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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田喜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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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们本来就担心张家几个小子以后到处祸害庄稼,但是如今他们只是惹了荷花家自己不好出头,听见荷花说要去找里正说分明,顿时都应和称是,还有几个后生出来抓住张家三个兄弟往里正家走。
荷花蹲下来先把地上的苗儿都拾起来,在田埂旁搓了些土盖上根须搁着,打算回来看看还能不能重新种下去。
方氏一把从她手里抢过了菜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抬手抹去额头的汗珠道:“你这丫头越发的不让人省心了,菜刀是好拿着耍的嘛?”
荷花想起刚才张家三兄弟看见自己提着菜刀冲过来,全都吓白了脸色,忙不迭地从地里跳出去,忍不住噗地笑出来,但是一低头看见被踩得轮七八糟的地,又觉得肝儿疼得发颤,推了方氏一把说:“先去里正家把这事儿说个明白,若真是因为上回说亲没成的事儿来捣乱,咱家可防不住这种日日夜夜的贼惦记。”
方氏一听也有道理,对博荣道:“去找找你爹干啥去了,找到的话让他也赶紧过去。”方氏和荷花进了里正家院儿刚坐稳当,张屠夫和张娘子也前后脚地进了院子。
张娘子朝方氏和荷花这边瞥了一眼,又回头去看自家三个儿子,见老大的鼻尖挂着血珠子,也不知是吓得还是装得,嗷地一声扑上去抓住儿子,上下前后地看了个遍才问:“大宝,伤着哪儿了?”
张家老大当中被叫出小名,就觉得脸上更是火辣辣地,又觉得自己被荷花弄伤了十分丢脸,抬手扯着袖子往鼻尖使劲儿一抹,不太耐烦地说:“谁伤了,我不小心划了一下。”
但是旁边的老2并不跟他想法一样,听见张娘子问,立刻抬手指着荷花嚷道:“娘,是我媳妇儿拿菜刀砍的。”他本来就缺心眼儿,被荷花挥舞着菜刀吓得不轻,哪里分得出是划了一下还是砍了一下。
张娘子听说是菜刀砍的,这回是当真吓得脚软,双手把着儿子的脸,仔仔细细地看清楚只是划破了一点儿油皮儿,这才放下心来,可又不禁后怕地想,若是再近上几分,那岂不是鼻子就没了,顿时抱着儿子嚎啕大哭起来:“我地个儿啊你要吓死你母亲吗?那起心狠手辣的人,你咋就不知道躲远点儿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还让不让你母亲活了?”
张屠夫也有些意外,他并不知道上回张娘子提亲时候碰的钉子,上回被当作贵客的一顿招待,让他一直觉得祝家的人都不错,平日里还跟张娘子说让她多跟祝家走动,张娘子还每每都应着,所以他就一直觉得自家跟祝家的关系不错,听说儿子是被荷花用菜刀弄伤了,很是惊讶地看向荷花问道:“荷花,我家大宝的鼻尖儿是你弄破的?”
荷花闻言点点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弄的我自然承认,可是你得问问……”她本想说得问问你儿子都干啥了,没成想话没说完就被张屠夫掐着后脖子拎到了半空。
第三十九章 齐锦棠不依不饶
荷花只觉得后脖子一紧,人已经双脚离地到了半空中,张屠夫的手指长而有力,卡住荷花的脖子让她半分挣扎和反抗的可能都没有,只能被凭空地拎了起来。
方氏惊呼一声就要上去抢回女儿,被张屠夫另一条胳膊拦住,旁边的人赶紧劝的劝拦的拦,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周围的人吵吵嚷嚷闹个不休,荷花只知道张屠夫似乎一直在问什么,但是她一点儿都听不到,只觉得后脖子上的手像铁钳一般掐得自己生疼,她双手往后伸想要挠张屠夫的手,但是她并不留指甲,又没什么力气,抓上去简直跟挠痒痒似的,人家压根就不当一回事。
方氏一直想要夺回女儿,但是她越抢张屠夫掐得越是用力,还不时地晃动胳膊躲开方氏,也不知是不是卡住了什么血管还是神经,荷花就觉得自己眼睛发胀,头晕而且一阵阵地恶心,几乎要眼前一片漆黑。
正在这时博荣领着祝永鑫快步跑了进来,见状立刻就急了,拎起锄头就要往张屠夫的身上招呼,被祝永鑫伸手扯开,自己两步上前一手扭住张屠夫的手腕用力,另一只手搂住荷花往自己怀中一带,瞬间就把荷花救了下来。
方氏扑到丈夫面前,只见荷花双眼有些翻白,怎么叫都不应,吓得自己也差点儿厥了过去。
荷花似乎听到方氏在身边哭,她只觉得自己后脖子火辣辣地疼,一阵一阵地犯恶心,头也晕的七荤八素,自己心里明白许是大脑缺氧导致的,于是张大了嘴使劲儿地呼吸,尽量让多一些空气进入身体,这才慢慢地缓了过来,虚弱地道:“娘,不哭,我,我没事……”
祝永鑫把妻女护在身后,目露凶光地盯着张屠夫,厉声道:“当着里正的面儿还出手伤人,这般不把里正放在眼里,怕是不大妥当吧?而且你一个大男人,当着自己妻子的面儿为难才六岁的孩子,难道就不觉得脸上发热吗?”
