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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蔬青恋-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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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问张杨,不问张槐,却问郑氏。
郑氏心里嘀咕道:“什么时候大靖女子地位提高了?”
面上却平静的很,不慌不忙地站起身,躬身答道:“臣妾以为,家和万事兴!”
家和万事兴?
皇帝愣住了,秦枫也愣住了,肃王就更不用说了,连张杨也不知嫂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倒是张槐和青木有些明白。
最开心的就是郑长河老两口和张大栓老两口了,他们得了这一句提示,顿时一反之前的呆愣,仿佛扒开了堵塞田沟的草皮,那水就哗哗地淌进水田,久旱的秧苗立时就活了起来。
于是,永平帝就发现郑长河眼巴巴地望着他,满脸满眼都活动不停,一副“皇上,我有话说”的样子,就差没举手了。
总算他还没忘记,在皇上面前,不能随意抢着说话。
连张大栓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两老太太胆子小一些,没敢放肆——就算在乡下,真正的会客场合,女人家也是不能随便乱插话的。
永平帝就和颜悦色地问道:“郑爱卿,你有话说?”
按封赠制,郑长河也是要被诰封为武散官的,故而皇上这么叫他。
郑长河不知何为“郑爱卿”,但见皇帝望着自己说话,便急忙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站起身来,咳嗽一声,用自己认为最恭敬的语气和神态说了起来。
“皇上,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一家人和和气气的,那日子才过得好。所以娶媳妇有讲究,娶得不好,那日子就没法过了,天天怄气还来不及哩!”
皇帝诧异地问道:“那你觉得,你孙子应该娶谁呢?”
郑长河道:“应该娶淼淼啊!她本来就是我们家定的媳妇嘛!”
皇帝问道:“照你这意思,是觉得宁静郡主不够贤良,进了郑家会闹得家宅不宁了?”
肃王脸色顿时难看极了。
张杨心里直打鼓,不知郑叔会怎样回话;青木也紧张起来,只有郑氏老神在在的,一点也不担心。
郑长河“诶”了一声,双手乱摇,嘴里道:“可不能这么说,郡主那是多尊贵的人儿!听我那小外孙女说,郡主又温柔又贤惠,长得也好看,咋能说她不贤良哩!”
肃王听了这话,心里舒坦多了,因为他也看出,郑长河不是敷衍,而是说的心里话。
可他又纳闷了:既然这样,为何不选宁静郡主呢?
皇帝也纳闷。于是又追问。
郑长河几句话一说,就不怯场了,但把啥礼仪规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站在偏殿中央,绘声绘色地告诉道:“这娶亲哩,得看人。”
他抬头望向殿顶:“龙配龙。凤配凤——”低头看地下——“老鼠子配打洞。郡主那么尊贵的人,到了咱们家,那不是委屈么……”
肃王忍不住打断他的话,道:“如今皇妹也是郡主了。”
见郑长河一脸愣神,好像没反应过来,便补充道:“就是说,因为皇叔被封为仁王,秦淼也是郡主了。”
郑长河这下明白了:这是在说秦大夫和淼淼也是尊贵人了。
他又“诶”了一声,摇头道:“那不一样。秦大夫就是秦大夫。封啥王那也还是秦大夫,咱们在一桌上吃饭喝酒的。往年的时候,咱们那样穷,秦大夫帮咱们村的人瞧病,都不要钱的。淼淼也是,从小就跟咱们家的娃一桌上吃饭,一块玩笑的。”
张大栓见郑长河站在殿中央,一点也不慌张。跟皇上、王爷说了许多话,十分羡慕。忍不住也接道:“咱们乡下人随便惯了的。要是郡主嫁进来,没准过不惯。咱们一把年纪了,一时半会的,又改不了这些毛病,不是委屈郡主么?”
这下皇上和肃王都听明白了。
肃王爷看看郑老太太和刘云岚,出奇地没再说话。
皇上心里一动。又问张大栓道:“张爱卿,那玄武侯为何不能娶青鸾郡主呢?”
张大栓顿时急了,瞪大眼睛道:“我孙子灭了她的国家,还抄了她的皇宫,她要是能安心当张家媳妇。我就不姓张了!”
张老太太见皇帝好像很和气,想起昨晚孙子的话,终于壮胆开口道:“回头娶家来,小两口三天两头吵嘴打架,那就不能家和万事兴了。”
她还点了下主题呢!
郑氏低头微笑。
说到这,张郑两家长辈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皇帝见肃王竟然没有再说话,面上也没不高兴,心中纳罕不已:这么容易就说通了?
