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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多娇-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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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将福哥儿的小包裹解开,原来他里面穿的还是一层层锦缎做的小棉袄,红绫子的棉衣棉裤,福哥儿看着活脱脱一个大娃娃。
探春和惜春等兴奋的叽叽喳喳,指着福哥儿说悄悄话。福哥儿被抱在岫烟的怀里,黑玛瑙似的大眼睛滴溜溜打量那几个小丫头,小脸严肃的很。他越是如此,几个小姑娘就越是觉得有趣,惜春大着胆子过来摸福哥儿的小手。
婴儿的手就像软滑的面团,似乎找不出骨头来,软软的都是肉。惜春惊喜的与贾母道:“像老太太赏我们吃的水晶糕。”
贾母笑骂道:“小蹄子们,那是你们表弟,怎么好和吃的相比?也不怕舅母听了笑话。”
卢氏也跟着笑:“这也是姑娘们喜欢福哥儿!”
福哥儿确实可爱,没多时,他就成了众位小姐奶奶们的焦点,连王熙凤都要靠后。一向对邢家颇有微词的王氏都不得不在心里承认:邢家的这个奶娃娃确实聪明且可爱,将来省心不得。
前面开了席,贾母亲手挽了卢氏坐在上座,王氏和邢夫人陪着李婶娘,李纨带着小姑子们坐在对面,却是王熙凤和岫烟的下手位。
虽然是年下,但孝宗有云,官宦之家,一年只能不准筵宴音乐,贾母最是胆小,从不敢违逆皇家的命令,于是今年只叫了几个说书的女相公。讲了几个残唐时期的旧本子,又说了两个市井中流传的新段子,其中一个女相公见众位夫人们都不深热络,心下一急,忽然灵机一动,手中的棍子重重敲在皮鼓上。
“咚”的一声。
贾母和卢氏正说话,刚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忙看女相公。
女相公忙笑道:“老太太、太太,姑娘们,新近咱们这京城里冒出了个新鲜故事儿,不知可有所耳闻?”
贾母虽是胆小,可好奇心素来旺盛,忙问是何事。
女相公清了清嗓子才道:“且说不久前东南水军提督忤逆叛国,却原来是恶人刻意构陷,这水军提督非但无过,反而是大大的功劳!”
212、充满诡谲的新段子
女相公的话一出,果然引得众位夫人、姑娘们静音聆听,贾母忙问:“这可是市井间的流言?究竟可信不可信?”
女相公心中一喜,她一听贾母问话的急切,就知道自己拿捏住了大家的心思,便笑道:“自然是十分的真,咱们京城的消息已经算是晚了,南边苏杭一带是尽人皆知的。大家伙儿都说,这水军提督孤身犯险,赤手捉住了扶桑水匪头目。”
贾母大笑,显然并不信女相公的话:“那一年我们老太爷在的时候,还带着我去赴过这位水军提督的五十寿宴,算起来,他今儿少说也有六十了,孤身犯险?怕是虚假夸大了吧。”
女相公的脸一红,忙改口:“老祖宗不喜欢这个,我再讲个别的就是,这一则可算得上是货真价实,没掺半点虚假。还是与这位水军提督有关,且说他遭了奸佞陷害,本是危在旦夕,不过朝中却有一位少年公子为他求情,陛下因赏识这位少年公子,才暗中重新审理此案,为水军提督平反伸冤。”
众家夫人不免好奇:“陛下身边得用的肱骨大臣都是潜邸里出来的旧人,并没听说有哪位少年得志的官人啊?”
