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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田喜地-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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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把几个孩子都洗刷好哄得睡了,梅子推门进来道:“二嫂,我就跟你说不用把猪蹄拿去给娘,还不是原封不动地拿了回来,我给冻在外头的缸里了,娘让我明个儿去买点儿通草,给二嫂好生炖烂吃了。”
“人家送的猪脚自然应该给娘处置,以后还不得是娘拿钱回礼,娘疼我才拿回来给我吃,我哪能不知礼,梅子,你以后嫁了人也该这样才是。”方氏笑着捶捶后腰道。
梅子脸上一红,推她一把道:“嫂子又胡说,好端端的扯上我做什么,今晚用不用我陪你睡?栓子那么小,荷花还病着,娘怕你看顾不过来。”
“不用了,我摸着荷花已经退烧,应该没事了,栓子一直都乖,晚上喂两回换换褯子就很安稳了。”方氏摇头道,“你也早点儿回去歇着,记得把大门闩好。”
送走梅子之后,方氏也把房门从里面顶上门闩,然后回到炕上拍拍睡得吐泡泡的栓子,又摸摸荷花的额头,给她掖掖被角,把油灯搁在炕头边的火墙上,又看看睡熟的几个孩子,把油灯吹灭自个儿也钻进了被窝。
荷花整天一直睡得迷迷糊糊,对家里发生的一些事情也不是很清楚,前生和今世的各种片段在脑子里不断地闪过,弄得她头晕脑胀。但是时不时会有一双略有些粗糙但是温柔的手抚过额头,有时候还有个凉冰冰的脸颊贴过来,让她的神志渐渐清明过来,她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我喜欢这个家,我要好起来,我不要娘和弟弟为我担心。
后半夜的时候,荷花忽然醒了过来,觉得自个儿浑身还是酸疼得不舒服,又很是口干舌燥,但是抬手摸摸额头已经一片冰凉,心里知道自己的烧应该退了,但是浑身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扭头看见方氏睡得正熟,就自个儿悄悄爬起来,在炕琴里翻出干净的里衣换上,又下炕想倒水喝。
结果方氏正好翻身,睡梦里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摸女儿的额头,不料却摸了个空,吓得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刚想开口喊,就被荷花一把搂住了脖子,小脸蛋贴了上来轻声道:“娘,我没事,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小心不让你着急……”
天还没大亮,方氏刚刚起身儿,见几个孩子都还睡得香甜,摸摸荷花已经凉凉的额头,唇边勾起笑意,俯身亲亲她,抱起栓子喂了一回奶,又和了绿豆面给荷花贴了一回,才轻手轻脚地起身儿,给大儿子做了早饭打发他去学堂。
自个儿准备去院子里收拾收拾,昨个儿光忙活荷花的病,院子里的积雪都还老厚。
扫帚还没抄起来,就见刘氏挎着篮子进了院儿,她赶紧招呼道:“他三婶,地上都是雪,你等我扫扫再进来。”
刘氏站住了脚,正好有村里人经过,她赶紧扬声说:“要说二嫂就是好命,我们都起来收拾了自家屋里,拾掇了自个儿还要拾掇爷们和孩子,又扫了院子喂了猪才得空过来,二嫂这是刚起身儿吧?”
方氏知道她素来就是这样,也不愿意跟她一般见识,边扫雪边问:“弟妹大早的过来有事儿?”
“知道二嫂在家忙活孩子走不开,我这不是过来帮你把鸡蛋拿给娘。”
“好嘞,屋里来吧。”方氏在院子里扫出一条能走人的小道,把刘氏让到屋里,把这几日的鸡蛋都给她捡到篮子里。
刘氏不作声地数着鸡蛋,见方氏停了手才问:“嫂子,即两天咋就这几个鸡蛋?”
