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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人家-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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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三郎听见浑家讲起当日的事情,心里越发熨帖起来,见四下无人,拉了她的手低声道:“那一日你可是饶了我三个响头呢,我只当你是仙女儿思凡了,还在外头祝祷了一番,不知道你听见了没有。”
大姐儿给他拉了手,只怕旁人瞧见了,连忙甩了手笼在袖里,一面摇头儿道:“我早跑进后头幽尼女道的房子去了,后来有人过去瞧,也没见,只怕那会子你也回去了,是了,你都祝祷些什么呢?”
三郎便丢下吃喝,将自己的脚凳往碧霞奴身边挪了挪,紧挨着她坐了,附在她耳边笑道:“这祝祷辞也不好白天说出来,倒晚上咱们上了炕我演给你瞧吧。”
说的乔姐儿红了脸,捶了他两下,她是年轻媳妇子,自己尊重,不肯落了旁人的口实,连忙站起来自去预备年菜,一面打发丈夫往新房里歇着,再不然就去跟五姐陪个不是。
那张三郎是顶门立户的长兄,平日里教训弟妹几声,如何肯俯就赔不是,只得回在新房里头歇着罢了。
却说那张五姐一行哭一行撞进了王氏的屋子,拉着娘要给自己撑腰出头。早给王氏一口啐在脸上,摆了摆手儿道:“瞧不出个眉眼高低来?如今老四的债都要你哥哥背着,你不说好生儿帮衬着你嫂子,反倒去支使她?”
那张五姐听了无法,见四郎此番知道自己没事,已经是笑嘻嘻的在旁看热闹,因对着他哭道:“都是你做出这样下流没脸的事情来,叫我们娘们儿落了把柄在三哥手里,连累我给他打骂,他屋里的是主子小姐,我就是奴才丫头么……”说着又哭了。
张四郎也不是个好惹的,吃了妹子几句抢白,上来用手指戳着五姐的额头道:“你也不回屋去照照镜子,端的给嫂嫂拾鞋也不配,只会说嘴。”
说中了五姐的真病,又哭起来,王氏给两个冤家闹的头疼,只得对四郎说道:“这回你的事情也算是有个结果了,莫要担惊受怕,回屋去念书去吧,等我说你妹子。”
四郎越发得了意,嬉皮笑脸的去了。五姐知道母亲偏心,哭也无用,因止住了,还抽抽搭搭的。
那王氏见五姐哭得梨花带雨,倒比往日俏丽了些儿个,因拉着她的手儿瞧了瞧,肌肤远不如碧霞奴白净,却还紧致光滑,十四五岁的大姑娘,正是花枝儿也似的年纪。
方才瞧着三郎的意思,虽说乐意帮衬,自己当老家儿的,也不好叫他们长房里把一百两都出了,只是如今下乡这一份嚼裹儿还是三郎按月供给的,自己手上能有几个钱呢,要帮衬四郎还债是杯水车薪的事儿,想了一回,又抬头瞧了瞧五姐,倒是换了一副面孔笑道:
“好孩子,看你把妆都哭花了,我与你往绣房里去给你梳头匀脸。”说着,拉了五姐就走。那张五姐呆头呆脑的,也不知母亲为什么回嗔作喜,只得跟着她回房。
由着王氏给自己梳洗打扮整齐了,那王氏端详了一会儿笑道:“倒也是个齐全孩子,也该说人家儿了。”
五姐见母亲无缘无故说出这样一篇话来,到底是年轻姑娘家,早就羞红了脸道:“娘怎么好端端的说出这话来了……”
王氏拉了五姐叫她坐在身边,拍着她的手儿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如今你虽说年小,咱们屯里人原本就时兴早娶的,若是明儿过了十五还不说亲,岂不是成了老姑娘了?”
那张五姐心里不算伶俐,如今这几句话下来,却也渐渐的猜着了几分,霍地站起身子道:“娘是要卖了我给哥哥还债!”
