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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田喜地-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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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姐是软的硬的都说了,但是博凯就跟个木头人似的,油盐不进,一时间家里也都拿他没了法子。
王寡妇得知上门来提亲的是博凯的娘舅家,回去便干脆利索地回绝了婚事,倒不仅仅是因为跟方氏交好,更多的是因为觉得博凯这孩子太过不懂事,自家长辈都还在,偏生的要依附娘舅那边,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依靠,更何况香草自己也是一百个不愿意,王寡妇心里便觉得,万幸不是祝家来提亲,不然一个弄不好说不定还要伤了情谊。
荷花家压根儿就没去搀和那些事儿,祝永鑫晚上醒酒之后,见方氏为了自己又急又气地病倒,不由得十分后悔,他本来就对博凯的行为气得不行,便只任由杨氏和祝大姐管着那边,他一心一意地在家照顾方氏。
家里很快便从之前的事端中恢复了过来,博宁依旧是每天去学里念书,茉莉除了做饭收拾家里,基本都在忙着绣自己的嫁妆,荷花、芍药和良子的全部精力就都放在了蘑菇暖房的上面,虽然上次种香蕈并没有成功,不过家里的榆黄蘑、榛蘑和平菇都已经摸熟了规律,芍药提议说扩大暖房的规模,不过荷花和良子却都还是持观望态度,觉得孙家那边还没个准信儿,若是现在贸然的扩大,若是孙家那边太过保守要的不多,自己这里反倒是得不偿失。
秋后的天儿是一日冷过一日,方氏虽然已经能起身儿做点儿简单的家务,但是还是有些身子亏虚的样子,时不时地有些心慌冒虚汗,这可是她以往从来都没有过的,博荣月底放假回来,见这样也着实的不放心,便想让祝永鑫套车带方氏去城里让郑大夫给瞧瞧。
小秀闻言拦着道:“大冷天的还把娘折腾城里去干啥,你明个儿下午回去直接到我家一天,给我爹送个信儿,让他雇车过来就是了,正好我这身孕也都老大个肚子了,最近又总是睡不好,让他来也顺便给我诊诊脉。”
方氏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不想大冷天的把亲家折腾一趟,可是小秀把事儿扯到自己身上,又不能让她大着肚子折腾去城里,便也只好应了。饭后把博荣叫到自己屋里问:“老大,你老实跟娘说,你平时在城里都去不去看你岳丈?”
“自然是去的,隔三差五的就过去看看,有时候若是有空也去给搭把手什么的。”博荣点头道。
“那就好,你把娘的嘱咐记在心里就好,这回去给你岳丈买点儿东西,好生跟人家说,我就怕你平时在城里都不去走动,如今咱家一有事就麻烦人家,该让人家寻思咱家这都是什么人啊!”方氏往炕琴里摸了摸,掏出个小匣子取了点儿钱给博荣道,“喏,这钱你拿着给郑大夫买点儿东西拎去。”
“行,我记得了,娘你就放心吧。”博荣应着把钱揣起来便回房去了。
小秀凑过来问:“娘跟你说啥了?”
博荣把怀里的钱掏出来塞进自己要带回城的包袱里,坐在炕沿儿上说:“问我平时有没有去看你爹,还说让我别空手去,不然她心里过意不去,非得塞了钱给我,让我给你爹买东西。”
小秀把头枕在博荣的腿上道:“娘总是这么客气,我姑父家里不管有啥事儿都去找我爹帮忙,以往都为了他家的事儿闹得要关门做不成生意。”
“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娘是个宁可自己多麻烦点儿也不愿意去麻烦别人的,她总说这才是跟人相处的道理。”博荣伸手摸摸小秀已经突出许多的肚子,“最近睡得不好?”
“没,睡得好着呢!”小秀抿嘴笑道,“我若是不那么说,娘哪里肯让我爹过来?”
