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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室-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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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现在一样。她非常讨厌这种一切都不在自己掌控的感觉。
“阿爹……阿爹……”这时,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在大雨里面飘荡了起来。
二姐闻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红衣少女撑着一把昏黄色的油纸伞在风雨中艰难地前行。
看着那把伞,二姐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毫不遮掩地暴露在雨中,还被淋成了一只落汤鸡。她只得苦笑着,罢了,既然已经淋湿了,那她也无所谓了,已经发生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不是?若是她在半个时辰之前知道有这场大雨,那她一定……二姐的眼神凝了起来,她突然发现就算自己知道这个时候有雨,她也一样会被淋成落汤鸡,就像现在这样儿——因为她还是她,这一点完全没有变化,要是她是个聪明人,当一下马车看到漫天浓云的时候,就应该猜到这场大雨的到来,可惜她没有,亦或是有了这个想法,也被她直接忽略掉了。
少女走近了,二姐的神思被牵了回来,眼前这个少女,上身穿着一件半旧的桃红色褙子,那原本鲜亮的桃红色已经被洗得黯淡了许多,下面穿着一条旧黄色的窄裙,乍眼一看倒像是银杏叶枯黄的颜色,不过裙角被雨水淋湿了不少,站在地里还沾上了一寸多厚的泥,她梳着双丫髻,嫩的就像三月里的春笋,不过她那原本纯真稚嫩的眼睛,在看向于二姐的时候却偏偏流露出一种戒备。
“你是谁?”少女举着油纸伞问道,眼神胆怯却又倔强。
难道这女孩儿以为自己是坏人吗?戒心还真重……二姐无奈地笑了。
“我是你们的新东家娘子……你,想必就是刘五儿了吧?”二姐说着转身看向在那儿喝得醉醺醺已经人事不省的福伯,向女孩儿示意道,“你爹喝醉了,还不快扶你爹进屋?!”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女孩儿挑着眉毛大着嗓门儿问道,看样子依旧不依不饶。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现在是霁海庄的东家娘子,至于你的名字嘛……把福伯叫爹的人除了刘五儿还会有谁?这有什么难猜的?!你还不快扶你爹进屋去,愣着干嘛呀?!”二姐淡淡地说道。
刘五儿脸上讪讪的,只得前去扶起软在地上的福伯,撑着伞往不远处一处茅草屋走去。
二姐早已让窦三墩回牛车上避雨,自己就一个人厚着脸皮跟在五儿后头,淋着雨在田间一路穿行。
二姐每踏一步,就好像踩出了一个小小的水纹儿,于是她所行之处,尽是一片深深的涟漪。
第六十章 主仆
刚下过秋雨的天空是瓦蓝色的,不带一丝杂质,明净得像一块未经雕琢的蓝翡。天空低垂着,仿佛一伸手就摸得到。
四野被雨水洗得澄澈而干净,地上随处可见积满水的水凼,有大有小,大的仿佛一个脸盘,小的只有饭碗大小,里面的泥巴混着雨水沉在了地下,乍一看上去倒像是闪着晶莹明亮的光,在水凼里可以看到天上熹微的光,偶尔也有一两只离群的孤雁,一边挥着翅膀一边哀鸣……可只要脚一踩上去这些幻像就会立马破碎,泥和水也会混在一起狼狈为奸浑浊不清。
二姐坐在茅草屋门槛儿上,一边用帕子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打量着这里。
这个小屋全是茅草扎成的,而且扎得也不厚实紧密,和地里的庄稼一样都稀稀拉拉的,茅草把外头黯淡的光割成一丝一条儿的,直直地印在地上,屋里反而因此明亮起来。屋里也很简陋,这恐怕是二姐见过的最简陋的屋子了,屋子里连张床都没有,只是铺着一块门板,上面堆满了茅草,被子枕头一律不见,想必睡上去也是又硬又冷,还咯得慌。而福伯此刻就躺在这张床上鼾声震天,刘五儿则在一旁用热毛巾给福伯擦着脸,脸上已起了一层薄汗。