女相公洋洋自得的一笑:“众家夫人怎么忘了?吏部尚书宋大人的三公子可不就在镇抚司当差?那镇抚司不比别处,是皇上手中得用的重器。这次听闻水军提督有难,宋公子挺身而出,实在是难得的有情有义之人。”
黛玉抿着嘴偷笑,眼光自禁的落在姐姐邢岫烟身上。
“说来也是段奇缘,这位小宋大人刚到水军大营就帮着平息了一场内斗,提督从扶桑匪窝里胜利而归,知道是小宋大人的功劳,便有意将自己的孙女许配给小宋大人。听苏杭一带传言,这位姑娘相貌脱俗,肤光胜雪,眉目如画,竟是位绝色佳人。”
贾宝玉一听这个,便有些坐不住凳子,忙道:“这位小姐既然是绝色佳人,怎么不养在京城,偏生到那动荡的地方去?”
女相公连连笑道:“哎呦,宝二爷有所不知,别个官宦人家的姑娘要么练就琴棋书画,要么学习女红针线,独这位小姐不用寻常,从三岁起就跟着水军提督练习武艺,今年十七岁,还是太眉山乾坤圣人的关门弟子呢!他们一个男的俊,女的俏,门第相当,喜好相当,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邢夫人和王氏不禁好生感慨,连贾母也是阵阵唏嘘,觉得宋家和水军提督联姻之后,这朝廷上的政局不知又要有怎样的变换。
这边卢氏早没了笑意,岫烟更是面无表情。
福哥儿拨弄着自己的小指头,似乎感到了寒意,直挺挺仰着大脑袋看家姐,小肉巴掌使劲儿的打在家姐的胳膊上。
岫烟笑着抓住福哥儿的小手,将桌案上的翡翠鲜虾汤用汤匙舀了一勺,等凉透之后贴在福哥儿的嘴边。这小子当即“咯咯”笑了起来,撅着小嘴儿使劲儿冲勺子吸。
迎春羡慕的看着这一大一小姐弟俩,其实有迎春这种念头的不止她一个,可惜几个女孩子唯独能依靠的娘家兄弟宝玉却是个人情世故并不通透的,依仗宝玉,不如依仗自己来的更实际些。
岫烟的心一点也未曾平静,纵然女相公的段子里不尽属实,但所谓无风不起浪,谣言满大街飞传的时候,就算不是真事儿,怕也要成了真。
宋晨上一封来信还是年前,岫烟现在回想起来,那字里行间对老提督确实推崇备至。
岫烟所知道的宋晨历来就是个骄傲的人,他在镇抚司多年,早练就了铁石心肠,能叫宋晨心甘情愿叫一句“好”的,必有强大的人格魅力。莫非女相公说的都是真话?
岫烟将汤匙交给身后的美莲,自己笑问女相公:“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这位巾帼红颜,不过据我所知,水军提督家的女眷们都在京城,自打东南出了大事儿之后,万岁爷就拘押了他家百十来口人在狱神庙,就因为没查清案件,所以迟迟没发落。”
女相公一怔,勉强笑道:“这,这我们倒是不清楚,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儿。”
岫烟又道:“万岁爷是明君,没查明白的事儿他老人家是不会武断下决定的,可按照你这么一说…小宋大人作为监察御史,之所以为水军提督平反,完全是因为看中了人家的小姐?这样的流言传播开来,万岁爷万一轻信,别说水军提督一家要罹难,就连宋濂宋尚书也难辞其咎,落得一个治家不严,教子无妨的罪名。”
众人哗然,女相公更是吓得嘴唇轻颤:“这位姑娘,没你说的那样严重吧?”
探春忙接话:“要不然怎么说‘三人成虎’?你们这些靠嘴皮子赚钱养家的人话里话外哪里有个准头?这段子你都在什么地方说过?”
女相公哭丧着脸一张脸:“只柳国公家初三宴客的时候,她们老太太欢喜,我讲了一段。这段子也是我从师妹那儿听来的,她在什么地方淘换得来却未可知。”
贾母随手打发了女相公,略想了想,才与众人道:“要不是岫烟丫头敏锐,察觉到了这里的蹊跷,怕我们跟外头的妇孺一般,都当个笑话听了呢!”
