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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足良缘-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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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
你等了他这么久,等了他这么久!
可是不行,有些事不行就是不行。书玉逃也似的躲回了车上,进到车里的那一刻,刘妈妈明显看出来她在发抖,遍体打着寒战。为了躲开对面那个人,那个失望绝望到肠断之人,她耗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
前世今生,她终究还是不能与他一起,命运,有时候真叫人难以释怀,为什么这样安排?书玉躲在黑暗中垂泪,只因这一切,实在太让人感伤。
高易雸七魂不见了六魄,他不知这是怎么了,怎么她不见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瞬间,她就不见了?
她不愿意见自己?自己对她做了什么,让她连见也不愿见上一面?!
扪心自问,高易雸除了觉得母亲有些过火,自己并无一处对不起书玉,自己此来,也正是为了这件事,他爱书玉,他只要她,他的想法依旧与几个月前一样没变,他觉得自己与书玉之间并无障碍, 只要她肯,他可以立刻抛弃家族,随她而去。
可惜的是,她并不愿意。甚至连话也不肯多跟自己说上一句。为什么?!
因为两家的恩怨?又或是…
颜予轩的身影浮现出来,高易雸似乎有些明白过来,本来松松垂在身边的一双手,也于瞬间捏得紧紧,几日前对方对自己说过的话,又复响起在耳边。
你不就是趁我不在时,看顾了她几回吗?这又有何难?!
要争,咱们就光明正大,痛痛快快地争个输赢!高易雸发下狠心来,前面早已说过,此时他最最得心应手的,就是等待,和耐心。他绝不会就此轻轻放手,叫书玉跟颜予轩而去。
书玉此时最需要什么?高易雸心知肚明,如今他也是官场中人,回来过年时,更跟在父亲身边多日有余,他本就不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高易雸几步退回,翻身上马,扬手命车马过去。一时的忍让,正是为了日后的进取,这个道理,高易雸十分清楚。
书玉的车缓缓从他马首前驶过,车窗上的帘子尚不及放下,他一眼就看到,佳人临窗,掩面拭泪。见此情景,高易雸的心立即狂跳起来,他就知道,她的心里还有自己,一定还有自己!
一路无语,书玉来到小园,从刚才见到高易雸那刻开始,她如同失声了一般,无一丝声气音息,面上更失了血色,惨白夹灰,十分难看。
刘妈妈和酒儿也跟着担心了一路,心里只恨那个姓高的瘟神。不知怎的,小姐见他一回,便要生病一回,想是命中孽缘,潘高两家,偏就相生相克,小姐与那公子,偏就相爱相杀。
书玉及进到房内便吩咐安歇,再无多话。酒儿和刘妈妈心里担忧,几回要开口来劝,又不知从何说起,且书玉只是摆手,意思不必多言。
一晚无语,次日一早大家便起身,预备回去。酒儿和刘妈妈悬了一夜的心,见书玉安然无恙地从床上起来梳洗,方才安下心来。
书玉看见四只黑眼圈,心里感动不已,知道必是为自己所害,因此反开口安慰这二人道:“酒儿,妈妈,我没事。人说事不过三,我潘门之后,哪有那样娇柔?就算惯了要生病,抗也抗出耐力来了!我睡得很好,你们放心,倒是你二人,我看一会路上,必是要打可瞌睡了!”
酒儿和刘妈妈听见这话,心里松快许多,酒儿便也玩笑道:“人家好心,小姐倒来说笑!瞌睡自然是要打的,还要打鼾呢!小姐与我们同路,只管小心吧!”
书玉顺手从妆台里抽出一团棉絮来,分成两半,塞进了自己耳朵里,再向两人摊摊手,笑了。
说说笑笑,书玉梳妆以毕,出门见众人业已收拾好了,书玉依旧叫过那昨儿替自己留门的小厮来,赏了银子,方才离开。
出城前,自然要先去接二丫头。及到了昨儿那小楼,见二丫头已一脸惶恐地站在门前,等着了。
“丫头,今儿起得倒早!看你昨儿疯成那样,我只怕你此刻还在床上赖着不曾起呢!”书玉看见了,坐在车上就冲二丫头笑道。
二丫头见皮氏下来领自己,脸上将哭出来似的,又忍不住地急急向前,拉住她的手不放,倒引得皮氏好笑起来。
东家娘本是陪在二丫头身边,这时便叹道:“到底是亲娘,我对她再好,她就要回家。”
这东家见人来了,少不得从门里出来相迎,这时免不了又叹些没有儿女的苦处来。
老九根便道:“昨儿我说给你的方子,你只管去药铺子里抓。若铺子里没有的药材,开了春我去山上替你寻新鲜的来,保管你一个月吃下去,就有信儿了!”