博荣闻言一愣,然后很是感动地摸着小秀的头发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大道理什么的我也不懂,我只知道,人是将心比心的,娘把我当亲闺女对待,我自然也把她当亲娘一样孝敬,你就安心地在城里念书,娘和我上次也说起过,我们都不求你有什么位极人臣,只要能庇护家门,以后咱们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是最好的了。”
“我明白,我也不是那种会耍心机做官的材料,我自己也寻思过这件事,秀才只不过是名头好听,也没什么正经的实惠,如果我能中举,到时候咱家就能稳住脚跟,不管是买地还是建庄子,都多了几分凭恃,到时候不管是开学馆还是做个西席,也都是不错的选择,你说呢?”博荣低头问小秀。
“你说什么都好,以后咱们多生几个孩子,盖上几排瓦房,围上院墙,让爹娘跟咱们在一起,你若是愿意教书就去教书,若是不愿意,咱多买点儿地佃出去,左右也不过什么奴仆成群的日子,够咱们开销就好,你说……”小秀说着一翻身,鼻尖正好蹭过了博荣的脸颊。
博荣的呼吸顿时就有些急促起来,年少气盛又是新婚燕尔,婚后也一直是聚少离多,小秀怀孕后更是连亲昵的举动都不太有,似乎已经许久没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说说话了,小秀发丝间的香气缠绕在他的鼻尖,让他把持不住自己地低头吻了下去。
两个人唇齿交叠,许久才都喘着粗气地分开,小秀脸颊通红地掩起被博荣撩开的衣襟,按住他的手道:“现在不行,会伤到孩子的。”
博荣也不过是一时的情不自禁,哪里会当真做什么实质性的举动,被小秀这么一说也有些难为情起来,摸摸鼻尖尴尬地说:“我……我就是有些……”
话还没说完,里屋的门帘子就被挑开,随后有人一头撞进来道:“小秀嫂子……”
博荣赶紧把手从小秀身上拿开,面红耳赤地看向来人,发现竟是香草,不由得皱眉道:“香草,你进来咋也不敲门或是在外头叫一声?”
香草许是也没想到博荣在屋里,又见小秀披散着头发躺在博荣腿上,不由得涨红了脸颊,听见博荣说自己,不由得眼圈发红,捂着嘴说了声对不起,扭身就跑了出去。
小秀身子沉半天才坐起身儿来,还不等说话就见人已经哭着跑了,也没多想就推博荣道:“你快跟去看看,这半年香草总过来陪我说话,可每次你回来的时候她就都避嫌不过来,今天这么跑进来肯定是有啥事儿,你凶个啥!”
“我……”博荣没想到小秀非但没不悦,反而在担心香草,他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寻思着也许是因为荷花当初说的那些话让自己心里有疙瘩了才会胡思乱想,就起身儿追出去看看情形。
出门朝四周张望了半天才看见香草竟是朝江边跑去的,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往屋里一看茉莉和荷花都不在,也顾不得再耽搁,只能一路的追了过去。
香草一口气跑到江边,已经是双腿发软没了什么力气,正巧踢到一块翻起的石头上面,脚下一崴就摔倒在江堤上,脚腕处钻心地疼。
“香草,没事吧?”博荣从后面追上来,见状便伸手拉她起来,扶着她坐下。
“博荣哥……”香草见博荣追着自己过来了,刚才还不算十分汹涌的泪水就像是决堤的江水一般落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哭啥?”博荣被她哭了个束手无策,从小家里的姐妹都不是爱哭的,小秀也不是个喜欢哭天抹泪的女子,这会儿见香草在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自己是该劝还是该如何,只能扎着手站在她面前跟个呆子似的。
“博荣哥,我……”香草忽然一把抓住了博荣的袍襟哭道:“邻村有人来提亲,我、我娘说那户人家不错,想、想允了。”
博荣顿时就把事儿想岔了,他并不知道博凯的娘舅家去提亲香草是不乐意的,只以为是王寡妇因为那提亲于礼不合才推了的,所以这会儿香草哭着说亲事,他就自然而然地觉得香草是想要嫁给博凯的,只不过博凯提亲那事儿办得不地道,才弄出这样的差错来。
既然这么想了他便安慰道:“香草你先别哭,若你当真有这样的心思,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虽说王婶子可能会反对,但若是好生地跟她说清楚,你是她亲闺女,她指定是心疼你的,如果你铁了心的喜欢,王婶子肯定会依了你的。”
谁知香草听了这话,一把搂住了博荣道:“博荣哥,我喜欢的人是你,自始至终都是你,你、你若是……”
还不等香草把话含羞带怯地说完,博荣已经被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脑子嗡地一声,心道荷花早就提醒过你,你还不当回事,如今可好了……他生怕被人看到香草抱着自己,若是传出去让小秀伤心不说,还会坏了香草的名声,所以他双手下意识地一推,谁成想香草本来就崴了脚,这下更是站立不稳,尖叫了一声后仰着掉到了江里。
看着香草在江里挣扎着被朝下游冲去,博荣也顾不得想别的,将外衣脱了丢在堤上,赶紧跳下去救人,好在他还算有些水性,秋后又是水量最小的时候,江水很缓也不算太深,但是深秋时候的江水冰冷刺骨,刚一入水就觉得浑身如同针扎一样,他使劲儿地蹬腿划水,免得手脚被冻得麻木了那可就彻底完了。
香草似乎已经没了什么力气,只能瞧见个藕荷色的身影在不远处的江水中起伏,博荣一鼓作气追了上去,抓住香草的胳膊,就觉得她的身子异常僵硬,也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胳膊直挺挺地不会打弯儿。
博荣抓住香草往岸边划了几下,自己的脚蹬住了水底的石头,才狼狈不堪地把人拖到了江边,自己也支撑不住一下子跪在地上,不住地喘着粗气。
好在香草虽说呛了几口水,但是人还是清醒的,伏在岸边不住地呛咳,又冷又怕地全身止不住地哆嗦。
博荣见自己和香草都浑身湿透,若是再背她回去怕是更会说不清楚,只能到路边看看会不会找到人帮忙,正巧看见齐大家的狗娃儿捏着糖从杂货铺那边过来,忙喊道:“狗娃儿,过来!”
