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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第3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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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没有花木兰,也有刘木兰,王木兰,你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只要魏帝想要灭了北凉,就凭我们,哪怕杀了五千虎贲军也没有用。”冯恒恨铁不成钢地斥责,“李顺这种背叛国家、出卖同僚的家伙,居然值得你为他冒险!”

    “可他能保住北凉!保住钦汗城!”刘元宗激动道:“花木兰一死,魏帝即使中途换人来回也要近一年!可这么多人不可能在原地等着,粮草会供给不上,所以只能暂时回返,这一来就能为北凉争取时间!只要把秋天熬过去,魏国就不会发现北凉发生了旱灾,这么久的时间也足够北凉国内选出世子……”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你难道要让我眼睁睁再看一次流民闯城,还是想让我眼睁睁看着钦汗城被出征的魏兵拖垮?”

    刘元宗痛哭道:“只是补给花木兰的五千虎贲军就已经这么困难,若魏帝派来的是三万人、五万人、十万人呢?难道要我把所有的粮草全部补给魏人?那旱灾要蔓延过来,我拿什么周济百姓?”

    “总有办法,魏国不会袖手不管的……”

    “我以前不信赫连昌,现在也不信佛狸伐。”刘元宗摇着头,“我要用自己的办法守住钦汗城!北凉只要没事,钦汗城就还是塞上明珠,也不会再有流民暴动的事情,更不会变成人间地狱……”

    他能说什么。

    他又能劝什么。

    他的好友已经被三年前夏国的灭国之战吓坏了,而后西秦被灭又差点让钦汗城不堪重负。

    每到乱世,每到征战,地处东西交际的钦汗城总是最先受到波及的一个。哪怕没有被大军压境……

    “刘兄不可再莽撞行事了,我看花木兰已经再怀疑你了。这几日我天天都去虎贲军中,就是为了把嫌疑往我身上引,让他们查我。”

    冯恒叹气,“但这个年轻人太沉得住气了,还经常反过来若有若无的打探我们,今天甚至问起了我们豹子的事情。李顺不是本地人,他能够把所有的黑锅都丢给你背,你一倒,我独木难支,魏国若派了不仁的主官下来,用不着魏国灭凉,钦汗城的百姓先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而且依我看,这一仗不一定打得起来。”冯恒只能无力地安慰,“不是说兴平公主要和亲嘛……”

    “冯恒,我不信你没有听过那位公主的名声!”刘元宗厉声打断了他的话,“那么一位放荡的公主,除了虚有其表还有什么!只要佛狸伐知道了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不可能宠爱她的!”

    “……”

    又是一阵骇人的沉默之后,冯恒只能虚弱地干咳。

    “咳咳,这个……说不定魏帝就喜欢这样的女人,都是闺秀偶尔新鲜……你莫这么看我,好吧,我知道北凉这步棋很臭。”

    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干咳了几声,“咳咳,不过北凉的公主都是一样的做派,至少比起来,兴平公主确实是绝色中的绝色。”

    “为了美人不要江山的君王能有几个?佛狸伐不可能是那样的君主,否则赫连定那样高傲的人也不会归降了魏国。”

    刘元宗冷漠道:“我不信任何人,李顺也好,沮渠蒙逊也好,佛狸也好,我都不想得罪。我只想维持原状,北凉只要不和魏国开战就行了……”

    “谈何容易。”

    “我知道你不会出卖我,你只要当不知道这件事就行了。”刘元宗咬牙,“若真出了事,烦你救救文继,就算是我们兄弟一场。”

    “哎,我还是想劝你,魏国人才济济,说不得……”

    “冯都尉,主上,有要事通传!”

    从前院外高声传来的一声通报打断了两人继续交谈的话头。

    刘元宗整理了下衣衫,又擦了把脸,这才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打开了前厅的大门,开口询问:

    “发生了什么事?”

    “李使君住的别院被一只母豹偷袭了,那豹子偷偷潜进了李使君住处的一棵树上,跳了窗子进去,把刚入寝的李使君扑伤了。还好侍卫救援及时,性命无碍。”

    刘元宗闻言吃了一惊。

    “什么?豹子?”

    “怎么又是豹子?”