东家娘听见有这样的事,睁大了眼睛看住自己东家,又问:“此话当真?”
这东家并不十分相信,只是微微点头,候千户这时说话了:“你别不信,这老头长得不善,人却是再实诚不过的,且再对山上各种草药了如指掌,我也不说别的,他叫你吃一个月,你就吃一个月,也害不着什么,没有就没有,若真是有了,你岂不一偿心愿,有了后?!”
见自己老友也这样说,这里的东家只好笑了笑,道:“说得也是,就试一试无妨。”
于是众人告辞,东家娘又给了许多好吃好玩的东西,说给干女儿带回去,也好无事时想起自己这个干娘来。
二丫头笑得如花似朵,自己亲娘站在身边,又有个干娘这样宠着自己,手里还抱着鲤鱼大花灯,她觉得实在太过幸福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喜从天降

回到家后,高易雸翌日亦起个大早,梳洗之后,恭恭敬敬地去了自己父亲的书房。
此时最受高太师宠爱的又新换了姨娘,第几位连高易雸也算不清楚了,总之是这个月才入门的,年不过二八,长得自是月貌花容,又皆打扮得花浓雪艳,高易雸到时,她正风摆杨柳地从书房里出来,要叫丫鬟们送热水进去。
见是高易雸到,这新来的秋姨娘便娇笑着亲手打起五色缎五彩盘金帘子来,口内只说三爷来了?
高易雸正眼也不看她,抬脚就进去了。
高太师,高郎裁,此时才刚刚从里间床上坐起身来,正预备秋姨娘来替自己更衣,不想竟见自己儿子进来了。
“你倒来得甚早!他们几个还没起吧?”原来高郎裁当他来给自己请安,以为不等旁的子女,一个人就来了。
高易雸先上前行了礼,然后方恭敬道:“明儿儿子就要回去了,今儿自然要凡事勤快些。儿子一时去了,若再想听父亲教诲,也不能了。”
高郎裁听他这话,一时倒怔住了,只因从来不曾见自己儿子这样温顺听话,又对自己恭谦有礼过。不过几个子女中,他最喜欢就是高易雸,只是一向父子不和,如今见其这样起来,心中少不得大喜过望。
“其实你也不必去得这样匆忙,又或者,想要留下来,也不是难事。只是你到底想要如何?今儿倒要将主意说出来于为父知道。我也好替你打算,不至于白费了心思。” 高郎裁边站起来,将手伸进秋姨娘拎着的皮袄里,边开口道。
此言一出,正中高易雸心事,他立刻向前几步,跪在了父亲面前。
这下别说高郎裁。就连秋姨娘也被惊得呆住了手,动不得一下。
“父亲一向为儿子操心,是儿子辜负了。如今我在外经月有余,父亲苦心已全了然,亦看得明白,父亲能到得今日之势,并忧烦经营这一切,如何不易。因此儿子愿意陪在父亲身边,别的不敢说,亦不求现在有个多大的功名。只望能替父亲分优,替高家争些风光志气,儿子便心满意足了。”
这话高易雸说得极为诚恳。听进高郎裁耳里,自是极为舒服妥帖了。向来高郎裁最不得意处便是身边没有个贴心说得私密话的。外人信不过,家里几个儿子,唯高易雸最是聪明伶俐,不想偏就他最不听话。最不与自己合心贴意。
不想今日竟能从他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 简直就比三伏天吃了雪冰,三九天喝了热汤一样,叫高郎裁里外通透,遍体通泰。
“来来,你先起来!” 高郎裁亲手将儿子扶起来。秋姨娘早送上凳子到身边,高易雸便趁势坐在了父亲身边。
“不想我竟能听到你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皇天垂帘。不望我栽培你一番苦心!” 高郎裁说得有些激动起来, 毕竟是上了年岁的人,还有什么比儿子知心贴意更叫他高兴呢?
不想高兴归高兴,到底他没有因此失去理智。
“雸儿,你能回心转意。为父自是十分欣慰。只是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留在京里了?自你回来。亦有数日,我并不曾听你,或你娘提到此事。” 高郎裁此刻最想弄明白的是,儿子是一时兴起,还是有意为之?