荷花这会儿已经顺过气儿来,在方氏的怀里伸手扯祝永鑫的衣襟儿道:“爹,他家三个小子把咱家地祸害了,蜀黍的苗儿扯了一地……”正瞧见张家老二正傻笑地看着自己,顿时用凶狠的眼神瞪过去,看他被自己吓得往张娘子身后一缩,却还是怯怯地看着自己,忽然觉得他不过是个憨子,自己无端的对他发作也不太应该,但若说要给他个好脸色,却又装不出来,只好把脸儿埋回方氏的衣裳里。
方氏低头见女儿后脖子上几个红肿的手指印,心疼的眼泪一双一对儿的往下掉也抬头冲着张屠夫道:“按理说咱们是乡里乡亲的是该互相照应才是,先是张娘子说要求我们荷花去做小媳妇,然后儿子又来祸害我家的地,如今又把我家荷花伤成这个样子,我家到底是该你的还是欠你的?今个儿当着里正和乡亲们的面儿,你总的把话说个清楚才行。”
周围的人一听原来这其中还有隐情,顿时就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大多都是说张家定然是求小媳妇不成,才让儿子去祸害人家的。
里正这会儿终于没了耐性,使劲儿地咳嗽一声,用来提示众人他的存在,见周围的人全都慢慢安静下来,这才满意地捋捋胡子道:“都吵吵什么,吵得我耳朵都疼了,一个一个的说,是非曲直总是能辩出个里表来的。”然后伸手一指方氏道:“是你家要来找我说理的,那你先说。”
方氏见状抹了把眼泪道:“里正,虽说我家是个外姓人,但是在齐家村儿也住了几十年,我家男人和几个兄弟也都是您看着长起来的,我家人都是啥性子,您和左邻右舍的应该诸要,远的我不敢说,就说我嫁过来之后,我家不管大人孩子,没一个出去惹事生非或是祸害别人家的。”
她这番话说得很是恳切,周围的人都连连点头,里正也颔首道:“这个是当然的,这么多年大家都瞧在眼里,你放心我肯定会公正做主的。”
方氏这才把今个儿从头到尾是怎么回事说了一遍,最后道:“他家三个小子把我家地祸害的一塌糊涂,刚扎根儿长起来的苗儿都揪得七零八落,这也是好多人都瞧见的,我家荷花是护着自家的苗儿,才跟他家三个小子吵起来的,他家儿子上前想打荷花,荷花才挥着刀不许他上前的,而且也不过只是擦破了油皮儿。”说着把怀里的荷花抱过去给里正瞧,“您看他把我家荷花伤得,刚才孩子都翻白眼儿叫不应了,这欺负人都欺负到这份儿上,任谁也忍不下去的。”
周围的人也都七嘴八舌地数落张屠夫家三个儿子,无非都是什么撵得母鸡不下蛋,打了谁家的猪娃子,抢谁家娃儿的吃食,揪谁家小姑娘的头发之类。
最后等大家都说完之后,里正点点头捋着胡子道:“要说这个年纪的小子的确就是淘,更不要说这么三个小子凑在一起的,但是啥事儿都得有个限度,祸害庄稼可不是一句淘气就能遮掩过去的,你家不种地不知道艰辛,那是庄稼人的命根子。你家也休要说我们欺负外乡人……”他说着扯过身后一个半大孩子,“揪开衣裳给你叔和婶子看看。”
那孩子面红耳赤的,伸手撩起衣裳露出精瘦的上身儿,露出后背给大家看,只见那后背上明显能瞧出几条鞭痕,看着像旧伤但是也不是年月很久的,疤痕微微发红,与旁边黝黑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里正见张屠夫家都看清楚了,这才清清嗓子道:“这娃儿去年到地里掏蛤蟆,结果脚下没站稳摔进地里,村头齐疤瘌家刚抽穗儿的蜀黍就被压倒了一小片,他爹拎着他的耳朵,拎到齐疤瘌家门口,当众给抽了五鞭子,打得娃儿的事脊梁皮开肉绽的。”
荷花刚才也看见他后背上的疤痕,这会儿听村长一说,就觉得自己后背都一阵儿不舒服,又看人群人似乎很多人都跟自己一样,自觉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里正说完见张屠夫的面色不太好看,就打了个哈哈又道:“你家是外姓人,头一年来不懂这些也不怪什么,但是以后得多加小心,孩子什么的都管管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的,都要说得分明,不能太宠惯由着孩子胡来,人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娃儿做错了就得打,不然都是记吃不记打的。我说这话也不是别的意思,怎么管教孩子是你家的事儿,但若是你家孩子再出去祸害谁家的庄稼,那我们村儿里人可是不能就这么轻易作罢的!”