“博荣哥?啥事儿?”狗娃儿腮帮子里塞着糖,一说话就要往外流口水,只能一边说一边不住地往回吸。
“赶紧去我家把你荷花姐和茉莉姐都叫来,我不小心弄湿了衣裳,让带几件儿干衣服来,快去快回,下次我从城里回来给你带糖吃。”博荣指使他跑腿道。
“哦,我这就去!”狗娃儿一听说有城里带回来的糖,顿时撒丫子就往荷花家跑,这边离着家里有些远,过了半晌荷花和茉莉才跟着他找了过来。
荷花一见两人的情形就觉得事情不好,推了茉莉一把让她去照看香草,自己扯着博荣到树后,把干衣服丢给他先勉强地换上,皱眉道:“又惹出麻烦来了吧?”
“就你知道!”博荣把换下来的试衣服胡乱拧了一把,塞到荷花手里道:“你们把香草送回家吧,我先直接回去了。”
“这就要开溜?”荷花一把抓住他低声问,“你好歹告诉我是咋回事啊?我怎么跟王婶子交代?”
“刚才香草跑来咱家找你嫂子,我说了她两句她就哭着跑了,你嫂子怕出事就让我跟去看看,我本来想叫你或者茉莉去的,结果你俩都没在,我只好自己追过去了,她自己跑到江堤上的,然后就抓着我说……”博荣语焉不详地说,“反正就是我怕被人看见说不清楚,一甩手她没站住就掉江里了,我看她不会游泳,只能又跳下去救人,反正我……”
“早就提醒你你还不信,如今可好了吧!”荷花气得拧了他一把,“赶紧回家去吧,自己熬碗姜水喝,大冷天儿的别再冻出毛病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纸包不住火
茉莉和荷花把香草送回家,王寡妇见女儿湿淋淋又一瘸一拐地被送回来,不由得吓了一跳,忙问:“这是咋弄的,刚才出去的时候不还好端端的。”
荷花看了香草一眼,心道这些事由自己嘴里说出去也不好,便只含混地说:“香草姐刚才在江堤上崴了脚掉进江里,正好我大哥瞧见把她救回来了,我和大姐赶紧把香草姐送回来了。”
王寡妇这会儿也顾不得多想,先把女儿扶进去让她换衣裳,烧上热水让她擦身,又在灶上煮了姜茶。荷花和茉莉帮她忙活完了才告辞离开,到家之后,荷花便直接去找了方氏,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然后对方氏道:“娘,这件事大哥和我肯定是都不好说什么的,你看你要不要去跟王婶子说说?如今大嫂怀着孩子,香草姐也是要说亲事了,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到时候可就要出乱子了。”
方氏听了这话只叹气,半晌才说:“我跟你王婶子关系一直要好,当初她男人还在的时候,我们也玩笑地说过要把香草许给你大哥,可是还没等正式地合计这件事儿,香草爹就没了,三年孝期满了之后,你王婶子就在没提过这事儿,我寻思着也许是人家没了这份儿心思,虽说我挺喜欢香草那丫头的,但是也就没有再问过这事儿,后来便认识了郑大夫家,这……唉,只能说是命啊,姻缘天定,不是人力能改的。”
“娘,你就别在这儿感概这些了,眼前的事儿怎么办啊?香草姐也真是的,不管以前两家怎么说的,若是自己喜欢为啥不跟王婶子说,为啥不在大哥定亲之前说?如今嫂子都有了身孕她才来说,难不成还想给大哥做小?真是不知道想得是什么,若不是王婶子和娘的关系好,我今个儿早就直接跟王婶子说了。”荷花气得直抱怨道。
“你小孩子家家的少插嘴这些,让别人听见像什么样子!”方氏嗔道。
“好好,算我不对,我不说这个。但是她今天和大哥在江边又是说话又是落水的,也不知有没有人瞧见,大哥这边倒也罢了,若是影响了香草姐的名声,王婶子那边你肯定是过意不去的。”