官场不比花场,不是想来就想,想走就立刻抽身得干净的,且儿子若有个不是,老子也必受牵连,因此这事马虎不得,高郎裁必须谨慎为之。爱子是一回事,纵容,就不可了。
高易雸对父亲的心思早是揣度得明白透彻,亦知必有此一问,因此陪笑,对父亲开口道:“父亲问得应当,儿子前面有许多孟浪不妥之处,如今父亲生疑,也确实有理。只是如今儿子再不肯如以前那样,也明白了一个道理。男儿在世,若没有功名,想求别的,只是痴心妄想。因此儿子发狠下了决心,必要在功名路上求个好处,且高家如此家业,若没有个能站出来替父亲分忧解难的,父亲自是辛苦不提,就外人看了,也不像样,父亲每每提及,忧烦焦虑,儿子心下不安,更当发备才是!”
一席话说得高郎裁心里如被熨过一样舒服,秋姨娘却有意在身后咳了一声,见高郎裁不说话,她便笑着对高易雸道:“三爷话说得自是好极了!想必是太太教导的吧?依往日三爷的心性,哪里是说出这样话的人?”
高易雸目光如电,瞬间将秋姨娘周身闪了个遍,面上不觉带上冷笑,并不理会她,只对高郎裁道:“母亲并不曾提过这事。经过前事,母亲知道儿子是不可勉强的,因此也将那心淡了,前日我去请安,她倒还说,好不好的,只随儿子去吧。父亲听这话,可是能教出刚才那些的人说出来的?况且父亲最了解儿子,儿子岂是几句话能说动心的人?”
高郎裁本被秋姨娘提点着,亦有些怀疑,如今听了高易雸的话,倒将疑心解去大半,的确,若高易雸是个肯听劝的,父子关系也不必僵到今天了。
想到这里,高郎裁不耐烦地冲背后秋姨娘道:“你在这里多什么嘴?有你什么说处?!还不赶紧下去,叫人送了饭过来!三爷今儿陪我这里用饭,你去门口说一声,若他们几个来,只说不必来请安了!”
秋姨娘一肚子恼火,因见高郎裁脸板下来的,便不敢发作,又见发了话,只得先出去料理。
高易雸看看其背影,亦笑着说了一句:“父亲如今上了年岁,还该多保养些身体。这家里上上下下,少说也有二三百口人,都指望父亲一个而已。儿子只恨幡悔的迟了,父亲这样辛苦,儿子却总叫父亲操心,实在是不孝!”
这话前面一半,因说中高郎裁生平最大缺点,好色,引得他心里有些不快,可后面半截又险不曾将他眼泪说下来,实在儿子没有这样体贴孝敬过,便又令那不快,伏下去许多。
“你母亲近日可好?” 高郎裁想了想,问道。
高易雸垂首恭敬道:“还是老样子。昨天儿子去看过,精神还好。”
高郎裁又想了想,便试探地问道:“今儿这话,真不是她叫你来说的?”
高易雸不觉微笑起来,抬头望向父亲道:“母亲一向指望儿子能有出息,若说儿子话里没有母亲的意思在,实是欺骗父亲了。不过儿子的决心,却是自己下的,父亲是知道儿子的,若不是自己拿定了主意,凭人怎样去说,是不肯回头的。”
高郎裁这才全然放下心来,因了秋姨娘,他本有些疑惑,高易雸今儿大早这一出,会不会是太太姨娘们争风斗气的产物?早说过官场不可儿戏,儿子若是一时玩笑,老子可就要吃苦了。
宦海沉浮多年,高郎裁能屹立不倒,靠得就是这份小心,和处处怀疑。
只是两回试探,高易雸的回答都令他十分满意,且听上去不似假话,高郎裁心里不觉打定了主意,既然儿子要留下,那就留下吧。
“既然如此,正好。昨儿进宫,太妃还问起你来,说年间怎么也不见你进宫给她请安。我替你打个马虎眼混过去了,今天你就跟我进宫,去见太妃。你的事若是太妃发了话,就好办得多了。” 高郎裁笑着看向自己唯一的嫡子,说道。
高易雸自是面上欣喜,先起来跪谢过父亲,方才重新坐了下来。
秋姨娘门外轻轻问了一句:“老爷,饭来了,可就传?”
高郎裁点头,高易雸便道:“请姨娘就传进来吧!”
秋姨娘脸上挂了霜,带了人进来,一时将饭菜摆完,高郎裁便对其道:“昨儿我放在屋里的那只匣子呢?”
秋姨娘听见便进去里间,片刻便取出只红漆描金龙凤纹小盒子来,却是捧在手里,犹豫不决的样子。
高郎裁也不理她,只对高易雸道:“昨儿太妃赏了对粉盒,你吃了饭,带去给你娘吧。”
秋姨娘一听就恼了,本为昨晚说好了,这两只宫样鹦鹉卷草纹云头形金粉盒是要给她的,老爷已是应允了的,怎么这小子一来,给了几句好话,老爷就要反悔?!
