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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之嫡妃攻略-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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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委屈上了?
七姑娘瞥她一眼,索性晾着,待会儿再清算。回头与春英交代。“这事儿二爷心头有数。你等切记,此事府上除二爷一人外,再无人知晓。爹爹太太那儿,也莫走漏了风声。凭白令二老担忧。事关重大,真出了差错,世子绝无可能饶过姜家。至于你家姑娘,”轻哼一声,睨一眼绿芙,“名节没了,不是绞了头发做姑子,便是打死不论的。”
话说到这地步,其中厉害也就道尽了。
春英压着惊怕,当即俯身磕了头。“小姐您放心,天王老子来问,奴婢死也不开口的。您和太太待奴婢一家恩重如山,奴婢这条命都是小姐的,断不会与小姐招祸,更不会与府上惹事儿。”
“你先起来。只需记得今日应我的话就是。”
面儿人似的七姑娘发了脾气,比府上任何主子都吓人。
知晓姑娘这般疾言厉色是冲着她去的,绿芙跪在地上,这会儿嘴皮子又不听使唤了。不能像春英一般利索回话,可心头对姑娘,对郡守府都是一般的情谊。自个儿不要命,也看不得姑娘有一丝半点儿的难受。
啪啦啪啦掉金豆子,湿了襦裙,急得止不住打嗝。
见她喘不上气,是真晓得了厉害,七姑娘趁热打铁,狠狠敲打一回。“再口无遮拦,是想到坟头上祭拜故人不成?”
这话厉害了,直直戳了小丫头心窝子。泪珠连成了线,伏在她脚下抱着不撒手。
叹息着轻扶她起来,叫春英带她下去梳洗。这丫头,欢喜能留下来,得意忘形。今时不同往日,有些事,一次也错不得。
七姑娘翻书读着较为陌生的大周官职典录,净房里春英一头训话,一头责问。两人嘀咕声低低透出来,七姑娘挪一挪身子,勉强能听得明白。
绿芙那丫头嘶哑着声气,怯怯道,“世子送了小姐好些东西,成套的茶盏、经书、阿狸、还有雏鸭。书上不是说,不可私相授受?”
七姑娘好气,就这缘由?茶盏是那人给的补偿,要没他谋划那出行刺,她一应物件好好儿搁着,用得着添茶都寻不出个像样的茶碗?至于经书,那是课业。阿狸她不欢喜,早退了回去。雏鸭……虽则是她开口讨要来,不是放生了么?
正替自个儿正名呢,便听那丫头接着道,“世子上回动怒,握了姑娘手腕。姑娘生病那回,不是还住进了世子寝居?男女七岁不同席,肌肤相亲更要不得。这也不作数了么?”
七姑娘面色变化比染坊里的染缸还多,举起摊开来的书本轻轻捂自个儿脸上,这回真是无言以对,再寻不出辩驳的借口。忽而眼角瞥见一个模糊的影子,掀开书本低头一瞧——
那人邀她内院相会的字条,正飘飘扬扬,跌落地上。
七姑娘喟然拾起,这回真真罪证确凿,再添一条“鱼传尺素、暗通曲款”。
第81章 半山腰
几日过去,头一回遇上旬日,七姑娘安然睡了个饱足觉。总算不用卯时前起身,睁眼舒展下胳膊,扭扭腰肢,颇为不舍躺一会儿。
纱帐外透了柔和的光,清晨空气格外清新。带着点儿水汽,湿润着沁人心脾。这点儿上,是一日里最舒爽时候。
窗外枝头上有喳喳的鸟鸣,院子里有婢子在打水。水井上的木轱辘一圈儿圈儿绞上来,咿咿呀呀,接二连三。该是有人排队等水用。
“春英!”
外间脚步声渐进,连珠帐子哗啦被人拨弄到一旁,春英嗳一声探出个头来。“小姐,您怎地醒得这样早?今儿个是旬日,对屋冉姑娘还好睡着呢。”
昨儿可是说好,约了去山脚下小县城里逛逛,五姑娘与殷姑娘也一道去。“都还歇着?”七姑娘大感讶异,她还成了勤快人。
“先用了饭,沿着山道信步走走。既是醒来,这样好的光景,莫辜负了。待会儿再回来寻她们便是。”
留下绿芙给众人传口信儿,七姑娘带着春英出门儿,在女学门口,恰好遇上从外面儿回来的胡姑娘,身后还跟着拎竹篮的婢子芙蓉。主仆俩起个大早,瞧起来心情不错,附耳说笑着,抬头见是她两人过来,面上笑意眼见着便淡了。
“出门?”
