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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多娇-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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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能不多心嘛!他历来把官场上的明争暗斗当做世间最卑鄙的行迹,贾宝玉之所以和北静王走的近,无非是觉得水溶乃是当代贤王,从不和那些伪善的奸佞小人同流合污,可今日听他二人一席话,贾宝玉却忽然觉得,北静王也不过如此。
宝玉想到此,心里便有些不舒服,沉着脸冲北静王一拱手:“王爷谈的是大事,宝玉且在门外候着,不敢惊扰王爷。”说完,头也不回的去了。水溶见宝玉如此作为,觉得在邢岫烟面前全无了颜面,不免气闷。
岫烟淡淡一笑:“宝兄弟的脾气是耿直些,不过却也是世俗中少有了。”
水溶早换上了彬彬有礼,气度大方的笑脸:“卢公子恰说到本王心坎里去了。宝玉去了也好,本王的许多心里话却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讲。”
岫烟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混蛋”:她就觉得这个北静王有些古怪,原来是在打自己的主意。什么外人内人的,不知不觉就把话往邪道上引,这种下流胚子,亏得外面人一口一个贤王叫的欢畅,要是她,非让人写四个大字,贴在他们北静王府的大门上!
鸡鸣狗盗之辈!
岫烟想到北静王老王妃带着她儿媳妇辛辛苦苦,四处奔波给水溶留根儿,就不觉恨得牙痒痒,这样的男人,活该没儿子。
水溶却不知邢岫烟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这女孩子腼腆的可爱。
腼腆!可爱?
岫烟要是知道水溶用这两个词来形容自己,非浑身汗毛竖起。
水溶笑道:“不瞒岫烟姑娘!”北静王一顿,眼含热切的直视:“你不介意本王这样称呼吧!”
岫烟的笑意渐渐平缓了下来,嘴角只微微勾起,却不叫人觉得半点欣喜之意:“草民与王爷不过是泛泛之交,王爷这样称呼,倒叫草民不知所措。”
水溶生平到大,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直来直去的拒绝,邢岫烟甚至连半点掩饰都不屑,这可大大激恼了北静王。北静王才想发飙,可细看看邢岫烟这张倾城容颜,又不禁心软了几分。
“卢公子和本王客气了。”水溶讪讪的将称呼硬改了过来,“皇上的几位皇子里,本王最看重的便是五皇子殿下,卢公子想必也早有所耳闻,东南大乱,皇上急于调兵遣将,朝中能人异士虽多,却个个有自己的小算盘,唯独本王一心为圣上着想,所以…今次东南增兵,皇上有意叫本王打头阵。”
岫烟强摁下躁动,不动声色道:“那草民就在此先恭喜王爷马到功成了!”
“卢公子难道就不想借着这个机会…让邢家脱颖而出?”水溶小心的放着鱼钩,唯恐邢岫烟不咬鱼饵。他也看清楚了,邢家这个女孩子,虽然是难得出众的容貌,但论心机,惊艳程度丝毫不输她的相貌。
和家里那个黄脸婆相比,水溶更感两者差距巨大。
“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听说,邢大人如今在军械所正设计了一种长刃,棱角犀利,威力巨大,可瞬间夺取人性命,最适合两军交战,短兵相接。邢大人好才华,本王若是早知邢大人有这等鬼才,他何苦在吴县那种小地方苦熬了十几年?这也是本王的过错,本王早该提拔邢大人这种国之栋梁。”
岫烟听的耳朵根子发麻,忙开口截道:“王爷不妨直说用意。”
水溶一拍桌案:“卢公子爽快直至,本王也不贪心,只要邢大人再画一张图纸,比军械所那种长刃更有奇效,更具威力,本王便帮邢家做一件事。这个交易,邢家可不吃亏。”
“王爷是想在东南水战的时候使用?”
