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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这职位-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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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氏问:“你有家人吗?怎么在这里?”
一问,姑娘啜泣起来,哽咽道:“有,有哥嫂,逃难出来,走散了,半路遇上几个叛军败兵,就拉我来这里……”
佟氏道:“这荒郊野外,你知道路吗?”
姑娘道:“我家住在离此五六里地的村子里,这一带知道路。”
佟氏一喜,正无头苍蝇似的乱撞,万一遇上乱兵,就不好办了,可巧遇上这姑娘,救下她,可见好人不白做。
于是道:“我和几个家里人走迷路,你和我们一道走,我送你回家。”
一听回家,那姑娘吓得花容失色,连连摇头道:“我不回去,若回去,哥嫂要是知道我,我已失身,正想卖我做大户的妾室,要是知道卖不上价,还不得打死我。”
佟氏到了这个地方,遇上佟大爷这样的哥哥,对妹子关爱有加,如父一般,心里庆幸没让她碰上这姑娘兄长这样的亲人,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佟氏正想她有家不能回,送去那里。
那姑娘却怯怯地说话了,“好心的姐姐,我能不能跟你走?你们去那里我跟着去那里。
佟氏有点为难,现如今好几张嘴,都不知怎么过活,这凭空又添了一张嘴,佟氏沉吟半天没说话。
那女子见了,忙跪地哭着求道:“姐姐若不收留我,我是死路一条,让我回家去,我宁可死!”
佟氏看她实在可怜,心一横,扶起她道:“那你就跟我走吧,不过我们自身都没有着落,不知在何处落脚。”
姑娘道:“姐姐要去何处?”
佟氏说了地名,问这姑娘可否去过,这姑娘摇摇头,道:“离此处很远,听说过。”
佟氏略为失望,道:“你叫什么,怎么称呼你?”
那女子道:“我姓曹,叫曹春花,家里人都叫我春花。”
佟氏道:“春花,听我说,你收拾收拾,一会见了我家里人,别提起方才的事,就说偶然遇见。”
曹春花点点头,答应。看来也不愿意死的,人有求生本能。
佟氏道:“这附近有水吗?你洗把脸,别让人看出来,待会我包袱里有身衣裳,你换下来。”
曹春花道:“我知道这附近就有个小河。”
说吧就带着佟氏过去,此时,日头落山,天快黑了,佟氏跟她来到河边,洗脸,帮她梳了头,两人急忙赶回徐妈妈几个呆的地方。
徐妈妈领着两个男孩子,坐在一片空地上,周围都是荒草遮掩,外面乍一看,还真看不见,见佟氏回来,徐妈妈垂着胸口道:“姑娘可吓死老奴了,方才看寺庙方向有火光,把老奴担心够呛。”
帧哥和郑坚也围过来,好奇地看佟氏身边的女子。
佟氏对二人道:“这是才遇见的姐姐,跟我们一块走,从此就当成一家人看待,你二人称呼姐姐就是。”
取出包袱,把自己新做的衣裳拿出一套,给春花换上,佟氏做的新衣略肥大,穿在春花身上却正好合适。
佟氏又问了曹姑娘的年龄,芳龄一十八岁,这曹姑娘从此就随着郑坚改唤佟氏做婶子。
天黑,几人也不敢上大路,好在春花熟悉这一带的路,抄小路,走了约两个时辰,月亮高挂林梢,佟氏几人走到一个村子边。
春花道:“这村子绕着河,所以叫上河村,百十户人家。”
佟氏看这村子里家家户户窗子里透出灯光,宁静安详,偶有鸡犬之声,像是很太平,就放心寻了户人家门首,轻轻叩门。
里面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道:“谁呀?”
佟氏道:“大娘,我过路的。”
里面传来几声咳嗽,片刻道:“你要做什么?”