    冯恒也走出前厅,望了刘元宗一眼。

    刘元宗默默对冯恒摇了摇头,示意不是自己做的。

    “只有三只,有一只并不是丽子园的……”他压低了声音,“死的那只是外面抓的,被后来打死和跑掉的那只都是丽子园的。”

    “难道那只豹子记住了李顺的脸和气味?”

    冯恒也压低了嘀咕。

    “我不知道,我把人和豹子都交给李顺了,没道理只有他倒霉。”

    刘元宗也纳闷。

    “李使君那边情况如何?”

    “右边手臂受了伤,虎贲军的军医和一位叫慈心的大师被请去疗伤了。李使君受了很大的惊吓,所以使团里其他几位使臣派人来请二位。”

    刘元宗的下人口齿清晰,有条有理。

    “因为两位在商议事情,所以我让人在外面等了。”

    “哎!”

    冯恒对天长叹了一声。

    看来那位花木兰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就说,能舞出《无衣》的将军,怎么是被动挨打的主。

    恐怕李顺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所以才吓得要命。

    “走吧,我们去丽子园看看……”

    ***

    正如冯恒在逼问自己的好基友刘元宗,袁放也在逼问着同帐的郑宗。

    “说吧,你做了什么。”

    袁放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望着郑宗。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郑宗皱了皱脸,装作什么都听不见。

    “盖吴受伤那天,花将军把他所有的衣服都罢了,当时人荒马乱,我看你把盖吴的衣服捡走塞到了你装刺猬的筐子里。”

    袁放圆溜溜的眼珠子放着狡猾的光芒。

    “今天早上李顺偷偷派人去找你,晚上就出了事。你去的时候穿着一套宽袍大袖的官服,回来就洗了澡,官服也不见了,不是你干的,还是谁干的?”

    “我说了不是……”

    “你若不说,我就去问将军。你这么做也简单不过,就是想给将军出气。但一般人做了这种事肯定要邀功,你却绝口不提,为什么?”

    袁放步步紧逼,把郑宗逼到了床褥的边沿。

    ‘当然是为了做个好人啊!’

    郑宗心中腹诽。

    ‘暗算别人,差点害人丢了命,算什么好人。’

    “所以你若不告诉我,我就去告诉你不愿意让其知道的将军。”

    袁放调笑着威胁。

    “你放心,我就是满足下内心的好奇,不会告诉别人的。”

    “你不说?”

    “我不说。我乱说就让我变成穷光蛋。”

    袁放指天誓日。

    ‘老子现在本来就是穷光蛋,家产都充公了,钱全是花木兰出的。’

    大概是袁放平时爱财的形象太深入人心,郑宗一时竟被唬住,点点头说道:“那我告诉你,你别这样抵着我,真别扭。”

    就算你长得和善我也不会喜欢你的!

    我现在只喜欢花将军!

    袁放喜笑颜开地退了几步。

    “盖吴身上被淋了幼豹的血,所以才被几只故意放出的豹子追的不死不休。将军身边有虎贲军保护,那些畜生不可能得手,可以说,先逃的那只母豹是最聪明的,也是最隐忍的,它才最可怕。”

    郑宗有些得意地说:“但李顺就不一样了,他只有几个随身保护的侍卫,而且由于他每天晚上都要招女人伺候,侍卫和随从都不敢离主室太近。我注意到他住的地方风景最好,但相对的,那院墙就不高,四周还有为了荫凉而种的大片树木……”

    “你真是……”

    “所以我把盖吴的衣服捡回去了以后小心绞碎成了细屑,尤其是有豹血的那几块,全部都留了下来,塞在官服的袖袋里,放在酒坛子旁边。”郑宗昨日并不是主角,所以不见了也没人注意。

    “那筐子里的刺猬有染了豹血腥气的都被我剪了刺,其余的我全趁昨夜大家喝酒的时候把刺猬沿路丢进了李顺住的院子,然后又去林子里捡了一些丢到将军的营帐里……”

    “呃?为什么要丢到花将军的营帐里?”