“嗯。”
这便是错身而过了。同是玉漱斋的姑娘,交情浅到点头之交,都显得敷衍。背后还能听见芙蓉说人坏话。
“小姐,您与她客套作甚?隔三差五就被罚去静室的人,能有什么出息。实在不值当您结交。还有她那婢子绿芙,更是个不要面皮的。狗皮膏药都没她粘人。”
这是故意说了她们听呢。七姑娘心宽得很,带着婢子扬长而去,施施然,头也没回。
走得远了,春英捂嘴儿笑起来。“小姐您说得对,绿芙这丫头,讨人嫌到别家去了。好在她自个儿受得住,面皮厚也有厚的好处。不惧人言,尽给人添堵。”
自家姑娘课业怎可能不好,女学里诸人都知晓,那是被冉姑娘“拖累”的。七姑娘声名保住了,春英也能拣了说笑。
“可不是?刚才胡姑娘的婢子,可是好一番抬举绿芙那丫头。”立在岔路口,七姑娘顺手摘一支齐腰高的狗尾巴草。抬头望望,上山的路不怎么好走,索性择一条通往后山的。两指掐了木楞楞,割手的叶片,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山里多蚊虫,握在手里,周身挥一挥,既驱了虫蝇,还能当个乐子。
“怎么就抬举了她?”春英好奇跟在姑娘身后,有样学样。一手拾一支,看上去颇有几分好笑。她还没想明白,为何同样的话,姑娘却听出旁的意思来。
七姑娘呵呵笑开,甩着胳膊,立在石阶上,半侧着身子,就着毛茸茸的狗尾巴,当空划了个圈儿,很是正经道,“芙蓉可是给她封了好大一个官儿。”
两人都不知晓,头顶山崖边,有一座山石搭建的凉亭。被参天古木繁茂而层叠的枝叶遮掩去大半。恰好从此处望去,见不到飞檐梁柱。里边主仆二人,素衣的老仆垂手侍立着,歪斜坐着那人,大清早端了酒盏,一身锦袍湿了前襟。已是半醉之态。
听底下人说得来趣儿,探头看一看,透过缝隙,正好瞧见两个丫头,都是十来岁上下。当头那个,手上捏着道旁随处可见的杂草,背对他瞧不清面目,只看见乌鸦鸦的发顶,头上镶宝珠的钗子熠熠闪着光。后面那婢子倒是清秀样貌,打扮干净,无媚俗之姿。
观婢子形容,便知这姑娘不是个柔媚的。瞬时去了大半兴致。
正欲回身,却听她一口江南调子,话多起来,竟格外顺耳。有一把好嗓。
“这话你就当市井吆喝的话本故事。听过便罢。”七姑娘谨慎提个醒儿,终于揭了谜底。
“设想呀,这世上还有皮国这么个地方,诺,就是骂人皮痒的那个‘皮’字儿。这皮国,是大周的属国,每年都要缴纳岁贡。你说,皮国王上的生母,那是个什么尊位?”
春英不明白这与抬举绿芙有何干系?疑惑着接话,“还能是什么尊位,不就是太后。”
“可你我是大周朝人,称呼弹丸之地的国君后妃,都得加上国号不是?”七姑娘义正言辞,颇有种泱泱大国子民的气度。
“加上国号?那不就是……皮太后?”得姑娘指点,春英迟疑着总算说到点子上。
没等她回过味儿,七姑娘已是笑得点头不迭,空着那手扶在腰间,乐不可支。
石亭中那人不妨她竟如此促狭,捧酒盏的手不禁一抖,好好儿的上等女儿红,生生洒出去大半。
男子屈指敲一敲额头,委实心疼。也不知哪家丫头,能入女学,必是世家女子。这样淘气,规矩都是如何学来?
正好奇欲将那逗趣儿的看个仔细,另一头岔路上突然出现个叫他大感意外的身影。贺帧暗自窃喜,好在他挑了石亭这地儿,隐蔽且稍许高出那人所在的石台。莫不然,这热闹是看不成了。手掌向后压一压,示意身后仆从千万莫出声。
有人胆敢闯入此地,扰了那人林中练剑,便是女子,也绝难讨得了好。想那姑娘也是可怜人。欢欢喜喜进山游玩,半道遇上个如此不解风情且脾气极坏之人,真真可惜。燕京里多少世家贵女,对公子玉枢又惧又爱,今儿怕是又得加上一个。
贺帧等看好戏,从不怀疑,会有女子对着顾衍这副皮囊,能够无动于衷。转眼看去,果然见他面色阴鸷,眸中神色尤其晦暗。右手倒提着佩剑,眯眼打量半山上嬉笑,犹不自知的女子。
春英手上捏着狗尾巴草,垂着脑袋好一番琢磨。手上野草毛茸茸那一头,胡乱扫过雨后的石阶,比比划划,总算砸吧出味儿来。欣喜抬头,跟之前七姑娘一般乐呵模样。
“小姐您真是。皮太后,原是——皮太厚的!”