他还真有些不服气,当初他可是被这事折腾得够呛,如今两老汉说几句就完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都没意见,他自然不会来个“宣告结果”,于是不经意间问起郑长河耕种等事,将话题轻轻转移。
这下戳到痒处,郑长河顿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起他的庄稼经来,从天气雨水土壤等事说到交税,再到家常过日子、买卖行市,连带的还夹着些乡间趣闻和邻里琐事等等,皇帝听得兴味盎然。
这中间,肃王寻了个空,躬身向永平帝告辞。
皇上也没顾得上挽留,再说白虎将军和宁静郡主的亲事算是解除了,回头下一道旨就成了,留他在这也尴尬,于是让太监送他出去。
肃王出至殿外,依稀听得郑长河在内道:“……王爷看着就是好人,不像那些当官的……”
他哭笑不得,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不屑。
殿内,皇帝咳嗽一声,打断郑长河的感叹,心道难道你后悔了?那可不成!
于是依旧不停地问他和张大栓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只有两人答不上来,或是说不好的时候,才由张杨、张槐等人代答。
其实皇帝发现,张杨、张槐和青木对于农事十分精通,并且言语表达精妙,不像两老汉那样,虽然也说得好,但时常前言不搭后语,东一句,西一句;想起一句,不顾已经说过了,又插进去回头说。
但他就是喜欢问他们。
为何?
因为他觉得两老汉根本没心机,不论问他们什么,眼不眨就说了,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风俗、民情,甚至某官的官声,一切的一切,那都是真实的,这才是他想要听的真话。
他身为皇帝,想听真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还有就是,他想看看,张家和郑家对他这个皇帝可曾有怨怼之意。
第339章 又出事了
张杨等人发现皇帝的心思,都不敢插嘴,只有当皇帝听不明白,眼望着他们,要他们解释的时候,才敢出声。
于是殿中呈现一奇特的现象:皇帝跟两个身穿华服的农家老汉谈得热火朝天,秦枫、张杨等人在旁干看着。
郑长河和张大栓说得高兴了,不像开始那般毕恭毕敬地坐着,而是往椅子深处挪挪屁股,往椅背上靠紧些,坐稳当了,以方便需要的时候用双手比划给皇帝看。
皇帝听得聚精会神,也不理会这些。
这么说着,一扯就扯到黑莽原去了。
张大栓就道:“皇上不知道,黑莽原那地方土肥的很,种庄稼最好了。就是开荒难,天气冷不说,还得人勤快伺候——草长得快哩!”
皇帝叹口气道:“唉!这几年打仗,苦了百姓们。黑莽原头几年不用交税,去的人才多。”
张大栓忙安慰他道:“那地方现在不一样了,再过两年,再去瞧瞧,诶,怕是比咱湖州都还好哩。等五年过了,人人都要交税,皇上就不用发愁了,打仗也有银子了。”
永平帝听了十分喜悦,因为这老汉语气中很关心国家的样子,想是听儿子说过国库没钱的事。于是又问他,黑莽原都种些什么作物、收成如何等等。
张大栓一一答了,又道:“虽然只能种一季庄稼,种出来的麦子和稻子,味儿特香;养的鸡味道也鲜,连水里的鱼味道都鲜的很。”
见皇帝对这好像不在意的样子,以为他不相信,忙道:“皇上别不信。我们这回走的时候,带了不少鱼家来。昨儿晚上还烧了吃哩!红烧、清蒸,味道都比我们小青山出产的鱼好。”
永平帝想起林公公说的。轻咳一声,忍笑点头道:“嗯,朕听林公公说,你们带了不少鸡和鱼回来。”
张大栓顿时愣住了——皇上都知道了?
他忽然脸有些发烧:走的时候可没人送鱼给他们,这鱼可是孙女硬抢回来的。
张老太太见他说漏了嘴,怕皇上怪罪,忙白了他一眼,讪笑着打圆场道:“皇上,我那孙女哩,年纪小。气性大,在黑莽原吃了几年苦,走的时候。她就不肯空手……”
永平帝见张老汉黑脸泛出黑红来,体贴地点头道:“这不怪她。想来当地官吏长期欺压流民,她心中不平也是难免的。黑莽原百姓越来越多,流民也当好好管理。回头朕另派忠厚官吏去监管,好好整治一番。”
张大栓都听傻了。呆呆地看了皇帝好一会,才猛拍手掌,对郑长河道:“我就说嘛,皇上是好皇上,都是下面的人不懂事,不好好做官。害得皇上天天操心。”
郑长河一个劲地点头,感激地说道:“皇上还能有错儿?皇上可是天上神仙下凡哩!”
