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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绛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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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衣服全脱了。”
“是。”不期然的一抹心悸,荡漾了整片心湖,这不是她会允许自己产生的感觉。猛然吐纳了几次,才平定了心思,将衣物全脱光,盘腿坐在师父身前。
“吃下冰莲珠果。”他平稳而温暖的大手平贴于她的肩背间,直到感觉她已吃下。他使出力道,缓缓引导药物发生作用,并且一一指导:“气蕴丹田,别施力,让为师逼出毒使成。”
每一个穴道的点触皆精准而快速,不去思考自己手指下触抚的是一具十八岁丰泽晶润的娇躯。在游走周身各大穴时,许多该碰的与不该触碰的地方,此时全然不该有男女之防的顾忌;然而,真正令双方难堪的,是下一个步骤——他必须吸吮出她穴道中的毒汁。
将她翻转过身,双掌推向她胸,逼她吐出第一口毒血。汗水氤氲成雾气,笼罩住两人身形,身下的坐垫与衣物全然如同由水中捞上似的。热!无比的热阻隔了初春时节应有的霜寒之气;他们独有的小世界中,充满了各种燥热之气。
叶盼融极力抱元守神,不让一丝杂念入侵自己脑海中。虽闭住双眼,但仍是明白师父的疗伤动作已进行到男女不能交触的阶段……不知为何,她潜意识开始强迫自己默念武功口诀,让自己满身满脑子想的都是口诀;那样一来,她便不会有脱的思绪产生了。
但……她知道师父放平了她,知道两片温柔的唇由她头顶的穴道开始吸吮出毒汁,知道了他的右掌正护佐她胸口的心脉,不让她歪了心神……
她的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全是他的身形与味道。为何这个认知令她无法平静?挣扎要被胸口而出的欲望源何而来?她的心在奔腾什么?热血因何而狂沸?她想要些什么?又是什么令她这般冲动?
不!不——千万不要想下去!她蓦地明白自己绝对不会喜欢狂乱心思所汇聚成的方向,那昭然若揭的某一个不愿被揭穿的答案。
但……他的手、他的唇、他的气息……那是早已不可或缺的,属于她的生命之源呀……
汗水流得更急,两方的喘息声不知来自不同的因素,或相同力持的心境……这样的肌肤相亲,是何等的磨难呀!
如果今天受伤的是别个女子,他会做出这种事吗?
这个疑问同时跳入两人的心湖中,却,都相同地没有再探索下去的勇气。
一切,早就该这么着的,切切不可探出明确的答案,因为没有人准备去承受。
一切,就这么着吧……
※※※
治疗的过程直到四更天,叶盼融汇聚真气行走十二周天,吐纳完毕才算功德圆满。但接下来的时间,并不代表她可以充分地去思考天亮之后的比武,因为白煦凝重的神色,表示出他要以师父的身分和她详谈了。
他向来不是一个严厉的师父,更可以说是温柔得天下少见的男人。但当他绷起脸时,则代表他出于忧心忡忡,实在坐视不下去,才会出口训诫他人。
而截至目前为止,白煦这辈子唯一训诫过的人,便只有令他担心叉疼爱的小女徒了。
叶盼融吃着师父调理的药膳,静坐在一旁。面对着世间她唯一在意的人,纵有再多冷漠看世情的心,不愿浪费一分一毫的时间在无意义的事情上,却仍是安坐一边,等着师父训示。
“盼融,是为师教得不好。”思索着种种训辞,终究不舍严辞以对。何况,徒弟有难,自是师父不济,才会令徒儿遭受危险。如果他更尽心尽力去教她更多事,今日她也不会受宵小暗算。若他没有恰巧与她同一路途,此刻的情况便糟了。
“师父早知道徒儿对医术不在行。”她拧起秀眉,不愿师父自责。他总是先怪自己,再关怀别人,她宁愿他别这么做,因为,这种方式比惩罚更令她难受。
“但身为江湖人,对毒的认知应有一定的程度。为师对此并不深谙,莫怪你容易遭人以毒暗算。”
“徒儿不爱听这个。”她别开头,颊边滑落一撮不驯的青丝,映得她蜜色的肌肤更形出色;但颈间的泛白疤痕,却也折损了些许女性的美丽。
他瞧着了,只能叹了下。适才疗她身上的毒,才发现衣物遮蔽下的玉体可是充满了难数的细碎伤痕啊!这孩子知道他不爱她身上有痕迹,同时也不耐烦照顾自己,便用在他看得到的地方耐心地抹药,看不到的全然不在意,任其伤痕化为疤,永远存在身上做辉煌的纪录。唉……
真要训斥也训不出什么严厉的话,他只能转口道:
“除去了屈陉,你有其它计画吗?”