“老爷!”秋姨娘将身子扭成个扭股糖似的,也不管高易雸在场,贴在高郎裁身上,莺声呖呖地娇道:“昨儿老爷已将这东西赏给秋儿了,老爷怎么忘了?”
高易雸见其一派的妖娆荡逸,心里冷笑,嘴上却不吐一字。高郎裁却有些脸红了,这丫头是从娼馆里买来的,因看其长得好,他一眼取中就买了下来,如今看来,确实是少了些规矩。因此他心头不爽,便冲门口站着的一个长随使了个眼色。
“闭嘴!才老爷已经说给你,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是聋了还是瞎了?没听见也罢了,三少爷这里坐着,你脸上忒大两个窟窿,就白长了看不见?”那长随跟了高郎裁多年,可算他心腹,如今自然心领神会,上来将秋姨娘呵斥几句,伸手便将人拎了出去。

第三百二十四章欢喜异常

女人对高郎裁来说,实在不算什么,这个没了,正好,下一个没准更好。见人拖走了秋姨娘,高郎裁连眼也不多眨一下,只将那盒子接过来,放在了高易雸手里。
高易雸此时才真正地明白了母亲的苦处。若今日不是自己来这里,还看不到这样一出戏。看起来,父亲没爱过任何一个女人,就算是母亲,明媒正娶的大家闺秀,他也不爱。
女人对父亲来说,不过如此罢了,似手边养的几只宠物,喜欢就给些吃食,不喜欢了,一脚踹去门外,也是常事。
若不是因为有了自己,母亲还不知过得怎样凄惨,若不是因为自己今天过来,父亲可能还想不起来,家中还有位正头娘子,诰命夫人,若不是因为自己过来,秋姨娘只管爬去了母亲头上,父亲看见也是可以不理会的。
这也难怪,当初母亲会逼着书玉写那那封信了。失去了安身立命的唯一依靠,就算是平日再温顺无争的人,也是要备力拼一把的。
这也是自己的错,高易雸在心中默默叹息。若自己能早日醒悟过来, 母亲不至于受累,书玉,也不至于心碎。
想起昨晚书玉在车上黯然悲泣的模样,高易雸的牙关,不由得咬紧起来。
高郎裁看出儿子正若有所思,便道:“这不过小事罢了,你且用饭吧。”说着又招手叫来人:“去太太院里,说今儿中午,我跟三少爷去她那里用饭!”
那人应声去了,高易雸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母亲听说这话,一定会乐疯了,他想。于是顺手便将那只惹得秋姨娘出去的漆盒。交去那人手里,一并带了过去。
一时饭毕,高郎裁便带着高易雸,进宫去了。
高太太本来还不曾从床上起来,反正她这里冷清惯了,一向也不会有人来。不想就听见外头有丫鬟飞跑进来,口中失声道:“太太太太!”
“失心疯的小蹄子!一个个闲的声唤怎的!大清早起来,喊什么喊!”高太太气不打一处来,正好眼前有只绣花靠垫,她拿起来便从床上甩了出去。
那丫鬟吃了一记。不当什么,依旧连喊带笑:“太太,喜事临门了!“高太太满心纳闷。正不知何意,鸢儿揭开床前帷幔,亦是欣喜异常,满脸红光。
“你们几个发得什么疯?”高太太怒极,她没打算起来。正想再躺上片刻,这丫头倒擅自主张起来。
“恭喜太太!”几个丫头地下跪着,口中一条声地道。
高太太怔住了,鸢儿抬起头来笑道:“老爷才请人过来传话,说今儿中午与三爷同来太太院里用饭!还带了这只盒子来,说是太妃昨儿赏的。就给了太太吧!”说着将那匣子呈上。
高太太简直被这从天而降的喜事弄得头晕,老爷已有经月不曾来她这里,平日除了年节间更是连脸也不曾照过。怎么今天这样起来?还送上太妃的赏赐?那几个姨娘向是闻见血就叮上去的,怎么能轮到自己?
“三爷人呢?”高太太恍然间多问了一句。
“听来人报说,三爷起了个大早,去到老爷房里,两父子秘密说得半天的话。就连秋姨娘也被叫出去不让听呢!过后老爷就高兴了,这不。才还带了三爷进宫,说去给太妃请安呢!” 鸢儿说到最后,声音都抖起来了,她知道,这是天大的喜事,太太盼了多年,总算有指望了。
“此话当真?”高太太也不顾自己尚穿着小衣,立刻就从床上翻身下来,坐在床沿上就问,常年暗淡的眼光,如今瞳神欲活。
“鸢儿不敢撒谎!”
