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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之嫡妃攻略-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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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知她心善。他眼里腾起抹精芒,她全然不察,只自顾吃茶。还惦记着,月末派例钱,不能亏待了人,得多加两分才好。

    马车笃笃行过热闹的街市,她凑在竹帘边儿上,瞪大眼睛,新奇向外张望。并不挑帘子,安守着贵女的规矩,只小脸上露了几分渴望。

    他不动声色,将她一应神色,收入眼底。

    穿过大半个燕京城,到了城东,外头喧嚣渐去,入了条清幽的巷子。她轻咦一声,四面瞅瞅,有些意外,堂堂顾氏,国公府门庭,竟会坐落在如此深的巷子里。

    “正门外,常年都是迎来送往。此去乃是角门,无人叨扰,当可免你些不自在。”握握她小手,怕她多想,他温声与她说道。

    他这是体谅她。说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她都懂。此时她身份尴尬,一个女子,等在他家门外,算个什么事儿?被人瞧见了,徒惹人闲话。

    她拽拽他袖口,偏了脑袋轻轻靠在他肩上。不敢瞧他,只埋了头,素净的面庞,如春日里盛放的繁花,匀了层薄妆。

    他眉梢一动,转眼已从她手心抽出了衣角。一拂手,阔大的袖袍自她身后扬起,就势揽了她腰身,将人结结实实抱了满怀。

    半晌,马车拐了个弯儿,不会儿便到。她伏在他身上,小手推攘两下,催他放她起身。他手掌在她腰际游移片刻,重重捏一回,这才扶了她坐起。

    他的那些个小动作,委实暧昧。她面浅,比不得他。每回他干了坏事儿,只她一人别捏着,双颊酡红。而他举止从容,掸一掸衣袍,跨出门,说不出的泰然自若。

    “下车。”见她规规矩矩跪坐着,两手抚在膝头。他好笑,莫非她以为,他会独留她一人在府门外?

    “下车?!”她怔然看他,犹自不敢置信。“这怕是不合适吧。您也说,府上人来人往,况且,这般进府,国公大人与夫人……”她结巴着,紧张得手心都冒了汗。

    昨日他便告知她,顺道回复一趟。可她以为那是他一个人的事儿,万万没想到,连她也囊括在内。

    瞧她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他眯一眯眼,倾身欺近。“由正门出入自是不妥当。此去却是西苑,收起你那些个莫须有的担忧。入我顾氏门墙,避开前院,自家府邸,哪个敢说三道四,必当重重责罚。”

    他说这话时候,眼里波澜不兴,只眼底那丝森然然的阴冷,吓得她激灵灵一个寒颤。这才想起,跟前这人,从来不是如他面相这般,讲道理的儒雅君子。

    他锦袍猎猎,雍容领她步上抄手游廊。她行止僵直,跟进了大观园似的,满目眼花缭乱,脚下像是踩在棉花团子上,总觉不踏实。

    就这么着进了国公府?她只觉做梦一般,偌大的庭院,进进出出多少门廊,她一个也没记下。他家的宅子,虽不比王宫处处砖瓦琉璃,富贵堂皇。却带着浓郁的文气,一眼便知是书香传家,花树、亭台、楼阁,无一不别致。

    山水游廊之美,她今儿是开了眼界。

    这还只是“西苑”,听他这话意思,赵国公与夫人,却是不住在此处。她琢磨着,只怕还有个“东苑”的。只一个西苑便这般开阔,国公府的气派,可见一斑。

    再瞧四下里洞窗凭栏,细节处,俱是干净整洁,修缮极好。可见平日专拨了银钱,打点这院落。这样大一笔开支,七姑娘想想心里就揪痛揪痛的。

    难怪了,养在这样的世家,才惯得这人挑挑拣拣,丁点儿不肯屈就。

    行了小半会儿,她只觉西苑很静。仆妇婢子寥寥,偶尔路上遇见,见了是他,隔着老远便匍匐在地,深深叩首,头也不敢抬。

    她忽而想起,管大人曾言,世子在府上,自来不苟言笑,且严厉非常。底下人对他,敬畏有加,颇有些闻风丧胆的意思。她跟在他身后,偷偷拿眼瞄他:为何他在自家府上,打进门儿起,便是一张冷脸?