“这两日不是荷花发烧,张娘子教了个偏方,就是拿鸡蛋和绿豆……”方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氏打断。
“别什么都拿孩子当借口,你不就是打量着咱娘性子软又喜欢孩子,昨天装模作样地把猪蹄儿送回去又拿了回来,这会儿用鸡蛋怎么不知道提前打招呼了?还不是觉得咱娘不会跟你计较,你就可以多贪下几个鸡蛋,谁知道你给孩子敷了几个,是不是还有几个进了谁的肚子里?”刘氏的大嗓门嚷得前后屋都能听见,“难怪大嫂说你家栓子命硬克人,先是害得博源磕破了头,现在又害得你家荷花高烧,哎呀,真的得找个人来破破才好呢!”
方氏听到她又提到自己的小儿子,气得双手有些哆嗦,这两天荷花发烧已经弄得她精神疲惫不堪,这会儿听到她这样说,眼圈忍不住开始发红,声音也有些哽咽,从刘氏手里抢过鸡蛋篮子道:“没提前跟娘说一声是我的错,但是弟妹也用不着把孩子扯进来说,我自个儿拿着鸡蛋去跟娘说。”
两个人正在拉扯篮子的时候,整栋房子忽然上下颠簸了一下,随后又是一阵左右的震动。
刘氏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方氏勉强还算稍稍镇静,死命地抓住了门框才算是暂时稳住了身子,手里抓着鸡蛋篮子不放,赶紧扭头去看炕上的孩子。
荷花在第一时间就上去搂住哇哇大哭的栓子,冲着方氏露出个勉强的笑容,见她面色和眼神惊慌未定,冲她说:“娘,没事,可能是地龙翻身。”
刘氏吓得面无人色,瘫软在地上起不来身,听见荷花这样说开口骂道:“你个小妮子懂个屁,还地龙翻身,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吧!”
荷花顾不上理她,指挥刚被吵醒的茉莉穿好衣服,自己把栓子包严实了让她抱出去,冲方氏嚷道:“娘,博宁还在那屋。”
一家人折腾到屋外的开阔地上,见村里的人基本已经都跑到外面,方氏又回去把屋里的鸡笼子都拎出来搁在仓房内。
第十六章 地龙翻身
家里正慌乱这,博荣也从学堂跑回来道:“娘,咱家没事吧?先生说是地龙翻身,不知道会不会还要再来,里正让大家都到祠堂前去。”
方氏草草收拾了家里的银钱首饰,总共小小的一包,直接塞在栓子的包裹里又捆个结实,先领着孩子去主院跟家里人汇合之,见到老大家里大包小裹、锅碗瓢盆地装了满满一平板车。刘氏见状也死活地跑进屋里搜刮包了几个大包袱,又拎又背的根本腾不出手来抱女儿,芍药绑着小脚一走路就钻心地疼,哪里有刘氏大步流星走得那么快,在后面又怕又疼,怎么也撵不上爹娘的步子,急得哇哇直哭。
方氏见其他人都已经走到自己前面,只好放下荷花牵着她走,自己抱起芍药跟在大家身后。
村里的青壮劳力都被集中起来,有的被派去周围的村子还有城里去打探消息,剩下的把各家的干草和草席子、草垫子都集中到空地来,干草厚厚地铺在地上,用草席子暂时搭起些小草棚,让村里上年纪的和妇女都先进去取暖,顺便照看着孩子。
去城里打探消息的人直到傍晚才回来,说比城里更南边的地方受灾严重,听说都是房倒屋塌,人也都是非死即伤,所以城里如今已经关了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生怕难民入城抢钱抢粮,所以也不知道城中到底是什么情况,城门外倒是贴了告示,可惜去的两个人都不识字,周围也找不到人询问,结果最后连上面写了什么都没搞清楚就回来了。
杨氏担心两个儿子,在草棚里哭天抹泪的,方氏和梅子只好在一旁温言劝着,刘氏从鼻子里哼一声道:“上赶着要去干活,如今弄得全家跟着担心,算怎么回事……”
“就显你长着嘴了?等会儿口干没水喝。”梅子刺她道。
“都给我闭嘴!”老祝头气得厉声断喝,然后指着杨氏的鼻子骂道,“哭,哭个屁,当初要是听我的不让儿子去,这会儿还是一家团聚的呢!”