佟氏声放柔和,道:“大娘,天晚,我们想借住一宿,望大娘行个方便。”
里面门上有了响动,门闩卸下的声儿,门吱呀开了条缝,一个老妇人探出半个头,道:“有男人,我可不借宿的。”
佟氏忙把帧哥推向前,道:“就两个孩子。”
那老妇人看都是女人和孩子,就放心开了门。
佟氏进屋看,共三间屋子,中间是灶间,南北各一间,无人,佟氏放心了,看来这家里没男主人,只有这老太太一个人。
老妇人看着慈眉善目,道:“你们从哪里来?”
佟氏道:“京城。”
那老妇人道:“道也不远,你们还没吃饭吧?”
佟氏道:“麻烦大娘有吃的给一口,一天没吃东西了。”
老妇人让她们进南屋,道:“你们先坐着,我打水你们洗把脸,我给你们弄吃的。”
春花勤快地道:“大娘,水我来打,我帮着大娘烧火。”
春花就给各人打水洗脸,然后让佟氏歇着,自己帮老妇人做饭。
乡下也没什么好吃的,功夫不大,老妇人就端上一盆小米稀粥,和几个馍馍,原来吃剩的,又用锅热气串了串,吃着软和点。
又端来一碗酱,几根粗大的葱,一碟子西红柿炒鸡子,道:“乡下没好吃的,天晚,凑合着吃吧!”
几个人围坐炕桌,吃起来,许是饿极了,吃得很香,就连帧哥自小锦衣玉食,却也大口嚼着馍馍,呼噜噜一碗粥眨眼就下去了。
佟氏看这孩子感叹,原来在府里,整日没胃口,自打出来,吃嘛嘛香。
老妇人取出被褥,郑坚和帧哥在北屋,老太太和佟氏,徐妈妈,春花挤在南屋大炕上。
舒舒服服住了一宿。
二日,早起,热了昨晚剩的粥,老妇人摸出几个鸡子,白水煮了,一人吃了一个。
佟氏打听好,这村子西头有赶马车的,自己走去,找到那户人家,那赶车的是个中年汉子,一瞅就是个实在人,讲了车钱,那汉子套车,说好一会接她们。
佟氏就先回老妇人家里,收拾妥了,留下银钱,正好车子已到,几人拜别老妇人,上车。
言不多叙,这日,车子就进入京昌府临清州,因临清紧靠大运河,来往客商聚集於此,道两旁商铺繁多,春院林立,甚是繁华
116安家
车子到街里;佟氏看道旁不少挂幌子的客栈;这里流动人较多,因此;客栈三五步便是一个;佟氏早就想好先找个客栈住下,然后,慢慢找租处房子暂住,日后等邵云海消息,若一直无消息;看看此处能否落脚,如不行再慢慢考虑别处讨生活。
车子进城起;放慢速度,佟氏找了处干净的门脸,命车子停下,付了车钱,叫车子原路返回了。
佟氏进去,里面坐着一个中年妇人,佟氏看她面善,问:“有空房间吗?”