张屠夫的脸色本就黝黑,这会儿沉着脸也看不出是个什么神色,但是张娘子脸上却很是不忿,伸手朝自家办后背一推哭嚷道:“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儿子被人拿菜刀弄伤了,这回是破了油皮儿,下回指不定就是削掉了鼻子,你还跟个闷葫芦似的,我跟儿子干脆投江死了去算了,反正活着也没人护着我们,到不如早死早超生,下辈子投生个好人家,用不着跟着爷们满世界跑,年年连个娘家都没法回,我爹娘算是白养活了我这个闺女,以后死了都不知道能不能见上最后一面啊……,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张娘子这边正哭着,忽然人群中传出个略有些清冷的少年声音:“那张屠夫还伤了荷花,这该如何算?你家几个儿子跟荷花那不过是孩子之间起了争执,你男人连个六岁的女孩儿都能下手弄伤,你的命也的确够苦的。”
荷花听出是齐锦棠的声音,刚要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扭头,就见他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眼睛里满是关切地问:“荷花,没事吧?还疼吗?”声音一反刚才的冷中带怒,柔和的似乎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没事的!”荷花冲他露出个微笑,想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但稍稍转动脖子就不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齐锦棠伸手按住不让她再乱动,扭头对里正行了个礼道:“四叔公,去年十月的时候,张家三个小子就在村里小道上劫过荷花,害她伤了手,年前还找茬打了我几拳,这回早就不是初犯,必须要严责才是,不然日后难保不酿成在祸。”
里正一听连齐锦棠都被伤过,脸色顿时就不一样起来,紧皱着眉头坐直了身子,用力清清嗓子道:“连举人老爷的儿子都敢打,可见你家的三个儿子着实不是什么善类,我看此事还是应该好生拿出个处置的章程才是,我们齐家村的人虽然宽厚,但也不是受了欺辱还一味忍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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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屠夫本来就觉得理亏,刚才被媳妇骂了几句也硬撑着没说话,这会儿听里正这样说,也想起去祝家杀猪那天似乎是隐约听到几个混小子打了什么人,只不过当时注意力没放在那边,所以也没听得分明,这会儿见张娘子也半张着嘴不再哭闹,就知道肯定是那三个小子没跑了,眉头拧得更死,跟村里孩子不管是吵架还是打起来都是小事,大不了陪个不是赔几个钱儿就是了,但是打了举人老爷家的公子,那情况就顿时不一样起来,人家若是硬要追究,说不定都要吃上官司,或者直接让自家在村儿里呆不下去。