“没有。”她向来漫无目标地南行或西行,冬至时再北上,路过不平再临时行动,从不会有所刻意。
白煦沉吟了下:
“那这样如何?为师正要回开阳‘追风山庄’,你与为师一同前往如何?”
“为什么?”
“因为我近日会研习毒物方面的医书,并且在开阳有一名解毒名医可以请益。直到为师调制好更上佳的解毒药品让你傍身,你再与我分开。这样一来,我才能稍稍放心。”
叶盼融拧着眉,静默地看着师父温柔而忧心的俊脸。她总是麻烦师父,令他担心的。虽不喜欢见师父因她而烦扰,却又明白这样源源不绝的关怀、永不止境的付出,是她赖以维生的泉源。如果她尚觉得人世间有一点点可爱,必是因为世上有白煦这么一个人。
“我会在追风山庄与师父会合,但不一同走。”她轻道。
“路上互相照应不好吗?”他低问。
而她不语。
她的仇人不少,想靠打败她成名的人更多。师父向来没让世人知晓他武功卓绝,游走五湖四海,广结善缘,而从无人寻仇。如果与她一同走,师父不会有太安稳的日子可以过。既知如此,何必劳烦他,到后来他只会沾惹更多的麻烦而已。
“别胡思乱想,不会有事的。”看清几分她的顾忌,伸手轻拍她手背:“为师不张扬你是我爱徒之事,并不代表我怕人知晓。表现出孑然一身的你,行事才能全然地无牵挂。怕是你弃嫌为师无名于江湖,会受人轻侮的目光。”
“徒儿不会!”她急叫。讶然师父居然在语气中添了薄责,直到望进师父和煦的笑眼,方知这是他小小的计谋,心下不禁诧异,又有几丝懊恼。
“你当然不会,一同走吧!让师父也沾沾你的光。”
“如果师父心意已决,使儿当然无话可说。”师父真正的用意,她岂有不明白的?尽可能的范围内,白煦总极力想保护她。尤其今日中毒被他遇个正着,恐怕会有好长一阵子,又要惹他挂心不已了。
就像一名慈爱的父亲,永远害怕羽翼下的雏儿受一丁点伤害;即使再明白不过,小小雏鸟早已羽翼丰硕,却永难放下那颗父母心。
他像她的父
偏开螓首,心下不知为何而沉重,几乎快要不胜负荷了!
轻风徐来的初春时节,拂面的为何竟是躁意?那春寒料峭,吹不化冰凝的心境,犹如来自非亲情的温情,终究也只是外来的施舍,教她万般难以承受。
何时,她最渴求的竟也同时是她最厌恶的呢?
她的贪婪,在步入十八岁之后,又划大了它的版图,只是渴盼的领地会是什么?
自厌自鄙的情绪让她冷艳面貌更添加了分冰霜,望回那一湖温柔的包容,她只能失神……
不能想、不该想,她只是一无所有,注定漂泊了度残身的孤女,任何短暂的依恨,都只是偷来的片刻,终究必须正视自己真正的面目——一个孤儿。
※※※
一贯的黑纱帽、黑色劲装,她的身上永不会有第二种颜色,犹如她的面孔永远难有冰冷以外的光采。
今日的飞沙谷不负其名地让风吹得益加张狂。表面上,飞沙谷只见要决斗的两人,但暗地里怕是藏了不少多事人正等着看结果吧!
