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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后妖娆-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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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你怎能离去?不要对我这么狠心,求你。”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人生自古有情痴(4)

百官请愿,痛哭流涕,求着皇帝陛下将太后交给湛王,解除帝京之困,甚至带来一干百姓,联合跪在凤章宫宫门外,长长的一串,蜿蜒开去。
    这一跪,便是一夜,平日里锦衣玉食的大臣们挨着饿,受着冻,双腿在雪地里没了知觉,却仍是坚定着逼帝王做出一个决定。
    挨到第二日,便是最后期限,说不准外头湛王已经在攻城了,届时,他们的荣华富贵,家眷大小,亦或是身家性命也没了保障,一时绝望起来,有几位老臣子哭得肝胆欲裂,又大哭帝王不贤,准备以死相逼,眼见着几个老头子已经哆哆嗦嗦起身,朝着凤章宫前的石雕撞去,宫门吱呀一声开了。
    以死明志的忠贞义士动作也缓了下来,纷纷将目光看向宫门处,那一身明黄的天子,哪里还有往日风采,此刻面容憔悴,眸光黯淡,抿紧了唇角,好似在压抑着无尽的悲伤。
    大臣们一时静若寒蝉,在帝王面前,却是不敢鬼哭狼嚎的。
    慢慢的,帝王身子动了动,让开了一条道,便瞧见凤章宫的掌事姑姑,搀扶着脸色白皙得比这积雪还透明的绝色女子出来,后头簇拥着一堆宫人,手里纷纷拿着细软,静默的跟在身后。
    看来,皇上到底是大局为重,总算舍得送这妖后离开了,众臣纷纷松了一口气,连连大赞皇上英明,吾皇万岁。
    李墨眉心一冷,并不理睬,只看向身子虚弱的赫连真,担忧道:“既然要走,何必急于一时,你这身子怎禁得起长途跋涉,不若好好调养一段时日。”
    赫连真摇摇头,面色平静,轻声道:“阿湛自是将一切准备妥当,凭他的心,还能让我吃了苦来?你放心便是。”她顿了顿,“何况,以我这么些年对你的了解,我在宫里养好了身子,只怕你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到时候谁也奈何不了你,我还能离开?”
    她不留情面的揭穿了他的心思,让他有些尴尬,磕了两声,不再开口。
    赫连真上了凤撵,掀起帘子,望了望这银装素裹的宫廷,再瞧一眼浑身紧绷,即使狼狈憔悴,也掩盖不了俊朗的男人,她将他的眉眼深深的印在脑海里,风华绝代的脸上扬起一抹微笑,仿佛他们之间所有的怨恨情仇都不曾出现过,只轻轻道了一句:“墨,保重。”此去千山万水,天上人间,再无相见、相知、相守,所以,请你万万要保重自己。
    李墨哽咽了,紧了紧垂在袖子里的拳头,点点头,恩了一声,却已变了调。
    赫连真手一落,凤撵便遮住了里面的一切。
    宫人抬起了凤撵,出了凤章宫,朝着宣武门而去。
    “母后……,母后呀……”安宁早已哭了一夜,虽然已经接受了赫连真要离开的事实,但哭过了,闹过了,也留不住,她伤心不已,不理赫连真,关在屋子里生闷气,可没想到,她的母后真的不要她了,这让这位不知天高地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安宁公主觉得整个人生都不美妙了,此刻哭着鼻子跑出来,追着凤撵跑。
    “小九……”李玄亦是禁不得,疼了他八年的母后要走了,去了济州这么远的地方,虽然不舍,但想着日后总有机会再见面,也就好受了许多,拦着小妹,不让她胡闹,扰了赫连真的心,惹得她伤心。
    连池望着远去的凤撵,诚诚恳恳的磕头行了一个大礼,“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如若她不是太后,而是皇后,那么,他连池是愿意皇上同她在一起的,这样天下无双的女子,可惜了……
    连相行了礼,众臣自然效仿,纷纷大呼:“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凤撵里的赫连真挑起一抹讽刺的微笑,千岁?巴不得她立刻死无葬身之地才好吧,风过无痕,将所有的繁杂人事甩在脑后,闭目养神。
    凤撵远了,直到看不见末尾的宫人,李墨才失落的收回了目光。
    地上有光芒闪了他的眼,他踱步过去,俯身将安静躺在地上的五彩祥云凤钗捡了起来,苦涩一笑,他们都被那个女人所遗弃了呢。
    凤撵慢慢行至在宫道上,突听外面的宫人禀道:“太后,皇贵妃和长公主求见。”
    闻言,赫连真睁开了双眸,她挑起帘子,望见宫道旁边跪着的一大一小的两人,眸光柔和一片,慢慢的起了水雾,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不用管,继续走吧。”
    赫连真害怕,再多看一眼,自己会舍不得离开,会忍不住将倾城抱在怀里听她唤一声母后,绝情一点,日后便不会有恁多的思念了罢。
    凤撵经过沈蔷同倾城,却没有停下,沈蔷忙直起身大声唤道:“太后……太后……”
    唤赫连真做什么呢,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只是好似突然接受不了赫连真的突然离开,她自己竟弄不清楚,自己对赫连真是恨意,亦或是感激。
    沈蔷红了眼眶,摸摸倾城的脑袋,道:“倾城,给太后磕三个头吧。”
    倾城点点头,不去问为什么,乖巧懂事得令人心疼。
    沈蔷瞧着小小的孩子认真的磕完三个头,突然将她揽在怀里,抱着她哭出了声来,“倾城,母妃的乖孩子,太后一直疼你爱你,可不要忘了太后,记住了吗?”