那女人忙热情地笑着道:“有,我领着夫人去看看,相中那间。”
佟氏选了两个朝阳的房间,还是祯哥和郑坚住一套,佟氏要了一间大的,和春花,徐妈妈三人住。
稍事歇息,佟氏就招呼郑坚哥俩出去吃东西,也借机熟悉临青州城,春花一路有点沉默,佟氏知道她的心理负担,春花前两日走路有点别扭,这几日看样子恢复了,走路自如多了。
佟氏想乡下女子常年劳作惯了,若是大家闺秀定是不能很快恢复,即使身子很快恢复,心里承受不如乡下女子,春花没有寻死念头,佟氏就放心了。
到了个新的地方,对春花来说,心情好多了,脸上忧戚慢慢淡了,两个男孩子在前走,佟氏扯了她的手在后,徐妈妈跟在二人身后,佟氏遇见热闹指给她看,说过两日量两套衣裳给她,春花心情逐渐好起来。
几人找了个小饭馆,趁着吃饭功夫,佟氏和店伙计问起,这临青州一带租房哪里便宜一些,伙计道:“新城都是富贵人,书生清高之人住,旧城房租相对便宜一些,但旧城不太平,鱼目混珠,地痞市井闲汉集聚之地,治安混乱。
佟氏三个女人和两个半大孩子,还是找个安全所在,宁可多付些租金。
吃了饭,回客栈歇息一晚,二日,佟氏就找春花陪她出去找房子租,雇了小轿,直接拉到新城,佟氏拉她出来时想让她散散心,走了大半天,没有太合适的房子,只好等二日在出来寻。
回到客栈,正好徐妈妈和二个小子都没吃饭,徐妈妈中午买了点吃食回来,三人将就吃了。
佟氏一天走累了,就近找了个小店吃了晚膳,那家小店老板娘人热络,看这家里都是孩子和女人,惊奇问起,佟氏说从京城过来,投奔亲戚,亲戚搬家了,扑了空,先找个客栈住下,透漏出想租个房住。
这女人热心肠,道:“前一阵子我有个亲戚说有个房子要租,在新城一带,你要是不嫌房租稍贵一点,二两银子就租,他不缺钱用,放着也闲放着,我问问他家房子租出去没有,若没租出去,我和他说说,算你便宜点,你这没个男人,女人孩子也不容易。”
佟氏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忙道谢道:“谢谢大嫂,遇上好心人了。”
这话说过,佟氏等了两天也没信,佟氏和春花就又出去找房子,直到天色很晚才回来,一进门,徐妈妈道:“旁边小饭馆的老板娘来找你,说她亲戚租房子的事。”
佟氏转身朝外走,徐妈妈跟前后面道:“主子,喝口水,吃了饭在去吧!”
佟氏边往外走,边道:“等一会回来在吃。”
佟氏去时,那小饭馆老板娘赶上饭口正忙活,见她进来,边抹桌子边道:“等一下,我忙完在跟你说。”
说着,就扔下手里的抹布,招呼门口才进来的两位客官,佟氏走过去,拾起她丢下的抹布,抹干净桌子,又极有眼色地帮着收拾,扫地,招呼客人茶水。
那大嫂一个人忙活,还要去后面厨房炒菜,佟氏就在前面招呼人。
直忙到饭时过去,才歇手。
那大嫂看人都走了,就剩下墙角一张桌子,酒菜已备齐,就腾出空来跟她说话。
拉了她找个空桌子坐下,大嫂道:“妹子,我看你动作挺麻利的,不如上我店里帮忙,原来雇了个人来着,这些日子家里丈夫病了,回老家在没回来,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佟氏道:“家里没有什么人帮忙?”
那大嫂咳了声,道:“孩子上学堂去了,孩子的爹原来是个秀才,那年进京赶考,在也没回来,那时我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上有老下有小,日子那个难,这几年好了,公婆相继去了,孩子也大了,幸亏我做得一手好菜,不然不知怎么过活。”
佟氏道:“人生下来,享福和遭罪都是有定数的,大嫂以后的日子顺畅。”
那大嫂笑着道:“还是这妹子会说话,你来帮我几日如何?等我找到人你在走,工钱按天算,你租的房子我给你说点好话,让她算你便宜点,那是我亲嫂子娘家的房子。”
佟氏看她这么说,一想咋来人生地不熟,能帮衬的就帮衬,也能念个好,将来有事情总比一个人没认识强,就道:“好,我就来帮两天,等你这小饭馆来人,我在走。”
那大嫂欢喜地道:“妹子可真帮了我大忙,你看我这一天忙的,脚不沾地,明个我腾出空就带你过去看房子。”
就这么说定了,佟氏回客栈。
进屋里,看帧哥和郑坚都在,帧哥道:“娘怎么才回来,饭菜都冷了。”
徐妈妈端起碗往出走,道:“我拿去锅灶上热热。”就借了店家的锅灶,重新热了。
春花就去给她打水,佟氏洗把脸,春花把水倒了,徐妈妈热了饭菜回来。
佟氏就吃起来,走了一大天,又在饭馆里帮了半日忙,着实饿了,徐妈妈心疼地道:“主子去问租房子的事,怎么去了这么久?”