大大的笑靥还挂在脸上,似觉着不对劲儿,举目往去,春英手上两杆野草,瞬时戚戚落了地。这丫头喉头滚动,半晌没敢给自家姑娘吱个声儿。
世子动怒,阎罗王似的,周身都是阴冷。真是见一次怕一次。
“怎地了?”刚才还附和着欢笑的婢子,骤然像被噎住了,连面色都变得惨然。七姑娘总算觉察出不妥。宽大的琵琶袖当空拂过,悠悠然转身,这么一瞧,便豁然瞪大了眼。小嘴儿微微开阖着,怔然盯着高台上那人,蓦地咽下所有嬉闹。
撞邪了么?那人怎地这样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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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小七犟嘴
本是幽静的山道,多了这人同行,七姑娘觉着周遭鸟兽很是通灵,早早四散奔逃了,倒显出空山雨后的静谧。
偌大的山林,只闻她与春英错杂脚步声,一深一浅,偶尔踩在枯枝上,微微一声闷响。山道遇了雨,枯枝残叶和着泥,淌在路上水涡里,得额外留心落脚。这么左右避让着,偶尔主仆两相互搀扶一把。手上的狗尾巴草,早在见他时候,吓得远远丢开了手。
那人信步走在前头,带着她两个原路折回去。姿态洒落,从容稳健。也不知怎么迈的步子,没有声气儿也就罢了,连皂靴都干干净净,鞋面不见半点泥污。
七姑娘偷眼瞧瞧自个儿脚下的凤头履,鞋头还高高翘着呢,缎面儿上也免不了沾了零星泥水。果然是比不得……
到了来时那岔路口,那人停下脚步,回身招她到近前。长剑换到左手,挽了个剑花,剑身平举着,越过底下的灌木杂草,在道旁一株一人合抱粗的树干上叩击三响,七姑娘这才看清,这不知名的老树上,最底下的枝桠,竟还用麻绳坠着个木牌。
看质地像是楠木做成,平平整整,一尺见方。其上篆刻两行小字,涂了朱漆。这会儿正被他挑在剑尖,明晃晃扎她的眼。
“识字儿?”那人沉声喝问,冷蹭蹭的话语响在她头顶。
七姑娘瞪大眼,瞧着其上“府衙重地,无令禁行”的檄文,虽觉愕然,可到底是有错在先,闯了禁地。
这牌子是何时冒出来的,怎地她方才没有瞧见?还有他话里质问,她能不识字儿么?不识字儿,他给她经书做什么。不过好在总算闹明白这人为何大清早的给她冷脸。
“这条道儿不能去。”仰着脑袋先认个错儿。回身狐疑着,柔声细语与他道明原委。“方才上山时候,真没见着的。”这话不假。为着挑一条好走的道儿,她可是四下张望过。这么一大块路牌,朱红的篆字,她又不是眼盲,岂会瞧不见?
于是拎着裙裾埋头琢磨。说话得有理有据不是?
春英远远避到几步开外,也跟着回想来时的情形。彼时她在作甚?细想一想,不就盯着姑娘掐那狗尾巴草么?春英懊恼,替姑娘着急。不若干脆与世子认个错儿算了?看世子那脸色,比上回在马车里好不了多少。
看她较劲儿,嘴里念念有词。如此,他也知晓她未必是虚言。
他拘了贺帧在山上,过几日便会撵他回京。她倒好,巴巴送上门。念及贺帧与她,他眼底有重重阴郁,铺天盖地。晦暗得仿若能遮住头顶一整片天光。
轻咦一声,七姑娘伸长脖子,忽而猛一拍手,回首看他,眼里盛着三分委屈,七分欢喜。
见她转眼来了精神,他稍许诧异,凝眉问她,“如何?”
春英跟着瞪眼看去,但见自家姑娘偏着脑袋,温和露了个笑,伸手四指并在一处,指节弯一弯,那意思……是招世子过去?