王氏忙奉承道:“老太太说的极是,若果真如此,这人未免用心歹毒。”
贾母忙叫宝玉去把前面贾赦、贾珍并贾琏叫来,另叫贾蓉陪着舅老爷。卢氏和李婶娘等一听,也忙起身找了个借口去后罩房吃茶。
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岫烟将福哥儿交给母亲,自己则悄声嘱咐美樱:“叫阿喜去马公子的府邸,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美樱看了看周遭复杂的人群,迟疑道:“姑娘,为什么不等家去再说?”
“你没听那女相公的话?她是从师妹处听来的,这位师妹又讲给了多少人听,或者她又是从何人口中听来的,小宋大人浑然不知。这要是个笑话也就罢了,要真是个圈套…宋家也在劫难逃。”
美樱见姑娘脸色严肃,也知道事情闹的不小,免步出了屋子疾步往外走。
黛玉不安的走到岫烟身边,轻轻挽住家姐的臂膀:“没事吧?”
岫烟淡然一笑:“会有什么事儿,对了,老太太已经答应,今儿我们家去的时候你就跟着,初八直接从凤尾胡同往乾家去。”
黛玉脸上并未流露出半点欣喜或是难为情,浮现的却是浓浓的担忧:“可我怎么听老太太的意思,是要大太太和二太太也跟着呢?”
“这是咱**意思,事情左右瞒不住两位太太,现在遮遮掩掩,万一今后二人在乾家面前说些闲话,对你没半点好处,倒不如现在叫她们一清二白,要是还犯浑给你使绊子,不用咱们动手,老太太就能收拾了她们。”
岫烟怜爱的拍了拍黛玉:“说到底,你们家老太太为你也是下了一番苦心,今后只好好孝敬她吧!”
那边贾宝玉见她姊妹俩站在一处不理众人,赶紧过来拉人:“邢大姐姐快瞧瞧去,宝姐姐才打发了香菱给咱们送来四盏灯,上面好多个灯谜,咱们快过去猜猜!”说完就要动手拉黛玉。
黛玉一巴掌拍过去,搪开了贾宝玉的手:“说话就说话,做什么动手动脚!”讲完头也不回的去了。
贾宝玉怔住,岫烟赶紧打圆场笑道:“林妹妹也是顾忌大家的名誉,宝兄弟怎么说也十七八了,屋子里也添了袭人,男女之间更该小心谨慎些。”
宝玉有点小萎靡,耷拉着脑袋不满道:“林妹妹也太过小心了,况且我们打小一起长大,她刚来的时候,老太太怕她认生,还叫我俩共住在”
岫烟越听这话越出格,忙冷着脸打断道:“宝兄弟今后可不能再对别人胡说八道。我实话告诉了你吧,我们太太已经商量着要给林妹妹寻亲事,宝兄弟和林妹妹虽然要好,可也不该挡着她的幸福。”
贾宝玉一听这话顿时魂飞魄散,“大姐姐别拿这话哄我!”
岫烟哑然一笑:“这有什么可哄你的?当年林家伯父当着琏二表哥的面许了我们太太权利,今后林妹妹的婚事,我们太太能做一半的主。宝姐姐也相看了人家,眼瞅着就要大婚,我们太太可不能叫人戳脊梁骨,所以早和老太太商议,也要为林妹妹找一位才貌双全的做女婿。”
贾宝玉的身子摇摇欲坠,不敢置信的喃喃不断。岫烟唯恐他又冒出傻事,忙揪住宝玉的胳膊:“宝玉,你是个好孩子,别为了自己的不高兴就耽误了别人的前程。”
“邢大姐姐,我没有”宝玉委屈的快要掉眼泪了。
岫烟沉声道:“那就换上个笑脸,别叫几位太太看出来,这屋子里可不单单是你们家的人,还有东府大嫂子和李婶娘呢,她们若追问起来,你说是不说?说了,林妹妹今后也不用在府里做人了,不说,你难道会撒谎?”