“你们平日就住这里?”二姐看向正在照顾福伯的刘五儿,她那稚嫩而白净的小脸也被茅草渗进来的光割成了花脸儿。
五儿怯生生地看了二姐一眼,她的眼神湿漉漉的,仿佛浸满了水:“这只是阿爹在田里搭的一间草棚,夏天天热,一会儿毒太阳一会儿暴雨就跟小孩儿变脸似的,阿爹又不想回庄子里休息,就干脆睡在这里头,顺便也好照看着庄稼。其他时候阿爹都会回庄子里睡的。”
“怎么?终于肯跟我说话了?”二姐打趣道,真是个倔强的丫头。
五儿咬紧了红唇,别过脸去,好一会儿她才慢慢低下头,怯声说道:“奴婢五儿,见过荣二奶奶。”小手依旧是紧紧攥着桃红色的衣角,不肯放松。
奴婢……刘福是家生奴才,他的女儿自然也是刘家的奴才,若是没有主子的恩德,他们家的子孙世世代代都会是刘家的奴才,尽管刘家已经没落了。
什么是奴才?没有自由,没有尊严,生死婚嫁都由不得自己,在主子面前那就是猫儿狗儿一样的东西,主子高兴了也会给几分颜面,要是一旦惹恼了主子,主子打得骂得欺负得,自己的爹娘却只能眼巴巴地瞧着。
刘五儿和刘福是家生奴婢,所以不能像那些雇农一样把二姐唤作“东家娘子”,雇农虽贫苦些,却也是自由人,而他们父女俩就算再得势,那也应该把二姐唤作“荣二奶奶”。
刘五儿在庄子上呆久了,是自由惯了的,她自是不习惯这么奴颜婢膝低声下气的。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荣二奶奶而不是旁人?”自从二姐知道刘老抠的大名之后,每说到这个名字她都会在心里乐不可支。所以当二姐问起这事时,她脸上已经挂满了遮掩不住的笑容。
“阿爹……阿爹昨晚儿跟我说过,田庄的主人已经换了人,不再是老爷了,而是荣二爷……可是……可是阿爹今儿个喝了酒,冲撞了二奶奶,还望二奶奶莫要见怪,要罚就罚奴婢吧。”五儿往福伯那里看了一眼,然后呼出一口气,倔强地说道,那样子,就像是一个即将毅然就义的壮士一样。
她有那么可怕吗?二姐忍不住撇了撇嘴,目光却飘远了,原来刘福早就得了田庄换主的信儿,也猜到会有人前来查看,所以才会临时抱佛脚地前去点麦子……只是不知道,他这到底是真醉了还是装醉装糊涂,毕竟,霁海庄的庄稼这么惨烈,他身为田庄的大管事也要向新主子有一个交代才行。
“你不必害怕,我也不会罚你,只不过……我要让你做一件事情,你可愿意?”二姐笑道。
二姐循循善诱的脸在五儿看来是那样地可怕,也不知道这位荣二奶奶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五儿委委屈屈地福了一个万福:“二奶奶若有命,奴婢莫敢不从。”话这么坚决,听上去倒像是个忠心耿耿赴汤蹈火的,只是她脸上那委屈别扭的小表情二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你起来!”二姐顺手把五儿往上一提,五儿跟小鸡一样直接就被拎了起来,二姐看着五儿脸上惊讶的表情,摇头失笑道,“不是叫你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是叫你偷鸡摸狗作奸犯科,你紧张什么?!不过就是让你跟在我身边做个丫头罢了,你愿不愿意?”
五儿白着脸,想着这位二奶奶那结实的膀子和地里耕牛一般的力气,她哪里敢说不愿意,再说了,能跟在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着,也算是她莫大的福气了。五儿自嘲地笑了,接着又福了福身:“五儿多谢二奶奶恩典,只是奴婢的身契……还在大奶奶手里。”
这就难怪这田庄上的人敢给自己甩脸子了!如她所料,这里面正是有何金娘的运作。
“你放心,我自是不会让你为难,而且不光是你,还有福伯,我都会把身契给要回来。你们要记着,如今这个田庄,二房才是主人。”二姐语气森然地站起身来,迎着光站在门边,她一手扶着门,眼光却凝在了远方。
刘五儿看着二姐高挑的身影,秋光熹微,橘黄色的晖光,把她的轮廓勾勒得煞是好看,镀成金色的头发,衣衫上浅黄色的暗花,圆润英挺的身材,就算是画里的美人儿,也没有她此刻这样的风姿。刘五儿觉得眼睛干干的,嘴里也涩涩的,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五儿,田里的雇农平日里都是这样不干活儿的吗?”二姐突然转过头问道。
五儿闻声一顿,立刻规规矩矩地答道:“回二奶奶的话,因着霁海庄土地瘦的缘故,伙计们平日里也很懒散,不过却不及这几日这样厉害。”
这又是大嫂的手笔吧!