王氏见五姐说话直白不好听,连忙堆下笑来道:“瞧你说的,什么卖不卖,女孩儿家大了,聘给外头去,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不过可巧这两宗儿事情赶到一块儿去了,你就多心了?好孩子,我哪儿肯叫你受了委屈,便是你哥哥的亏空还不上,只要你不乐意,我老身也不能牛不吃水强按头啊……”
张五姐回过味儿来,心里依旧不熨帖道:“原先哥哥说亲的时候,娘都舍不得把我聘出去,叫我还在娘家住着多受用几年,如何四哥有了事,就要急着那我换聘礼银子,可见就分出个亲疏内外来了呢……”
王氏见五姐端起款儿来,自己好说歹说的都说不听她,不由得板起了老脸道:“你三哥是个有进项的,就是咱们一个钱不拿出来,人家照样讨了一个天仙在房里,你四哥哥怎比得他呢,再说你过了年就往十五岁上数了,就算不是为了这事,难道还要烂在家里不成么?”
说到此处,见五姐又抽抽搭搭的要哭,只得又放低的身段儿说道:“我老身也舍不得你,只是咱们家又不是那样的高门大户,还能招赘个养老姑爷,少不得还是要把你给了别人家的,好孩子,你放心,这几年好几家儿官媒来走动,我怕你臊了,都不叫你知道,可是心里头有个盘算,如今这十里八村儿加上高显县城里头到了年纪的后生都在我心里忖量着呢,今儿说起这事,我倒替你想出一个人来。”
五姐听见母亲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倒怔怔的不哭了,待要问时,早已经羞红了脸,只得垂了头不言语,王氏见五姐没甚说的,又试探着笑道:“你道是谁?就是高显镇上衙门口儿里三班衙役当中快班儿捕头,人称何大郎的便是了。”
☆、第55章 题春联高山流水
张五姐听了母亲题名道姓的说出人来,乔模乔样红了脸道:“娘越发疯了,我不知道什么何大郎何二郎的……”
说着站起来就要出去,早给王氏一把拉在身边坐下啐道:“小蹄子,当着人原要妆得尊重些,才是女孩儿家的贵重人品,如今跟你老娘面前充什么贞洁烈女,不过说出个名儿来就臊了?等我细细的告诉你。”
说着,将那何大郎年纪、相貌并官称儿、家道等事一件一件说给五姐知道,张五姐听见是个续弦的,年纪又大了,心里就不大乐意,又听说还有个拖油瓶,更加委屈上来道:
“娘要打发我出门子,做姑娘的不敢辩,只是我今年满打满算才十四岁,就嫁他三十多的不成?这也罢了,自古老夫少妻的事情是有的,为什么又要把我送去给别人做了后娘呢?”
说着,委委屈屈哭了起来,其实心里倒也没个算计,一面又想着那何大郎是快班儿捕头,说起来倒也威武,一时没了主意,只管哭泣。
王氏见闺女大面儿上不乐意,又自小儿娇惯她,倒也不敢十分相强,因笑道:“是个闺女,赔钱货,不碍的,他又没有儿子,你这样年小,身子又结实,只怕一进门就能开怀生养,到了恁般时节,他那一份好家私还不都是你们娘儿两个的?那头儿生的,等到十一二岁,由你做主配了人,又有一笔好进项。”