风很狂,愈狂热,对屈陉的优势更加有利;他压箱宝贝“摄魂散”正等着人受用哩!尤其知晓楚狂人对这次决斗有着异于平常的兴致,说什么他也要赢得风光,让世人不敢小觑。一个小女娃,只够他消遣无聊而已。
隔着十丈距离,屈陉只看得到黑色衣裳包里下健美傲人的曲线,对于传说中的天仙相貌,倒是分毫难以窥见。但那身子便已十足受用,他呵呵怪笑,想像着待会儿当着世人眼前尝她味道的美景。想要他命的女人,就得彻底受到凌辱,才会知道男人是天,女人贱如泥,不知天高地厚是不行的。
强出头的女人,是该受一些“小小”的教训。
“看来,昨天的毒对你而言没有妨碍,嘿……”不可能没有妨碍的,这女人只是在逞强,因为施效的药量足以使平凡人彻底废掉。如果她来得及保命,也只剩一成功力去残喘。今天的比斗对他而言,已昭示了大胜利的结局,何况他还有更凶狠的药可以用。
没有废话,她抽出腰间的银剑,微微一抖,软剑霎时坚挺直立,散发如虹凌厉的气势。对于人渣,她连吭气都赚浪费。
这是生死斗,没有君子可言,招式的对峙更不必留情等对方看出破绽。在屈陉身形扑来时,她亦拔身而起,挥出她招招狠厉的剑式。
随着银光闪动,一道黄粉在双方交手时逸散成金状由半空中罩下,并且传出了屈陉张狂的怪笑;再度立定回对峙局面时,叶盼融的黑衣黑帽全沾上腥臭的黄粉。她微微踉跄,剑尖点地,支撑自己短暂晕眩的身躯。
而另一边由狂笑起始,直到亲眼见到自己左右、左手、左小腿滑落到地上,大量腥血喷出来时,才意识到剧疼已贯彻心脾,狂笑转为狂啸……
“你——你——”
还没完呢!
她的冷笑恰巧因狂风吹动黑纱而展现在屈陉眼中,但他看到的也只到这里了;逼近的银光掠向他的下盘,再折返向他的颈际,去势,取头颅,一气呵成。破败的身体疲倒于黄沙中,那颗充满不置信表情的头颅滚落在她腿边。
任务完成,她终于吐出隐忍的那口污血。
“盼融!”一道雪白的人影奔跑向她。
一道由树林中掠出的黑影,以非人的速度更快地欺近她。
她的身后是白煦的怀抱,前方掠来的是不知名的人物,并且昭示着危险,没有思索,她挥出一剑
不知是毒已攻心,或来人太强,她的银剑被震落,并且一只强悍的手眼见已要抓扶住她。她咬住唇猛往后退,在退入白煦怀中的同时,射出她袖子中的柳叶刀,笔直地袭向黑衣人的门面。
不料她尚有余力攻击,黑衣人只来得及微闪,让刀面险些划过他整片右颊情势诡谲地定在这一瞬。
楚狂人狂蛰地盯视叶盼融,盯视她双手已泛紫黑。半掀的黑纱看清了那张绝色面孔以及崛傲得无人可比、无坚可摧的气势,他大笑了出来。
“很好!我终于找到足以匹配本座的女人了!”
她没有搭理,转头靠在师父身上。他的怀抱代表着安全与温暖,逞强的意志因而彻底溃决。
白煦为她把脉,连点她周身数十大穴。这孩子!总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早告诫她屈陉会使小人手段,叫她别冲动,她仍是做了。
他必须快些为她解毒!
白煦唯一想到的只有这个。抱起了她便要往他的马车而去,那道疾风似的黑影闪至他的去路前。
“你是谁?”楚狂人邪气地询问。
“在下白煦。”即使心急如焚,他仍一贯温文以对。
“她的文人师父?”话毕,毫无徵兆地冲向他,出手便是奇诡的杀人狠招。
他要抓取的是白煦的心脏,更是想探知他的底。
白煦无法动弹。除了昨日医治叶盼融令他元气大伤之外,此刻抱着爱徒,更不容他罔顾她的安全而迎面以对;更何况,向来与世无争的他,并不会毫无理由与人动手。
不能,也无法迎战。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怀中人儿的安全,于是个背过身,等待这名狂男子的攻击。
楚狂人从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当然不会因为白煦背对他而收手,但他并没有攻击,因为白煦的背部突然被两只手臂紧楼住,极力要护卫他背后的空隙,不让人有机会伤害。
他住了手,眼光与叶盼融对上!
她的面孔由白煦的肩头向后望,冰寒地迎视他,眼中明白地表示了谁也休想伤害白煦的意念。
楚狂人玩味地笑了。很好玩,不是吗?
他倏地将怀中的某物飞射向白煦背部,叶盼融以手刃劈开!