杨氏哭得泣不成声,也没力气去反驳他,无力地靠在女儿肩头。
李氏刚把平板车上的东西都安置好,这会儿钻进草棚内,只听到最后几句,登时满脸不乐意地说:“我早就说老二家栓子生的时候不对劲儿,那可是找人来给瞧过的,你们还都不信,也不许给他压命。如今可好,且不说他生下来以后家里出了多少事,如今地龙翻身,你们可是有人信了?若是早听我的,找人来给栓子压压命破解一下,怕是都没这么多事儿了!”
原本杨氏对这些命数和鬼神就很是相信,不过她当初觉得老大媳妇是有些无理取闹,不过是因为孩子伤了心里不舒服,而且二儿子又来吵了一顿,她就也息事宁人地压了下去,但是这会儿听了这些话,又开始觉得心里不得劲儿,有些迟迟疑疑地看向方氏怀里的栓子。
方氏见杨氏这样的反应,就知道她也动了要找人给儿子压命的念头,忍不住低头悄悄地抹眼泪。
天色越来越暗,草棚子里也越来越冷,老大和老三回家去拿了几床被子,让孩子们缩在中间用被子围住取暖。
接下来几次余震虽然并不大,只是轻微的晃动,但还是将村民们吓得不轻。方氏紧紧地搂着几个孩子,小声地安抚着。
荷花却并不担心,听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南边的程度更严重,那就是说明震中并不在自家这里,自己这里受到的不过是余震的波及,所以没什么太值得担心的。
而她的冷静或多或少都影响到自家的孩子,所以全家反倒是他们几个最是镇定。
忽然外面传来呼喊声:“美娟,美娟?博荣娘?”
方氏直听到后面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把手里抱着的栓子塞进茉莉的怀里,自个儿起身钻出草棚扬声问:“在这儿,谁找我啊?”
“二妹,娘让我来瞧瞧。”方二哥循声赶过来道。
方氏看着二哥冻得脸色发青,赶紧拉他到草棚子里暖和暖和。
方二哥忙打照顾道:“祝大叔,婶子,我们村儿里有人逃难过去,我娘赶紧打发我过来看看,说若是这边严重让我赶紧接你们家去,快跟我走吧,虽说连夜赶路也不舒服,但是这大冬天里,在草棚子窝一夜也不是什么好受的,赶紧收拾收拾走吧,去家里住几天,等没事了再回来。”
老祝头蹲着没吭声,杨氏偷偷在身后踢他一脚,自己笑着说:“你娘这么惦记着我们可真是不好意思,里正说明天应该就没事了,可不用折腾了。”
“婶子,我娘可是让我务必把大叔和您还有我姐她们接回去的,您这样岂不是得让我得跟你们一起挤草棚子了。”方二哥笑着说。
荷花对二舅的出现最是高兴,实在太给方氏长脸了,从大哥的怀里挣脱出去,脆生生地叫了声二舅。
方二哥弯腰抱起荷花,贴贴她的小脸道:“二舅脸凉不凉啊?”
荷花贴上去搂着方二哥的脖子,把自己的脸贴上去道:“我给二舅暖暖。”
“荷花乖,跟二舅回姥娘家好不好?”方二哥问。
“好!”荷花先是很大声地应道,然后又犹豫地回头看老祝头和杨氏,“爷奶去荷花才去。”
杨氏低头看几个孩子又冷又怕地缩成一团,叹气道:“大人倒是没事,但孩子可是经不起这些,就只有去麻烦亲家了。”
方二哥一听这话,赶紧招呼方氏给几个孩子都穿得厚实些,然后回家拿着贵重的东西,多拿几床被子,把孩子们都安顿到车上。
杨氏在一旁跟家里研究留下谁看家,老三刚要开口说话,被刘氏在身后拧了一把,顿时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老大跟老祝头一起蹲在地上抽烟,更是不吭声。
最后杨氏没法子说:“孩子他爹,你留下照看家里吧!”