    突地,他步子一顿,半回转身,静等她上前。嫌弃她在身后磨磨蹭蹭,眼稍空荡荡一片,不见她身影。小丫头又在走神。

    “跟紧些,这般战战兢兢作甚?跟在本世子身边,还能有人动你不成。”两人一前一后,她只落后他小半步,他方才满意。

    “去春秋斋,换一身轻薄衣裙。暑本夏月之热病,一时马虎,病了该吃苦头。”他沉声训诫,只觉她到底年岁轻,不懂得照顾自个儿。却未回头,目光端直看着前路,侧脸轮廓分明,迎着光,面上是她初见他那会儿,最常见的平静。

    她好像懂了。国公府这地儿,并不讨他喜欢。默默的,她收起那些个胡思乱想。没搭腔,却是默认了。

    他之前许多事儿,她所知不多。可不论这人面上如何,这男人,体贴她总是不变的。单只冲这一点儿,她便无需多想,如常般,信赖他便是。

第190章 此间默契

    春秋斋,乃西苑伴月湖畔,世子的独院儿。门禁森严,无诏不得擅入,靠近也是不能。若有宵小妄图刺探消息,无需通报,当可先斩后奏。

    统领此处禁卫差使,便是那御刑监头目,周大人周准。可想而知,御刑监那一拨人,个个儿手底下少说也有几十条人命。这班刀口舔血,审讯起人来,直将人往死里作践的“恶徒”,在燕京这地头,凶名赫赫。真要论起来,监察、暗杀、砍人脑袋,没人敢说比御刑监探子,更要能耐。

    七姑娘随着顾大人一路到了春秋斋院墙外。只觉这地儿景美,四面儿开阔,放眼望去,真真叫人心旷神怡。

    唯独一处煞风景,便是廊下立着两名孔武有力的带刀侍卫。七姑娘甚是怀疑,这两人黢黑的面庞上,那双铜铃般的虎目,打老远起便煞气腾腾盯着她,许久方才收敛。若非身前这人亲自领了她进门,保不准,这两人能不问青红皂白,噌噌对她拔刀子!

    胆儿小,疾走两步,紧紧偎在他身旁。脚下异常麻利,生怕被他落在身后。

    他自回府后格外沉静的眼底,忽而起了丝波澜。轻瞥她一眼,少顷,执起她小手,步子放得缓些。

    春秋斋见过血。女子本是阴属。他在麾下众臣跟前,相较她,颜面非是割舍不下。

    她只觉手心暖洋洋,有股温温的热气,顺着臂膀,周身淌了一圈儿。方才那股子森寒,因了有他,渐渐便退了去。她埋头瞅一眼两人交握的手,想也不想,一把反握上去。走几步,没忍住,偏头与他说道,“您手底下人,鲜有歪瓜裂枣,就是眼神儿太凶煞。”

    他目不斜视,露了丝浅淡的笑。“但有不赞同,可寻周准直言。”

    她顿时歇了气儿,清咳两声,转头观望起春秋斋的布置来。四面儿环了游廊,墙外老树枝桠欹生着,顺着顶上攀爬,檐下低垂的枝叶,郁郁葱葱,很是繁茂。这时节,看着尤其清爽。东面有一池活水,当中架了石桥,塘里没养莲花,只粼粼碧波,围了一圈儿嶙峋的山石。

    她起初不经心,目光往西边儿花圃里瞅。凑巧,又瞧见几块造型各异的石头,堆在一处,砌成了假山,看起来很有几分味道。这才恍然惊觉。

    她自个儿是没收藏癖好的,性子随和,搁哪儿都能凑和着过。可他挑剔呀,若非真瞧上了眼,这些个千奇百怪的石头,就这么碍事儿的四处安放着,他能答应?

    她想,他送她鹅黄裙裳,青花瓷茶碗。他能留心她的喜好,她怎能大咧咧没心没肺?于是暗自上了心。

    过了拐角,被他径直领去了上房。他立在隔扇门前,抬手推开门,与她指了内室的方向,自个儿却止步,撩袍子,凭栏而坐。神态有几分慵懒。

    她瞅瞅他,回头提了裙裾,跨进门槛儿。

    眼前便是他府上寝居。除了姜昱,她还从未如这般逾矩过。胸前抱着包袱,她脚下走得慢,一双杏眼四下里打量,到底还记得规矩,只顺着他指的内室去。她想透过观望,尽量,对他多几分了解。

    他似不喜明艳的装饰。她瞧着屋里最亮眼的摆件,便是那副月白素底的山水插屏。当下时兴的鎏金家具,一件儿也没有。就好比他身上配饰,她从没见过,有跟赤金沾边儿的。那人仿似更偏好美玉。

    小心翼翼环顾一番,她目光定在落地罩前紫檀木百宝阁子上。拢共四层,摆放的俱是山石盆景。她于此一道,知之甚少。只粗浅一看,猜想这些个盆景,怕是价值不菲。只看这石料,或是红底细晶纱,内生亮紫条纹;或是通体漆黑,照了光,面上却木讷,无一丝光彩;或是白得跟奶糕子似的,轻薄一片,仿若琉璃。