    袁放傻眼。

    “因为陈节白天看到我捡了刺猬,而将军喜欢小刺猬,他放了我没放,第二天我没办法解释刺猬去哪儿了。”

    郑宗继续解释。

    “早上我去见他,偷偷把沾了豹子血的刺猬刺抛到李顺府主室的各处。那刺猬刺我修剪过,只留了刺尖,又小又细,李顺坐卧不免会扎到一些,就留在了身上。我出门的时候故意在他门口摔了一跤,摔掉了腰佩,捡腰佩的时候把碎屑又洒在了门槛的门缝里……”

    他笑的极为恶毒。

    “嘿嘿,李顺以为他会用这一招,别人就不会用?那些刺猬沿着路要爬回树林,肯定就会把幼豹的气味一路给母豹带过去。李顺住的地方又没有太多人,豹子最善于偷袭,那母豹又会审时度势,等它闻到气味最浓的哪一间自然就知道杀了小豹子的凶手在里面。”

    “李顺晚上总是招美人侍寝,两人燕好之时警戒最为放松,那母豹果然在那个时候下手。只可惜……”

    他咋了咋舌。

    他没想到李顺会拿那女人挡豹子,最后还得救了。

    他不敢让花木兰知道,也是因为这个计策伤了无辜之人。

    “你……你真是……”

    袁放瞪大了眼睛。

    “你就是在看到盖吴衣服的一瞬间想到这么多的?”

    ‘也许花木兰的直觉没错,我就是天生的坏人……’

    郑宗听到袁放的话,忍不住也愣住了。

    “还……还真是……”

    真就是那一瞬间他就想到了如何去害死李顺。

    “天啊,有这么一个深藏不漏的家伙,我们居然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袁放简直是喜出望外地抓住了郑宗的双手。

    “你干什么!你别乱摸我!”

    “请更坏一点吧!”袁放激动地说道:“我们正想让李顺那货倒霉,越倒霉越好,刚瞌睡你就送了枕头!花将军不擅长这个,性格也太过方正,我们几人中哪个能像你这样阴人与无形之中又能不让花将军发现的,以后这种事就都……”

    “我不干!”

    郑宗一听到袁放让他以后就做这种事,撇了撇嘴用被子盖上头。

    “我已经说了,我要睡觉。你不去看看李顺那厮痛哭流涕的样子?”

    “将军去了,谁管他!”袁放扯开他的被子,“你为何不干?是不是觉得没必要为将军卖命?我告诉你……”

    “去去去,想都不要想。”

    郑宗扯回被子。

    ‘老子还要做个好人呢。’ 

第389章 阴谋阳谋

    李顺确实被吓坏了。

    杀了幼豹那天,他至少沐浴了两三回,而且还喝的酩酊大醉,身上全是酒气,他笃定是不会留下任何味道的。

    接下来风平浪静的一天也充分证明了他的善后没错,他在丽子园里去了不少地方,也没发生什么怪事。

    谁料到那只母豹还是攻击了他,就这么压在他的身上,用它的爪子往自己的脸上挥去。

    要不是他记得五官不端不可为官用手臂挡了,这辈子大概就不用出仕了。

    母豹身上的腥臭味,眼睛里那择人而噬的凶光,以及近在咫尺的死亡味道,都在提醒着他,这世上真有“报应”存在。

    “现在怎么办?李使君成了这样,最好留在这里养伤。”贺穆兰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脸上却要装出惋惜的神色:“豹子的爪子有毒,若是因为这个有个万一就不好了。”

    这话她倒没有说错,这时代狂犬病和破伤风是极为致命的两种病症。

    李顺从心里就排斥贺穆兰,更不会认为她说的话是对自己好,原本他也想着是不是在这里疗一阵子伤算了,可听到贺穆兰的话,他居然挣扎着坐了起来:“我是陛下钦点的主使,怎么能因为这种事擅离职守?我就是爬也要爬到姑臧去!”

    他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这伤不碍事,去给我找辆马车,我坐马车!”

    “李使君还是留下来吧,路上缺医少药,你这又不是小伤,天气还这么热,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闻讯赶来的源破羌摇了摇头,“花将军也是好意。”

    源破羌从跟着使团出发起就隐隐察觉出李顺和贺穆兰有些不对付。尤其是沮渠牧犍偷跑了,贺穆兰带回这么多卢水胡人之后,李顺和贺穆兰的关系就更紧张了。

    他是虎贲军的右司马,理应是贺穆兰的左右手,但因为出身的原因,和贺穆兰相处的不大自在,所以平日里反倒和使团几位北魏大臣相处的要多。

    这次出使的使团成员大多是朝中官吏抽调而来,各自有各自的任务,并不像陷入李顺和贺穆兰的地位之争中去,很少发表意见。

    像是豹子接二连三的伤人这种事,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其中必有隐情,可这里每一个人是白鹭官,也没有人愿意多管闲事,两方大神斗法,他们这些闲人就看看热闹,也不敢搀和。