两人望向永平帝的目光,真是崇拜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看得永平帝都不好意思了,心里却特别舒坦,比听群臣歌功颂德要顺心多了。
他就笑眯眯地问:“张爱卿,那鱼真的好吃?”
张大栓忙道:“好吃!”忽然眨巴两下眼睛,“小人回头让人送一半来给皇上。”
在乡下。出远门带了东西回来,总要送些给邻里乡亲们。他既然在皇帝面前说了这个事。当然要送些鱼给他了。可是皇宫那么多人,不多送些,也分不过来呢,于是就很大方地说分一半。
张杨再也顾不得了,一个劲地咳嗽。
张大栓莫名其妙地转头看向小儿子,怎么感觉杨子是在提醒自己说错了话一样?
皱眉一想,对了,眼前人可是皇帝!
于是,他不好意思地改口道:“要是皇上吃了好,就都拉来也不要紧。皇上爱吃,当然先紧着皇上了。咱们老百姓,吃不吃的没要紧。”
郑氏听了心疼得要死,张杨则咳得更厉害了。
皇上爱吃,当然先紧着皇上。
永平帝听得眼睛都湿润了,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这是真心真意的民心,绝不是阿谀奉承!
他深吸一口气,对张杨道:“张侍郎,你就不要咳嗽了。令尊大人说话实诚,朕难道还会怪他唐突不成?朕就领他这个人情,回头你叫人送几条鱼进宫,不用多。你们大老远的带回来,不容易,留着慢慢吃吧!”
张杨急忙躬身应了。
张槐和郑氏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郑氏心道,亏得是爹和公爹,要是她,装都装不像。
秦枫微笑道:“皇上仁义,自然得民心。”
永平帝点头,心道皇叔的夸赞也真心,却不如张家和郑家两老人说的诚恳。
他心里一高兴,就命太监摆茶点招待众人:“朕吃了张家送的鱼,总要有所回赠才是。既到了皇宫,也不能连茶都不让你们喝一口。”
张大栓和郑长河高兴极了:皇上留他们吃点心哩!
一时就有太监抬了各式精巧茶几进来,每人面前放了一张;又有宫娥用托盘端了茶点上来,每张几上放了四小碟,都是用天青色汝窑瓷碟盛装,色泽鲜艳,香气怡人,另每人一盏清茶。
摆好后,永平帝挥退太监和宫娥,示意众人用茶点,他自己先捡了一块丢进嘴,慢慢吃了,又喝了一口茶。
说了这半天话,还真是饿了呢。
郑长河见状,也赶忙动手搛了一块梅花形的点心吃了,入口即化,禁不住对皇上展开笑脸,赞道:“好吃!”
永平帝急忙道:“好吃便多吃些,无需客套!”
郑长河跟张大栓相视一笑,果真大口吃了起来。
不是他们不知规矩,活了大半辈子,难道还不会看人眼色?皇帝平常在大臣面前是啥样,他们不知道,但今日,他们感觉皇帝待他们很真心,所以他们也不能装模作样,不然不是欺君了!
两老太太见老伴一点不怕,也欢喜地吃了起来。
永平帝见几位老人吃的高兴,自己也十分高兴,对于张杨、张槐等人的恭敬也就懒得理会了。
忽然,他瞪大了眼睛——
只见张老太太嘴里吃着,手上捡起两块点心,想往袖子里塞。
似乎觉得这样不大好,又顿住了,从腰里扯出一条帕子,铺在茶几上,把那点心往帕子上放。放了五六块,看看碟子里剩不多了,才住手,然后把帕子仔细地包好,系起来,放进袖子。
做完这些,她才想继续吃东西,一边抬头看有没有人注意自己,不料就撞上了皇帝愕然的目光。
张老太太就讪笑两声,刚想说“带回去给孙女吃”,忽然想起这是在皇宫,这人是皇帝,顿时脸色煞白,从座位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来到大殿中央,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小人该死!不,民妇该死!臣妾该死!”
她一连换了好几个自称,语无伦次。
张杨大惊,急忙也上前跪下,问道:“娘,这是怎么了?”