佟氏嚼了口细面馍馍,喝了口汤,咽下去,才道:“她小饭馆没有帮手,我帮她忙活一会,那大嫂一个人也挺不容易,让我过去帮两天,等她找到人我在走?”
徐妈妈马上反对道:“那怎么行,主子是金贵身子,哪能上她饭馆帮工,要去也是老奴去。”
佟氏道:“如今这样,什么主子不主子,能挣口饭吃是正经。”
这时,一旁没说话的春花道:“让我去吧,婶子事多,我呆着也无事可做,闲着难受。”
佟氏看着春花又看看徐妈妈道:“我是这么想的,如今先找个住处,我看看能不能做我家传脂粉生意,到那时,除了帧哥和郑坚要上学堂,我们几个人就要忙活自己的活计,春花要帮就先帮她几天,等我找好住处,房子拾落利索,搬过去,就开始干。”
徐妈妈道:“主子这个想法使得,不能坐吃山空,将来帧哥和郑坚要上学堂束脩费,也要银子。”
商量完,当晚无话。
二日,起早趁着小饭馆没卸下门板,佟氏找那大嫂去看房子去。
道虽不远,可走起来也要一两个时辰,大嫂小饭馆怕耽误生意,佟氏忙就雇了个轿子。
二人坐上,一炷香功夫就到了。
那大嫂住的地方是不归老城也不归新城,是个挨着路路和水路码头,因此混杂之地。
而这新城却是街道整洁宽阔,大概是有钱人富商书院学子们居住之地,佟氏还有一层考虑,帧哥上学堂,官府办的,离得近,比较便利,刮风下雨,帧哥上学也少遭罪。
小轿下来主道,在次道边上有一户关着的门户,那大嫂上前叩门,里面走出一个比那大嫂年长几岁的妇人,那大嫂道:“租房子的人我给你领来了。”
那妇人一听,忙赔笑道:“看房子的,里面请,我这小院子极是清净的,这大妹子保准能相中。”
说吧,敞开大门,让佟氏二人进去。
佟氏看这小院子上房三间,东西厢房有五六间,院子不小,收拾得齐整,院子里种着花草,一片玫瑰花开得娇艳,佟氏先取中这个,做胭脂原料需要玫瑰花的,自己若租下来,也能在院子里养玫瑰花,省得在外面进原料。
上了台阶,进到屋子里看看,雪白的墙,新油的炕,透着干净。
佟氏问价钱,月银才二两,心里盘算,就这几日自己找房子,房租都贵,且闹市人吵,那大嫂看她犹豫没说话,忙就跟她嫂子商量看在她面子上,降点房租,那妇人踌躇一下,一咬牙,便道:“在算你便宜点,少算你三百文钱。”
佟氏痛快点头答应,付了定金,讲好明个就收拾。
佟氏想早一天省了一天的店钱。
交割完,大嫂就忙忙赶回去。
佟氏说了让春花顶替自己去帮忙。
那大嫂对那日来吃饭的姑娘有点印象,问:“未出阁的大姑娘能做得惯这腌腻活计?”
佟氏道:“我这妹子身板结实,干活实在,你用上就知道了。”
二人,各得其所,心里高兴。
佟氏又闲聊问起临青州城里有没有一个富户,姓邵的人家。
那大嫂想了半天,摇摇头,道:“我们这临青州姓邵的多,不知妹子说的是那家?”
