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文字也开始哭泣:天舞-青梅-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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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这，&rdquo；虞夫人木然地回答，&ldquo；一时也说不明白，你就别问了。&rdquo；每次虞夫人这样说，青梅就知道是有不便告诉自己的话，而这样做，又必定是为了回护自己。所以，青梅不会再追问，而且还会自己把话题转开。&ldquo；娘。&rdquo；于是她问：&ldquo；娘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rdquo；&ldquo；对了，是有事要问你。&rdquo；虞夫人拉住青梅的手，很关切地说：&ldquo；前一阵子，你是不是为了府里一个丫鬟，跟王爷闹了不痛快？&rdquo；青梅怔了怔：&ldquo；娘，你怎么知道的？&rdquo；这么问就等于是承认了。虞夫人脸上露出嗔怨的神情来：&ldquo；是彩霞看出来，悄悄告诉我的。青梅，不是娘说你，你怎么能这么莽撞？王爷毕竟是王爷，他待你再好，有些事情也是触犯不得的。&rdquo；青梅低头不语。
虞夫人又说：&ldquo；我知道你和那个叫如云的姑娘情分不同，可是她与王爷，孰重孰轻，你不明白么？再说，王爷虽然当时心硬了点，可是她身后对她也不薄。听说，他还替他们两个起了祠？&rdquo；青梅叹了口无声的气。她也听说过这件事，可是人都不在了，起祠又有什么用？
&ldquo；青梅，&rdquo；虞夫人循循告诫，&ldquo；王爷在意你的时候，自然是怎么都好。可是王爷若不在意你了呢？&rdquo；这样语重心长的话，青梅不能不回答了。
&ldquo；是。我都明白。&rdquo；青梅低声道。
然而明白归明白，心里的感受又是另外一回事。虞夫人望着青梅，心里不由嗟叹。
&ldquo；唉。&rdquo；虞夫人叹口气，转开话题：&ldquo；但愿你的肚子争气！&rdquo；白帝此时名下只有邯翊一个孩子，毕竟不是亲生，青梅倘若生下男孩，母以子贵，根基就稳固了。然而青梅由这句话，却想起府中一个很奇怪的传闻。
&ldquo；娘，我听说&hellip；&hellip；&rdquo；青梅有些迟疑地，&ldquo；当初王爷的一个孩子，死得蹊跷？&rdquo；虞夫人一时没有言语，只是伸手握了握青梅的手。她是听过这个传闻的。四年前，崔妃所诞的长子已将一岁，中午还好端端的孩子，晚饭前忽然手足抽搐，熬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没了。追查下去，只有下午吃过一块蒸酥，而最蹊跷的是，吃剩的点心连同盘子全都不翼而飞。
&ldquo；这正是我要嘱咐你的。&rdquo；虞夫人十分郑重地说：&ldquo；青梅，你自己千万要小心。吃的、用的，每一样都要留神。彩霞碧云是我们家带来的，经她们手的可以放心，别让旁的丫鬟碰。&rdquo；

第61节：天舞…青梅（61）

青梅心中凛然。但她这时，已经学得尽量不把心中的张皇显在脸上，所以只是也很郑重地点了点头：&ldquo；我记着了。&rdquo；
转眼到了来年五月，青梅十月临盆，生下一个女孩。
这位小公主当然是金枝玉叶，身份尊贵。一时间，贺客盈门，热闹非凡。
但这热闹传不到樨香园。崔妃、嵇妃都是来看看就走，所以，除了虞夫人和小禩之外，来的最多、待的最久的，自然只有新为人父的子晟。