“这倒是实话,可是这种事你让我怎么跟你王婶子开口啊?”方氏听了这话也开始犯起愁来。
“若是依我说,不如你让香草姐认咱家做了干亲算了,咱们两家关系本来就好,若是认了亲那大哥就等于也是她的哥哥,好歹也能说得过去一些,以后也免得她再有什么多余的想法。”荷花帮方氏出主意道,依照齐家村这边的风俗,若是正式地认了 干亲就如同两家有了血缘关系一般,若香草认了祝永鑫和方氏为干爹干娘,那么身份便等同于茉莉和荷花一样,女儿节或是什么日子,方氏就要跟对自己亲女儿一样给香草也准备东西,等以后祝永鑫或是方氏百年,香草都是要披麻戴孝如同亲生女儿一般的送葬。所以只要结了干亲,就等于彻底断了香草对博荣的念头。
方氏寻思着荷花说得也有道理,起身儿拍打拍打衣裳道:“我再琢磨琢磨,看怎么去跟你王婶子说。”她说罢忽然想起来,“你大哥呢?”
“不是早回来了吗?”荷花朝院子里看了看,“我还叮嘱他记得煮姜汤喝呢!”
“我过去瞧瞧。”方氏这会儿才有些寻思过劲儿来,“打你们小时候我就嘱咐不许下水,不许去江里玩儿,你大哥咋地还会游泳了?还能救人了?真是能耐的他!”
荷花闻言顿时一缩脖子,吐吐舌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娘去问大哥自己吧,我去后院儿干活了。”说罢就脚底抹油地溜了。
先去西厢房检查了栓子和虎子下午练的字,见两个人都写得十分认真,挨个儿地夸奖了几句又道:“你们两个都把字好生地练着,娘和王婶子都已经商量过了,明年开春儿就送你们去学堂念书,到时候若是被跟你们差不多大的人比过去,那可就真是丢人现眼了。”
栓子一听说可以去学堂了,顿时欢呼一声道:“哈,终于可以去学堂念书了,二姐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给你抹黑的!”
虎子听了这话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喜悦,但是转眼就消失不见,面上露出些许的忧色。
荷花自然明白虎子担心的是什么,抬手拍拍他的小脑袋道:“用不着担心,我大姑已经跟我姑父说好了,开春你直接去念书就是了,不收你的束修。”
虎子闻言顿时摇头道:“这样不好,我娘说过,我家已经欠了你们太多的情分,如今都不知道如何才能还得起了,荷花姐你还一直教我读书识字,如今还要不花钱就去念书,我不去,我娘也不会同意的。”
“傻小子,谁说现在不收你的束修就是不要你的钱啊?”荷花看着虎子眼中满是赞赏地说,“暂时都给你记在账上,等你以后自己有出息能赚钱了再还给我们。”
“可以这样吗?”虎子一听这话顿时眼睛发亮地看向荷花。
“当然可以这样,以后放假的时候若是来家里帮我干活,我还能给你工钱,让你攒着买书本,好不好?”荷花看着虎子欢喜的样子,觉得王寡妇当真把这个儿子教得极好,便对栓子道,“你从小就是全家都宠着你惯着你,平时多跟你虎子哥学学,你若是有他这么懂事,我可就省不少的心了。”
“虎子哥比我大两岁,所以才比我懂事,等我过两年以后肯定也会懂事的。”栓子嬉皮笑脸地猴在荷花身边蹭来蹭去的。
“少来这套吧你!”荷花笑着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道,“赶紧背书,我得干活儿去了,等傍晚的时候我可要考你们的。”
她说完这话从屋里出来,就看见刘氏拎着个包袱站在院儿里,不由得脸色一沉道:“你来我家干啥?还想找芍药姐要钱?”