贾宝玉被这咄咄之势弄的毫无招架之力,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对林妹妹的感情究竟是对还是错,不然为什么在邢大姐姐看来,自己竟像是林妹妹的一个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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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倍受打击宝玉茫然
对宝玉这种人,不能一味的恐吓,适当的时候得捋着这小子的毛儿说话,不然他非给你炸锅不可。岫烟见火候快到了时候,便笑道:“好兄弟,你别这个样子,叫大家非但你难为情,林妹妹更难为情。你别看她每日里和你们说说笑笑,可心思最缜密,她的心事不比任何人少。”
贾宝玉脸色有些好转,但还是不愿开口。等见邢大姐姐转身要走,他便期期艾艾的问道:“邢大姐姐…难不成,难不成舅太太已经相中了什么人家给林妹妹?”
岫烟笑道:“这倒没有。”贾宝玉才要松口气,却听的岫烟又道:“不过听老太太的意思,倒像看中了什么人似的,我也闹不清,问我们太太,她但笑不语,什么也不和我们讲,唯恐我告诉了林妹妹去。”
贾宝玉像是兜头一盆凉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边还没完全散了,宝玉已经六神无主,飘飘荡荡的回了怡红院。院子里晴雯拉着秋纹、麝月等在摸骨牌,小丫鬟们混玩的混玩,出去串门的串门,满地瓜果皮核,摇骰子的声音哗啦哗啦作响。
宝玉怎么进门的,众人竟全然不知。内室里,袭人躺在贾宝玉的床榻上闭目养神,隔着菱花雕板木门,嬉闹的声音不绝如缕,刺耳的很。
“二爷怎么回来了?前面散了?”袭人听到身后略有动静,忙扭头过来瞧。宝玉落魄的坐在花凳上,眼睛略过桌案上摆着的两个盖碗,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袭人抿嘴笑道:“是玉钏儿送来,说是二太太赏给我的,谁想我刚刚吃完,哪里还用得下?这两道菜干干净净没人动过,我想着二爷爱吃,便留着等你回来再用。”
袭人说着就动手掀开那盖碗,原来是一道蜜酿蝤蛑,一道芙蓉蟹斗,似乎送来的时间不是很长,上面还隐约散着余温。
“我这就打发春燕去小厨房要一壶酒来?我陪着你吃两盅?”袭人试探的开口询问,宝玉远要开口,可转念一想,却又木讷的点了点头。
外边屋恰好春燕输了几吊钱,专等这会儿翻本,忽然被袭人打发去小厨房,心里就多有不乐意。可这怡红院里袭人最大,春燕也是敢怒不敢言,耷拉着脑袋去了。
晴雯冷冰冰的盯着袭人关上菱花雕板木门,赌气将手里的骨牌往桌上一推:“不玩了,大过节的也不叫人消停!”
麝月和秋纹俩面面相觑,谁也没吭声,安静的收拾了桌上零散的大钱儿。
这厢袭人得了热烧酒,先给宝玉连斟了三杯,这才委身坐在他身边,关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今儿一早出去的时候可是兴冲冲的,哪里不如意,又惹到了你?”
贾宝玉自己夺下酒壶,又满饮了一保袭人看着有些不对劲儿,忙按住贾宝玉的手:“你再这个样子,我可要去告诉太太了。”
“太太,太太!你怎么事事都依赖着太太,难道没了太太,我便不能给自己做主了?”
袭人吓得脸色骤变:“你在说什么疯话胡话!”她连连往地上啐了几口:“呸呸呸,晦气晦气,大过节的,咱们太太正是长命百岁的福气呢!”
贾宝玉也知自己有失言的地方,便讪讪的不肯再多言。
“二爷前一阵子怪我不理我,我不埋怨二爷,可看着二爷心里苦,我自己也跟着伤心。”袭人掏出袖口中的鲛帕,悲戚的抹起眼泪来。
贾宝玉见不得女孩子哭,就像林黛玉,只林黛玉一掉金豆子,他自己先软了,万事都会相依。
袭人跟着贾宝玉这些年,不但做了贴身大丫鬟,更做了枕边人,贾宝玉什么秉性,袭人会不知道?这计杀招她从来是屡试不爽。
果然,一见袭人哭,贾宝玉忙道:“你看你,怎么又提这事儿了,上次太太都嗔怪了我,也为你罚了我,难道还不满意?”