说的五姐倒没了主意,只管把头低了不言语,王氏知道她心里有些活分了,心中也喜欢,想着就凭着五姐这样的年纪儿配了何大郎,又是头婚的,这一注聘礼到手往少了说只怕也有三五十两了,倒可以抵掉一半儿四郎的债,另外一半儿也好再求求三郎夫妻两个。
一日无话,晚间张家几口子见有儿媳妇操持年菜,早早儿的都回屋猫冬去了,只有乔姐儿还在小厨房里头忙活着,且喜她早有预备,因为上回来的时候儿瞧见婆母家中总没有什么可吃之物,所以这一回的几个大菜都是在家预备好了带来的。
高显是北方苦寒之地,吃食并不像南方鱼米之乡恁般精致细巧,这是大姐儿头一年当家,原想着卖些手段,好生整治几个大菜给婆母小姑子瞧瞧的,怎奈临来时三郎曾对她说,乡下亲戚多半只认荤腥,只要有排骨肘子肥鸡大鸭,旁的一概不理论,若是做得过于精巧,只怕母亲倒要埋怨大姐儿不会过日子了。
所以只按平常过年,掂对了四个大菜,酱肘子、酱猪蹄、牛腱子并红烧排骨,都是屯里人爱吃的荤腥,热菜预备了酥炸浇汁儿、汆汤两吃的鲤鱼,四喜丸子,滑溜里脊并椒盐儿鸡脯。
想着席间可能还有十几岁的姑娘家,正在受俏的年纪,不大吃这些荤腥儿的,又预备了几个清淡菜蔬,四个冷的是菠菜豆腐、红油头菜、姜汁皮蛋并酥炸的鸭架子。
又赶着做了四样糕饼,菱粉糕、藕粉糕并鸡油卷儿、鹅油卷儿,那菱粉藕粉都是家常预备的,鸡油鹅油都是现从大菜里滤出来的,也不费银钱,又好吃香甜,若是有亲朋好友带着孩子来串门子,也好哄他们吃些。
大姐儿一个在厨房了忙活了半夜,都预备下了,在围裙上抹了手,心里好生奇怪,怎么今儿好久没见三郎来缠她,他们小公母两个新婚燕尔的,平日里丈夫见没人的时候便要起一会子腻,今儿倒新鲜……
正想着,就听见院门响,隔着窗户纸一瞧,是三郎扛着油桶进来,连忙打了帘子迎进来笑道:“你这会子跑出去做什么呢?唬了我一跳,正在厨房里预备年饭,竟不曾听见你几时出去的。”
三郎笑道:“我娘为人俭省些,家里从来不多预备油盐,我想着你要预备这好些年菜,又有许多煎炒之物,一时油不够了,总去问娘讨,怕她说你不俭省,又要受气,不如咱们置办了来,倒也省得一场口舌。”
正说中了碧霞奴的心思,扑哧儿一乐道:“你倒心细,我今儿原想着叫你出去办了来的,只怕明儿就是除夕,没地方儿淘换去,谁知你竟有法子办了来。”
三郎笑道:“可不是么,寻常买卖铺户早就关张了的,我现去拍了屠户家的门,因为原先农忙的时候儿曾经帮过他家几件事,我们倒是有些交情的,人家也正预备年菜,倒饶了我一桶油,比市面儿上贱些个,我瞧着成色也好,你瞧瞧可使得么?”
乔姐儿见丈夫恁般上心,心里也喜欢,连忙接在手中瞧了,果然是现熬的,黄澄澄瞧着就勾人,因笑道:“这果然是好的,人家不亏心,不知道他家里有大娘子没有,若有时,我送一条香罗帕做谢礼也罢了。”
三郎点头,一面往厨房里踅摸吃食,见肘子已经酱好了,正晾着,随手捡了一块吃了,乔姐儿连忙拦住了道:“快别动,仔细夜里存住了克化不动,明儿闹一天呢,难道还没有你吃的?”