“什么也瞒不住卢公子,不错,本王要想制胜,必要出奇。东南水军是老提督的天下,本王贸然接手,别说赶走扶桑倭寇,就是收拢军心,也要一段时间。本王等得,可皇上等不得,东南沿海的黎民百姓等不得。本王手下有无数能人异士,却找不出第二个邢大人!只要邢大人肯帮忙,本王定当竭尽全力为五皇子护航。”
水溶越是着急,说话的速度便越慢,口齿更清晰,思路也更严谨。
他一来是真准备重用邢忠来拉拢五皇子,二来,一旦邢忠进了自己大营,难道还怕岫烟不乖乖的对自己臣服?
对一个女人,尤其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北静王不得不使用点小小的诡计。再加上有个敌情不明的宋晨在一旁虎视眈眈,水溶更要谨慎些。
水溶见邢岫烟并不急着回答,便轻笑:“卢公子何必犹豫?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今次可就不好再寻了,别人未必有本王的胆量敢轻易允诺。邢家在明,欧阳家在暗,邢夫人和小公子吃了欧阳家大亏,难道卢公子就不想报仇?”
“草民不知王爷在说什么!”
水溶哈哈大笑:“卢公子何必再遮遮掩掩?邢家吃了闷亏,在京城里可算不得什么新消息,本王想着,如今上下瞒着的,只怕也就只剩下了个五皇子殿下吧?本王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将苦往肚子里咽,不叫殿下知道,这非但不是为他着想,反而助长了欧阳家的嚣张气焰。欧阳家一个外乡人,胆敢在京城里弄出这等大手笔,本王可不相信他们背后无人作祟!”
“草民冒昧的问王爷一句,你准备如何对付欧阳家?您就不怕那背后之人知道反将王爷视为死敌?”
岫烟根本不相信北静王会傻的惹祸上身,只怕对方借着邢家的名头,最终得罪了幕后黑手,也终要邢家来扛恶果。
在正德没有长大成人之前,邢家还不具备与后宫中那些女人殊死搏杀的能力。岫烟并非想小瞧北静王府,但事实上,指望水溶,不如指望宋晨。
想到已经离开的宋晨,邢岫烟不禁有片刻的出神。
这东南之行也不知是不是顺利,如果水军提督叛变是真,那么宋晨的前往不过是羊入虎口,如果叛变是假,那等待他的又将会是谁的暗中势力?
皇后?还是…太上皇?
又或者这根本哪位皇子的手笔。
北静王水溶虽然太过自恋,不过他有一句话说的不错。皇子们都渐渐长大成人了,就算他们不想卷入这些明争暗斗,可他们的外戚家呢?孝宗迟迟不肯立储,无形为他们兄弟之间增加了内斗的筹码。
正德在那些皇子中间就是个外来户,是被人排挤的对象,如果她这个做姐姐的不多想办法,正德将来还有什么机会?
水溶听岫烟问他,不紧不慢的笑道:“卢公子可知道,四王八公为何只有北静王府和南安郡王府荣宠不衰?”水溶也不等岫烟回答,便自言自语道:“那是因为我们北静王府每一场赌局都站对了位置。从先皇到太上皇,再到万岁爷,他们的身后无一例外,都有北静王府的影子。”
水溶缓缓起身,徐徐走到岫烟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今时今日也一样,本王愿为五皇子赴汤蹈火,鞠躬尽瘁。本王相信,卢公子也是一个心思,既然大家志同道合,何不”
岫烟思虑片刻,才起身拱手道:“王爷的话,草民都会放在心上。五皇子请师傅的事儿,草民不敢打包票,不过却会在殿下面前说明。至于邢大人,想来却棘手。王爷不要误会,并非草民与邢大人不识抬举,实在是那种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勉强不得。”
水溶的脸色这才渐好许多:“虽这么说,但卢公子还是要尽心竭力才好。”
水溶也没完全盼着邢岫烟会一次上钩,不碍事,他这次往东南可不仅仅是去支援,另有一件孝宗交代的大事,正好用来逼着邢岫烟上钩!