“不是,我……我想找芍药说几句话……”刘氏听荷花这么不客气,不由得有些恼火,但还算是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道。
“你找她能有啥事儿?”荷花虽然对刘氏不喜,但是也知道她就要嫁到外地去了,若是自己一味地拦着,让她走前没能跟芍药见上一面,以后芍药说不定会在心里怨自己,便也没把话说死,只道,“你在这儿等等吧,我去问问她要不要见你。”
说罢朝后院儿找过去,见芍药正在给鸡圈里添水,便问:“芍药姐,你娘过来说找你说几句话,我让她在院儿里等着呢,你……你若是不见我就说你不在家打发了她,你若是想见便出去吧!”
芍药闻言手里的水桶就是一晃,犹豫了许久还是出来道:“我、我出去看看,免得她又在家里吵闹。”
荷花从她手里接过了水桶道:“去吧,这边我来做就是了。”
芍药在围裙上蹭了蹭手,穿过灶间又在屋门口犹豫了片刻,透过门帘子的缝儿能瞧见刘氏拎着个包袱站在院子里,比前几年被休出门之前消瘦了许多,瞧着像是苍老了十岁的模样,她不由得心里有些发酸,踟躇了良久还是挑帘子出去道:“娘,你找我有事儿?”
刘氏见芍药出来,赶紧上前两步道:“芍药,我……我知道你怨我,其实我上次来也是想看看你的,可是……”
“没啥,我打小儿就是这么过来的,没啥怨不怨的,许是都习惯了吧。”芍药轻轻叹了口气说,“我只盼着你这次跟人家去了以后,别再什么事儿都只会耍性子了,你怕是再也找不到跟咱家这样好脾气能容让着你的人家儿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去了之后跟人家好生地过日子吧。”芍药看着刘氏鬓边都早早地生出了白发,如今整个人瞧着比方氏还要年长的样子,不由得也觉得眼眶发热。
刘氏听了这话也十分感动,抽了抽鼻子道:“我今个儿来就是给你送这个东西的。”说着就把手里的包袱解开来,从里面拿出一身儿红色的新衣服来,里头还包着一双红色的绣鞋,“我这一走不知道死前还能不能回来,这衣料是那家给的,因为我也没啥像样的衣服,所以你舅和舅妈才把料子给了我,让我做衣裳穿。我寻思着我这么大的岁数,就不糟蹋这些好料子了,上次来打量了你的身量,回去就赶着做了这身儿衣裳和鞋子,若是有哪儿不合适的你再改改,也算是我这个做娘的最后的一点儿心意了。”
芍药听了这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着叫了一声娘。
刘氏把东西塞到芍药的怀里道:“好了,别哭了,东西你拿着,我先走了,不然让你二大娘她们瞧见我就该厌烦了。”
“娘……”芍药一只手把衣裳和鞋子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拉住了刘氏道,“娘,你好生保重自己……”
荷花在灶间把她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对刘氏最后一句话听得十分别扭,寻思了片刻到屋里开箱子拿了半吊钱出来,隔着帘子叫道:“芍药姐,你来我跟你说句话。”
芍药回头看看刘氏,快步走到门口说:“我娘马上就走。”
“这儿是半吊钱,你让你娘拿着,也算是你这个做闺女的一点儿心意了,如今毕竟是要嫁到外地去了,你娘舅他们怕是把彩礼钱都扣下了,你娘手里没几个钱儿也不方便。”荷花把手里的半吊钱塞给了芍药。
芍药显然没想到荷花叫自己是这件事,一时间愣在了门口,直到那半吊钱沉甸甸的搁在了自己手里,这才回过神儿来道:“荷花,谢谢你,我……”
荷花伸手推了芍药一把,“赶紧去吧,你娘都往外走了。”
芍药赶紧追了出去,把荷花给的那半吊钱塞到刘氏的手里,又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这才噙着泪把刘氏送走,转身回屋之后见荷花已经收拾好了后面的鸡圈,正坐在屋里炕上看书,她上炕把衣裳和鞋子搁在自己的柜子里,然后坐下又拈起了做到一半儿的绣活儿,心不在焉地扎了几针,绣得参差不齐、歪歪扭扭的不说,还险些扎到了手。
最后终于忍不住,搁下手里的活儿坐到荷花身边儿,从荷花手里把书抽出去,也放在一旁道:“荷花,我、我有事想跟你说。”
“啥事儿?”荷花扭头道。“你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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