“那霁海庄里的伙计们都听谁的?”二姐眨着眼睛打听着,她试图从刘五儿这里套到可靠的消息。她也不怀疑刘五儿说话的真假,反正刘家父女以后都是她的人的,这刘五儿也不敢不乖。
“这个……伙计们当然是听大管事的了。”这次五儿回答得很郑重——她不把刘福叫阿爹,却叫大管事。
二姐听出她的了弦外之音。
第六十一章 鼎足之势
刘五儿把刘福叫大管事而不叫阿爹,那是规矩,是做给外人看的,那么伙计们听大管事的——这想必也只是一纸规矩而已,同样是做给人看的,只不过那人换成了二姐。
二姐别有深意地看了五儿一眼:“是个伶俐的丫头,”能够说话说到这份儿上,可不就是伶俐吗,“不过……选丫头,我还是更喜欢忠心的,当然既忠心又伶俐的,那就更好了。”
五儿煞白的脸上一红,她忙低下头掩盖自己的慌乱,却不知道自己的耳根子都红了。
二姐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伶俐的丫头不多见,忠心为主的就更少,所以要是我身边真有这种丫头的话,我会赏她一个好出身,若是到了年纪我就会给她解了身契,为她谋一份好亲事。”二姐是在变相提醒着刘五儿。
解了身契?解了身契!解了身契……刘五儿灼灼的目光闪烁着——那不就意味着她的子孙后代不会再是奴才,而是堂堂正正的良家子了?!可以考科举,可以不奴颜婢膝,可以清清白白,可以挺直了腰做人的良家子啊!
刘五儿忍不住抬起头看着二姐那自信而和煦的脸庞,她的心里腾地一声涌上了一股豪气,她下定了决心——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
刘五儿的面色郑重起来:“回二奶奶的话,霁海庄内如今能做主的有三个人……”
顾四海,人称顾四爷,是刘何氏从娘家带过来的人。他仗着有刘何氏这位大奶奶撑腰,在庄子里的地位最高,他手下的伙计们那一个个简直就是横行霸道,走路的时候脸都是看着上边儿的——他们也都是最散漫无纪的,若是没有顾四海放话儿,他们就像是一群来混吃混喝的混混儿。
朱老板,全名朱有能,是庄子里唯一一家小酒馆的老板,听说人也和气,对人说话都是先上三分笑脸,不过却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墙头草。凭着大家都喝他酒的缘故,在庄子里结下了不少的善缘,许多对顾四海不满的伙计还有雇农,都被他圈到了自己那边儿,而明面儿上他和顾四海的关系还不错,经常“顾四哥”“顾四哥”地叫着,不过他和福伯的关系也不浅,就连福伯喝的酒都是从他那儿来的,可想而之这位朱老板的为人处世之道——真不愧是个商人。
剩下那个就是福伯。明面上倒是管着霁海庄那本子糊涂账,手底下倒是还有些老一辈的人,不是老掉了牙,就是老花了眼,就算剩下些年轻的后生,吃硬的被顾四海弄走了,吃软的又被朱有能套走了,剩下些不经用的,净是老弱病残,被顾四海一唬就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福伯其实也就是个连点麦子都得自己一个人下地的光杆儿司令,当了这么些年的大管事,农忙的时候还得自己下地这么凄惨,可想而之他心里的恼火——这也难怪他的郁闷了。
二姐听着庄子里这么复杂的关系,深深地叹了口气——都是刘老抠,一个人去衙门里逍遥自在了,却让她接手这么大笔烂摊子!