老祝头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全家七手八脚地收拾,等赶到方氏娘家的时候已经几乎是半夜,荷花姥娘早就把家里的地上都搭了板子铺好了床,把在车上睡得东倒西歪的孩子都安顿在两屋的炕上,杨氏领着自家人占了西屋,方氏抱着荷花和栓子到东屋跟荷花姥娘一起睡。
屋里还燃着油灯,荷花换地方睡不着,就躺着听姥娘一边哄着栓子喝糊糊一边问:“美娟,你这心里到底咋想的,你那两个妯娌是不是也太欺负人咧?家里几个孩子,就你生得不像我,性子这么软也难怪人家欺着你。”
“娘,咱家跟祝家的情况不一样,爹性子软什么都听你的,而且爷奶的确都很过分。可是我嫁过去这么多年,我婆婆从来都不是挑刺闹事,胡乱偏心的人,而且孩子爹也是个孝顺的,我若是太强硬地什么都争,岂不是要跟孩子爹心里生间隙,到头来还不是自个儿糟蹋自个儿的日子。”方氏声音压的很低,但是说话却很是条理清楚。
荷花这才知道,原来方氏的忍让后面还有这么多的思量,心里不禁对她多了几分理解。
荷花姥娘也没想到自个儿闺女心里考虑了这么多,而且细一寻思也的确是有道理,不禁叹了口气道:“那你心里怎么打算的,难道真的由着他们给栓子压命?”
方氏听到这个,半天没了声响,紧紧地抱着儿子,声音低沉却很坚定地说:“等孩子爹回来再说,他若是宁可给儿子压命都不分家,那我还不如领着孩子回娘家算了。”
荷花其实并不懂她们一直说的压命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似乎所有人都把这个看得很是严重,难道会闹得爹娘和离那么严重不成?
只听得荷花老娘劝道:“永鑫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跟他过了这么多年你自个儿还不知道嘛,当初给你提亲的人也不少,娘之所以看中他,还不是因为他老实本分知道孝顺,而且最要紧的是对人实在,只要你们小俩口齐心,没什么过不去的。等他回家你可不许耍脾气,什么抱着孩子回娘家的话,私下跟娘说说也就是了,可不许跟男人说这话,那不是挤兑着他跟你闹吗?”
“娘,我知道怎么做了。”方氏应着,一扭头见荷花睁着黑亮的眼睛正瞅着自己,不由得笑着把女儿搂到自个儿被窝里道,“你个小人精儿咋还不睡?”
“荷花想爹了,不知道爹现在有没有地方睡。”荷花钻进方氏的怀里,这话说得倒也不违心,她心里的确是惦记着祝永鑫,城里比齐家村偏南,不知道城中的情况如何,但估计会比村里要严重一些。
方氏被女儿说得也叹了口气,刚才说什么领着孩子回娘家,不过都是些气话,自个儿的男人哪里能不惦记着,但还是轻拍着女儿哄道:“城里的房子都是砖瓦的,结识得很呢,你爹干了一天的活,肯定正睡得香,梦里梦见咱们荷花咧!”
第十七章 老祝头受伤
在方家住着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压命的事儿,只不过杨氏惦记着老祝头,又担心家里的东西,住得十分不安稳。好不容易熬到第三日早晨,她借着去帮方氏做饭,悄悄跟媳妇商量道:“博荣娘,你看咱都住了三晚,是不是也该家去了?”
