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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之嫡妃攻略-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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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去相看他的亲事,她还这般着紧他一封信作甚!气嘟嘟一掌拍上去,死死摁住,扭过头半晌不搭理。

    等了许久,那信就犹如那人可恶的面孔,在她眼前晃来晃来,招惹她心神不宁。只得大不乐意,吐一口浊气。忿忿然回转身,呕过了气,静下心来细细读过。一字一句,异常专注,半点儿不曾疏漏了去。

    ******

    简单澄清:御刑监与廷尉衙门,不是同一码事。换个亲们熟悉的比喻,就好像东厂和刑部。各玩儿各的,各自权责不一样哦。“郡主。侯府世子传了信,您托他打探之事,总算有了些眉目。那小太监将东西给了宫门口一个不起眼的侍卫。世子遣人盯着那侍卫近半月,总算瞧出些蛛丝马迹。那人极有可能是旁人安插的探子,头上,或许是那位。”

    连翘无声吐了个“周”字儿,燕京城内,尤其得提防御刑监耳目。也不知那些个探子藏在何处,真是无孔不入的。

    幼安面色一沉,握着梳篦的指节隐隐发白。

    几年前那对东珠,如今藩邦进宫来的猫儿犬,接二连三,她再骗自己不过。不会错的,那人心里是有了人。难怪对她日渐疏远。好容易在宫里遇上,远远点头招呼,错身便过了。一点儿不念及她早早进宫,为的不过是惦记太深,管不住自个儿,想要见他一面,哪怕多看一眼也好。

    她一腔真心,他视而不见,却对别的女人如此着紧!她心痛如绞,却不敢拦了他追问只字片语。他非怜香惜玉之人,容不得女子在他跟前无理取闹。

    这些年,他手段越发狠戾,朝中声名毁誉参半。多少人明着敬他,实则怕得要命。背地里,都道他嫉贤妒能,谋害忠良。

    他弃昭仪母子,一夕之间,改投太子门下。这些年,顾昭仪每每见他,真是恨不能将他扒皮抽筋,生啖他血肉的。公子丹倒是没怎的动怒。那人本是酒色之徒,他只需照例的,供他银票女人,公子丹便尽数收用,蔚为欣喜。两人私交甚笃,不似有间隙。

    于是他又背上个不义的名声。而公子丹,更为世人所不齿。读书人重节,对公子玉枢此举,多有苛责。在街头巷尾,漫天“背主”的讨伐声中,只太子一党,不遗余力大肆夸赞,扬言“公子玉枢名符其实,慧眼如炬,乃当世无双之良才。”引来唏嘘声一片。

    她日日担惊受怕,替他忧心,想不明白他缘何如此。传闻正因此事,顾氏族内亦是争执不下。他之前在族中,除了国公爷,便只他地位斐然,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可自他投效太子,惹得国公爷勃然大怒,顾氏自此分作两派,父子两人各为其主,各自为政。顾氏惊变,只叫其余几家摸不着头脑,行事颇为谨慎,不敢轻举妄动,恐防其间有诈。

    当此时,于他已是内忧外患了。可那人仍旧一意孤行,她几番恳求,央他好歹与国公爷修好,父子两个,哪里就有解不开的隔夜仇。然则他不过挑眉瞥她一眼,拂一拂衣袖,扔下她立在原地。仿佛被人泼了凉水,瞬间便失了力气。

    自此,她再不敢插手他的事。唯恐自取其辱,更怕他对她生了厌弃。

    好在老天有眼,感于她心诚,日日里诵经祈愿,终究在她最心灰意懒时候,竟是否极泰来了——八王爷应下她当初所求,有意与顾氏联姻。

    她不懂父王为何挑了这时候改了主意,只恍惚听见八王爷念叨一句“能屈能伸,大事可期矣”。便知是好话,心里立时欢喜起来。一扫长久郁积的阴霾,只觉那人高深莫测,原是她不自量力,被世人愚弄,险些误他。不免又生出几分羞惭来。