188、祖孙低语贾母筹谋

贾宝玉失魂落魄的回了荣国府,贾母正商议着年下的时候要不要请邢家来赴宴,王夫人坐在一旁闷不吭声,邢夫人借机忙数落着弟弟和弟媳的不是。贾母见宝玉进来,忙要鸳鸯端**羹。
“这是东府你珍大嫂子送来的,我叫她们一直用温火热着,知道你爱吃,特留给你的!”贾母笑盈盈的招呼着宝玉坐在自己旁边,又叫翡翠拿了一张皮褥垫子给他。
贾母正摩挲着宝玉的额头,忽见上面满是汗珠,立即惊叫起来:“哎呦,这是怎么了!”老太太忙抽了帕子给宝玉擦拭,一面喝着外面:“今儿是谁跟着宝玉?外头这样冷,他浑身又是汗,你们也不怕病了他!”
宝玉冲贾母虚弱的一笑,“老祖宗,不碍事,我就是进来的时候跑的急,这才掉了几滴汗水儿。”
贾母见他笑容十分勉强,又摸着那双白玉小手冷冰冰的骇人,便猜宝贝孙子是被什么吓到了。贾母淡淡的打发了屋子里一众人,只留宝玉,连伺候的鸳鸯也被赶到屋子外。
“今儿跟北静王出去,是不是对你发脾气了?”贾母试探的看着宝玉。
宝玉忙道:“王爷素来谦和随性,从不与我乱发脾气,是我,是我”宝玉支支吾吾不知怎么解释才好。
“跟祖母还有什么遮掩的,你说出来,祖母好给你出个主意!”贾母语重心长道:“咱们家和北静王府是老交情,你太爷爷在的时候,老王爷就对咱们家礼遇多多,现在你姐姐做了娘娘,你也有了个做皇子的兄弟,我想,北静王就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敢与你多计较的。”
宝玉心下涌起一股暖流,便依在贾母怀里,将今日在得月楼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贾母。
贾母略感意外:“你是说王爷想给五皇子找武艺师傅?”
“是啊!老祖宗你说,北静王已经是那样尊贵的人,为什么还要卷进这些是是非非中?这天底下的皇位只有一个,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当今天下明朗着呢,皇后有嫡子,皇上有长子,怎么也轮不到正德来做那个位置!北静王这么积极的和邢家走动,要是被皇后家知道,那位娘娘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贾宝玉越想越心慌:“说不定知道是我在其中牵线搭桥,还会连累咱们家娘娘!”
宝玉说到最后已经语无伦次,贾母忙低声安抚:“还是我的宝玉知道心疼你大姐姐。你且放宽心,既然北静王说这话的时候没打算避讳着你,想来就是要借你告诉荣宁二府。”
贾母这话很有些深意。宝玉是高门大宅里的小少爷,没见过大风大浪,而贾母这种历经三个朝代的资深诰命,政治嗅觉绝不是一朝一夕就练就而成的。这几年,就因为荣国府疏远了皇权,所以才会沦为京城二等人家的末流。反观北静王府,一步一个脚印,远远将余下的几个国公府落在后面。
四王八公,余下的几家也是一个模样,等贾母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当机立断将家里最有造化的元春送去了宫中。老太太本以为,只要元春能生下一儿半女,将来就是荣国府的依靠。可如今不能全然如了心意,得到的只是宝琴的一个孩子。
老太太原先还存了点奢望,将来他们荣国府加上隔壁的宁府,共同扶持六皇子,将来未必不能成大事,然而今天瞧着北静王的打算,贾母却有些不敢确定了。
等六皇子长大,这朝廷上的势力早就划分清楚,还哪里轮到荣国府显身手?
贾母想到此,忙问:“你邢大姐姐应了?”