“娘,你就踏实地住着,而且我娘一早就安排妥了,让我二哥今个儿吃了早饭就去咱村里瞧瞧,若是各处都安顿好了,那下午就送咱回去。”方氏先熬上粥,又进屋照顾孩子们,见博荣领着茉莉已经把三个小的衣裳穿得整齐,这会儿正排着队洗脸,她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有些心酸,但又觉得很是欣慰,如今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可好在孩子瞧着都是出息懂事的,自己好歹也算是有个盼头。
方二哥出门之后,杨氏就开始坐卧不安,不管做什么都在关注着外面的动静,给栓子换褯子的时候,竟然把褯子包在小裤子的外面。
荷花姥娘看见忙接手过来,笑着对方氏说:“看来你婆婆是当真住不下了,若是你二哥回来说那边没事了,我也就不强留你们。”
方二哥回来却是带了个更让人着急的消息,老祝头的腿摔伤了,杨氏这下彻底坐不稳当了,巴不得马上到家。
荷花姥娘只留了众人吃过午饭,就帮着收拾了东西让儿子送众人回去,但是却留了个心眼儿道:“美娟,如今博荣爹不在家,你一个人照顾孩子不方便,而且如今你公爹受伤,你也该多去照顾,把栓子留下我给你看着吧!”
方氏本能地想开口拒绝,但是还没等说,就觉得衣襟被使劲儿扯了一下,低头见荷花冲自己挤眉弄眼的,俯身把女儿也抱起来问:“怎么了,荷花舍不得姥娘?”
荷花对方氏此时的迟钝有些无奈,不过还是装着天真地说:“姥娘舍不得小弟,要不咱把小弟留下陪姥娘,等爹回来再来接小弟。”
“……”荷花的话总算是提醒了方氏,把儿子搁在这儿至少能把压命的事儿拖到男人回来,她把儿子搁在荷花姥娘的怀里,面色微微有些不得劲儿地说,“娘,那就让您受累了。”
回家的路上,李氏和刘氏躲在一旁咬耳朵,荷花不用听都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弄点儿新意出来,翻来覆去就是说什么命硬之类的话。若不是如今刚受了方氏娘家的恩惠,而且方二哥这会儿正在外面驾车,她俩怕是已经发作起来。
方氏干脆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靠在车厢内搂着孩子闭目养神,眼不见心不烦。
方二哥也知道杨氏着急,而且这回是白天赶路,比上回快了许多,午饭过出发,一个多时辰就到了齐家村。
村里的人已经全都回到家里,看起来似乎生活什么的都已经恢复了正常,杨氏对方二哥感激再三,又打家里拿了一篮子鸡蛋定要他带回家去。
“婶子,您赶紧回家看看我叔咋样了吧!”方二哥帮着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以后道,“这鸡蛋什么的我就不拿了,等颠到家还指不定剩下几个,我得赶紧回了,不然又要摸黑赶路。”
杨氏客气地等方二哥上车走了,才赶忙跑回屋里看老祝头,见他面容憔悴胡子拉碴地靠在炕上,左腿上缠着白布,一时也瞧不出伤得轻重。老祝头还犟得要命,问了许久才算是弄清楚来龙去脉,本以为是地龙翻身时候伤的,谁知竟然是晚上去摸牌回来太晚,一脚踩空掉进沟里,才将腿摔得受了伤。
“你说你还能再不争气点儿吗?”杨氏气得数落道,“亲家知道你受伤还让我给你带了一条肋巴骨说给你补身子,这要是传回去给亲家知道,你这张老脸还要不要?”
老祝头自知理亏,坐在炕上也不吭声,方氏赶紧上前圆场道:“娘,赶路您也累了,先进屋收拾收拾歇会儿,爹的腿去看郎中没,伤得厉害不?”