    怕他看轻她,嫌弃她不通政事,瞎搅和,有违妇德。于是她受他再多冷待,也是默不吭声,一味退让。

    譬如当下,只盼着她与他亲事能落定,嫁了他从此偕老。便是他心里有人,她亦能委曲求全。若然他能体谅她些许,日后待她好些,待得她诞下嫡子,或可大方些,做主准了那女人进门。

    “女学……”低声呢喃,幼安挑起肩头一缕发丝,一寸一寸,极缓梳理起来,也不要连翘帮手。

    当初她听父王提起,世家兴办女学,初衷是为着教养些得用的贵女,将来以作联姻之用。既是随手能送人的玩意儿,想来身份远不及她。如此,她切不可自乱了阵脚。单凭出身,她便胜出那人老大一截儿,顾氏主母,岂能是身份微末之人?

    理清了思绪,幼安心下大定。最紧要,还是牢牢盯紧国公府世子妃这份位。他既能令父王另眼相看,而今又得太子重用,多方盟约,前程近乎铁板钉钉,煌煌然,如日中天的。日后还愁少得了女人?横竖不过,她胸怀开阔些,多给他纳几房美妾便是。如何叫男人分宠,她自小在王府与宫中养大,耳濡目染,还怕应付不来?

    桃花坞里,七姑娘打量着福安福顺领着人送来的年礼,叫春英给了赏银,挥退了人,独自在屋里一一查看。

    楠木雕花匣子里头,盛着乳白的粉末。指尖捻一捻,凑近了烛台底下瞧个仔细。那粉末细腻柔滑,泛着些许毫光,该是上好的珍珠磨成的碎末子。

    旁的还有青花瓷瓶装着的香露、头油,一看便知价值不菲,都是姑娘家爱用的物件。最稀罕,却是一只罩了厚棉布的竹编篓子,她好奇掀开来看,这才看清里边儿还铺了棉絮,蜷着毛茸茸的一团儿,险些捂嘴儿叫出声来。

    好漂亮的狗仔!只两个巴掌大小,耳朵尖尖的。察觉盖子被人掀开,抖一抖耳朵,埋着脑袋,不乐意被屋里光亮晃了眼,避过去继续酣睡。通身雪白,胖乎乎,实在讨人喜欢。

    她怔怔看着,半晌无言。末了,果然在字帖里边儿,寻到了他的手书。心里有些迫不及待,又存了几分害怕。抚一抚胸口,告诫自个儿,需得沉住气。

    回身拿了剪子,裁开来,展开信笺。抬头却是那人分外眼熟,力透纸背的亲笔——

    “阿瑗,见信如晤。甚为想念。”

    微微泛黄的笺纸上,那人墨黑的字迹,豁然撞进她眼眸。她鼻头发酸,瞬时红了眼眶。他自如其人,便如他所说,真是“见信如晤”了。她仿佛透过这笺纸,看见他寡淡清贵的脸庞。

    那人家里分明已在议亲,然而一开头,他却对她说,“甚为想念”。眼泪簌簌而下,滴滴打在信笺上,晕花了字迹。她急忙抬手抹一抹泪,又掏出绢帕,点着指尖,小心翼翼攒干了水渍。突然便对他来了气。

    他自去相看他的亲事,她还这般着紧他一封信作甚!气嘟嘟一掌拍上去,死死摁住,扭过头半晌不搭理。

    等了许久,那信就犹如那人可恶的面孔,在她眼前晃来晃来,招惹她心神不宁。只得大不乐意,吐一口浊气。忿忿然回转身,呕过了气,静下心来细细读过。一字一句,异常专注,半点儿不曾疏漏了去。