这霁海庄就像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还反倒看得人心里膈应。若说福伯是霁海庄明面儿上的皇帝,那他也只能算是汉献帝那样的,身边强邻环伺,自己手上又没有多少人,还全是群中看不中用又软了吧唧的前朝老臣,他这皇帝(大管事)当得基本上算是挂牌儿的了。而顾四海就像一个强藩,自己有财有势,对下只要一吆喝就会涌上来一大帮小弟,对上又有刘何氏这样的粗大腿来抱,他就像一个大拳头,直直抵在福伯的面门儿上,蓄势待发。而朱有能,就像一个庞大的军火供应商,不仅关系网绵密,而且暗中手底下还有一大帮人,说不定还在福伯和顾四海的人里头插下了眼线,埋下了火种——而他本人正是“无奸不商,无商不奸”的最好诠释。
刘五儿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便可怜楚楚地看着二姐,眼睛红红的,水水的,泛着晶光。
二姐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干嘛用这种眼神看她,她又不是大老爷们儿!二姐正准备叫她别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的时候,却见刘五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续磕了好几个响头,要不是二姐眼疾手快把她扯起来,她估计还打算一直磕下去……
刘五儿也顾不上管额头上的淤青,她再次跪下来,声音细细弱弱地恳求道:“求二奶奶为我们父女俩做主,以前这里不见天日,因怕碍着大奶奶的脸面,我们父女俩受人欺凌也不敢上报,如今可算是太阳来了,有了二奶奶做主,奴婢就大着胆子说了,那……那顾四海的干儿子冯定坤……他一直觊觎着奴婢……想强要奴婢嫁给她……”说到这里,刘五儿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把一张白净的脸愣生生憋成了粉红。
二姐看着刘五儿眼里的湿润,和额头上的淤青,心里酸酸的。她不是什么高贵出身,以前在娘家也是吃过苦的,见有人这样低声下气又磕又哭地求自己,她心里也受不了。
既然刘五儿这么想靠在自己这颗大树底下乘凉,那自己就让她靠好了,反正二姐现在手头无人,不把这丫头笼络好那可怎么处?!人与人之间不就是相互利用的吗,不过有时却会在相互利用同仇敌忾之际,产生浓浓的战友情谊。现在刘五儿想利用自己这个新主子来对付顾四海,而她又想利用这父女俩在自己手里头添人,何乐而不为呢?顾四海是刘何氏的人,自己迟早要和他撕破脸的,还不如利用这个时候把应该笼络的笼络好了,这样才划算。
“你起来……”二姐正与拉起刘五儿,却发觉刘五儿紧咬着红唇,双膝死死黏在地上,半分都不曾挪动,她这可是使了全力的……真是个犟妞,二姐摇头失笑,“你放心,我自会为你做主,你不愿意嫁的人,我自不会让你嫁,你以后就是我的丫头了,我还会让别人来插手你的亲事吗?!”
刘五儿带着一脸的泪笑了,眼中盛满了欣喜和感激。
二姐看着也高兴,不过她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为别人的亲事做主了,要知道,半年前她还只是一个“被做主”的新嫁娘。
真真世事无常。
第六十二章 集结号
这是一支号。长得跟迎亲队里的唢呐似的,只是颜色有点不同,看上去灰扑扑的,很粗朴的样子,活像是从地底下淘出来的泥瓦罐子。
田间的土地上,还略有些积水。刘五儿给二姐拿了一把椅子来,二姐坐在椅子上头细细摩挲着手里这支长号,她忍不住抬头问道:“你们平日里都是用这个召集大伙儿来干活儿?”
刘五儿有些尴尬,她讪讪地点点头。
“这……这玩意儿管用吗?”二姐觉得这东西有些不靠谱,人家要是不愿意来干活儿,你一吹号他就能来吗?所以说不靠谱呢。
“二奶奶,我阿爹说了,这不是一般的号,这是军中常用的集结号,听说那些刚下军营的新兵蛋子们耍懒不起床的时候,老兵们也不死拉硬劝的,吹这个就能包管见效。这也是咱们刘家老太爷带过来的东西,起初大伙儿都没想到这集结号还有这作用,是后来夏天农忙的时候大家困得不行,这才发现了的。刘家上下这么大,如今会吹这集结号的人也就只有我阿爹了。”刘五儿笑得眉眼弯弯,脸上带着自豪,这可是连主子们都没有的脸面呢。
二姐瞟着刘五儿的神色,只觉得有些好笑。会吹这集结号也算不上什么好事儿吧,至少它是不善于御下的证明——叫自己伙计干活儿那是应该的,居然用上了军中的号角才能把人给叫来,这简直就是在打脸。
“福伯可醒了吗?”二姐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刘五儿垂首答道:“待奴婢前去看看。”
等到刘五儿来回话的时候,福伯处着拐杖,眼睛里泛着浑浊的光,在五儿身后颤颤巍巍哆哆嗦嗦地走着。
五儿还没说话,福伯就扔掉拐杖然后朝二姐跪了下来,双膝重重的点在地上:“二奶奶饶命,刚刚是奴才喝了酒,满嘴的胡话,冲撞了二奶奶……二奶奶要罚就罚我,这事与五儿不相干的,她还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呢……”
五儿见状也跪在地上,抓住福伯的衣袖,眼光盈然:“阿爹,我已经回过二奶奶了,二奶奶是菩萨一样的人,并未责怪我们,只是……只是我以后要跟在二奶奶身边儿办差事,不能在阿爹身前尽孝了……”说着,五儿竟是要掩面呜咽起来。
“你哭什么?!在二奶奶身边儿伺候那可是别人盼都盼不来的好事儿,是给你脸呢,也是我们父女俩的脸面,快别哭了,二奶奶在这儿呢!你哭丧个脸给谁看?!”福伯板起脸来训斥道,在主子面前哭哭啼啼的,不是什么好事,至少留给主子的印象就不好。
福伯心里的主仆观念不是一般的重。忠心为主——这大概也是家生子们从小就根深蒂固的想法吧。二姐不由得在心中感叹,果然是大户人家教出来的家生奴才,这想法儿都和别人不一样,刘家果然是会调教的。
二姐爽朗地笑道:“福伯,无妨的,我就是喜欢五丫头这脾气,又倔强又伶俐,正对我的胃口。让五丫头跟了我,以后绝不会让她吃亏的!”