想到这儿他心里就有些气闷,转头看向张娘子,当初她是十里八乡的一枝花,自个儿在庙会上见到一次就被迷得不知东南西北,跟家里又吵又闹的终于是花了双倍的财礼求娶了回家,谁知这朵外面看着娇艳的花儿,其实是个到处伤人的刺儿梅,先是在家闹得兄弟妯娌不和,爹娘也被气受不了,干脆早早地分了家,后来连搬了几个地方,都以闹得四邻不和,乡亲不睦而不得不搬走,来到祝家村已经大半年,见她平素还算安分守己,还以为她如今也是三个孩子的娘了,知道是非好歹,也懂得收敛脾气了,谁知到底还是好景不长。
这个时候,老祝头那边不知怎么得了消息,领着三个儿子,全都拎着锄头举着棍子地赶来,越众上前喘着粗气道:“谁敢欺负荷花?还敢糟蹋我家田地?真当我们祝家没人好欺负不成?我今个儿要是不把那作孽的人脑袋打个窟窿出来,我们祝家以后还不被人骑在了脖子上”
祝老四这会儿已经看见荷花脖子上的伤痕,她白皙细嫩的脖颈上,几个红肿的指痕格外地显眼,一看那宽度和长度就是男人的手指,脖子上像是趴着几条丑陋的毛毛虫,让人瞧着就觉得心里难受。他气得一抖手里的棍子嚷道:“谁干的?对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你他**|的还是不是人?有本事你冲我来,咱们一对一的单挑,今天不打趴下你给我侄女儿拔闯,我就、我他**|的……”老四气得最后都不知该说个什么赌咒才好了,只能把手里的棍子甩得呼呼生风,以此来发泄自己的愤怒。
里正见状忙起来说:“祝老哥,你看你家这是干啥,不过是几个孩子撒野,咱说道说道就是了,咋还能要打要杀的。”
祝老四梗着脖子嚷道:“我侄女儿这后脖颈子也是谁家孩子捏出来的?”
里正闻言语塞,但还是一瞪眼斥道:“我跟你爹说话有你插嘴的地儿?”
张屠夫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着,见里正压住了祝家人的怒气,最后这才终于开口道:“荷花的确是我弄伤的,刚才见我儿子受伤一时情急,不管是看郎中还是买药,我家都会拿钱的。再说我家几个小子,我平日不是在外面收猪就是忙活铺子,短了对儿子们的管教,孩子娘是个没见识的,对儿子除了娇惯就是娇惯,而且她也事事瞒着我,孩子在村里啥样我都是今个儿才知道的,实在对不起诸位。我们夫妇是外乡来的,也不知道村儿里有什么规矩,还望里正主持个公道,该如何打罚我们都领着,日后一定好生约束孩子。”
荷花没想到张屠夫说话还文绉绉地很是有礼,忍不住朝他对看了几眼,心里寻思没想到这么个五大三粗的人说话倒是像个秀才,只是不知道怎么偏生去做了杀猪汉。
齐锦棠见荷花一直盯着张屠夫,以为她心里还是生气,刚想张嘴说话,忽然听到里正家院门外传来个熟悉的声音:“棠哥儿,这都什么时辰了,该回去念书了,这么大了怎么还是只知道贪玩儿凑热闹?”
荷花听这语气,觉得说话的人应该是齐锦棠的娘亲,但是从她的角度看不到外面,只能瞧见他的面色微微有些异样。
她伸手推齐锦棠道:“是你母亲叫你吧?还不赶紧去”
齐锦棠低头看着荷花,神情复杂地沉默片刻问:“你、你没事吧?”