    ******

    简单澄清:御刑监与廷尉衙门,不是同一码事。换个亲们熟悉的比喻,就好像东厂和刑部。各玩儿各的,各自权责不一样哦。“郡主。侯府世子传了信,您托他打探之事,总算有了些眉目。那小太监将东西给了宫门口一个不起眼的侍卫。世子遣人盯着那侍卫近半月,总算瞧出些蛛丝马迹。那人极有可能是旁人安插的探子,头上,或许是那位。”

    连翘无声吐了个“周”字儿,燕京城内,尤其得提防御刑监耳目。也不知那些个探子藏在何处,真是无孔不入的。

    幼安面色一沉,握着梳篦的指节隐隐发白。

    几年前那对东珠,如今藩邦进宫来的猫儿犬,接二连三,她再骗自己不过。不会错的,那人心里是有了人。难怪对她日渐疏远。好容易在宫里遇上,远远点头招呼,错身便过了。一点儿不念及她早早进宫,为的不过是惦记太深,管不住自个儿,想要见他一面,哪怕多看一眼也好。

    她一腔真心,他视而不见,却对别的女人如此着紧!她心痛如绞,却不敢拦了他追问只字片语。他非怜香惜玉之人,容不得女子在他跟前无理取闹。

    这些年,他手段越发狠戾,朝中声名毁誉参半。多少人明着敬他,实则怕得要命。背地里,都道他嫉贤妒能,谋害忠良。

    他弃昭仪母子,一夕之间,改投太子门下。这些年,顾昭仪每每见他,真是恨不能将他扒皮抽筋,生啖他血肉的。公子丹倒是没怎的动怒。那人本是酒色之徒,他只需照例的,供他银票女人,公子丹便尽数收用,蔚为欣喜。两人私交甚笃,不似有间隙。

    于是他又背上个不义的名声。而公子丹,更为世人所不齿。读书人重节,对公子玉枢此举,多有苛责。在街头巷尾,漫天“背主”的讨伐声中,只太子一党,不遗余力大肆夸赞,扬言“公子玉枢名符其实,慧眼如炬,乃当世无双之良才。”引来唏嘘声一片。

    她日日担惊受怕,替他忧心,想不明白他缘何如此。传闻正因此事,顾氏族内亦是争执不下。他之前在族中,除了国公爷,便只他地位斐然,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可自他投效太子,惹得国公爷勃然大怒,顾氏自此分作两派,父子两人各为其主,各自为政。顾氏惊变,只叫其余几家摸不着头脑,行事颇为谨慎,不敢轻举妄动,恐防其间有诈。

    当此时,于他已是内忧外患了。可那人仍旧一意孤行,她几番恳求,央他好歹与国公爷修好,父子两个,哪里就有解不开的隔夜仇。然则他不过挑眉瞥她一眼,拂一拂衣袖,扔下她立在原地。仿佛被人泼了凉水,瞬间便失了力气。

    自此,她再不敢插手他的事。唯恐自取其辱,更怕他对她生了厌弃。

    好在老天有眼,感于她心诚,日日里诵经祈愿,终究在她最心灰意懒时候,竟是否极泰来了——八王爷应下她当初所求,有意与顾氏联姻。

    她不懂父王为何挑了这时候改了主意,只恍惚听见八王爷念叨一句“能屈能伸,大事可期矣”。便知是好话,心里立时欢喜起来。一扫长久郁积的阴霾,只觉那人高深莫测,原是她不自量力,被世人愚弄,险些误他。不免又生出几分羞惭来。

    怕他看轻她,嫌弃她不通政事,瞎搅和,有违妇德。于是她受他再多冷待,也是默不吭声,一味退让。

    譬如当下,只盼着她与他亲事能落定,嫁了他从此偕老。便是他心里有人,她亦能委曲求全。若然他能体谅她些许,日后待她好些,待得她诞下嫡子,或可大方些,做主准了那女人进门。

    “女学……”低声呢喃,幼安挑起肩头一缕发丝,一寸一寸,极缓梳理起来,也不要连翘帮手。

    当初她听父王提起,世家兴办女学,初衷是为着教养些得用的贵女,将来以作联姻之用。既是随手能送人的玩意儿,想来身份远不及她。如此,她切不可自乱了阵脚。单凭出身,她便胜出那人老大一截儿,顾氏主母,岂能是身份微末之人?