青梅原以为生的不是儿子，子晟必定大失所望。哪知不然。子晟对这小女儿，疼爱得异乎寻常。每天只要有片刻能够脱身的时候，必到樨香园看孩子。
女儿百日那天，自然又有一番庆贺。比起满月，有过之而无不及。盛筵之外，又在府中搭起偌大两个戏台。白帝父子两代，皆精于度曲，家传的乐姬琴师可谓天下无双。这一歌舞连台，观赏之人无不心醉神迷，少不得交口称赞，原本五分的好处也要说到十分，就有很多原本够不上巴结的，也要托人相带，进来看一看，更把白帝府弄得热闹非凡。
这一次青梅也要盛妆预备，因为天帝遣使给孩子赐命，生母自然要往前庭谢恩。青梅是第一次抛头露面，心里不免局促。好在等她进了前庭，宾客仆从都已垂首跪候，子晟肃立在前，北面站着一身华服的使臣。青梅连忙走到子晟身边，怀抱着孩子，一起跪倒听旨。
第一句&ldquo；奉天帝旨&rdquo；之后，跟着是一大段极拗口的文章，青梅一句也没明白，直到最后听见一句&ldquo；着赐命&lsquo；瑶英&rsquo；&rdquo；，才知道女儿的名字，叫做瑶英。
领旨谢恩之后，子晟自然要有番应酬。青梅便抱着瑶英回到樨香园，换回家常的装束。到了晚上，想想这天子晟必不会来，于是哄孩子睡着，交给乳娘抱去，又与丫鬟们说笑一阵，看看已交戌时，便准备歇息。谁知这时子晟遣人来请。
&ldquo；王爷吩咐，王妃要是还没睡下，还请带着小公主一块上南园揽霞阁去。&rdquo；
&ldquo；现在？&rdquo；青梅颇为诧异。
&ldquo；是。兰王、堇王和朱王世子都在，还有几位大人。他们想见见小公主。&rdquo；
原来前庭正筵已散，子晟与几个亲信、宗室之中年纪性情相投的几个，又单开一席。都是相互十分捻熟的，清谈快饮，说到兴头上，便有人提出要看小公主，满座皆应，子晟自不便推。加上新为人父的，其实都有点想拿孩子炫宝的心思，当下欣然答应，差了个内侍来请。
揽霞阁仿天宫悦清阁而建，窗棂极宽，下对一潭池水，最适合喝酒赏月。席间几个人谈笑正欢，见青梅进来，除了子晟和禺强，都站起来。青梅心里揣度，兰王辈分最高，于是先给他见礼。
禺强一摇手：&ldquo；罢、罢，别玩这套了，怪累的。&rdquo；
子晟知道兰王脾气，只一笑，便给青梅引见：&ldquo；这两位你以前都见过。&rdquo；是说堇王和朱王世子，都是子晟的堂兄弟。青梅便给他们见礼，两人连忙又还礼。
然后又见席间另外三人，都要略为年长些。其中一个青梅认得，正是方才来传旨的使臣。
&ldquo；这是礼部辅卿徐继洙。&rdquo；
&ldquo；徐大人。&rdquo；
&ldquo；不敢。&rdquo；徐继洙肃然一躬：&ldquo；怎敢劳王妃称&lsquo；大人&rsquo；？&rdquo；说着，还要跪拜，子晟拦住他：&ldquo；算了，继洙。都不是外人，何必如此多礼。&rdquo；徐继洙这才退在一旁。
子晟又引见另两人，一位身材高大，气度沉稳的，是辅相石长德，另一位是吏部正卿匡郢。几个人一一见礼，禺强却等得不耐烦了，拿筷子&ldquo；当当&rdquo；敲了几下碗边道：&ldquo；你们几个，再这么礼来礼去，就该天亮了！&rdquo；
子晟一笑，这才说：&ldquo；都坐下吧。&rdquo；说着又吩咐给青梅设座：&ldquo；都不是外人，你也一起坐吧。&rdquo；青梅便挨着子晟坐下。
说话间把瑶英抱上来，在几个人手里传看。少不了要交口称赞一番，无非&ldquo；天生福相&rdquo；之类的话。传到禺强手里，却只有一个字：&ldquo；好。&rdquo；说着解下腰间一只荷包。
子晟见他从荷包里取出的是一颗桂圆大的夜明珠，忙道：&ldquo；小叔叔，这太贵重，小孩子受不起。&rdquo；

第62节：天舞…青梅（62）