荷花从一开始就对老祝头有种发自心里的恐惧,喜欢喝酒抬手就打人,跟她当年寄养过的一家男主人几乎一模一样,好在老祝头还算是对杨氏的话有些听得入耳,对几个媳妇也还过得去。
这会儿见方氏过去,她咬咬嘴唇,也走过去扯着方氏的衣襟,看看老祝头的腿道:“爷的腿疼不,荷花给爷呼呼好不好,荷花每次伤了娘都给我呼呼,呼过就不疼了。”
老祝头本来板着脸,听荷花这么一说,难得地露出些似笑非笑的尴尬神色,刚要开口说话,在地下站着的刘氏把芍药往前狠命地一推,嘴里骂道:“你个没眼色的小兔崽子,没瞧见你爷腿伤了?你不会去耍嘴皮子,也不会去给倒倒尿壶?”
芍药被推得站不稳,直接扑到了炕上,正压在老祝头受伤的腿上,荷花眼尖手快地把方氏拉到一旁,老祝头的巴掌就朝芍药劈头盖脸地扇了下去,把芍药打得嚎啕大哭。
刘氏的脸色更加难看,往地上一坐拍着腿就开始哭嚎,荷花赶紧抓着方氏往外跑道:“娘,咱给爷请郎中去。”
母女二人出了屋子,还能听见里头刘氏母女的哭声此起彼伏,中间还夹杂着老祝头的骂声和杨氏的劝解声。
老祝头的腿果然是没瞧过郎中,自个儿胡乱用布裹巴上,血痂和棉布都黏在一起,刚才被芍药撞裂了伤口,这会儿更是血肉模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清理好伤口,重新敷药包扎,又开了几副汤药,方氏从杨氏那儿拿了钱去抓药,回来就赶紧架火用药吊子熬药。
刘氏吃了个亏,自个儿关在屋里说身子不舒坦,晚饭也是让老三端回屋吃的,饭桌上老祝头刺儿了老三几句,把老三气得撂筷子说吃饱了,转身就找杨氏讨了些钱出去找人摸牌。
方氏在家稍微收拾一下,又四下检查房子没有开裂漏风,赶紧架火烧炕,给几个小的喂饱,又烧了一大锅水都给擦洗干净,一个个塞进被窝里,这才得空消停下来,心里就忍不住惦记祝永鑫,不知道在城里有没有住处,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
地龙翻身在村子里引起的反响并不强烈,只有两户人家的老房子年久失修,震开了两条裂缝,里正也招呼着村里青壮劳力去给修补妥当,至于朝廷的赈灾还是什么,都跟这偏远的小村子无关,偶然听从外头回来的人说几嘴,大家也都当个茶余饭后闲磕牙的谈资罢了,等这点儿消息传遍了整个村子,再也引不起任何人的唏嘘的时候,终于进入了大家盼望已久的腊月。
北方的年都是从腊月过到二月二龙抬头的,所以一进了腊月,家家户户不管穷富就都开始忙活起来,最先开始的就是扫房。
荷花也像模像样地用个小方巾,把还不太长的头发全都包进去,抱着笤帚跟在方氏身前身后地忙活。方氏生性就喜欢干净,家里孩子的衣裳虽然也免不了布丁,却都是洗得干干净净,屋里平时就经常收拾擦洗,也没什么卫生死角,加上几个孩子帮忙,一天的功夫就收拾得利利索索。
虽说进了腊月就是年,但是饭桌上的吃食却没什么改善,依旧是粗剌剌地蜀黍面饽饽、还有又干又噎人的荞麦饼子,还有自家做的酱豆和腌的芥菜疙瘩。
荷花对酱豆向来敬而远之,那种发酵过散发着臭味的豆子,她虽然已经很不挑食了,但还是接受不了那个味道,每每吃饭都要把酱豆挪到离自己最远的地方。
看着博宁一口一口吃得正香,就不禁皱皱鼻子,把屁股下的小板凳挪得离他远点儿,博宁却非要凑过来,还夹着酱豆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她怨念地啃着饽饽,尽量屏住呼吸不去闻那酱豆的气味,在心里不住地念叨,我吃的是面包、是蛋糕,试图能够催眠自己。
方氏只吃了一个饼子就撩了筷子,哄着栓子喝糊糊然后说:“明个儿我爷奶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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