    理清了思绪,幼安心下大定。最紧要,还是牢牢盯紧国公府世子妃这份位。他既能令父王另眼相看,而今又得太子重用,多方盟约,前程近乎铁板钉钉,煌煌然,如日中天的。日后还愁少得了女人?横竖不过,她胸怀开阔些,多给他纳几房美妾便是。如何叫男人分宠,她自小在王府与宫中养大,耳濡目染,还怕应付不来?

    桃花坞里,七姑娘打量着福安福顺领着人送来的年礼,叫春英给了赏银,挥退了人,独自在屋里一一查看。

    楠木雕花匣子里头,盛着乳白的粉末。指尖捻一捻,凑近了烛台底下瞧个仔细。那粉末细腻柔滑,泛着些许毫光,该是上好的珍珠磨成的碎末子。

    旁的还有青花瓷瓶装着的香露、头油,一看便知价值不菲,都是姑娘家爱用的物件。最稀罕,却是一只罩了厚棉布的竹编篓子,她好奇掀开来看,这才看清里边儿还铺了棉絮,蜷着毛茸茸的一团儿,险些捂嘴儿叫出声来。

    好漂亮的狗仔!只两个巴掌大小,耳朵尖尖的。察觉盖子被人掀开,抖一抖耳朵,埋着脑袋,不乐意被屋里光亮晃了眼,避过去继续酣睡。通身雪白,胖乎乎,实在讨人喜欢。

    她怔怔看着,半晌无言。末了,果然在字帖里边儿,寻到了他的手书。心里有些迫不及待,又存了几分害怕。抚一抚胸口,告诫自个儿,需得沉住气。

    回身拿了剪子,裁开来,展开信笺。抬头却是那人分外眼熟,力透纸背的亲笔——

    “阿瑗,见信如晤。甚为想念。”

    微微泛黄的笺纸上,那人墨黑的字迹,豁然撞进她眼眸。她鼻头发酸,瞬时红了眼眶。他自如其人,便如他所说,真是“见信如晤”了。她仿佛透过这笺纸,看见他寡淡清贵的脸庞。

    那人家里分明已在议亲,然而一开头,他却对她说,“甚为想念”。眼泪簌簌而下,滴滴打在信笺上,晕花了字迹。她急忙抬手抹一抹泪,又掏出绢帕,点着指尖,小心翼翼攒干了水渍。突然便对他来了气。

    他自去相看他的亲事,她还这般着紧他一封信作甚!气嘟嘟一掌拍上去,死死摁住,扭过头半晌不搭理。

    等了许久,那信就犹如那人可恶的面孔,在她眼前晃来晃来,招惹她心神不宁。只得大不乐意,吐一口浊气。忿忿然回转身,呕过了气,静下心来细细读过。一字一句,异常专注,半点儿不曾疏漏了去。

    ******

    简单澄清:御刑监与廷尉衙门,不是同一码事。换个亲们熟悉的比喻,就好像东厂和刑部。各玩儿各的,各自权责不一样哦。

第141章 方知相思

    就着烛台昏黄的光,信里那人向她描述了燕京城外,苍茫山的冬景。他说北地落了雪,大雪纷飞,银装素裹。山巅全白了,仿若覆了一顶霜色的头衣。松柏迎着霜雪,叶片越发暗青油亮。若然她在,定会喜欢这番与江南截然不同的壮丽风光。

    文王命他随行冬狩,他打了麂子,本欲送来与她尝鲜。之后唯恐麂子肉膻味儿重,南边儿厨子大半不得腌制之法,索性作罢。待得她入京,正是暮春时节,届时亲自载了她往苍茫山狩猎,正巧赶上踏青,一举两得,想来她该十分乐意……