张老太太哭道:“娘不是成心要偷东西……”
一边从袖中掏出那包点心,递给张杨道:“娘就是觉得这点心好吃,想带些回去给青蒜和绿菠尝尝……”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张杨心里酸楚,急忙对皇帝叩头请罪;张槐也急忙上前跪下,恳求皇帝饶恕娘一片慈心。
皇帝看着跪地的几人,也是郁闷不已:这算什么事儿啊!
郑氏叹了口气,站起身,对永平帝道:“臣妾婆婆这是习惯。在黑莽原四年,日子艰苦的很,难得遇见分发好吃的,每回娘都舍不得自己吃,而是揣了带回去给孙女吃。久而久之,娘就养成习惯了,但凡吃什么东西,总想藏些带回去给孙女吃。”
想想觉得这话似乎有些让皇帝难堪,便又补充道:“我们乡下做爹娘的大多也都是这样。比如有人家办喜事,各家都要送礼吃酒,那些媳妇婆子往往带了碗,把酒席上好菜分了,带回家给子女吃。无人以此为耻,皆习以为常。”
张大栓也急忙赔罪道:“是这样的。小人刚才也是这样想的,又怕皇上笑话,才没动手。老婆子她高兴昏了头,就忘了这是皇宫了。皇上千万别生气。”
永平帝这才明白,点头感叹道:“真乃舔犊情深也!”
遂命张杨等人起身,又命林公公“将各式点心都装一盒,交与老候夫人带回家哄孙女”,看看郑老太太,又叫多备一份给郑家。
林公公急忙传下话去。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一齐叩头谢恩。
张老太太更是大喜,感激涕零,用力磕头,把额头都磕破了。
皇上叫起,张槐扶老娘起来归座。
郑氏见婆婆额头磕破了皮,忍不住腹诽:几块点心就感激成这样?咱家可是被抄了多少银子去了,也不知能买多少点心呢!
亏得这样,郑长河和张大栓那赤心诚挚才能得皇帝欢心,若是她出头,装也装不像的。
经这一闹,永平帝就问起张大栓家事,又问青蒜和绿菠是谁。
张大栓一一答了。
正说到这,人来报:玄武侯的二妹妹杀了人,被京都府衙关起来了,玄武侯和白虎将军正堵在京都府衙要求放人呢!
第340章 仇缘
有人说,前世五百年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那么,像张家和胡家这样的仇恨,又是怎样得来的呢?
前者是情缘,后者则是孽缘。
到底怎样的孽缘才能凑成如此巧合,让他们在偌大的京城总是不期而遇?
既相遇,却不能结下美好的情缘,而是结下更深的仇怨,期间的因果,真叫人无法悟透了。
红椒昨天去街上购置了许多布料棉絮等物,晚饭的时候,讲起京城的热闹,绿菠听了心痒痒的,听说明天还要去,便求二姐姐带她一块去街上逛。
红椒答应了。
今晨送爷爷等人进宫后,她便又跟黄瓜黄豆上街去了,还带上了绿菠。
几人在街上转悠半天,按拟好的清单一项项采买。
忙了半上午,勾去清单上最后一项,东西也装了一马车,终于买完了。
红椒吐了口气道:“总算弄完了。”
低头看看跟在脚边的绿菠,忍不住数落道:“非要跟出来。腿酸了吧?我们有事忙,又不能带你逛,这不是活受罪么!”
绿菠双臂抱着她手,吊着不住摇,低头抿嘴笑。
红椒瞧了心疼地问:“饿了没?”
绿菠眼睛闪了闪,点点头道:“饿了。”
红椒想了想道:“刚才看见前面有个美味斋,好像是卖点心的。咱们去买些点心吧,你也没白来一趟。”
绿菠便用力点头,神情十分欢喜。
黄瓜看着这个细瘦的小女娃,巴掌大的小黄脸儿,全没有这个年纪小孩子该有的水润光泽,倒凸显得眼睛十分大,如同小野猫般。
他心中一软。俯身抱起她,道:“走累了?哥哥抱着你。”
入手轻飘飘的,又见那不合身的衣袖下面露出干柴棒似的一截手腕,手爪子也细瘦,忍不住问红椒:“她咋这么瘦?”