&ldquo；这有什么？&rdquo；禺强一哂：&ldquo；我乐意。上回三哥家老二生孩子，我就送一两银子。为什么？我看那女人不顺眼。为了三棵梅花，大冬天把人家往大街上撵，这种人，我就敢这么奚落她！&rdquo；说得席间诸人无不莞尔，只有朱王世子洚犁，略为尴尬。因为说的正是他的弟妇，去年冬天看中一家人院子里的梅花，索取不成，使了手段，强夺了那家的房子。这件事情，本来已经被压下不提，不料被兰王在孩子百日宴上当众揭出来，奚落了一顿。弄得朱王一家欲怒不能，因为兰王行事虽然看来荒唐，在理上却站得极稳，所以拿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ldquo；洚犁。&rdquo；禺强一拍他的手：&ldquo；那是你兄弟的事情，跟你没关系。&rdquo；&ldquo；是。&rdquo；洚犁只得也跟着笑笑。
&ldquo；这小丫头顺我的眼。&rdquo；禺强把孩子连明珠一起交给乳娘，转身指着青梅道：&ldquo；像她娘，好。子晟，我看你那几个女人，一个阴，一个刁，只有这个，还像个人样。&rdquo；这话说得青梅想笑不敢，又不无担心，忍不住偷偷睨了子晟一眼。子晟却泰然自若，微微含笑地对她说：&ldquo；小叔叔如此夸你，怎么不谢谢他？&rdquo；青梅连忙说：&ldquo；谢谢小叔叔。&rdquo；禺强挥挥手：&ldquo；子晟自己在这套虚礼上做得滴水不漏，把你也给教成这样&mdash；&mdash；我不过说句实话，谢什么？&rdquo；子晟听了，又只微微一笑。也不接话，转脸问堇王：&ldquo；峙闻，你方才说到一半，那个道士怎么了？&rdquo；&ldquo；噢！他&mdash；&mdash；&rdquo；这么一提，堇王兴致又起，把被青梅来之前的话题，接着往下说。
是最近帝都一桩趣闻。说是东街云阳观，新来挂单一个道士，人称半仙，因为他相面极准，凡有预言，无不应验。
&ldquo；可是，他也不是给谁都肯看的。&rdquo；堇王说：&ldquo；有人千金求他一句话，他看也不看。可有人根本没想他看，他倒要说上几句，说的，还一定准。&rdquo；&ldquo；真有这样的事？&rdquo；匡郢笑着说，神色间有些不信。
&ldquo；千真万确。这话，是八叔家老三亲口告诉我的&mdash；&mdash；&rdquo；说是有个小茶馆老板，有天晚上关了店，就在门口闲坐。刚好那道士经过，忽然停下脚步，盯着他身下的竹椅子看。那把椅子有些年头了，磨得油亮，是老板心爱之物。道士刚开始看它的时候，老板也没在意，看得久了，心里就有点嘀咕，于是便说：&ldquo；这位道长，要不要进来喝碗茶？&rdquo；道士也不说话，依旧看着椅子。又看了一会，才说：&ldquo；你最好把那椅子扔了。&rdquo；开口就说这么句话，那老板先是一怔，继而就有些恼，便扬起脸来，不理他。
&ldquo；我是为你好。这椅子不祥，会给你惹祸。就在&hellip；&hellip；&rdquo；道士掐指算了算，说：&ldquo；十天之后。到时椅子必定会塌，你的祸事就来了。&rdquo；听他这么说，那老板更是着恼，冷笑一声，道：&ldquo；看你说得有模有样，你倒说说看，一把椅子能给我惹什么祸？&rdquo；&ldquo；大祸也没有，一顿皮肉之苦跑不了。我看你是个善心人，不忍你受这无妄之灾，好心提醒你一句。信不信，那也由你&mdash；&mdash；&rdquo；&ldquo；我当然不信！&rdquo；老板铁青个脸，硬邦邦地顶了回去。
道士怔了一怔，忽然长叹一声：&ldquo；唉！果然天命不可违，我又多事了。&rdquo；说罢，扬长而去。
留下那个老板，虽然嘴硬，其实心里还是发虚。盯着那椅子看来看去，偏不信邪，心想就看着它十天，不让人碰，也不让坐，看它如何惹祸法？
于是那老板果然看了它十天。到了第十天日薄西山，依旧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老板心松下来，不当一回事地想，那老道果然是胡说八道。