“这咋跟傻了似的,刚才不就说了我没事,赶紧回去吧,小心你母亲训你。”荷花笑着冲他摆摆手。
这时候那梳着总角的小厮已经从人群中钻过来,眼角的余光都不往荷花这边瞟,似乎极力地躲着荷花的眼神,只对着齐锦棠躬身行礼央求道:“哥儿,您就可怜可怜小的,赶紧跟夫人回去吧”
齐锦棠瞪他一眼,咬咬下唇压低声音对荷花道:“你下午先别去了,在家好生养两日再说。”见荷花点头应诺,这才分开众人朝外走去。
最后里正断了这件事,张屠夫家三个儿子,老大是带头闹的,所以抽了十鞭子,老2和老三年纪还小,也每人抽了五下让他们长记性。最后让他们朝荷花家以及其他被捣乱过的人家一一地赔礼道歉,最后本来还说要赔蜀黍的苗儿钱给荷花家,却被方氏摇头拒绝了道:“上回张娘子拎着猪蹄儿去瞧过我,虽说你的本心是为了我家荷花,可我心里也承你这份情,咱们至此算是两清互不相欠,以后还是少走动得好。”
周围的人都说方氏恩情分明,这才是正经的好人家媳妇应当的样子,这些话说得张屠夫的脸色讪讪,张娘子张张嘴也没说出什么话来,只搂着三个被打得嚎啕大哭的儿子,头也不抬地抹眼泪。
至此这件事算是告了一个段落,老祝头领着几个儿子收了阵势,祝永鑫和方氏抱着荷花往外走,博荣见张家老大趴在方凳上居然还敢瞪过来,不由得捏紧了拳头朝他挥挥,然后挑了挑眉毛,意思是你若是再敢欺负我妹妹,我的拳头可也不是吃素的。
张家老大心里不服但是也知道自己打不过博荣,只能往后缩缩脖子,可心里却是已经埋下了别的心思。
祝家的人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只一起往家走,荷花对祝永鑫道:“爹,被他家祸害的苗儿我都捡回来了,用湿土埋了根儿搁在田埂边上,你赶紧去看看,若是茎儿和苗尖儿还没伤着的话,赶紧再栽地里去,应该还能活。对了,他家三个小子把地里也踩了,你看要是有被踩歪的都扶正再培上些土,这刚种下去没几天,最怕伤根儿了……”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有些气喘得不匀称,停下来不住地捯气儿,方氏赶紧轻拍着她的后背,心疼地嗔道“你这孩子,不好生歇着还说这么多话。”
老祝头却是破天荒地称赞道:“不错,荷花这娃儿有咱们老祝家人的模样,咱是庄稼人,那地是啥,苗是啥,庄稼是啥,那就是命根子,跟自个儿的命一样金贵,不错,你们都好生学着吧”说罢还抬手朝荷花的头顶拍拍道,“好生养着身子,等好了爷教你种地。”
他说完全然不当回事地背着手走了,留下几个瞠目结舌地儿子和媳妇,半晌祝老四才回过神儿来道:“乖乖,爹今个儿是咋了,我从小到大就没听爹夸过谁,梅子小时候他都没抱过拍过,没成想倒是跟荷花对了缘分?你们说,爹该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祝永鑫也很惊讶,但是听老四越扯越远,抬手朝他后脑勺狠命地拍了一下:“你才吃不干净的东西了,赶紧跟去帮爹干活去”
祝老四嘿嘿傻笑着跑着跟了上去,又走了一段,祝老大和老三也朝自家田去了,祝永鑫才扭头笑着对方氏说:“别说老四了,我从小大到都没听过我爹夸哪个孩子。”
方氏见他傻乐的模样,气得伸手掐了一把道:“傻乐啥,赶紧回家给荷花上药去,这么几个大手指头印儿,怕是疼死我闺女了。”
到家后茉莉也被荷花这样吓了一跳,博宁在炕上跳着脚说要去找张屠夫家算账,被方氏一个锛头打到一边去了。正忙着给荷花上药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叩门声,引得全家都很是奇怪,村里来人见大门开着都是直接进屋,哪里会有人敲门。
随即就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屋里可有人?”
荷花听了就是一愣,居然就是刚才在里正家外面叫齐锦棠的声音,她来自家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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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出去片刻,神情惶恐地引了一位贵妇人模样的女子进屋,荷花趴在炕上抬眼去看,那妇人是她来到这里以后,见过的最美丽端庄的女人,简直像是从古装剧里直接走出来一样。
只见那妇人上穿蜜合色潞绸五蝠团福花样儿的对襟袄儿,里衬的竖领雪白挺括,金丝盘花的一溜扣儿,下着八幅镶金条带的花鸟纹凤尾裙,还系着两条松花绦子的玉佩压裙。头上掩鬓、挑心、分心、顶簪插戴得错落有致,举步抬脚间隐约能在裙幅下瞧见云头高底鞋尖儿,走得并不比方氏慢,但满头的珠翠不摇不晃,身上的环佩不声不响,端的是一副大家女眷的模样。
走到炕边荷花才瞧清楚她的模样,柳眉杏眼,雪腮丰腴,红唇菱角似的朝上微微翘着,一对儿梨涡在唇边若隐若现,瞬间就成为屋里最耀眼的存在。
荷花眨巴眨巴眼睛,明知故问地说:“不知这位夫人如何称呼?”
方氏刚想开口说话,被那夫人微微抬手止住,自己柔声道:“我就是棠哥儿的娘,你以后叫我齐婶子就是了。”
荷花哪里敢那般放肆地叫,微微收敛了神色道:“见过齐夫人。”听她也没纠正反驳,就知道原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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