佟氏道:“孤身一个,没有娘子。”
那大嫂认真回忆一下,还是摇摇头,道:“不知道,没听说过。”
117堕胎
次日;佟氏和徐妈妈还有帧哥两个去新城,看租的房屋;春花特意打扮了一下;就去大嫂的小饭馆。
佟氏之所以同意她去,也是想让她有点事干,忘了不堪经历,分散她主意力;让她快乐起来。
其实,任谁摊上这事都很难接受,春花从小没父母;缺少人疼,内心有这一股子坚韧,佟氏很喜欢这点。
几人坐了小轿子;到了那条街,佟氏领着找到那院子,开了门。
帧哥和郑坚都很高兴,终于有自己的屋子了。
佟氏就把帕子包了头,和徐妈妈打扫起来,帧哥和郑坚在院落里玩。
屋子是新涮的,干净,佟氏和徐妈妈俩个也就抹抹浮灰,擦擦地,看没什么好收拾的,就准备回去把客栈退了。
让帧哥两个在这里玩,和徐妈妈俩个回客栈,退了房,取了东西,佟氏又绕到小饭馆,看晌午吃饭的人多起来,春花忙碌着,身姿有着乡下姑娘的健美,仿佛走路都轻快起来。
佟氏想让她来是来对了,整日闷在家里竟想不开心的事。
佟氏把她招呼出来,告诉说搬过去的话,春花道:“大嫂说让我住在店里,这样省得来回跑,不方便。”
佟氏看她高兴,就答应了,嘱咐好好干。
两个孩子一人一个屋子,佟氏住一间,徐妈妈执意要住东厢房,旁边就是灶间,早起生火做饭方便。
一切就都安顿好,晚膳就在灶间徐妈妈做的,徐妈妈很快找到了菜市场,买了捆韭菜,又买了肉,剁碎,包了扁食。
佟氏特意去把春花找了回来,一家人坐在堂屋里,热腾腾的扁食上来,围坐吃得高兴。
晚间歇下时,佟氏对徐妈妈道:“来了这段日子忙乎住的地方,安顿好,明个我去打听一下邵大爷的府上在那里?去问问他可曾回来?”
徐妈妈道:“主子不熟悉临青州,上那打听去?”
佟氏道:“不管怎样我都要找到邵大哥府上,问问才安心,我总有个感觉他没死,还活着,一定在某个地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突然回来了。”
徐妈妈想说,这么久,都没消息,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可看主子神态笃定,不想扫了她的幸,就由着她去,心里话,依主子的个性若不打听明白,是不会死心的。
翌日,佟氏早早就走出门,刚走到院子里,春花追出来,用手帕包了两个饼子,道:“婶子一去就是大半天,晌午别饿着。”
佟氏看看春花,心里一股暖意,春花对人好得实心实意。
佟氏出门雇了轿子,轿夫问去那里,佟氏想了想,邵云海的住处怕问了也没几个人知道,他在临青州一定有店铺,不如打听店铺,一想,就对轿夫道:“去最繁华的街市。”
轿夫答应声:“好嘞!”就起轿子,拉到新城最繁华的北门大街,佟氏下轿子,从头一家家挨家去问。
终于一个店铺老板和邵云海熟识,告诉了邵府的位置。
原来邵府就在离佟氏租住的房子不远。
佟氏又坐上轿子返回,邵云海的家在正街,佟氏住的地方出来,上官道,前走不远就是邵云海的宅子,佟氏下轿子,举目望去,邵云海的家是前店后宅,前面门脸五间,门首匾额上书:邵氏当铺,店铺旁门进去就进入邵家宅子。
佟氏走进当铺,柜台后一个伙计,看见她问:“夫人,当东西吗?”
佟氏道:“我找你们掌柜的,邵云海。”
那伙计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是谁呀?”
佟氏早想好的说辞,道:“我是京城来的,给你们掌柜的捎点东西。”
伙计看她的眼神更加奇怪,道:“东西交给我吧,我们掌柜的人就在京城,你没见到他吗?”