    她渐渐看迷了眼,只觉这山石盆景,当真是稀罕。色泽、质地、形态,无不是巧夺天工,寻不出一丝匠气。天生天养的宝贝,本就带了灵气。一股脑,五六件儿凑一块儿,她心头砰砰直跳,一点儿没敢沾手。

    只觉这人连癖好都这般金贵,太是了得,难怪他眼高于顶,瞧不上金银阿堵物。

    他的寝居,衬极了他这人。收拾得一尘不染,屋里熏了淡淡沉水香。槛窗洞开着,遥看可见几簇修竹,生机勃勃,挺拔刚毅。

    她绕到屏风后,查看一番,抱着包袱犹豫片刻,终归不好叫他久候。在他起居的屋子里宽衣解带,她总觉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意。

    一件件褪了衣衫,她捂着胸口,从带来的包袱里,重新拣一身清简的穿用。许是因为她每回穿上鹅黄的纱裙,那人总会凝着目色,多看她两眼。彼时他眼里有纯粹的欣赏,却无邪淫的坏心思。

    她指尖本已摸上最面儿上一件湖蓝曳地纱裙,顿了顿,不由自主,从底下抽出条嫩黄的襦裙来。

    她捧了细纱制成的裙衫在手上,指尖捻一捻,只觉丝丝滑滑,很是沁凉。铺展开,提着襟口,扬手披在肩头。

    她在里间更衣,他侧倚凭栏,也不出言催促。他歇息那地儿,恰到好处,洒了大片树荫,廊下起了风,微微掀起搭在他皂靴上的袍角。蹲在他腿边那白生生的活物,转一转碧绿的眼珠子,伸爪子朝他锦袍扑腾。

    他一手架在阑干上,察觉脚下动静,俯首看去,却是阿狸不甘寂寞,赖在他跟前,寻他耍玩。

    他眼里有异色,脚脖子将它向外一撇,果然见得它委委屈屈,做贼似的,又摸了回来。

    他面上显露抹柔色,终是没再嫌弃它。只记起一事,微微俯身下去。手掌抚过它软和的皮毛,便见阿狸乖乖伏了脑袋,鼻子发出打呼噜的闷响。尾巴翘起来,好似来了精神头,身子弯成月牙似的,在他脚底下蹭。一副安然享乐的模样。

    春秋斋里,阿狸独亲近他。换了人,必如当日待七姑娘般,龇牙咧嘴,从头到尾都是坏脾气。

    它冲着他喵喵叫唤,仿似在问:为何许久不来看它?

    他手掌轻抚它背脊,沉声训诫,“待会儿她出来,你莫再欺她。倘若答应,便带你出府。”

    它像霜打的茄子,恹恹的,卷了尾巴。

    *******

    才写完,算是补七号的二更。虽然晚了,总比没有好吧。对一直等文的亲,说声抱歉。

第191章 被移情的小贼猫

    收拾好,打内室里出来。她半只脚跨出房门,正待唤他。冷不丁,十足惊愕,一眼望见他腿边,那只养得肉团似的贼猫,颇有几分面善。

    ——阿狸?!

    七姑娘悄然龇了龇牙。

    分明是凶蛮的性子,到了他跟前,千依百顺。比狗腿子还谄媚。

    她立在门前,垂手拎着包袱。怔然看他。

    此刻这人叠腿儿坐着,侧身弯了腰。修长的手指抚弄着阿狸。那猫咪毛色丰美,他手指大半陷在阿狸围脖似的毛发底下,轻轻挠它。因了躬身,膝上的袍服向上带起,露出他脚下青缎白底的朝靴来。

    这还是她头一回,见他在外,面上有这般舒缓的神色。

    知她到来,他一抬眼,眼里有霎时精亮。拍拍阿狸脑袋,缓缓坐起。端看她片刻,抬手招她近前。

    “很衬你。”

    她含蓄笑笑,得他一句夸奖不容易。本也是他相赠,自是能入他的眼。小手自然送到他摊开的掌心,垂眸瞅瞅阿狸,撅了撅嘴儿。

    他不由好笑,小丫头这般轻易不与人结怨的性子,倒与只猫斗上了气。脚尖拨一拨,便见底下那赖着不动的,抖一抖猫耳朵,仰头冲她“喵——”,懒洋洋招呼一声。全然不比待他的殷勤。