    “恩。”倾城应道,她只有四岁,可却明白知道了许多事,比如,抱着她哭的母妃并不是她的母妃,而离开的太后娘娘……她自然不会忘记。
    凤撵一路顺畅的出了皇宫,李湛已经早早候着了,接了赫连真,便一刻不耽误,启程回济州。
    将将准备合上的宫门,却见帝王骑马匆匆赶来,守门的侍卫赶紧跪地行礼,让了开去。
    “驾……”李墨一甩马鞭,往城郊追去,他捏着手里的五彩祥云凤钗,失魂落魄,他舍不得,哪怕他明明知道,他不过是给她一年的时间来平息悲恨、调养身子,可心头却恐慌得令人心惊胆寒,他得求着她,让她不要走,哪怕她心如铁石坚持要走,再见见她,看看她,同她说说话也是好的,最不济,他便将凤钗还给她,他送她的发钗,怎能不带在身边呢?
    思绪一时乱成一团,网住他的脑子,什么理智,什么冷静,什么颜面,全见鬼去吧,所有的一切,只是她一人而已。
    打马经过繁华的街道,马儿突然嘶鸣一声,被迫停了下来,李墨静静的听着,楼上歌女缥缈的声音传来:一别之后,二地相悬。虽说是三四月,谁又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怜多情,惜多情,痴儿怨女笑盈盈,离别对相凝。枫叶亭,含泪别,春去秋归孤伶伶,风过花飘零……
    “皇上……”御林军已经跟了上来,见着帝王听着曲子入了迷,满脸落寞,原本劝谏的话语被咽在了喉咙里。
    “走罢。”李墨叹息一声,将凤钗放进怀中,这才调转马头,不用忠心的侍卫的忠言逆耳,自己回了皇宫。
    再舍不得又如何,总不能再自私得让她再次心寒,一辈子那么长,他总有机会的。
    赫连,再见面,我便要将你风风光光明媒正娶,赫连,我的皇后,我的妻……
    ***
    到了军队驻扎的地方,瓦剌大汗耶诺已经等了好一会儿,自从三年前分别后,他再未同这个狡黠毒辣又诡计多端的女人碰过面,在远远的瓦剌,只听说她做了太后,同皇帝水火不容,又使了诡计灭了邺齐,天下对她的传言层出不穷,沸沸扬扬,他不喜欢同她打交道,若非当年欠了她的人情,率军围攻大黎的这趟浑水,他是委实不愿意趟的,可一想到王宫里的小妻子,他又觉得,哪怕真的同李墨大动干戈,也是值得的,谁让赫连真将世上最宝贝的东西送给了他呢,这个人情自然得还,他也乐意还。
    耶诺打马过来,停在凤撵外,道:“太后别来无恙。”
    青禾替赫连真卷起帘子,只见赫连真笑意盈盈,早几年身上带着的凌厉与阴寒之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平和的眉眼下,是一张国色天香却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脸,耶诺暗道一声可惜,李墨纵然开疆辟土,打了秀丽江山,却到底留不住这样一个玲珑剔透又本事滔天的女子,他虽然憎恨赫连真的狠辣,但心底实在是佩服她的。
    “此番,多谢大汗相助。”赫连真笑道:“青如那丫头承蒙大汗多加照拂疼爱,哀家谢谢你。”
    果然,当年青如那步棋她没有走错,一个男人如何厉害至高无上不要紧,只要有降得住他的女人。
    只可惜的是,她却没有青如这样好的本事,即使她计谋无双,却算计不来一段美满幸福的情缘,反而到了如今这般境况,靠着别人相助威胁,躲避离开。
    耶诺冷哼一声,他自己的女人凭什么要她来道谢!这个女人真真是讨厌得紧,“不劳太后操心,本汗还有事,就此别过,告辞!”