“您能先把宝剑收回去么?刀剑无眼,看着碜人。”
他只沉沉凝视着她,一身气势如虹,巍峨如山,人却是不肯挪步。唯一的变化,只是回剑入了鞘。她抽一抽鼻头,蹙眉过去拽他袖口。小心翼翼拖拽两下,力道柔得几乎无法察觉。
这样轻柔带着温软的举动,透着她自个儿都未察觉的亲近,霎时令他心头一软,真就随了她缓缓移步。
低垂着眼睑,目光落在她不客气揪住他锦袍,白生生一只小手上。手背上还有两个肉窝窝,指甲粉嫩圆润,越看越化了他脾气。
她两指牵着他袖袍襟口,指尖摁在三色平金边绣纹上,转身时候一个不察,力道大了些,拧得缎子起了褶皱。她犹自专注,眼睛盯在木牌上,叫他细看那打结的绳头。
“木牌底色并不均匀。淋了雨,深深浅浅,脸面都花了。再加上其上字迹褪了色,该是很用了些时日。可您瞧那麻绳,虽然看上去不是簇新的一截儿,但那打结的地方,切口却是新崭崭的。定是有人不知从哪处另取了现成的,剪了来用。”
又指一指老树下的低矮灌木,几根新折断的枝桠,断口参差不齐,像是有人踏过去,硬生生挤出一条道。
“两处这么一看,猜想应是原先的绳结腐朽,木牌落了地。今儿早上院子门口洒扫的人发觉后,拾起来拿回去重新打了结,挂上去的。我带春英出来那会儿,刚巧的,撞上这么个空当。”
七姑娘弄清了来龙去脉,替自个儿鸣了冤,小脸莹白清丽,目光璀璨,煌煌生辉。手上拨弄着腰间穗子,偷偷拿眼觑他。小眼神儿里那意思:世子您错怪了人。这会儿真相大白,您万能再撒气。
头一回被人当着跟前,头头是道,一通陈情。还真被她咸鱼翻身,狗屎运气。
这感觉很新奇。顾氏之中,无人敢如此直白,当面顶撞。她倒是胆儿大,站在理上,一口气儿不待歇的。铁板钉钉,水落石出了,方才的伶牙俐齿,这会儿又全数收敛回去,温吞吞,受气包样子。
他也不避讳,大方任她打量。坦荡荡颔首,认可她一番辩白。先前恼她擅自闯入别院小道,不喜她与贺帧牵扯上半分。竟不料此事上头,他带了火气,好歹她比他心细。小小的个头,眼力劲儿了得。真要用心,也能心细如尘,精明得很。
这么一思忖,他不由微眯起眼,将她于课业上的漫不经心,敷衍了事儿,很记下一笔。
“旬日上头,就打算爬山四下里乱窜?”方才错怪她,此时语气格外和缓。
瞧着世子神情和煦了,最紧要,这人不是嘴硬,有错也不认的。七姑娘觉着世子胸怀尚可,一路遇上,再到此处与他待上许久,不意随意许多,“只是起得早,偷空出来活络活络。待会儿要与冉姑娘、殷姑娘,还有五姐姐,一块儿往山脚下县城里逛逛。这就回去用饭准备着。”说罢便要行礼告退。
殷姑娘?殷宓?
“忘了之前告诫你的话?”
她扣手半蹲着身子,礼行到一半,不妨他突然发问,老老实实道出心里话。“她性子不坏的。”
他眸光一凛,握剑错身而过。阔步向后山行去,也不等她告退。不容人违逆,严声命她,“即刻去内院侯着。一刻钟后不见人……好自为之。”
第83章 她是何人?
只见得那姑娘小半张侧脸。隔得远,只觉稚嫩净白。
贺帧拎着酒壶,整个人倚靠在半道苍松上。墨色的袍子,襟口开到胸腹,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胸膛。劲瘦不显单薄。
他就这么仰天眯着眼,悬着手腕,向青花釉彩瓷盏里徐徐斟酒。耳畔突闻有衣袍窸窣声传来,俯瞰下去,那人竟去而复返。狭长山道上,唯独他孑然身影引人注目。
举杯一饮而尽,灌得急,酒水从嘴角沿着锐气的下颚滑下去,在男子翻滚的喉头缓一缓,顺着他脖子淌过胸腹……
方才顾衍虽则动怒,却与他所想截然不同。他竟不知,世子顾衍何时有这样好的脾气,竟耐着性子亲送人离去。
“故人到访,世恒何故撵了人离开?”话里带着调笑,与往常不正经,同一个腔调。只眼中却带着分明的探究。
不想他竟在此地。顾衍瞥一眼道旁之人,见他形容落拓,一身酒气。再听他话里深意,除了起初阴翳,目中晦涩三分。之后极快沉寂下去,又是一副泰然疏冷之态。
置若罔闻,经他身前从容越过。
本也见惯他这副做派,贺帧目光落在他昂藏背影上,心头虽存了疑,到底没太看重。那样小的丫头,如何能与他联系到一处。
这就打算再回石亭里坐坐。拎着酒壶,洒然迈出几步,宽大袖袍扬扬洒洒,说不尽的意态****。只刹那间,却骤然止步。
赫然回身,总算看清他手里佩剑竟握在左手。眸子一紧,再不能将此事等闲看待。
公子玉枢面容之姣,才高而品贵,天下皆知。然则正因如此,反倒掩盖过他一手绝妙剑术。此人握剑在手时候,便是最犀利的剑客。一身气势,寻常人不能消受。
为了那女子,生怒不说,竟还有如此细腻心思。换手掩了不经意流露的戾气,是怕无意惊吓了她?
