是个没眼力的,不知什么时候冲撞过王爷。您以前……见过妾身?”
简王沉默了一下。他以前确实见过她一面——那大概是一年前,春会前夕宫里总要新进一批布料,这个一般是由掌事姑姑挑,他奉太后懿旨跟着在一边儿过目。在千重绸庄里,他第一次看见谢长庭。
她是千重的东家,贵客上门,她亲迎自出来。那时候她抱了一匹茜素红绸,鬓边却别了一簇白花,格外引人注目。后来他知道那是给她亡夫沈佩之戴的孝。她的事,在京城里也算是一段谈资。他是渐渐才听说的,当时只是匆匆那么一眼,算是一场不太完善的初见。
第二次见她,却是在刚刚几天前。
他出京办差,路过城外雱山猎场——那一段山路极其凶险曲折,唯一的驿站在一道山崖上,再无他路。他在那里遇到了她的时候,她形色匆忙,从驿站取了些东西就离开了,反倒引起了他的注意。
回到京城之后,他才听说了符俊臣的死讯。再加之从前听过她和符俊臣之间的传闻,事情就显得疑雾重重起来——符俊臣的尸首被找到时,是四月初五。据传,找到的时候,符俊臣的尸首都已经开始腐坏了。
那么他的死,至少是在四月初一、初二的样子。
他在驿站见到谢长庭,是四月初四。
马车坠下山崖之后,她竟还在山上出现过。而不是传言中那个样子,她在符俊臣身边,握着他的手至死不愿放开。
“雱山的山崖不说百丈,八十丈也是有的。本王刚刚从那里回来,清楚得很。”他看着谢长庭,缓缓道,“倘若说,有人从那里摔下去还能活着,本王不相信。”
他这话说完,谢长庭有好一阵都是沉默。良久之后,她才叹息了一声,仿若是种认命。
“那您今天来,是打算怎样呢?”她轻声说。
简王摇了摇头。他生长在深宫里,是太后捧在手心上呵护的幼子,身子打小也不好,对人情世故便看得比较淡。这次恰好撞破了她这事,虽半是惊诧半是疑惑,却也是个冷眼旁观的态度。唯独是百思不能解,“为什么?”
她杀符俊臣,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她喃喃重复了一遍,神色渐渐归于平静。忽地笑了,“妾身不明白您的意思。”
简王方一怔,只听她道,“您是天潢贵胄,身份贵不可言。妾身倘若什么地方冒犯过您,那是妾身该死——可您扣下来这么个罪名,是什么意思呢?说起来,即便是要妾身的性命,也是您一句话的事。可您说我杀人,这当真是叫人含冤莫白了,妾身至死不能承认的。”
她突然翻脸不认账,简王反倒一下被呛住。待反应过来,不由胸中涌上一阵怒意——自己才方表露出一点不与她计较的意思,她变脸变得倒快。他将椅子一带,站起身来,正要说什么,忽而喉咙一哽,猛然咳嗽起来。
“王爷?”谢长庭忙上前两步,从桌上茶壶倒了水端给他。方才的害怕都是装的,此时她倒真有些忐忑,“您可还好么?先喝两口水压一压,妾身扶您去府里客房歇一阵……”
她这一番关怀倒是真心实意——早听闻这位殿下一身是病,气出些什么事来她怎么担待得起。
简王却毫不领情,厌烦地将她挥开。咳了好一阵才勉强止住,脸色潮红,病态中倒显得双眼奇异地亮。他说不出话,只冷冷看了她一眼,启唇做了个口型——
“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便转身向外去了。门口这会儿站的已经换了个小厮,见状忙迎上来,一边高叫着“恭送王爷”,脚步声渐渐往远处去了。
谢长庭犹自立在屋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绞着的素白帕子一松掉在地上。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块。
江帆一路弓着腰,送简王出了符府大门。等门一关上,他立刻窜起来往回跑。在灵堂前找到符止,他压低了声音道:“主子,都听见了!”