    赫连真对他的目中无人并无介怀,只微笑着点点头,算是告别,抬头看看空旷的天地,觉得心头仿佛也空荡荡的了,这飘扬起来的雪花,落进凤撵里,化在她妃色的狐裘上,消失不见,就如同这消失不见的许多年。
    “启程罢。”凤撵重新抬了起来,这肃杀阴冷的冬日似乎更加冷洌了,寒风吹得树枝呜呜作响,天色逐渐暗下来,今冬最大的一场雪就快到来了。
    ***
    今年这个除夕过得极为冷清,夜宴除了王室宗亲朝廷命妇,宫妃寥寥无几,能撑得了场面的不过就是坐在帝王下首的元皇贵妃,其余妃嫔,位份低得根本不够看,且这多年来,并无半点圣宠,一颗颗鲜活的心早已枯竭,只想着规规矩矩平安度日,不要犯错走了江贵妃的路子才好。
    酒过三巡,帝王便多饮了几杯,目光涣散着,突然轻声道:“太后,你尝尝这太禧白,此酒……”他习惯性的朝右边转头,余下的话却断了。
    彼时,下面的舞姬刚刚退下,音乐将将停止,众人将帝王柔情的话语听在耳里,脸色变了变。
    李墨却没有管他人的想法,他还愣在方才的话里,神思莫名,复又自嘲一笑,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再没有了兴致,站起身来,道:“小夏子,拟旨,后宫诸妃但凡无所出者皆遣送归家,各自婚配,每人备上一份嫁妆,权当朕的心意。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原本相安无事的美人儿们闻言更是脸色陡然大变,扑通扑通跪地痛哭,无所出者,除了皇贵妃,谁还有机会孕育皇嗣呢?皇上根本不召幸!她们不过是想简简单单在宫里终此一生,竟也不被允许,碍了帝王的眼,一时,哭倒在地,妆容花乱。
    有大臣欲开口劝谏,却被李墨一个阴冷的眼神定在了原地,“朕意已决,大年夜的,别惹朕不快,江尚书想来黄泉寂寞,不会介意各位大人相伴。”
    如此,再无人敢多置喙一句,战战兢兢的恭送了皇帝,纷纷携着家眷趁着夜色离了这是非之地。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结局

李墨在年宴上使了气,此番挥袖离开却不晓得要去往哪里。
    小夏子在旁边撑着伞,全身被雪花沾了个满,有些冷,见李墨停下来,沉默了半天,眼里一片迷茫,不由得轻声唤道:“皇上?”
    李墨偏头瞅了他一眼,倒没有为难,只道:“走罢,回乾元殿。”
    小夏子跟在帝王后面,好几次动了动嘴皮子,终究是没敢开口,这哪里是回乾元殿的路?
    停在凤章宫的门口,深深的望着这座黑黢黢的宫殿,李墨只觉着方才被压下的酒劲儿又上来了许多,若不然,怎会满脑子都是她的一颦一笑,一怒一怨,反反复复出现,竟让他有些分不清现实亦或是梦幻。
    “赫连……”他伸出手去,想摸摸她那张精致白皙的小脸,只可惜,触手一片湿冷,而比那寒风更凛冽的,是对她的思念。
    赫连,你在做什么呢……
    叹息一声,转身回了乾元殿,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她的消息。
    此刻,乾元殿的气氛很是紧张。
    训练有素的暗卫们跪了一排,脑袋垂得很低,自觉无颜面对主子,而此番,委实太过丢脸了些。
    他们非但没能完成帝王的命令——打探太后娘娘在济州的消息,反而被湛王一系列手段逼得狼狈得逃回帝京。
    李墨沉着脸,怒气腾腾而起,李湛,你居然敢!