    如今明显李顺玩不过贺穆兰,栽了,这些使团成员也是见风就倒的家伙,一个个便开始拥护起贺穆兰的决定。

    这么多人一起劝李顺留下来,到底有几个是真的担心他的身体,还真不好说。

    贺穆兰从出使以来就几乎是独来独往,除了护卫和行军的事情,和这些大臣接触的很少,只是打猎的时候才热络起来。如今她一发声立刻有许多人回应,倒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看着她“小人得志”的样子,李顺更要一口咬定自己要随团走,谁说也无用,大有死也死在岗位上的意思。

    “李使君如何了?”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的刘元宗和冯恒满脸大汗,“需不需要再延请名医?”

    “不必了,随军的太医和慈心大师的医术很高明。”

    不过是普通的肌肉撕裂,贺穆兰就算会缝针也不给他缝,而且看这怂包的样子,也不像能撑住没麻醉的样子。

    李顺一见到刘元宗就勃然大怒:“你到底是怎么打理的丽子园!有使团驻守,竟然三番四次有畜生伤人!花将军率大军行猎,怎么能有豹子还活着!是不是外面跑进来的!”

    这话就有指桑骂槐的意思了,而且他知道刘元宗一共给他准备了三只豹子,但他搞不清这只到底是不是刘元宗抓到的那三只里的。

    若之前真有落网之鱼,那还真要怪刘元宗。

    冯恒没见过如此贼喊捉贼的人,如果他不知道是李顺设计了三只豹子的事情,他这么迁怒刘元宗,说不得他还要上前说几句讨扰的话,而现在冯恒就只想破口大骂。

    他刚刚抬脚准备上前嘲讽几句,一旁的刘元宗突然一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摇了摇头对李顺挤出一丝笑容:“李使君说笑了,丽子园里有几只豹子我怎么知道呢?正是因为兽满为患,所以我才请花将军领着虎贲军猎杀,若有遗漏的我也没法子……”

    他拱了拱手。

    “李使君若真觉得是我的不是,大可参我一本,彻底彻查豹子杀人之事。”

    李顺那里敢把这件事闹大,钦汗城是刘元宗的地盘,分分钟就可以颠倒黑白,李顺刚刚只是被贺穆兰和“变节”的使团气的发堵,又不是真的傻了搬石头砸自己脚,只能吃了个哑巴亏,冷哼了一声作数。

    “如此看来,还是让李使君好好休息吧。等他的伤好一点我们再出发。”贺穆兰叹了口气,“我还想早点到达姑臧……”

    ‘什么,还等几天?等什么?等豹子把我吃掉吗?’

    李顺心中大吼,面上也忍不住大惊失色:“不能再拖延了,走,这两天就走,粮草都准备好了吗?”

    李顺扭头问刘元宗。

    “我记得你昨天就说差不多了。”

    “是,已经补给过了,水和粮草都够大军用上两个月的,两个月到姑臧绰绰有余。”刘元宗将“水”和“粮草”三个字咬的重了些,李顺露出满意的的笑容,“花将军,我受了伤,就麻烦你先暂任主使,我们拖延的时间太长了,要是回程没赶在冬天之前恐怕陛下要怪罪。”

    贺穆兰很奇怪李顺为什么急着要走,明明他夜夜笙歌都舍不得走的。

    再一看他手上的伤,贺穆兰也隐隐有些明白,心里有些鄙夷他的胆小,只点了点头。

    “这件事我会和李使君商量着来,那就这几天出发吧。”

    丽子园虽好,可会消磨虎贲军的士气,她本来也准备早点出发的。

    贺穆兰回了自己的营帐,有些疲倦地倒在大帐中,眼前浮现出一张张怀疑自己的脸。

    她知道这些人都以为李使君出事肯定有她在背后捣鬼,李使君是“主和”派,她却是陛下的亲信,随着离北凉越来越近,两人的关系也是表面上和善,私下里几乎是井水不犯河水。

    不知道陛下为何要派这么一个人做主使,上次狄叶飞的事情发生时就已经查明那门客是从李顺那里走的推荐,按照素和君的心性,不将这个李顺查个底朝天就不错了,居然还在重用,这本身就耐人寻味。

    莫非李顺有什么特殊的价值,能将他做出的蠢事一笔勾销?