    字里行间,平平淡淡,藏着淡淡温馨。除了偶尔提两句露骨的惦念,他非巧舌如簧,懂得讨女子欢心之人。他心思藏得深,这般家长里短的缀缀叙述,怕已经是破了例,格外多话了。

    末了,他颇为遗憾,“京中不得阿瑗相伴,年节也跟着清冷三分,少了热闹。”

    她在灯下静坐良久,娟秀的侧影投在锦屏上,于这般夜里,分外安宁。

    小手轻抚过信笺的折痕,微微蹙着眉,眼底神色异常复杂。瞧着落款,这信怕是赶着年节,加急送来。那会儿,国公府早已与八王府议亲,可这人在信里只字未提。

    他送了她许多稀罕玩意儿,早早盘算着待她进京,抽空领她四处转转。如此,可见那人全然没将亲事看在眼中。她揉一揉眉心,想不明白既是他不肯,为何没想法子阻挠议亲。要说他半点儿手段没有,单就等着坐以待毙,她如何也不信的。

    再有,这人在信里,对朝中大事儿刻意回避,显是不愿令她忧心。她已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他竟比她更甚!

    方才还恼他,如今看完信,心头却是五味陈杂,滋味难辨了。

    翌日姜昱来寻她,半点儿不耐烦弯弯绕绕,单刀直入。“世子信里如何说?”

    她递了热茶到他手上,避开他迫人的凝视,望着窗外懒洋洋的日头,觉着对比那人所说京里的冬日,还是南边儿温晴的天儿,更加讨人喜欢。

    “结亲一事,他只缄口不言。”

    姜昱正拎着茶盖撇茶叶末子,手上一顿,清瘦的面庞带了份凝重。眼角瞥见卧在她膝头,毛茸茸一团活物,昨夜里他特意翻查,便知这“猫儿犬”无比精贵。那位千里迢迢送了来,只为逗她一乐,用心自是不言而喻。

    姜昱轻叹一声,迳自吃茶,再未多问。与她说些年节的琐事儿,坐了片刻,拍拍她肩头,默然离去。

    不几日,便是一年里最要紧的除夕。姜大人与太太领头,大伙儿祭了祖,又设了香案,敬过各路神明。热热闹闹吃过团年饭,太太拿出几串儿厌胜钱,分别给还未成年的几位爷与姑娘戴上。

    这厌胜钱,便是最早的“红包”。只这钱不用做花销,而是在铜板上铸上“岁岁安泰”“吉祥如意”这些个吉祥语,背面儿刻有龙凤、龟蛇、星斗的图样。是过年时候,长辈赏赐下来,庇佑子孙趋吉避凶的玩意儿。

    七姑娘埋着脑袋,任由太太给她套上红丝线编了串铜板儿的厌胜钱。低头摸一摸,小指触到夹袄底下,藏在中衣里的另一枚铜钱。

    那人送来的年礼,没忘了她未曾及笄。于是他仗着年长她四岁余,白白占了她便宜。七姑娘暗地里提醒自个儿,她是看在那铜钱做工精致,“福禄双修”这好兆头上,这才肯勉强戴了在脖子上。与是不是那人相赠,一分干系也没有……

    太太赏了厌胜钱,一屋子人鱼贯而出,到院子里点爆竹。这也是大周年节习俗,因着“火药”尚未问世,此时的爆竹,却是在火盆里燃烧一截儿一截儿砍断的竹筒。

    中空的竹节遇了热,清清脆脆,烧得噼啪作响。大伙儿围着凑热闹,溅起的火星飞扬起来,映着游廊四周火红的灯笼,喜气洋洋。爆竹声声辞旧岁,婢子们轰然叫好,一波胜过一波,这么接二连三的乍响,却是驱山鬼瘟病,讨个吉利。