    转而,一腔怒气化为寸寸悲伤,他岂不知,这是赫连真的主意,她竟然狠心得,连她的消息也不愿让他知晓半分。
    ***
    年初,湛王妃生下一个男孩儿,请封世子的折子送到宫里,李墨却是捏着折子舍不得合上,只因里面提了句‘太后甚喜’,他恨不得将这封折子盯坏了,期盼能得到她更多的消息。
    可是瘦了?身子养得如何?还咳血么……他有千百句话要说,对她,有太多的不放心。
    “拟旨。”低沉的声音在苍凉的大殿里响起,“湛王护国有功,治国有方,名在当世,功在千秋,今顺应天意,加封湛亲王,赐滁州、扬州、青州三地,望袛服隆恩,勿忘儆戒,钦此。”
    小夏子一愣,不由得有些愤愤不平,那湛王爷从来同自家主子不对付便也罢了,可上次竟然联合瓦剌大汗围困帝京,逼得皇上同太后两地分离,最最可恶便是将太后护得牢牢的,连半点消息也吝啬传过来,今儿个不过是得了子嗣,请封世子也变是了,皇上竟然还将江南富庶三地给他。
    他实在是瞧不过,不免多了句嘴,“皇上三思,皇上准了世子之位便是鸿恩浩荡,何必……”何必给湛王如此大的脸面。
    “传旨便是。”李墨不悦道,他何尝不想打压李湛,他不过是为了……她。济州到底贫瘠偏远,又是寒冬腊月的,这样的地方怎么适合养病呢?江南富饶暖和,差了什么,缺了什么,立马就能补齐,断断是舍不得让她委屈了的。
    她还在恨着他,不愿留在他身边也就罢了,便是连半点子消息也不让他知晓,狠心到如此地步,若是自个儿再对着李湛横眉怒目、一再打压,岂不是将她推得更远,他的心上人,从来吃软不吃硬。
    以往他错得离谱,竟然不知道,原来她也会是在意名分的,可不是,世上的女孩儿,谁又愿意无名无分以那样尴尬的身份一辈子呢?今日想起来,对她的亏欠愧疚便又多了几层,她本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可笑他,到如今才明白,爱一个人,是不会叫她吃半点委屈的。
    他眺望远远的天空,眸光坚定,朝堂虽然稳固,自己也手握生杀大权,但要风风光光将她明媒正娶,阻碍不可谓不大,但,有什么关系呢,不能给心爱的女人一个名分,他还算什么男人,又有何面目坐在这高高的龙椅上,更何况,这是他欠她的。
    ***
    济州。
    李湛接了圣旨,自己不但被封亲王,皇上更是赐了富饶的江南三地,不仅如此,才出生的儿子被封世子,且赐名‘念之’,这皇恩浩荡,引得济州官僚纷纷前来恭贺,几乎踏破了门槛儿。
    今日是孩子的洗三礼,他在前头应酬了一圈儿,看着每个人挂在脸上喜庆的笑容,只觉心口沉重,‘念之’,足见帝京那位的思念了,转而想到懿祥轩那位,更是悲怆。
    断断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决绝,一心赴死,世上解药只有那一瓶,她却毫不留恋的舍弃。
    她的身子每况愈下,只怕是……
    “王爷,娘娘唤你和王妃去呢。”青禾正要去前头寻,没料到李湛却在湖边发呆。
    李湛面色一变,“娘娘可是又发作了?大夫来了没有?”