“刷”的一声,那物品制成碎片,白色粉末充满淡淡香气,撒了白煦与叶盼融一身。
原来是一只装着粉末的瓷瓶。
楚狂人笑道:
“我要定你了,女人。无论是什么方式,你会成为我的人!真有趣,这文书生怎会是你的师父?”
一如年来时的突兀,他的消失也在一瞬间看不到其踪影。
叶盼融没有理会闲杂旁人的狂言,她只是心焦地拍着白煦身上的粉末。
“师父,这——”
“这是火淬茴香,恰巧解开了你身上的‘摄魂散’。”白煦放下一颗心;在尝过粉末后,化开了深锁的肩。
“那人你认得吗?”他轻问。
她摇头,连面孔也未曾正视,何来认得之说?在她心中,唯一深烙的面孔只有他,永远不会有别人了。
“下次要向他道谢。”他吩咐。
“他伤害师父。”她面孔冷凝,表示出拒绝。
“他住手了,不是吗?”
她只差没冷笑,但师父的话却令她猛然思索出不对劲的地方:“师父!您的功力”
“没事。”他拍拍她,往马车而去。一迳和煦的笑,手指轻抚过她的睡穴;她体内尚有余毒,应多休息才是,其它小事,她就别挂心了。
那个男子……喜欢盼融是吧?粗犷而狂放、长相亦不凡,就不知道人品是否正直,会不会真的对盼融好?他衷心希望会有那么一个端正温柔的男人,来成为她的港湾。
不知爱惜自己的盼融,该嫁给爱惜她的男人呀!
为什么他的心既喜又悲呢?
是天下父母心吧?行走十年江湖,真把他磨得老了!看着怀中的小爱徒,他不自觉地笑了。
有些苦、有些喜,还有更多莫名的沉重……
第4章
“他真的没有武功吗?”玉婉儿像自语,又像在问杵在身边那四位闲公子哥。
本来是各走各的阳关道、独木桥的,但又因为大家有志士同要来看决斗的真实情况,不小心又凑在一起。谁叫费北歌矢志保护她的同时,又与另三人哥俩好呢!
“瞧那孬样,当然只是臭穷酸!”慕容慎文不屑地嗤叫。正为千里迢迢而来,却依然看不清冰叶容貌而暗自生闷气哩!“我们去堵住他,非看清冰叶所谓的花容月貌不可!”话完当真想冲过去。
南宫卓阻住慕容慎文的莽撞:
“慎文,不可鲁莽!如果你信得过愚兄的话,应知道愚兄不会骗人,叶女侠真正是位绝世美人。”语气中淡淡流泻出仰慕之意,不浓冽,却仍是被机敏的玉婉儿看了几分明白。
她扬着柳眉,支手扶着下巴,感觉事情愈来愈有趣了。她下笔的“江湖传奇
冰叶篇”,想必是最精采的章回,绝对可以考验出她应天第一才女的运笔功力。
“不知慕容公子何以这般执拗?冰叶女侠相貌如何,也由不得你说话与介意。好又如何?丑又如何?难不成慕容公子心下暗自决定要看个分明,才打算倾心与否?”照她看,这四名公子怕是相同心思。
“英雄”最爱配“美人”;至于是否当真是“英雄”,倒也不是那么好介定。当今世上,只要有好身家、好相貌,再加上一点点武功,偶尔做做小善出出名,旁人吹捧一下,马上又出一名英雄。这些英雄们成名之后,眼光比天高,成天莫不思量美人的来处,可也真是难为他们了!尤其武林世家,匹配的最好是色艺双全,并且上有英勇行善的名声,足以当成一分亮丽的嫁妆光耀夫家门楣。放眼江湖,这种女子并不多,真材实料的,只推得出叶盼融一人。
此刻公子哥们最介意的只有——那冰叶是不是真的有传说中那么美?
活似他们打算娶,冰叶一定会马上点头如捣蒜地下嫁似的。这些人啊!到底几天没照镜子了,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不照镜子也成,至少秤秤自己的斤两嘛!