    “您一直将它养在府上?”冲她不耐烦?当他跟前,她仗势,墩身下去,眼里含着亲和的笑,手上却杂乱无章,揉捏它脑袋。

    敢炸毛,当心他嫌弃你。七姑娘心里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很是邪乎,自来对她张牙舞爪的家伙,这一回竟忍气吞声,蜷缩着身子,全当不搭理。她正纳闷儿呢,便被顶上那人提了胳膊,带了她起身。

    “之前将它交由管旭照看。如今,领了它回阿瑗那处,你看如何?”他在认真询问她。她能从他眼里瞧出,这人是希望她点头应下的。可若然她不乐意,他也不会勉强她。

    她蹙眉,有些疑惑。“它还真讨您欢心不成?欺软怕硬,媚主,浑身坏毛病。”她坦言指责。

    他喉头微不可察震颤起来,发出些闷笑。意味深长睇她一眼。

    “与它投缘。”当日若然没它招惹她,他早拂袖回京,定不会对她上心。

    它与他投缘,而它牵扯出她,她与他亦是投缘。

    一语道破,刚还心里泛酸呢,眼见的,她嘴角牵起两个酒窝来。亮闪闪的眸子,直登登望着他。不欲他知晓,只因他一句话,她心里便敲锣打鼓,欢腾得快要闹翻了天。他待阿狸非同一般的耐性,原是因了小贼猫沾她的光么?

    她心里窃喜,佯装为难,面上有些犯愁。

    “真要领了它回去,家里却无人懂得如何喂养。”说着,还真就记起一桩糟心事儿。“听说养猫都避不了异味儿……”前世她导师家的小女儿,便养了只短耳猫。那猫骚味儿满屋子弥漫开来,熏得她难受。

    她频频埋头瞅它,实则已动了心。他看中的,她也会尝试着接纳。

    他眼里有幽光流转。了然她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所为何来。拍拍她手背,温声宽慰。

    “管旭亦是寻人饲养,将那人一并给你便是。不喜那味儿,宅子宽敞得很,无需养在你屋里。另行与它挑拣一间。”

    她这才没了顾虑,长长舒一口气,欣然应下。眼角瞥见腻在他身上撒娇的阿狸,七姑娘琢磨着,待得给它挪了窝,不管这人在不在跟前,她的地盘儿,自是她做主的,还能怵了一只猫咪不成?

    拎了它交给侍人,之后自会另有安顿。他起身,牵了她往回走。方才见她对花圃似有兴致,回想她在阆苑那会儿,得空便去院子里给葡萄藤浇水。他便拣了条稍微绕得远些的石子儿路,带她近处游览一番。

    只事情与他料想稍有不同。她虽也瞪着眼珠子,看得目不暇接,迭声赞叹,可眼底却并无当日那般打心眼儿里透出的欢快。

    他眼里有沉吟,过了许久,沉声问她,“可是这花草,美则美矣,却不合你心意?”

    她目光停在不远处。却是花圃当中,蹲着个戴斗笠的身影。是个上年岁的花匠,面上续的胡须有些个斑白。正执了药铲,小心翼翼,给一株开花的兰草培土。

    她看得仔细,骤然听他问话,这才回了神。脑子里过一遍,有些个不好意思开口。便摇晃他与她交握的手掌,遮掩似的,前前后后摆动起来。

    “这倒也不是。还在家里那会儿,太太便笑言,只道我就是个俗人。养花弄草这般精细活儿,该是伺候不了,也没那份耐性。若然能换些个命贱的,好养活的种,入土后只需每日里浇水,偶尔施肥。花儿开得品相好不好,不打紧。最紧要,谢了花,得结出水灵灵的蔬果来。像这般,我还能憋着一股劲儿,上手捣鼓一回。”

    她絮絮念叨,许是瞧见那鲜嫩鲜嫩的蔬果,摆了盘,带着些清亮的水珠,搁她眼皮子底下,叫人垂涎欲滴。莹白的小脸上,眉眼弯弯,笑着描摹她期盼中的安乐日子。语调渐渐飞扬起来,愿意说出来与他一道分享。

    他静默聆听。大手裹着她小手,目色也跟着变得温软。

    两人身形渐去。七姑娘不知,她刚才打量那老者,隐隐觑了她好几眼,这才拾起药铲,接着忙活往陶盆里填土。

    出了春秋斋,他缓缓松了她手。这人眼里意思,她都能领会。外边儿人多口杂,保不准就有府上哪位主子的耳目在。他是以从史的身份领她进门,只得这般,她方能行得正坐得直,不畏人言。