江帆是符止手底下的副将,说是副将,实际多数时候也就是用来跑跑腿。这孩子很激灵,混在什么地方听壁角都是一把好手。江帆一五一十把听来的说完了,符止这回是真的有一些变色——
人竟果真是她杀的。
江帆也一脸踌躇的样子:“主子,您信吗?我看这谢夫人不像能干出这事儿的人啊……”
能不能干出这事儿,看是看不出来的。符止苦笑了一下:“要真是这样,俊臣死得也太冤枉。把她手心里捧着,最后被反插一刀,她心可真是黑的么。”
江帆叹气:“那要真是这样,您打算怎么办呢?”
是啊,能怎么办呢?事情查出来,再有简王指认,她一个死罪是逃不了的。可是有什么用,人都叫她害死了,不单是符俊臣,别忘了她还有两个上家。太常寺卓偐,以及她的亡夫沈佩之。哪个不是朝廷命官,沾上她竟落得如此下场……她是疯了么,为什么要这么干?
人已经死了,要揭穿她倒也不在这一时吧!他略思索了一下,对江帆招手:“走,咱们上雱山看看去。”
早年间,雱山是皇家专设的猎场,而到应嘉帝登基时,年纪尚幼。几年里都未曾有大型的游猎活动,就没有再将人力物力投入雱山猎场。后来渐渐便荒废了。
雱山一脉景致却是十分值得一看。四月里芳菲未尽,山间轻红点翠,花香袭人。春分季节更是踏青的好去处,当时符俊臣和谢长庭驾车来此,应当也是来踏青游玩的,没想到最后却是车毁人亡。
行了数里,山势渐渐变得陡峭起来,峰回路转,最窄的地方只有两三丈的模样。江帆小心翼翼驾着车,见这情形也难免有些不寒而栗,连往山崖下看都不敢。
再向前一段,就隐隐约约看到驿站青色的角旗。
“主子,咱们过去吗?”
“先在这里停一下。”符止走下车来。
山风猎猎,吹薄衫透。他走到山崖边,将稀疏的草木一丛丛拨开。很快发现了两道凌乱的车辙印,滑向山谷中。
江帆也过来看,道:“看这样子,符大人的车就是从这里摔下去的。也真是造孽!这么险的路,一不留心就是粉身碎骨。”
符止摇了摇头。君子习六艺,礼、乐、射、御、书、术,其中“御”就是驾车之术。符俊臣是不是君子这不好说,但世家子弟,少年时学习这六门技艺必不可少。好端端的把车赶到山崖下面,这怎么也不太叫人信服。
“照您这么一说,我也觉着不太对劲。”江帆站在崖边,喃喃道,“这山谷太深了,摔下去哪里还有命在……谢夫人当时估计不在车上。可是……后来她怎么会和符大人一起被人找到呢?”
符止念头一转:“兴许这附近有其他的路能下去。”
主仆二人沿着山崖走了一段,很快发现这山上生着一些植物,须根如同蛇一般缠绕着从崖边挂了下去,一直垂到暗不见光的谷底。江帆咋舌道:“抓着这些东西倒是可以下去。可是滑到底下,手不都要被磨穿啦?”
谢长庭何等慎密的人,倘若要是真这么干,想必早就有了准备。手被磨穿是不太可能的,但是不管怎么,都绝对会留下一点痕迹。符止想到这里,眼帘微微一垂:“行了,回符府。”
作者有话要说:

☆、05 玉骨(上)

马车一路风尘赶回符府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府门前风灯摇晃,晕开一团模模糊糊的光。
符止还没跨进门,就听巷子深处辘辘声由远及近,又是一辆车驶进了巷子。停下后,车帘一打,走下个人来。他借着灯光一看,脚步不由一顿。只见谢长庭穿着一条十二破留仙裙,右手一提朱砂色的裙角,款款俯身走下车。
见他在府门前站着,她的神色微微一变。裙摆倏然落了回去。
他视线追着她的指尖,但她却已经将手收到衣袖之下。慢慢走上台阶来。
“将军怎么会在这里?”她福了福身。
符止微微一笑:“三年未回京城,难免有些闲杂事要办。”说到这里,他目光又一转,唇边的笑晕开几分,“倒是夫人您,这是去了哪里?”