    烦啊,她果然是不善权谋。

    她被李顺暗算都想着干脆杀了他算了,哪里想得出用豹子杀人这种计策。再说了,豹子是听她话的东西吗?

    总不能打晕了扛到李顺院子里一浇水像指挥狗一般让它杀人吧!

    她要有这个本事还领什么虎贲军啊,直接开虎豹营算了。

    “将军似乎很累?”那罗浑值夜,见贺穆兰倚着柱子出神,脸上露出关切的神色:“你去歇息吧,已经睡下了突然被叫起来,很伤神的。”

    “这事这么蹊跷,也不怪人人都在疑心我。”贺穆兰自言自语了一句,对那罗浑吩咐着:“去把袁放叫来。李顺受伤,明天开始检查补给辎重的事情他要更加上心。我总觉得李顺还有什么后手。”

    那罗浑出了营帐去找袁放,没一会儿,衣衫整齐的袁放就进了帐。

    贺穆兰见了他,忍不住挑了挑眉,意外道:“你还没睡?”

    这大晚上,袁放穿的这么整齐。

    “是没睡,想着李顺出事,恐怕我又要辛苦了。”袁放大笑,“先恭喜将军,只要李顺做不了主使,这一路上补给和路线都是我们来定,他也下不了什么绊子。”

    “先不说这个,我们接下来要从沙漠边沿穿过,仅仅靠北凉使臣做向导是不行的,你最好托刘镇守去找几个当地的向导。此外就是补给的事情,这个酷夏,别的不多说,水一定要准备充足,每个桶每个水袋都要检查一遍,不能破漏,也不能浑浊。”

    贺穆兰手上有一张地形图,是刘文继送他的,其中标注了从钦汗城到姑臧沿路的绿洲和城镇,她估算了下,平均每三天就有一个绿洲,五天左右一个城镇,三天大军的消耗是很惊人的,而且他们马带的也不少,沙漠无草,牧草又成了一大负担。

    这么一想,贺穆兰更觉得要是走水路就好了。

    袁放领了命,却没有走,望着贺穆兰突然说出一段话来:“主公,我白天在丽子园乱逛,知道了一件事情,我觉得您可以听听。”

    袁放很少说废话,贺穆兰闻言立刻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这钦汗城的镇守将军刘元宗,三年前夏国破国时,失去了妻儿家小。”他肃容道:“那时我国打下了平凉地区,一路势如破竹,东边的百姓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往西窜逃,逃到了钦汗城。由于难民太多,刘元宗和冯恒不得不关闭城门,只允许难民在城外扎营……”

    “然后呢?”

    “钦汗城那时粮食也严重不足,夏国又和魏国打仗无力支持,加之流民成分复杂,后来闹起了一段时间的饥荒。城中和城外一些流民相互勾结,趁着冯都尉和刘元宗去典农城北面视察春耕之事的时候,开始哄抢城中大户和百姓,首当其冲的就是镇守将军府衙门的官仓。”

    袁放说起打听到的事情也是不胜唏嘘。

    “刘夫人那时带着家丁衙役护衙,被暴民误杀,最小的一个儿子也在时候被发现尸体丢在了后院里的井里……”

    “竟还有这种事情!”贺穆兰瞪大了眼睛,“可我看丽子园并没有什么损失……”

    “丽子园有自己的驻军,暴民并不敢来送死。后来冯都尉的家人来丽子园借兵,加上两家的家丁护卫、城中的壮丁,总算是把动乱给平息了,但是刘镇守的家人却没办法救回来,以至于他后来驱赶所有的流民往西,再也不允许流民在钦汗城外驻扎。”

    袁放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

    “听说刘使君非常憎恶战争,认为钦汗城的那场动乱是因为魏国和夏国打仗,两国却都不把钦汗城当回事的原因。后来动乱虽然平息,可那些因为战乱流落这里的百姓在钦汗城却并不怎么受欢迎,就是因为三年前那场暴动的缘故。”

    “原来其中还有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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