红椒看看妹妹,在黑莽原还不觉得怎样,眼下瞧着实在可怜。
早上家里忙成一团,也没来得及帮她好好梳头,干枯的黄发随便扎了两个小辫,身上穿着白果的花棉袄。松松垮垮的,跟小要饭的强不了多少。
她叹了口气,道:“去黑莽原的时候。弟弟妹妹都小,他们又不像我跟山芋——在乡下胡打海摔惯了的,他们哪里吃得那样苦?能活下来就算不错了。”
黄豆忙笑道:“小娃儿,长起来快。养半年就好了。”
黄瓜嘱咐张行把车赶到美味斋外面等候,他们几个就先过去了。
美味斋的铺面是三间打通的。两头是柜面,当中并了几张长条桌,合成两丈来长、一丈来宽的台面,上面密密挨着摆了许多紫黑色的木盒。
每只盒子里都是油纸包裹的糕点,一层油纸一层糕点,码得整整齐齐。最上面也是油纸盖着的,只露出一角给人看花色品种。
十几种不同颜色和形状的糕点散发着各式香甜气息,绿菠都看傻了。不住咽口水。
红椒见她这样,也不问了,对小二道:“每样都来两斤。”
家里人多,爷爷奶奶也*吃甜的,不怕吃不完。
小二听了大喜。忙忙的就去称点心、包装捆扎。
黄瓜放下绿菠,跟红椒看着小二称点心。一边点数,防止买重复和漏了,黄豆则将包好的糕点拎出去往车上放。
绿菠看着众人忙,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踮起脚,扒着台面伸长脖子瞧,一个劲地笑。
红椒就从称好的点心里拣了一块圆圆的桂花酥给她,她接过去咬了一口,一边快乐地绕着那台面转,逐一细看那些盒子里的点心,估量它们的味道。
这些二姐姐都买了,她回去就能挨个吃呢。
正转着,从外面进来一个身穿青黑色衣衫的十六七岁少年,朝两边一看,对东头柜面喝道:“胡贵,你死在里面了?”
那边有个青衣小厮忙答道:“就好了,三少爷。”
一边忙忙地吩咐小二把买的饽饽送出去,一边小跑过来,递给那少年一个点心匣子,道:“小的买了些点心,三少爷和二少爷没吃东西,先垫些。”
那少年鼻子里“哼”一声,接过匣子就往外走。
不料一转身,撞在小绿菠身上,他没防备之下,手中的点心匣子“啪”一声掉在地上,那些点心四散滚了出来。
绿菠人小,如何经得起他这一撞,接连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上的桂花酥也飞了,落在门槛附近翻了两滚,停下来。
她在黑莽原呆了四年,常常连肚子都填不饱。好容易熬到回京,在路上颠簸了一个月,也是没胃口。到家歇了一晚上,今儿是第一天过好日子,自然还是以前稀罕食物的习惯,绝不认为点心掉地上就不能吃了。
所以她跌倒后,根本没看撞自己的人,也顾不上疼,只盯着那块才咬了两口的桂花酥,见落在门槛那了,就想爬过去捡。
那少年见撞掉了自己的点心,本就生气,又见她忙不迭地爬到门槛边拾一块点心,以为是自己盒里跌出来的,遂怒骂道:“狗东西!要饭要到屋里来了。”
赶上去,一脚踏在那黑瘦的小手上,用力一踩——
绿菠惨叫一声。
少年听了心烦,怒喝一声“滚出去”,抬脚踢过去,将绿菠踢翻到门槛外,撞得门帘不住摇晃。
红椒和黄瓜听见绿菠惨叫,转头一看,目眦欲裂,双双冲过来。
红椒兜头照那少年脸上就是一拳,黄瓜也狠狠一脚踹在他腹部,跟着红椒又揪住他衣领,推着他直逼过去,靠上门框,退无可退,然后就劈头盖脑地狠揍。
那个叫胡贵的小厮看傻了,等反应过来,就“嗷”地叫了一声冲过去帮忙。
绿菠在门外哭得惊天动地。黄豆和张行急忙都赶了过来。
美味斋外,胡钊坐在马车上等候弟弟胡钰,他们是胡家三房——溟州巡抚胡敏的两个儿子。
这胡钊在胡家排行老二,秉承了其父行事风格,最是阴狠果决。昔日胡镇张狂霸道,大部分要归功于他——他专门在背后出主意,便是欺负了人,也让人抓不住把柄。
张家平反,皇上封玄武侯、白虎将军,这对胡家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胡敏接到大哥传信,遂派两个儿子以送年礼的名义回京,协助应对。
谁知好容易回来京城。胡家却在办丧事——二婶和大哥都死了!
可是大伯对二婶和大哥的死却讳莫如深,不许他多问。他自然以为这一切都是拜张家所赐,咬碎一口钢牙,把张家人恨之入骨。
借口跟弟弟采买吊丧所需的物品,暗中叫了家仆胡贵出来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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