他在灯下看着她。朱砂色的漩纹交领衬着雪白的肌肤,脖颈显得尤为纤长。可是孝期内不能穿红,这固然是不合规矩的。
就算她不是符俊臣的什么人,可是府上连丧事都没办完——她这样子出去,何尝将符俊臣有一分放在眼里。
见她垂着眼帘不回答。他心里便止不住冷笑了一声,视线又停在她袖管上。
她果然缩了一下手,那几乎就是下意识的动作。符止心里有了底,“夫人这些日子只有晚上守灵才露面,白天都找不见人,我还道夫人是不舒服。果然是不舒服么?可有请郎中来看看?”
谢长庭摇头:“谢将军问,妾身没什么事。”
“那夫人这是去见什么人了?”他挑起眉端着看她,淡淡道,“这么晚才回。如今俊臣尸骨未寒,您这样,叫人看见了,该怎么想。”
她双肩微微一颤,神色为难。从他的角度看去,她的面颊单薄,几乎成了一个角。
那个角紧绷着,忽而轻轻牵了一牵,绽开一团微笑来。
只听她轻声笑道:“将军问这个做什么呢?您这样关心妾身,妾身是不敢多想的。但是叫有心人听见了,传出去可不好。”
她这反将一军的功夫几乎是炉火纯青了。符止没想到她敢这样跟他开玩笑,一下子倒无言以对。待反应过来,脸色更是一沉:“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您自已要是行得正站得直,旁人没办法说您什么。说穿了,您别打俊臣的脸——等府上的丧事办完,您愿意见什么人,那是您的事儿。可是现在,您别让大家都难堪。”
谢长庭见他动了真怒,只得点头:“您说的是,妾身记住了。”
他这才脸色稍缓:“回去吧。”
门房闻声前来开了门,迎着两人,向府内走去。一时各怀心思,也没有人说话。符止有心去看她手上有没有伤口,可她两手始终拢在袖中,不愿示人。他心里越发笃定。经过前院时,门房道:“两位稍等一下,小的去唤朱菡那丫头送谢夫人回琼华阁。”
符止摆了摆手:“把灯给我,我送她吧。”
那门房也乐得省事,将灯递过去自己便告了退。
从符府的前院到琼华阁,有数条路可以走。而他太坏了,有心选了一条最难走的,树木丛生,旁逸斜出。果然没走几步,就听背后她轻轻啊了一声,被拂过来的柳条剐了下头发。
他回过头来,见她原地站着没动。任由那柳条缠了发髻也不去摘,手依旧拢在袖内,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他这才旋身回来,伸手替她摘了。似笑非笑道:“夫人没有长手吗?”
谢长庭抬头看着他,目光似乎有点迟疑。忽而开口,轻声问道:“您在怀疑妾身什么呢。”
还未及他回答,她竟主动抬起了双手,摊开在他面前。微茫月色照着那掌心,莹白如玉。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口。
“现在您满意了吗?”
他略有些震惊——倘若不用手,她究竟要怎么下到那山崖下面去。难道竟真的不是她?可是简王有什么必要编瞎话诬陷她呢。
她见他神色依旧犹疑,咬了下唇:“将军到底是不信妾身。”
她眼睫轻轻颤动,小扇子一般扫过眼下。他恍然才一惊,发觉离她真是太近了,忙后退了两步。再瞧见她脸上失落的神色,虽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却也未能再狠下心盘问苛责她。
再问下去,那就是要撕破脸面的事情了。他微不可闻叹了口气。主动上前来轻轻一扶她的手肘,是个给彼此台阶下的意思:“走吧,我送夫人回去。”
一路上默然无言。两人穿过寂静的内院,方到了琼华阁楼下,便听后面一串脚步声追来。
原来是江帆安顿好了车马回来不见人,一路往内院找过来。到了近前,他明显也是一呆——他家主子什么时候和谢夫人这么好了?
他这会儿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待谢长庭道过谢、回了琼华阁,他立刻跑上来:“主子,您、您怎么会……”
符止在想着别的事,没有理他。可是这个孩子的联想真是太丰富了。嗫嚅了半天,居然冒出一句,“您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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