宝玉委屈的摇摇头:“我只听了一半,余下究竟怎么回事儿也不知。老祖宗,我瞧着…王爷好像对邢大姐姐不太一样。”宝玉苦思着当时的场景,他总觉得北静王对岫烟姐姐说不出哪里的别扭。
贾母却一听就明白了宝玉的意思,想了想北静王府里的情形,这老太太不禁摇头:邢家的姐儿可不好沾惹,满手香却也满手的刺儿,北静王妃是太妃的娘家侄女,这婆媳俩联手,哪个好人家的闺女敢进去当小?
老太太笑道:“你邢大姐姐也是个特立独行的,敢一身男装去见。不过这话可别说出去,免得有心人听见,败坏了那孩子的名声。”
贾宝玉肃然道:“老祖宗放心,我知道分寸。”
打发了宝玉出去,鸳鸯悄悄进来给贾母斟茶,老太太歪在火炕上,半阖着眼睑不时轻笑。鸳鸯握着茶壶的手一顿,陪笑道:“老太太是听见了什么喜讯?今儿心情格外的好。”
“你且坐过来,我问你,”贾母拉着鸳鸯坐在炕沿边上:“大房那边还整日张罗着给舅老爷纳小?”
鸳鸯脸一红,“瞧老太太这话,我一个下人奴才,没事盯着大太太干什么!”
贾母嗔道:“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耍小心眼儿,老大没称心如意,能轻易饶了你?不过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小心翼翼没动静!你跟了我几年,也是个人精,为铺后路,还不早悄悄打听了大房的消息?”
鸳鸯见老太太说的半点不差,反而大大方方笑了起来:“老祖宗还夸我是人精呢!要我说,这世间就没什么事儿能难住老祖宗的!”鸳鸯连连奉承:“大太太确实心有不甘,据说最近正打听东府那位尤二姐原配的是什么人家,起了主意要和他们打官司,搅黄了那场婚事。”
贾母的脸色便有些阴沉:“这老大媳妇,可真是浑人一个!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也不怪大太太这样想,我偶然见过那位尤二姐,确实是国色天香,难得的娇媚佳人,这样的人放在哪位老爷身边,也是朵妙龄解语花啊!”
贾母当即啐道:“要是那尤二姐果真如此的话,大太太怎么不弄到她屋里去?”贾敬出丧那天,老太太在铁槛寺见过那尤二姐,一眼就看出了是个不安分的种,媚眼上翘,脸庞尖刻,天生的水蛇腰。她那妹子,叫三姐儿的更不像话,姐姐、姐夫家这么严肃的场面,月白色的裙子下竟然还穿了一双小红绣鞋!
贾母越想越觉得邢夫人这事儿没眼色,暂且不说邢家已经有了正经的小少爷,就算没有,邢夫人给舅老爷家送小妾之前,也得先打个招呼,探探卢氏的口风,卢氏不喜,谁也勉强不来。
“把大太太叫来,我有话问她。”
鸳鸯得了吩咐,也不敢耽搁,忙出去打发了小丫头请邢夫人。且说邢夫人正和复又得宠的王善保家的说话,一听是贾母叫她,心里就犯嘀咕,有些不愿意动。“这老太太,才打发我回来,这会儿不知什么原因,又要折腾人!”
王善保家的陪笑道:“老太太单叫了太太过去,这可是好事儿,早先她心里可就只记得二房,哪有咱们大房的地方?太太小心奉承些,说不定还能得个莫大的缘分!”
邢夫人心下一动:“缘分?你是说”
“太太的心事老奴明白,无非就是担心二姑娘。您是最心软不过的,二姑娘前世修来的福气,才摊上您这么好的太太。如今姑娘也大了,咱们舅爷家也体面,跟老太太说一声,给二姑娘寻个显赫的人家,这也不是难事。”
王善保家的觑着大太太的脸色:“顺道也提一提尤二姐的事儿,看老太太是什么口风。”
邢夫人冷哼:“我娘家兄弟娶小,跟老太太什么关碍,难道她还能拦着不成?”