说着,又捡了一块藕粉糕送在三郎嘴里,一面笑道:“这是枣泥儿馅儿的,你就着吃了,就不怕克化不动了。”三郎果然就着碧霞奴手上吃了半块,故意笑道:“这就吃不了了。”
碧霞奴知道丈夫是哄她与自己同吃一块糕,因方才瞧见上房和东屋都吹了灯,便不理论,也将那剩下的半块吃了。
一宿无话,到了第二日除夕,家家户户贴门神换春联儿,那张四郎照例要诌一诌掉书袋子,胡乱吟了两句贴在门上,无非是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的老生常谈,一面又想横批,王氏因笑道:“就是开门大吉也使得。”
四郎摇晃着脑袋跟拨浪鼓似的,连声道:“斯文扫地,斯文扫地……”给王氏一口啐在脸上。一面招呼三郎过来写了,只因那张四郎虽然在学里,字迹却是从未练的工整,狗爬一般上不得高台盘。
三郎无法,只得在堂屋上写了,一面随手写了个横批“内圣外王”,贴了出去。四郎见了因说道:“这个横批写得好,难为三哥哥怎么想起来。”
三郎听了苦笑道:“你这小厮儿白念了这些年的书,正经明儿下场,连赵钱孙李还忘了呢。”说的四郎不言语,赶着贴了。
碧霞奴在小厨房里头冷眼旁观着,心里却是好生奇怪,往常三郎倒是与自己提过,连个童生试也没下场考一考,把机会都让与了弟弟,原想着他是粗通文墨的,倒不知胸中竟有这般丘壑……
正想着,忽见三郎打帘子进来,脸上一红道:“大天白日的,你进来做什么,五姐瞧见了又要说些笑话儿。”
三郎笑道:“你早起梳洗费事,又忙了这半日,咱们一句话儿都没说,我刚贴了对子,就来瞧瞧你忙什么。”
碧霞奴听他提起对子来,因笑道:“你那横批儿写得倒好,把个俗联衬得雅了,难为你竟知道这话。”
三郎听了浑不在意笑道:“这不值什么,终究我也不大通,不过胡乱写了,与四郎发发兆,若是真能中了一个黉门秀士,岂不是给咱家改换门庭,这也是娘多年心事。”
夫妻两个说了会子话就散了,到了晚间摆开席面儿,因为家里人丁单薄,也不分男桌女桌,一家子亲亲热热坐了,碧霞奴并不敢坐,只在席间伺候杯盘,添饭布菜,守了岁,一家子散了,自己收拾了残羹冷炙,方下厨胡乱吃了一碗茶泡饭。
与三郎歇下时,隔着窗棂纸只见外头乌漆墨黑的一片,夫妻两个一处歇宿的日子多了,便不似先前那般端着,自然而然靠近三郎怀里,三郎乐得温香软玉抱个满怀,一面笑道:“今儿生受了姐儿了。”
碧霞奴摇头儿道:“婆母含辛茹苦拉扯你们长这么大了,便是对我有了恩,再说哪个媳妇子不预备年菜呢,又不是单单只苦了我一个,只是今儿做的时辰久了些,你不说还好,一说倒觉得脖子怪酸的。”
三郎听了,连忙扶着碧霞奴伏在枕上,一面笑道:“既然恁的,我与你按一按。”碧霞奴今儿当真觉得乏了,也不与他客气,真个伏在枕边,伸手将自己的头发挽在一旁,那张三郎伸手捉了妇人的粉颈,动作轻柔拿捏起来。
哪消一会子,碧霞奴倒是觉得十分舒服受用,因笑道:“哪里学来的手艺,倒会伺候人的。”三郎笑道:“往日里年节时也去澡堂子里泡一泡解乏,那里头的小伙计儿好手段,我因觉得有趣儿,便记了手法儿,回家来自己也常按按脖子,只是背上够不着,今儿却偏了你了。”
一面说着,又解了浑家的寝衣,伸手往她雪背之上轻轻按摩着,碧霞奴当真觉着浑身的劳乏都消解了,昏昏沉沉的就要睡去。
那张三郎借着月光,见浑家脱了寝衣,背上只有大红肚兜儿上头的两条缎带打了个蝴蝶结,越发显得肌肤胜雪,手上便不规矩了,只管在浑家身子上头乱摸起来。