&ldquo；难道此时果然有事？&rdquo；匡郢骇异地问。
&ldquo；是。&rdquo；堇王说：&ldquo；不然也就没这个故事了。说巧也没有这样巧法，那天八叔家老三佶骛秋苑行猎，把脚伤了。坐车颠得难受，就想找地方歇歇。刚好就看见了那间小茶馆&mdash；&mdash；&rdquo；老板见是栗王三公子驾临，自然诚惶诚恐。亲自到茶房，拣最好的茶沏了一壶，端了回来。却看见侍从端过那把竹椅子，正要扶栗王三公子往上坐。老板猛地一激灵，下意识地喊了一嗓子：&ldquo；公子，不能坐！&rdquo；

第63节：天舞…青梅（63）

这嗓子喊坏了，本来还未必有事，这一来，栗王三公子吓了一跳，往后一靠，一下坐得太猛，果然就把那张椅子坐塌了！
&ldquo；佶骛那脾气你们都知道，勃然大怒，当场命人打了那老板一顿板子。老板叫苦不迭，想起那道士的话，好不懊悔，忍不住在那里自己埋怨自己：&lsquo；唉，早听那老道话就好了，谁知真让他说中了！&rsquo；佶骛听见，觉得奇怪，就把他叫过来问，才知道前面那段故事。所以说&mdash；&mdash；&rdquo；堇王说到这里，得了个结论：&ldquo；天下之大，果真有这样的能人异士。&rdquo；&ldquo；这不对。&rdquo；禺强接口：&ldquo；那老板又如何知道那老道就是云阳观的老道？莫非他以前见过？&rdquo；&ldquo；那倒不是。&rdquo；堇王说：&ldquo；那老道有个极好认的地方&mdash；&mdash；他肩上总停着一只苍鹰，模样还很特别，全身都是黑的，只有头顶长了一撮白毛。所以老板一说，佶骛稍微打听，就知道他是谁了。&rdquo；禺强便不言语，匡郢脸上却依旧将信将疑：&ldquo；我还是不能全信&hellip；&hellip；&rdquo；&ldquo；这都是佶骛自己告诉我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他。&rdquo；匡郢还待要说，朱王世子忽然插口说：&ldquo；也别争。我倒有个主意，不如我们几个改扮了，就拿&mdash；&mdash；&rdquo；说着眼光一转，落在乳娘手里抱着的瑶英身上：&ldquo；就拿这个小丫头试试如何？他要能看出她的身份，我就服了他！&rdquo；兰王堇王轰然叫好，几个年长的也给说得心中好奇，便都看着白帝。
子晟微一迟疑：&ldquo；现在？太迟了吧。&rdquo；&ldquo；无碍。&rdquo；堇王笑着说：&ldquo；那老道有个怪脾气，晨昏颠倒。不到这个时候，他还不肯开口，就这个毛病，也折腾苦了不少求他看相的人！&rdquo；&ldquo；那，也好。&rdquo；子晟已然动心，想了一想，终于欣然点头。说着叫过黎顺来吩咐：&ldquo；去看看，府里能不能找出几身便服来？&rdquo；黎顺说：&ldquo；这容易。&rdquo；想想又说：&ldquo；下人们有的是这样的衣服。只是不知几位王爷和大人会不会忌讳&hellip；&hellip；&rdquo；禺强瞪着黎顺道：&ldquo；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下人。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去取来！&rdquo；说着作势要踹他。
黎顺一笑，忙答应声：&ldquo；是&rdquo；，转身要走。
&ldquo；慢着。&rdquo；子晟叫住他，&ldquo；看看有没有身量小一点的，给王妃也找一身来。&rdquo；青梅一怔，子晟悄悄一握她的手，低声道：&ldquo；给咱们女儿看相，一起去听听也好。&rdquo；青梅便一笑，没言语。