“我的太太,老太太给你使一点绊子,这事儿都难成。而且我听人说,东府珍大爷已经和那尤三姐好上了,现如今连珍大*奶都不敢管。东府上下乱着呢,晚上吃酒赌牌,什么脏事儿烂事儿都有,我亲家兄弟在那边当差,说,”王善保家的附在邢夫人耳边,悄声道:“说珍大爷还时不时叫尤二姐跟着作陪呢!”
邢夫人的脸当即拉了下来:“你别胡说!”
王善保家的因上次的事儿得罪了邢家,成了替罪羊,这好容易缓过劲儿来,被邢夫人重新提拔,越发的谨慎小心,她见邢夫人不像是假动怒,忙屈膝跪下,一脸的恳切:“我哪敢对太太说一句假话?这确确实实是真事儿。不然珍大*奶怎么一天直往您身边凑合?还不是想借着太太的手,把那两个不省心的妹子赶紧送出去!”
邢夫人气急败坏的拍着大腿:“怪不得!这个尤氏,敢情把我蒙在鼓里,拿我娘家兄弟当什么了!这种货色,别说我兄弟看不上,就是我也瞧不上眼!”
王善保家的见此情形有些脱离自己的控制,忙笑道:“太太也不用这样生气,虽然尤氏姊妹轻佻,可也有好处不是?舅老爷那样拘谨的一个人,等闲丫头能入他的眼?或许这个尤二姐凭着姿色,能打动舅老爷也未可知。”
邢夫人想到一根筋的弟弟,气就不打一处来:“我活该操这份心,偏还不被领情。卢氏这么大岁数,哪里还能再添个儿子?我不敢愧对邢家的列祖列宗,所以才忙前忙后,只盼着我那弟弟通情达理些,知道我这个当长姐的为难处!”
王善保家的一面唯唯诺诺的称是,一面服侍了邢夫人穿衣往前院去。

189、悉心点拨冥顽不灵

邢夫人这次可是吃了教训,她虽然不死心,一直处心积虑的要把尤二姐嫁到邢府去,可几次与卢氏和那丫头的较量之中,邢夫人也看得出,自己往往是吃亏的那边儿。但老太太要是肯答应帮忙,这事儿就有大半的希望能成。
邢夫人想的简单,所以一进门,先见了鸳鸯站在堂屋里和小丫头子说话,邢夫人忙巴巴儿的凑了上去,涎着脸笑道:“姑娘在做什么?我昨儿叫王善保家的给姑娘送了对儿掐丝珐琅的耳坠,姑娘可收了?”
鸳鸯心知这是邢夫人在借机讨好,面上淡淡一笑:“我才说要往上院里去谢大太太,那耳坠子新奇的很,做工也精美,是难得的稀罕物儿!”
邢夫人自得意满,眉梢上扬:“这是舅老爷从南边捎来的新鲜样子,别处可没的买。”
鸳鸯心不在焉的陪笑道:“还是舅老爷疼惜大太太!”
邢夫人见鸳鸯这么说,可找到了知音,忙拉着鸳鸯不放:“谁说不是!她们外人都以为我和舅老爷家不和睦,殊不知我那兄弟心里也是苦!有个不懂人情味的娘子也就罢了,偏偏还摊上个飞扬跋扈的女儿!我们邢家只舅老爷一根独苗,可你瞧瞧,卢氏只得一个儿子,将来能成什么造化!也就只有我这个惹人嫌的老东西,东奔西走为舅老爷忙活罢了!”
鸳鸯见邢夫人越说越没遮拦,越说越没体统,忙笑道:“老太太许是等急了,大太太还是进去的好。”
邢夫人犹不解馋的扭着水桶腰去了。
小丫头笑嘻嘻的站在鸳鸯身后:“鸳鸯姐姐,那簪子可不是什么舅老爷送的,是东府珍大*奶前儿叫人送给大太太的。我老娘在那边府里当差,前儿是珍大*奶叫了我老娘一并来的咱们荣国府。”
鸳鸯不屑的一哼:“你这小蹄子,倒是眼馋的很,你既然喜欢,索性送了你就是。我可不戴那种货色的东西。”小丫鬟欢喜不已,邢夫人自然不知道她的谎话早被人戳破了皮,还在那儿洋洋自得的紧!