☆、第56章 冒昧提亲丢颜面
碧霞奴天生怕痒,原本睡迷了的,给他一摸又醒了,一面低声娇笑道:“做什么?快别闹,怪痒的……”
三郎见浑家娇媚,心中如何不爱?搂了妇人就要求欢,唬得碧霞奴缩进棉被里头低声道:“我的哥哥儿,你当谁都跟你妹子一般横针不拈竖线不动的么?明儿还要生受我一天,良人,饶我罢……”
张三郎见浑家这般楚楚可怜的求饶,心肠早已软了,连忙放了她,一面也进了被窝里头,搂了妇人笑道:“说的好可怜见的,今儿的暂且记在账上罢了,眼见也要闹到四更去了,咱们早歇了吧。”夫妻两个方才交颈而眠。
到了第二日初一,陆陆续续就有来拜年的,多半都是些不常走动的三姑六婆,那张老爹原是家中独苗,几个姐妹都嫁到外乡了,除却当日发丧时候回来过一回,寻常并不回门的,倒有些老街旧邻,知道三郎头年娶亲,都憋着来瞧瞧新媳妇儿。
碧霞奴自是个要强的性子,虽然昨儿闹了半夜,今日依然侵晨就起来,洗了头发,蘸着灯油柿漆,篦的油光水滑的挽了一个髻儿,把亲娘留下的头面挑了一件垂珠金凤钗斜插在鬓边,穿了大红穿花蝴蝶袄儿。
那飞蝶扑花儿的花样子是她自己绣上去的,花心儿都是用五彩米珠儿攒的,蝴蝶儿头上用金线挑出来,顶上穿了两颗米珠儿,走动起来颤巍巍的,莫说是乡下,就是高显城里也找不出第二件来。
底下配的水绿遍地金百褶裙子,裙角儿上头绣着团花朵朵,腰间系着五彩丝绦,一根一根络子打上去的,远远瞧了,霓虹闪烁一般。
一双周正金莲,踩的是粉底儿高帮儿红缎面儿绣鞋,鞋面儿上绣的是鸳鸯戏水图样儿,做的真切,一鸳一鸯分为一对,底下那碧青色线绣的水波纹儿,行动起来好似真有一对儿鸳鸯游动,负着碧霞奴走动一般。
那张三郎瞧见了碧霞奴这样打扮,因赞叹笑道:“你莫要走远了。”碧霞奴正梳妆,又不知丈夫为什么无缘无故冒出这么一句来,因扑哧儿一乐道:“我一个新媳妇子,自然只在堂客席上应酬,难道还能跑出门外去不成么?”
三郎道:“那倒不是,只是见你这一身行头,远远的好像是个仙女儿模样,只怕我一眼没看紧,就给你白日飞升去了呢。”
说的碧霞奴掩面而笑,夫妻正说笑,前头王氏早就过来张罗道:“老三家的,堂客们都到了,婶子大娘们都吵着要见见新媳妇子呢,快随了我来。”
碧霞奴听了无法,只得“嗳”了一声,打帘子出去了。到了前头支应一阵,屯里人何曾见过这般云鬓花颜的女子,天上掉下来的一般,都争着拉了手儿一处说话儿。
碧霞奴虽然生得漂亮,怎奈年幼失怙,为人处事难免小心,倒不似一般美貌女子恁般骄纵,好温克性儿,说了几句话儿,哄得那些婶子大娘们只说王氏养儿得济,娶了一个金娘子在房里。
那王氏面上十分得意,教碧霞奴招呼堂客,自己却拉了席上一个老妈妈子出来,往上房屋中吃茶,原是小张庄儿的官媒婆子,夫家姓夏,人都叫她夏婆子。
王氏与她倒了茶来,两个坐在炕上吃茶,因笑道:“前儿婶子给我提的那些后生里头,我和闺女商量了,都觉得那何捕头何大郎是个好的,如今过了年闺女也话说儿就十五了,还要偏劳她婶子给费费心,说下这一门亲来,也了解了我老身的一个心愿了。”
那夏婆子上了炕就踅摸吃的,见桌上一盘瓜子儿,连忙抓了两把在手里嗑了起来,嗑了几个方才笑道:“不是我拦着大娘高兴,只是劝闺女还是说别家儿吧,何家是不中用的了。”
把王氏唬了一跳,连忙拉了她问个究竟,原来那何大郎自从断弦以来,因为家道殷实,身上又穿着官衣儿,在衙门口儿也得烟儿抽,是县尉老爷座下第一等的能员干吏,整个儿高显县城里的官媒婆子都嚷嚷动了,憋着劲要给他说一房续弦的。