袭人被气笑了:“二爷这是什么话,太太那是帮里不帮亲。”
“罢罢罢,帮理也好,帮亲也好,总之…这次,是我犯了大难。”贾宝玉无意识的用筷子拨弄着盖碗里的蟹肉。
“宝玉!”袭人笑道:“你不与别人说,却该告诉我,咱们两个想办法,总比你自己在这儿苦恼要好。再不济,我便舍下脸面去求咱们太太!”
贾宝玉眼前一亮,赶忙道:“此话可当真?你真愿意为我去求太太?”
袭人挽着宝玉的胳膊,娇羞道:“太太知道我是你的人,怎么也会卖我这个面子的!”
贾宝玉心下狂喜,早起身冲袭人深深躬了一腰:“好姐姐,你只为我做成这件事,今后你要我干什么,我都依着就是。刚刚邢大姐姐说老太太打算为林妹妹说亲,你去和太太说说,怎么把林妹妹留在咱们家才好。今后咱们还是一处玩,一处住着,谁也别和谁分生!”
袭人的笑意全部僵在脸上。
贾宝玉以为她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袭人渐渐冷淡下来:“这事儿,怕我是无能为力。”
“不会的,太太最喜欢你,你去说”
“二爷别糊涂了,太太就是再疼我,难道还能胜过你?咱们太太摆明了不喜欢林姑娘,老太太把她嫁出去,太太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出手阻止?”
贾宝玉不敢置信的看着袭人:“你胡说!”
袭人冷笑:“二爷心里明明清楚的很,干嘛自欺欺人?太太要是喜欢林姑娘,早为你定下这门亲事了,更不会叫林姑娘没名没分的在舅太太家住这么久。”
袭人犹不解恨,继续道:“我也不怕二爷知道,太太一开始为你看中的是宝姑娘,如今宝姑娘要出门子,太太已经请了官媒去四处寻觅,只等娘娘为你指婚呢!”
贾宝玉先是静默不语,可没多时,忽然起身窜了起来,夺路就要往出走。
袭人看着不对劲,在后面死死抱住宝玉的腰:“二爷你干什么去!”
“我去问问太太,看是不是你说的那样!”
袭人羞愤至极:“二爷这是要我的命呢!这种辛秘被传扬出去,太太没了面子,一怒之下就要将我活活杖责死啊!”
贾宝玉“哇”的一声,直挺挺站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
在外面偷听多时的晴雯匆匆跑了进来,后面跟着忧心忡忡的麝月。晴雯瞪了袭人一眼,忙将宝玉拉到旁边,用自己的帕子替他拭泪。
“你也是,大过节的,招惹这小爷干什么?要是老太太听见,非叫咱们怡红院里所有人跟着吃罪!”晴雯不客气的说落着袭人,袭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偏偏不能辩驳,大伙儿都看着呢,确实是自己弄哭了宝玉。
晴雯把宝玉扶到床榻上,甩手打发那些挤在门口看热闹的小丫鬟:“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这有和何好瞧的。”
袭人知道这是晴雯要羞臊自己,耐不住那些眼睛盯着,于是颓然败走。
屋子里只剩下宝玉在床上小声哽咽,晴雯搬了把小杌子在他枕边:“你一个爷,她惹了你不高兴,或是打或是骂,自己犯得着和自己过不去嘛!况且,我不是为袭人说好话,她说的可没半点掺假,二太太确实不喜欢林姑娘,你强留着林姑娘在咱们家,也是自讨没趣。”
贾宝玉擦了泪,气恼的看着晴雯:“我原当你和她们不一样,原来也是粗浅的目光。”
晴雯也不生气,只笑道:“二爷也不用说这些没用的,你要是觉得我们的话没道理,大可以到二太太那儿去求情,我可不像袭人似的拦你!”