有了二姐的保证,福伯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二奶奶谬赞了,五儿不过是乡野丫头一个,得了二奶奶的眼缘,那可是她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对了,我听五儿说,福伯会吹这集结号?”二姐笑眯眯地问道。
福伯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推三阻四地说道:“二奶奶……这……这不过是小丫头戏言,您也信……什么集结号不集结号的,没有的事……”
这是打算瞒着自己与自己划清界线了?!还是他不愿意和刘何氏交恶?!
二姐只看到刘五儿拉着福伯急忙叫道:“阿爹!你……”
其实二姐若是站在旁人的位置来看,她是非常理解福伯的心思的。年纪大些的人,总是希望子孙后代能过安稳日子的,就算日子过得窝囊点儿,委屈点儿,他们也是愿意忍受的,年纪大了,就不想再改变了,他们也变不起,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足够的精力——老人家都是没有未来的人。年轻人就不一样了。像刘五儿这样的,正是人生中最灿烂的时候,他们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期待和无限的遐想,如果是花,他们就会是刚刚绽放的最娇艳耀眼的颜色,如果是树,他们就会是最苍翠欲滴的的枝叶,如果是太阳,他们就是冉冉升起的朝阳!年轻人们有勇气,有毅力,有时间,有幻想,所以才会有未来。
这就是为什么这父女俩对此事截然不同的态度的原因。从原则上来讲,二姐赞同福伯,世上没有人不会为自己打算的,但从本心上来讲,二姐更欣赏年轻有闯劲儿的刘五儿。
她喜欢鲜活的生命。
“福伯,您是庄子里的老人了,田里的境况您也不必瞒着我,我知道,您是家生子,也有为难的地方。不过……这田庄既然给了我们二房,我作为二房的当家奶奶,想照料好自己的地,又有什么不妥的呢?!您要是觉得为难了,我大可去婆婆那里讨来身契,若是这样能让您觉得好些,能让您觉得安心,那我立马就去!”二姐面色严肃,一副铁腕肃骨雷霆万钧的模样,“只是有一点,若是要来了您的身契,这田庄地里还是这个境况,那我就不得不追究了!这毕竟是刘家祖上传下来的家业,既然交到了我手里,那就不能在我手里荒废了!”
“阿爹……如今二奶奶才是庄子上的东家,您再也不必像以前那样包庇顾四海了……”刘五儿急得快掉下眼泪,这个阿爹,怎么就那么不听劝呢?!简直比她还犟!
“您是老一辈的人了,我也不忍苛责你,只是,要是田庄真的荒废了,福伯——刘福,你扪心自问,你以后还有何脸面去见老太爷?!”二姐目光灼灼地看向福伯,眼里射出一道利箭一样的光。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福伯老泪纵横,倒在地上已是话都说不出一句,刘五儿趴在福伯身上哭得气都喘不上来了。
“一炷香的时间,您自己想想吧,这集结号,吹还是不吹?!”二姐冷着脸转过身去,看着天边的大雁扇着有力的翅膀徐徐飞过,她微微地叹了口气,她实在不愿意做这恶人的。
没有人知道福伯的抉择,连刘五儿也不知道。
一炷香的时间,很短,在这时,却显得很长。
时间缓缓地流淌而过,就像指尖的流沙一样。
刘福僵硬的身子终于动了动,接着他撑着手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轻快地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收拾干净过后,只见——他郑重地拿起了那支集结号。
第六十三章 任重
当剑客抽出剑刃,就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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