先前派了人往乔家求婚了好几次,都给二姐儿拒了,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头便不上心,无奈那些官媒婆子成日里踢破了门槛子,那何大郎又不好把心事对别人讲,只怕人家笑话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倒会痴情,只在一棵树上吊死,只得装腔作势也偶尔相相亲。
这夏婆子就只当他心意回转过来,不再恋着二姐儿了,才又说了张家的五姑娘,谁知自从何大郎的女儿欢姐儿认下乔二姑娘做了干娘,他自以为得计,想着只怕二姑娘如今大了,又没处安身,再求一求三郎和他浑家去劝和劝和,或许就能成事,所以近日媒婆子再去提亲的一概不见,挑明了只求乔家的女儿。
王氏听了夏婆子一番说辞,知道事情也回转不来,只得叹息,谁知那张五姐倒是眼尖,只因王氏对她提过说亲之事,在堂客席上就冷眼旁观着有哪些媒婆子过来拜年吃酒,一眼瞅见母亲拉了那夏婆子进屋。
女孩儿家哪有不关心自己婚事的?连忙蹑手蹑脚的跟进了后院儿,躲在母亲正房的窗根儿底下听贼话儿,不想正听见那何大郎只爱乔家二姐儿,真气了一个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飞空,怎么他们乔家的女孩儿就个个儿都招人喜欢,自己就到处人嫌狗不理的……
这厢王氏送了夏婆子回堂客席上吃些酒饭,自己回了后院儿来在绣房门首处,想着如何对那张五姐说起这件事,只怕那孩子骄纵,又要哭闹一回。只得堆了笑脸儿下来推门进去。
见五姐早已哭得满面泪痕倒在炕上,倒是唬了一跳,连忙过来推她道:“好孩子,快别哭,是谁给你气受呢?大节下的你这是做什么……”
那张五姐闷了被窝哭道:“她乔家的女孩儿都是天上的仙女儿,我们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了!如今她家大姑娘是我嫂子,我也不敢和她比,原是拾鞋也不配的,那二姑娘也无非颜色好些,我瞧着品格儿也是个掐尖儿要强的,与我一般,为什么处处要我的强!”
王氏听了这话叹道:“好孩子,这事儿与亲家小姐不相干的,人家那心事都是几年前种下的,一则夏婆子那老货没与我说清楚,二来也是为娘的太急躁了些,没问清楚始末缘由就冒然给你提了,幸而没有旁人知道,还不想干的,与你名声上头也没妨碍,既然没缘分儿,咱们再瞧着罢咧,过了年给你说个好的。”
张五姐吃了这一回暗亏,丢了脸面,自此再不肯提起说亲之事,王氏要图个聘礼钱只是不能如愿,又不好强着闺女,只得暗气暗憋的,这是后话。
忙了一日,官客席堂客席的宾客渐渐的散了,丢下一地的鸡骨鸭翅瓜子儿皮,王氏和五姐没瞧见一般,早早儿躲进后院儿歇下了,那张四郎更甭提,吃醉了酒胡乱吟些诗词歌赋,没有一半儿是记得瓷实的。
乔姐儿和三郎是念过书的人,听见了只得强忍住笑,大姐儿教三郎扶了四郎回去歇下,自己拿着扫帚将两边的席面儿拾掇了,收下了折箩,先前做女孩儿时最是干净的,这样别人吃过的东西再不肯动一星半点儿,只是如今见夫家欠了外债,也少不得将自己的脾性儿改一改,收下来的汤水留着明儿一早下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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