    依旧是他当先而行,她缀在一步开外,止不住疑惑。“这西苑就住了您一人?”怎么静成这样。她偷偷接一句。

    他从容迈着步子,身形修长。日头照进来,游廊里大半亮堂堂。耀眼的光洒在裙裾上,煨得人暖烘烘。她不耐热,使小聪明,紧随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恰恰好,避在他昂藏身影投下的阴影里,再不觉得闷热。

    她以前常听人说,嫁个好男人,能为女人一辈子遮风挡雨。

    如今她有他,他与她的庇护,远不止如此。

    他不知她心头所想,却总是留了分心神。听着她在他身后,细碎的脚步声。

    “东苑只住老太君,父亲及一干内眷。小辈俱是安置在西苑,这时辰尚早,他几个该是去了东苑请安。”半回转身,竟带了些揶揄。“府上诸人,当下闹不清楚,尚不打紧。来日迎你进门,日后见天的碰面,总能熟络起来。”

    分明是他不容她回绝,带了她进府。如今却说得好似她恨嫁,非得急着见他家里人。她红着脸,不接他话。

    一路顺顺当当离了府,登上马车,这才往城南去。。

第192章 醉花荫(1)

    搬来城南的老宅,已有两日。

    他是熟知她喜好的。此处是两进的宅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胜在避开了喧嚷的长街,幽静,左邻右舍也都是书香门第,讲礼守规矩的大户之家。绝不至大清早人还惺松没睁眼,已被隔壁屋敲破锣的呼喊声,高声惊扰。

    尤其内院还有池荷塘,荷叶亭亭如盖,是个纳凉的好去处。她一眼便瞧上了,天儿热,再不肯东奔西跑。宅子虽有些年头,他使人修葺过,换了簇新的家具。朱漆的大门,镶了对儿金灿灿的铺首。门口新移了两株枣树,檐下挂了火红的风灯。又贴了副泥金彩底的对子,寓意极好,讨了个吉庆兆头。

    隔日,府门外便挂上了“姜宅”的匾额。又请了照神镜,悬在伏位上,这才算新居落定。自此,七姑娘在燕京总算有了称心的落脚地儿。

    回头,没忘了给殷宓冉青分别下了帖子。那两人早防着她见外,抢先放了话。只道是乔迁之喜若然都不给递个信儿,之前也就白白交往一场。

    之于他,那日将她安顿好,傍晚便回了府上。想来是她登门之事,瞒不过赵国公与国公夫人。这人回去,好歹给个说法。

    府上主子只她一人,看他情面儿上,她跟前婢子也不敢怠慢了阿狸。伙房、侍人、护院儿、门房,这些个繁杂庶务,丁点儿没叫她操心。管大人送春英绿芙回她跟前,将人一并给送了来。同来的,还有五姑娘姜柔托她照看的辛枝与简云两个。

    如今五姑娘人在后宫当差,自个儿出路还指不一定。离宫那日,姜家两位姑娘关了门,单独说了会儿子话。五姑娘好言相请,眸子里透着股执拗,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姜柔似早有合计。这才非得要留下自小到大,在自个儿眼前看着养大的丫鬟。照她的话说,往后富贵了,高门大户里,哪个主子跟前没有几个死忠的婢子。

    七姑娘听得暗自心惊。五姑娘既认定了要博个好前程,绝不回头,她劝也是劝不住。只再三归劝她千万当心,莫要急进。末了应了她恳请,留下辛枝简云在身边儿,跟春英绿芙一般派月钱,暂且使唤着用。

    清早去府衙,相熟的几位大人都客气与她道贺。之后又遣人送了红竹石摆件,她忙着谢礼,去后堂那会儿,那人已下了早朝。案上泡了盏清茶,他端坐案后,信笔而书。她只觉连日来的喧嚣,不过隔了道竹帘。进了屋,瞬时得了清幽。

    她蹑手蹑脚,怕扰了他,迳自往自个儿那张书案行去。凑近了,一眼瞅见,她归置好的文书旁,搁着碗碧绿澄清的茶汤。汤水清亮,面上还浮着几片舒展开的嫩茶。茶碗跟他案上摆着的,俱是细腻的青瓷碗,花样简洁素雅。他那上面儿汇的是虫鱼,而她的,描了一枝缀花蕊的文心兰。

    她提了裙裾落座,端了茶,手心里试一试,温温的,不会烫嘴。便小口吸咄起来,偷偷拿眼瞄他。只觉这男人的贴心,便如同这茶汤,不会烫得灼人,叫人不敢碰触。只恰如其分,很懂得掌控火候。

    张弛有道,如他一贯的老练。自那日他压了她身上,之后除了温温浅浅的亲吻,他再未有令她脸红的举动。她有些能猜到,他是怕操之过急,反倒惊吓她,不敢与他亲近。他在与她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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