到底不愧多情****之名,虽觉此事落在那人身上实在荒唐,到底还是冲着他背影,高声问道,“那女子何人?”
背对那人稳步前行,脚下不曾稍停。只他看不见处,眼中已是阴云波诡,幽寒难明。
终究没能阻得了他两人碰面。
顾衍握剑的手,拇指缓缓摩挲过剑鞘上镶的玉石。眼前是山间晨雾,越往山里去,越是寒凉。道旁古木林立,大半没在白皑皑雾气之中。正如她人,亦然如此。
她是何人?他也有此一问。埋在心头许久,从不曾开口。
她若觉得这样活得自在,他便如她的愿。此生她便是姜七,姜家二房正经嫡出的女儿。
山间悠悠一句问话,于这旷然之地逐渐弥散开去,有着淡淡回响。没等来他回应,贺帧久久凝目立在中央,目送他沿着蜿蜒山路,逶迤行得远了……
七姑娘不知那厢两人谈话牵扯到自个儿身上。更无从知晓,她隐隐察觉的秘密,三分精准,被她料中小半。
这会儿正带着春英,主仆两兴致勃勃而来,神情怏怏着回去。
“小姐,奴婢被您吓得不轻。世子都那模样了,您还能撞上去顶嘴……”
“这不以为世子讲道理来着。”七姑娘纳闷儿了。先头那人确实很讲道理。即便错怪了她,也没端架子,以势压人。可为何后来事关殷姑娘,她不过说了实话,那人却生怒撇下她离去?
春英听姑娘这话,便知自家小姐心头正不痛快。都说了是“以为”,言下之意,便是世子不怎的讲理。
此刻春英觉着七姑娘这性子,软绵绵,也能看出好处来。当真跟别家贵女一般,清高过了头,受不得憋屈,头脑一热,发了小姐脾气,还不知要如何收场。
“小姐,您还用饭么?”世子定下一刻钟,若是用过饭再去,怕是来不及。“要不包两个馍馍带上,您路上垫垫肚子。”
瞧这一身儿,必是得换过再去。那人真是掐指算过,没容她片刻耽搁。七姑娘盘算着脚程,摇一摇头。“还是不要的好。没水就着,吃得也不爽快。”
这地方面食碾得粗,都是伙房里自个儿磨磨。江南牲口稀缺,山里就更少。磨出的面食,里头混了麦麸,夹口糙得很,不大受用。她养在江南,上好的贡米指望不上,官办米粮铺子里精选的食材还是用得上的。得太太疼爱,便吃惯了米饭,还有各式养人的羹汤。
听春英说要嚼馍馍垫肚腹,想一想,那样涩口,还不如捱过去作罢。保不准世子寻她只一小会儿工夫,很快便能回来。
进屋时候,冉姑娘刚起身不久,正在里头梳洗。匆匆过去告个罪,指一指内院,两人心照不宣。之后事情自有冉姑娘帮衬着她圆场面,春英绿芙跟着应和就成。
换一身柳黄的襦裙,简单挽了高髻。独自往内院去。
每次过来都是付女官领路。今儿是旬日,见她身影出现在二门外,付女官微有怔愕,“昨儿不是还说要下山走走?方才得了回禀,还以为底下人传错了话。”
七姑娘哂笑,含糊寻个托词。总不能说,大清早出门儿没看黄历,半道遇上世子,来领受那位嘴里“好自为之”了。
沿着游廊熟门熟路进了阆苑,院子里极静,还是头一次来得这般早。墙头紫葳尽数谢去,再见不着橙红一片的热闹。青砖瓦片露了头,水缸里积了满满一缸子雨水。她只顺路瞅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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