只这六个字,高太太瞬间就从半梦半醒间活了过来。
“你们几个还愣着开什么!今儿要做的事可就多了!”高太太一声音令下,整个院里人都翻腾了起来。
房间里,院子里,打扫得一尘不染不说,更加上四五个熏笼,熏得扑鼻喷香;湘帘翠幔,绣被锦衾,摆设重新换过,力求津雅;花几上梅瓶里,时新鲜花供着,博山炉金鼎中,百合香暖香焚起。
为求吸引,高太太更即刻命人去花房里要来几盆珠兰茉莉,就摆于暖阁外花几下,微风一动,便有一阵阵的花香从帘隙中间直透出来。
本来因老爷总也不来,书案便收了下去,这时也命人从后头拿将出来,案头摆着的,都是些夏鼎商彝,斑烂绝俗,书架上放着的,都是些金签玉管,名贵非常。
还有什么地方不到?高太太看着众人手忙脚乱,自己心里则是焦急异常。
多少天他没来过了?此时务必要一切精心,做到最好。
于此同时,高太太心中亦求天神菩萨保佑,保佑自己儿子在太妃面前一切顺利,只因她确实知道,如今眼前这一切美好,都只因儿子回心转意,肯听自己的话了。
总算心机没有白费!高太太想想简直要落下泪来。本以为儿子知道真相,再不肯理会自己了,不想他竟就经幡然悔悟,走回了正道。
高太太此时已乐得心荡目摇,精魂全失,哪里会想到,高易雸此番举动的真正目的?无论如何,只要儿子肯回头,肯努力在父亲面前做个好儿子,为将来继承家业努力,她就再无不满,再无忧虑了。
“这样不好,这香几还该摆去那头!不不,算了,那边也不好,还是放这里吧!”高太太将下人们指使得滴溜溜直转,却没个确实主张。
鸢儿见太太慌乱成这样,知道心中必是大喜的,于是上来扶住道:“太太且叫他们自行料理去!又何必在这些事上烦神?倒是要好好将自己打扮得精神些,一会儿老爷三爷到了,才显出好呢!”
一语提醒高太太,自己才起来得急,身上不过几件家常衣服,这如何使得?!
“将里头衣服箱子都开了,由我细细捡来!”高太太一声令下,鸢儿笑逐颜开地去了。
不过片刻,高太太头上身上,便通换了新模样。
大红撒金龙凤花卉纹织锦缎袄,外罩墨绿飞凤天马纹灰鼠披风,底下便是一条宝蓝色密织金线合欢花长裙,头上八宝攥珠凤钗关着,赤金累丝垂红宝石的步摇戴着,又围着攒珠勒子,手上则是一圈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一对赤金镶翡翠色猫眼石坠子,如秋水一汪,直在耳边打转,闪出逼人的富贵之气来。
鸢儿将高太太妆扮完毕,镜子里又检查过多遍,最后薄薄施上一层脂粉,望去云鬓花颜 ,容华艳冶,鸢儿不由得赞道:“太太今儿如此精神,别说三爷见了高兴,就连老爷只怕也是喜欢的!”
高太太对镜理妆,听见提到老爷二字,不觉嗔道:“他会喜欢我这个老太婆?平日正眼也难得瞧上一瞧!”
鸢儿陪笑道:“那也是被三爷气的。如今三爷回心转意,太太只看, 老爷身边这许多子女, 偏只带三爷进宫去见太妃便知,老爷心里,最疼还是三爷,和太太呢!”
高太太被说得面泛红霞,复又看了镜中人一眼,确实黛色浮香,珠光聚彩,说起来,当年的自己也是出名的美人,如今美人迟暮,风韵却依旧还在。
“你别只顾了这里打牙闲话,外头酒菜布下了没有?说话就到中午了,爷俩也快回来吃饭了!”高太太忽地从镜前站起,想想竟还有诸多事情没办,不免又有些慌乱起来。
鸢儿忙将其扶出去外间,亲眼看着人摆下桌子,几个小厮抬了一张八仙倭漆桌来,过后厨房里送上螺甸彩漆手盒,内有二十四器随方就圆的定窑磁碟儿,俱是稀奇素果——橄棰凫菰、苹果、葡萄、栾片、香橙,山珍海错,下酒之物。金镶的雕漆茶杯儿,又预备下桂露点的松萝茶来,总之一应俱全,该有的都有,只等人来了。
高太太看了满意,心才略放下来,又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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