    青禾笑道,“王爷莫急,娘娘安好,只是今日世子洗三,娘娘也想图个热闹,这才遣奴婢来传话,让王爷和王妃将小世子抱过去呢。”
    李湛又询问了一番赫连真今日的进食,青禾一一答了,怕他仍是担心,又道:“娘娘今日气色好多了,脸上也红润了,精气神儿也好,奴婢瞧着高兴。”
    说这话,人已经到了懿祥轩,推门而进,果然屋子里热闹得很,一屋子的丫头嬷嬷,又听得赫连真在逗念之,阿婉陪着笑,一副其乐融融。
    “阿湛来了?”赫连真一抬头,便瞧见了门口处芝兰玉树般的男人,低头又抓着小念之的手摇了摇,“小念之,看看谁来了,是父王呢。”
    李湛看她气色确实比前几日好多了,微微放下了心,见着她怀里的儿子,忙道:“阿婉,别累着娘娘了,让奶娘将念之抱下去吧。”
    “我不累。”赫连真摆摆手,“我哪里就这么禁不住了,你也太过仔细了,难得沾一沾小念之的喜气儿,你倒是不让了,明面儿上说着怕我给累着呢,恐怕是舍不得儿子了吧。”
    她一边嗔怪打趣儿,一边仍是将念之递给了一旁的奶娘。
    一句话,引得屋子里几人纷纷心酸,阿婉自是不说,同赫连真打小的情意,而李湛、青禾,也是够足八年了,他们靠着她,倒是一个个的和和美美了,偏偏她自个儿……
    阿婉到底是大夫,赫连真什么症状,她不会不明白,昨日里还卧床不起,今日却脸色红润,精神大好,不过是……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她竟从来没有想到,赫连真的结局会是这般。
    榻上的女子病容难掩,气息微弱得让人不敢大力呼吸,她的目光似乎要越过窗檩,望向那遥远的隔着重重山阙的北方,晶莹的水珠顺着瘦削的脸颊缓缓滴落,最后呼吸急促起来,只轻轻一叹,闭上了那曾勾魂夺魄的美目,声音似寂寥,却更似解脱,“此生,不复相见……”
    “主子……”青禾痛呼出声,随着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的却是满屋子的丫鬟仆妇。
    一旁的阿婉倚在李湛怀里拭泪,叹息道:“她说,不复相见,咱们……”也当全了她的愿望,帝京那边,便也不用再上折子了罢。
    李湛拍着阿婉的背无声的安抚,却有些发抖,眸子里的悲恸几乎要溶解掉那温润的目光,双目里水色一片,他沉吟半响,向来温润的笑容变得苍白,“她到底是念着那人的,更何况,若不上报,那人又岂会善罢甘休……”
    ***
    每日各地郡县的折子一封一封飞入帝都,堆满了乾元殿的案桌,当济州一片缟素,折子递到之时,已是深夜,且下起了连绵寒雨,本来倒不用连夜呈给帝王,却因着帝王早有吩咐,是以内侍不敢耽搁分毫。
    李墨早已就寝,闻得响动,翻身起来,众人只看见一身明黄闪过,那素日沉稳的君王只穿着单衣便到了大殿,宫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低眉敛目,不敢多瞧,有胆子大的,余光瞥见帝王动作迅速的展开折子,俊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敛,便僵在了那里,怔了许久。
    “大胆李湛,竟敢欺君犯上!”折子被狠狠的掼在了地上,在安静的大殿里刺耳非常。
    小夏子忙不迭俯身去捡,却在瞄到折子上的几个诛心之字时,双目扭曲,脸色也煞白。
    听到动静回过神,却是帝王急匆匆的奔往寝殿,翻箱倒柜,十分凌乱。
    “皇上……”他忙跟了过去,担忧不已。
    “她送给朕的寝衣在哪里?她在怪朕,对的,在怪朕没有珍惜她的心意,怪朕嫌弃她缝制的寝衣,朕穿就是。”
    终于扯了出来,迫不及待的扯下身上的单衣换上那针脚扭曲的寝衣,他松了一口气,吩咐道:“赶紧传话过去,朕已经穿上了,朕伤了她,误了她,也已经知错了,朕在等她回来,今日的玩笑却是不能再开的了。”
    想了一阵,又觉不妥,“算了,还是朕亲自走一趟济州好了,她那人,可是倔脾气。”
    又在枕头底下拿出夜夜摩挲的五彩祥云凤钗,想在见面的时候再替她插/在发髻上,她远走济州,除了这两样东西,竟是什么也没为他留下……狠心的女人。
    他脚步凌乱的出了大殿,惹得一殿的宫人追随,“皇上……”
    外面还在下着阴冷的雨,寒风刮得人睁不开眼,待宫人们追上帝王,却见他已被沈晔拦住,似乎两人动了手,而一贯天威不可犯的帝王竟被打倒在地,唇角溢出血迹,却不知是被沈晔伤的亦或是心伤。
    李墨摊在雨地里,双目放空,只手里紧紧握住那枚凤钗,被刺得伤了手竟也不自知。
    这诡异的画面众人不敢多看,只能依稀听见帝王呢喃到哭泣,却唤的是那凤章宫主子的名,一声一声,竟似悲痛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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