佟氏心往下沉,止不住心咚咚乱跳,听见自己声儿都有点抖道:“他,他没回来过吗?”
伙计上下打量她,问:“你是谁?我家掌柜的明明在京城,你怎么偏说他回来。”
佟氏心凉了,强打起精神,道:“我就住在杨府巷子里,离此不远,你们掌柜的回来告诉他我来过了。”
伙计瞅瞅她,一脸狐疑,佟氏深一脚浅一脚走出铺子。
不知怎么走回小院。
徐妈妈看她这副模样,就知道人没找到,安慰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吉人天相,邵大爷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这话,连自己也都不信,当然佟氏不能信,一整晚,佟氏有点失魂落魄。
闲了两日,佟氏打起精神,这还有一大家子嘴等着吃饭,另外总租住宅子,白白花租金,还得想法子,买个宅子,没房子,就像无根的萍,没有着落,找不到家的感觉。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佟氏就起身,出去站在屋檐下,虽已入夏,早晨却有薄薄的雾气,早起空气清新,满院子的玫瑰带着露水格外新鲜。
佟氏选颜色深红,花瓣肉厚多汁,放在篮子里,选好以后,取出石臼,洗干净,这是前两日她特意去集市买的,把玫瑰花放入,加点明凡,石臼较深,用汉白玉的杵捣成原浆,再用细绢纱过滤,绢纱前一日洗过熨平,这样就制成清净的花汁,然后把花汁注入备好的琉璃缸里。
再把备好的蚕丝绵剪成小小圆块,放上几层在胭脂缸里浸泡,这道工序就大功告成。
头午一直弄这东西,晌饭草草吃了。
想帧哥的课业不能耽误,打听哪里有私塾,可人生地不熟的,又请不起先生教,佟氏有点着急,官办县学每年考期在二月,帧哥要等到明年二月方可应试。
佟氏为这事,一时也没主意,就让帧哥自己在家里温书。
春花去了大嫂的小饭馆,有时三五日才回来一次,每次都带两个菜回来,给帧哥和郑坚买笔墨纸砚。
佟氏看她是个有良心的,每每都劝道:“你在那里,挣几个钱也不容易,自己留着置办点身上穿戴,不用给我们花。”
春花总是笑笑,道:“给你们花,我心里高兴。”
又过了三五日,佟氏又做了些胭脂,刚弄好,春花却突然回来,佟氏正在院落里水井边打水,见春花脸色煞白进来,脚步有点软,佟氏唬了一跳,忙迎着过去,道:“怎么了,病了吗?”
春花摇摇头,贝齿咬着下唇,把唇咬得发白,也不吭声,佟氏预感不对。
这时,正是晌午,徐妈妈生火做饭,一股葱花炝锅的味道扑鼻,春花突然一阵干呕,弯腰捂住胃,紧走几步,来到泔水桶旁,‘哇哇’吐了两口。
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干呕,却没吐出什么来,刚直起腰,又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蹲在地上,呕吐起来。
这时,徐妈妈在灶间听见院子里动静,走出来,一看,惊得目瞪口呆。
佟氏也傻站在她身后,她在贾府里看过小鸾和婉儿怀孩子,知道这种反应,确定无疑。
佟氏痛苦地闭上眼,不忍瞧。
徐妈妈不知春花遭遇,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春花在家中见过嫂嫂生产,带侄子时,就是这个反应。
此刻,满面羞愧,直起腰,二话没说,就往井沿跑去,佟氏反应极快,一把扯住她的衣袖,死死不放。
春花挣了两挣,没挣脱,看着佟氏,一声低嚎,大哭起来,佟氏一把把她搂在怀里,二人抱头痛哭。
徐妈妈站在灶间门口看着二人直抹泪。
哭过后,心里好多了,春花不张罗寻死了。
佟氏把她扶进屋里,进里间炕上躺下,这时,听见动静帧哥和郑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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