一时衣服取来，诸人便到楼下，多的是空闲不用的小间里，各自换了装束。等出来互相打量，果然看起来都像是寻常大户人家里有些脸面的账房、管家之类人物，连石长德、徐继洙那样老成持重的人，也不禁相顾莞尔。
青梅改装却要麻烦一些，又等一阵，才见几个丫鬟陪着，从门后转了出来。猛一照面，几个人都怔了一怔，原来青梅平时相貌并不出众，此际换了男装，却是异常娇俏可人，别有风韵。
这时乳娘和瑶英也改了装束。孩子依旧绫罗绸缎裹身，只是去掉了那些天家才能用的花色。诸人便一起上车去。子晟故意落在后面，趁人不注意，悄悄附在青梅耳边说：&ldquo；这个模样好。过几天，叫织锦司照这样做几身给你吧？&rdquo；青梅脸微微一红：&ldquo；没正经的打扮，王爷倒当真。&rdquo；&ldquo；这有什么！我爱看不就行了？&rdquo；青梅瞪他一眼，扭开脸去。想了一想，又忍不住偷偷一笑。
九等到了云阳观门前，一行人才知道，原先想得太简单。只见观前两丈宽的街面上，灯笼火把，照得亮如白昼。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慢说那老道，连观门也别想看见。再往两边看看，沿街搭起不少棚子，有人拖家带口地住着，看样子不是呆了一天两天。间中还有卖点心茶水的小商小贩，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若不是顾忌着怕惊扰了方外之地，都不敢大声说话，那场面，真是和庙市没有什么差别。
几个人看着，不由得都有点发怔。徐继洙顺手拦住一个卖油糕的小贩：&ldquo；这位小哥&mdash；&mdash；&rdquo；&ldquo；客官，买油糕？&rdquo；&ldquo；是，买油糕。借光，先跟你打听个事。

第64节：天舞…青梅（64）

&ldquo；什么事？&rdquo；&ldquo；难不成这么多人，都是来请那道长看相的？&rdquo；&ldquo；那是自然。不然能是来做什么的？&rdquo；小贩很神气地挺了挺身子，那副模样倒像道观是他家似的。转眼上下一打量徐继洙：&ldquo；我看这位客官，也是来看相的罢？&rdquo；&ldquo；是、是。&rdquo；徐继洙连连点头，又问：&ldquo；这么多人，道长看得过来吗？&rdquo；&ldquo；看不过来！当然看不过来。所以就得看各人的造化，有人等一两个晚上就等着了，那是有福的。至于那没福的，看见那人没有？&rdquo；小贩手遥遥地一指，也不知到底指的谁，&ldquo；都等了七、八天了！&rdquo；&ldquo；哦&hellip；&hellip；&rdquo；&ldquo；哎，我说这位客官。&rdquo；小贩翻了翻眼睛：&ldquo；你到底买不买我的油糕？&rdquo；&ldquo；买买，我买。&rdquo；徐继洙捧着一包油糕转回身，几个人都听见他们方才说的话，忍不住微微苦笑。禺强拿过一块油糕，一面咬着，一面问：&ldquo；你们几个，谁有主意？&rdquo；诸人面面相觑。尽自都是见多识广，智计百出的人，面对这样的情形，却是一点办法也拿不出来。别说此时是微服，就不是微服，总也不能硬去砸门。
&ldquo；唉！&rdquo；禺强摇摇头，崩出三个字：&ldquo；白折腾。&rdquo；不料话音刚落，忽见面前的人群一阵骚动，只听有人小声在说&ldquo；门开了门开了&rdquo；&ldquo；有人出来了&rdquo；。于是人如潮水般向前压去，也有人跟在后面，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拼命往里张望。
子晟等人便也驻足观望。就听有人大声在呼喝：&ldquo；别挤别挤，闪开闪开！&rdquo；然后人群又如潮水般向两边分开，闪出一条道来。两个道士从里面走了出来。
只见两人停下脚步，眼光四下扫了一遍，忽然停在青梅身边。青梅顺着看去，知道他们看的是乳娘手里的瑶英。正自心下诧异，见两人互相看一眼，点点头。