且说邢夫人进了内室,先给贾母请了安,又不停的说着鸳鸯的好,意图把老太太哄开心。今儿贾母哪就是那么好打点的,这老太太不耐烦的指了指自己炕边上的一张雕花高绣墩,示意邢夫人坐了。
邢夫人讪讪的住了口,贴着绣墩的外圈儿半蹲半坐。
“眼瞧着就是年关将近,我想着,今年大约也是几个姑娘们在家最后一年,大家难得欢聚在一起,我就做主把姨太太家和舅老爷家都请来,大年初二聚一聚,李婶娘带着两个女儿不容易,也算在其中,东府那边也送个信儿,珍哥儿愿意来凑热闹,就把他那两个小姨子都叫来,我正好也有话和她们说。”
邢夫人愣在当场,“老太太找她们做什么?珍哥儿媳妇的俩妹子略显小家子气,不中用,没的叫老祖宗见了心里不自在。”
贾母冷笑道:“我近来也爱做个媒牵个红线,那尤二姐和尤三姐不是还待字闺中吗?正巧了,二老爷的手下有几个丧偶多年的鳏夫,家中也略有薄产,尤氏姐妹嫁过去就做了正经少奶奶,不比在她姐姐家混吃混喝来的强?”
邢夫人大急:“老太太!”
贾母这次是真有几分动怒,可一想到这些年来大儿子与自己越发疏远,二房又不和自己齐心,贾母这心便硬沉了下来。老太太第一次这样语重心长的和大儿媳说话:“你以前总抱怨我多疼了老2媳妇,可你也不想想,老2媳妇事事都比你多点机灵劲儿,我能不偏心吗!远的不说,就说鸳鸯,你们夫妻俩背着我要弄鸳鸯进你们大房,还真打量我不知道存的是什么心思?”
邢夫人羞得面红耳赤,不敢抬头看贾母。
“老实告诉你,鸳鸯虽然是我的心腹,可我究竟有多少两银子,究竟有多少体己,也不会叫个丫头清楚。你们夫妻俩别以为我是那种不分轻重的,老大终究是这个家的长男,我再疼老2,也不会拿着大笔家业送他们手里。”
邢夫人一颗心正是大起大落,听了贾母这话,早抑制不住笑意:“老太太心疼我们,我和大老爷是知道的。”
贾母拍了拍邢夫人的手背,叹息道:“难道老大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去的?我一心为二房,自然也不会忘了你们夫妻。正因为心疼你们,所以有些话是不得不说。”
邢夫人精神大震,自打她进了荣国府的大门,老太太可是第一次这样和自己和颜悦色,又是商量大事的模样,邢夫人不禁提起一百个小心。
“舅老爷家这小半年来琐事不断,我算看出来了,邢家这顶立门户的可不是你弟弟,却是你那小侄女!”
邢夫人难以抑制的嗤笑出声:“老太太快别这样夸赞一个毛丫头,邢岫烟有几斤几两重,难道儿媳不清楚?他们家就是太溺爱孩子了,惯的他家闺女实在不像话。”
贾母听了邢氏这样回答,深感无力。
王氏虽然木讷,却还知道看人脸色。这话要是对老2家媳妇说,虽然心里不以为然,可嘴上一定早开始附和自己了。
邢夫人心肠愚蠢,贾母只能耐心道:“旁的我也不多理论,我只告诉你,你费尽心力讨好舅老爷没用,不如多想想怎么叫邢大姑娘和你一条心。那尤二姐也别总想着往邢家送,连咱们府里的粗使婆子们知道,东府里的两个小姨子很不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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