    八爷姜冀早闹得乏了,正伏在乳娘身上,沉沉打瞌睡。骤然被爆竹声惊醒,险些吓得哭出声来。七姑娘赶忙拍拍他背心,一头哄着人,一头叫乳娘抱他回屋。这会儿哭号,可是要触了霉头。加之他年岁尚小,若然惊梦,反倒不美。

    院子里起了风,夜里寒凉。五姑娘带着兜帽,立在七姑娘身旁,拿她打趣儿。“夜里守岁,七妹妹可熬得住?该不会又跟往年一般,子时一过,便独自点脑袋,靠着二哥哥眯瞪了眼。”

    姜昱闻声回头,瞧着姜媛,眼里微微带了笑意。家里人都知晓,七姑娘守岁,异常艰难。哪次不是被姜二爷背回屋,倒塌上,拱一拱身子,蒙头便睡。

    七姑娘讪笑着,两手捂着兜帽,拉拢些,帽檐上的毛边儿遮了大半张小脸,只露出一双温暖明亮的眼眸。

    春英陪在姑娘身后,听五姑娘这么说,想替姑娘辩解,无奈姑娘不允,只得守着秘密,打消了念头。

    其实哪里是姑娘瞌睡,分明是姑娘体贴大人太太,过了子时,姑娘这么一瞌睡,大伙儿便前前后后散了场。大人与太太回屋去,不用陪着直挺挺坐上一夜,熬得面色不好,身子骨遭罪。

    守岁讲究年长者“辞旧岁”,子时一到,这层意思也就圆满了。家里小辈儿守岁,却是替父母长者“祈福延寿”。姑娘哪次回屋不是等二爷离去,便坐起身来,直至五更天亮,方才安歇。

    姜大人抚着美髯,对家里七姑娘每到年夜,比更漏还准点儿的瞌睡,自是能猜出几分。偏头瞥一眼立在身侧,身量玲珑的许氏,十分感念她教养子女,辛苦持家。

    果然,子时更鼓过了不足一刻钟,二爷便背着七姑娘,告退出门,顺着游廊往桃花坞去。

    “长了一岁,又沉了两分。”福顺前头掌灯,二爷背着困觉的七姑娘,目不斜视,仿若自说自话。

    脖子被人勒一勒,本该眼皮子打架之人,偷偷报复回去。

    姜昱勾起笑,复又隐没下去。想起每年都是这般送了她回去,忽然有几分沉沉的失落。

    “今岁还能背着阿瑗,明年进京,却不知是何光景。”

    她搂着他脖子,额头蹭蹭他后颈,心里也是涩涩。进京备选,选上了,便是几年都不能归家。十分不舍得,偏偏又躲不开去。

    明年,她该是在京里。就不知那人,会否陪在身旁……

    燕京除夕,年夜里白雪皑皑,风雪交加。因着几件大事,国公府里父子失和,已连着两年,年节时候,团圆饭都异常冷清。

    顾衍早早告退,往前院去。门廊下大风呼呼灌进来,带着雪花落在他肩头。随扈赶忙撑起油伞,替世子爷挡了风雪。

    他迈着步子,走得不紧不慢。衣袍猎猎,行止从容。掩在狐裘氅衣下的手,从袖兜里摸出一物,细细摩挲。方才家宴提及他大婚一事,他置若罔闻,终是闹得不欢而散。

    跨出门来,当先想到,唯独是她。如今方才知晓,由她入了心,一旦得闲,那丫头便在他眼前晃悠,招惹他挂心。

    手掌包裹住一方淡了气味的香囊。他微眯起眼,幽深的眸子向南边儿望去。心底默念一声“阿瑗”,却不知她此时,可有如他这般,亦惦记了他……

    ********

    参加婚礼,回来晚了~~差点断更,汗。

第142章 小七的纵容

    初几上头,总是宾客盈门。郡守府在泰隆这地界,虽算不得土皇帝,却统领着辖下好几个县城,多少人想着攀附巴结。前头迎来送往,姜家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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