心中暗自刻薄,禁不住笑了出来。不理会甫被她奚落过的慕容慎文脸色有多么黑煞,迳自望向空无一人,只余一具死尸的决斗场所;心下打了个冷颤,转身便走,连速回客栈记下今日过程才是要事。
唯一的疑问除了白煦的身手外,再有的是那个狂放到令人胆寒的男子究竟是谁?在江湖上人人竞相传述的高手中,会有谁既狂又放、狠厉夹煞的?她得回去查一查。
一只手挡住她的去路
“婉儿,你该回应天了。”费北歌心中只惦记着这一件事。
“对呀!如果不回去躲上一年半载,如何让人相信你这才女是个乖巧女子,进而来下聘,让你骗来一门夫家呢?”慕容慎文逮着机会猛追打。
“慎文——”南宫卓出口要阻止。
玉婉儿根本正眼也没看那毛小子一眼。真要对一名莽汉舌战,未免太对不起自己才女的封号了,她才不浪费这种口舌呢!
“费二公子,我就快回去了,你不必非要送我回应天不可。我们飞月山庄在这边有别院,我会住上几日,你们自己去忙吧!”她肯定他身为侠少的风度,但拒绝他这种鸡婆,转身笑望南宫卓:“南宫公子,我对白煦这名男子有些许疑问,可否邀你一同到客栈喝茶,为小女子解答些许困惑?”
“在下——”南宫卓拱手想要拒绝。他的一颗心正悬在中毒的冰叶身上,相信以白煦毫无功力的脚程,他很快可以尾随而上。
但玉婉儿看透他的心思:
“我认得冰叶女侠,也许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结果不止南宫卓留下了,其他三人也不请自来地加入她“喝茶”的阵容。
冷艳而神秘的冰叶啊!竟是天下众人急欲了解的人物、而她却是隔绝于世人的空间之外,永远的孑然一身。那样的孤绝,可会有能容于她的臂弯,是她需要又愿意栖息的?
什么样的臂弯会合适于她?
强悍狂放?或温柔似水?
玉婉儿为自己的无聊遐想而笑了。撇开这抹思绪的同时,她脑海中只出现一名答案——那白衣飘然、温文尔雅的白煦。
※※※
马车一路往开阳而去,依它行走的悠闲速度。约莫必须行走上半个月的路程,并且前提是一路上不会有人来打扰,但那显然是过度的着想。
白煦一向是从容的,从不让任何事物来打扰自己无波的心境;除了他的小爱徒,他记忆中从未有因何而焦心不已的记忆。他从容的修养,自然是由闲适的生活态度而来,那是因为行走江湖十年间,他不与人结仇,广结善缘,努力帮助他人,致使黑白两道对他颇是敬重;即使没有尊重他,也不可能会对他升起仇杀之心。
他是那种绝不会引起别人反感的男人。对于野心分子而言,文弱表相又不争名利的他太无足轻重;对于寻常江湖人,若想出名,也不会找文弱书生来逞强。当然,江湖上不乏想对付冰叶的人,但外人却从未想过由白煦身上下手;主要是没有百分之百地肯定那位六亲不认的冰叶,会对传闻中她师父的人投注多少关心。
如果白煦本身会招惹什么怨,恐怕是来自芳心暗许的美人身上,致使倾心那位美人的男子们因妒而讨伐。
白煦的闲适比起叶盼融不浪费空暇时光的性子而言,无异又是一种格格不入的气质风格;但她一向是沉静的,尤其在暂时没有猎杀目标的空档时间。她不介意师父品尝一路上景致的悠闲,他是个懂得善待自己过日子的人;而她不是,沾满血腥的双手永远静待下一次狙杀的到来。杀人或被杀,腥红血液不论来自她或盗贼,永远只是她生命中唯一的色调。
有了那样景象不断在脑海中回旋,又哪能去认好山好水怎生的如画如诗?
他惯常穿的儒白衣里,完美地展现出他乾净卓然的气度;而她单一色调的黑,也充分表达出自己身处的境地。她所坚持的正义,永远以血腥取得,伤痕累累的身躯昭示着别人眼中的丰功伟业,以及自身凶残的见证。从来不晓得怎么笑的面容,在步入江湖中后,已然僵化成冰霜,即使扯动面皮称之为“笑”,也盈满冰意。
她愈来愈自厌,一如她杀人时愈来愈不迟疑。当年师父教她的剑法常是充满包容,挥转之间只是点到为止的比对。但近几年的实战经验,只让她摒弃种种给人退一步休憩的温柔招式,凌厉与速战速泱,不让对手有机会反噬才是她汲取的剑招。在她的世界,既然只有杀人与被杀,那她又何须有所宽宥?如果对方终必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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