两个道士走上前，打个稽首，问道：&ldquo；几位，可是要为这位小女公子看相？&rdquo；这话一问，几个人互相看看，无不心中骇异。堇王便说：&ldquo；正是。&rdquo；道士面有喜色：&ldquo；难怪灵虚真人方才说，有贵人到访，想必就是几位了。请，请&mdash；&mdash；&rdquo；禺强忍不住问：&ldquo；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rdquo；&ldquo；不知道。&rdquo；道士说：&ldquo；真人只说有贵人要来，让我们出来迎接。&rdquo；禺强便看看子晟。子晟微微一笑，说：&ldquo；那就烦请两位道长引路。&rdquo；匡郢在旁边，悄悄一拉子晟的衣袖，意思要他小心。子晟淡淡地说：&ldquo；既然已经来了，且听听他怎么说。&rdquo；于是众人便跟着道士鱼贯而入，引得两旁的人群，无不瞪大着眼睛，钦羡不已。
云阳观规模并不大，过了两层院落，往东一拐，进了一个单独的小院。便见院中站着一个道士。身材瘦小，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肩上果然停着一头怪模怪样的鹰。
青梅仔细打量那老道，见他相貌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看起人来两眼迷迷瞪瞪，像是没睡醒。青梅就想笑，心想不就跟走街串巷的看相的一样么？
然而旁的人脸上神情都十分郑重其事。堇王上前一揖：&ldquo；这位，想必就是灵虚道长。&rdquo；那老道却不说话，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瑶英，盯得青梅不由微微心里发慌。却见他忽然趋前几步，伸出手去，看那意思，竟是想把孩子从乳娘手里夺过去！
这动作实在是太莽撞了。匡郢等人脸色一变，踏前一步，正要喝止，灵虚却像是触到火炭一样，忽然缩回了双手，在身前不停搓弄着。神情既有渴慕，也有憾意，就与那等痴迷古玩，却又手里没钱，干看着真迹无奈何的人一般无二。
禺强看得有趣，&ldquo；哈哈&rdquo；一笑，问：&ldquo；这小丫头相貌有什么特别吗？&rdquo；&ldquo；那是自然。&rdquo；灵虚极认真地回答，眼光却是一刻也不离开瑶英，口中啧啧有声：&ldquo；贫道平生阅人无数，这等贵极之相，还是头一次看见。&rdquo；&ldquo；哦？&rdquo；禺强又问：&ldquo；你倒说说看，这小丫头贵在什么地方？&rdquo；&ldquo；这&hellip；&hellip；&rdquo；灵虚仿佛忽然惊醒过来，抬起头，有些惶然地四下看看，目光从诸人身上一一扫过，迟疑着没有说下去。

第65节：天舞…青梅（65）

&ldquo；怎么不说了？莫非你也是个卖狗皮膏药的？&rdquo；禺强笑道。
灵虚一凛，身子猛地震了震。就在那瞬间，他的眼中倏地精光一射，便如流星乍现，但随即又恢复了那副迷迷瞪瞪的模样。
&ldquo；不错不错。&rdquo；灵虚低着头，口中喃喃自语：&ldquo；这也是我的命。命中注定今天我能偿我心愿。唉！也罢&mdash；&mdash；&rdquo；灵虚抬起头来，一字一顿地说道：&ldquo；这位女公子之相，应的是一生富贵，享尽荣华，安流到头。而且贵极之处，是将来必定母仪天下！&rdquo；真是怎么想也料不到！众人先听前面说得好好的，听到最后一句，俱都一怔，继而稍为一想，无不哑然。随便他说什么，都不会比这句话更离谱。试想以白帝的身份，他的女儿无论怎样尊贵，惟独不可能成为天后。转念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