看着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贾宝玉,晴雯心下得意:“好了好了,这事儿也不是完全没有转机。”
宝玉忙问这是何意,晴雯笑道:“太太虽然不喜欢,可拗不过老太太,老太太最疼爱谁?除了你不就是林姑娘了?只要你问清楚林姑娘心意,两人商量好,再到老太太那儿去求一求,还有什么大事不成的?”
宝玉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抱住晴雯大叫大笑,晴雯笑骂了几句。眼见宝玉下地穿鞋,她赶紧拉住宝玉:“万事有明儿呢,你现在风风火火往*馆去,别人还当你出了大事,没跟林姑娘提前通气儿,你先弄个尽人皆知,就算林姑娘有那个意思,也要斟酌斟酌了。”
宝玉连连称是,乖乖的由着晴雯服侍他睡觉。晚上晴雯领着春燕守夜,次日天还不亮,宝玉就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叫嚷着起床。晴雯叫苦不迭,好说歹说叫宝玉耐烦到卯时四刻,这才起身梳洗打扮。
宝玉甩下跟着的婆子,独自先至了*馆,庭院冷落,只有两个粗使婆子在打扫。她二人一见宝玉忙上来请安,宝玉抬脚就往里走:“林妹妹好生的贪睡,怕还没起呢吧!”
其中一个婆子笑道:“二爷难道还不知?林姑娘昨儿就和邢家舅太太回去了。说是十五才回来给老太太请安。”
贾宝玉目瞪口呆,忽然大笑:“你们竟糊弄我,肯定是林妹妹叫你们故意这样说。她这个懒丫头,必定是怕冷不愿意起床,瞧我怎么去捉弄她。”
俩婆子在后面一个劲儿的喊,可她们的脚程安能比上贾宝玉?
宝玉在屋子里当然寻不到半个人影,昨儿他前脚才回怡红院,卢氏后脚就领了黛玉和岫烟返家。不算宽敞的*馆里冷冷清清,几日前还热闹非凡的地方,因为没有了主人,忽然显得那样静谧无聊。
贾宝玉就想起了袭人说的那些话:“难道…太太真的看不上林妹妹?”
他自在这儿胡思乱想,把人心揣度了个遍。
而此刻,远在数十里地之外的林黛玉呢?正在家姐岫烟的屋子里试着一件又一件新装。
水仙花香缭绕的屋内,正是花团锦簇,美樱穿着一身水红色掐牙背心,美樱外照着鹅黄色的小袄,紫鹃浑身上下一团淡紫,雪雁的玉色石榴裙上镶嵌着数十朵翩跹起舞的彩蝶。四位俏丫头活脱脱一副上好的闺中嬉笑图。
成衣铺的掌柜娘子满脸堆笑的领着几个媳妇,每人手里捧着一套时下最流行的彩衣。“两位姑娘瞧瞧,这件藕丝琵琶衿上裳外面罩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那是今年最最时兴的样式。这颜色又配林姑娘的肤色,且水灵娇嫩。”
岫烟笑着点头:“做工确实是下了心思。”
那藕丝琵琶衿上的纽扣是用纯色的翡翠所作,藕丝是根根细密且耀眼的金线织就,料子也用的云锦中上品。色晕层层推出了主花,一眼看上去,不尽的富丽典雅,难得那花纹浑厚优美,色彩浓艳庄重,宛如天上彩云般的瑰丽。
这件藕丝琵琶衿堪称是成衣铺里的镇店之宝,要不是知道邢家素来大手笔,掌柜娘子可舍不得拿不出来。
岫烟和黛玉果然喜欢的很,不但留下这一套,又选了四件坎肩,两件小袄,两双掐边绣花鞋。
等成衣铺的人一走,美樱又和雪雁捧了两个大匣子送隔壁转了进来:“姑娘要找的可是这一盒?”
梨花木的匣子上雕着连绵起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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