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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多娇-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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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也有自己的考量,姑娘和顾二郎结下了恨,非找个权高位重的显赫人家嫁了,才能压制住顾家的嚣张气焰。偌大的京城,宋府是响当当的一面金字招牌。而且宋晨并非长子,将来分家,自家这丫头就能单分出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她把对门买下来,不管福哥儿将来娶个什么人品的媳妇,卢氏都能照看着自己这俩宝贝疙瘩。
虽然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但扪心自问,卢氏的多半颗心还是放在岫烟身上。
岫烟笑着将房契拿了出来,卢氏刚开始还不知是什么,等见了上面衙门盖的鲜红大印,卢氏方惊呼:“哪来的?”
此话一出,卢氏便觉得不妥,继而眼睛里都是不敢置信,右手食指指着岫烟:“欧阳家门前那出戏是你搞的鬼?不对,你在那儿弄来一群地痞无赖?”
岫烟轻笑:“妈可真是健忘,你刚刚还把那位好一顿夸,这么会儿就忘了?”
“宋,宋晨?”卢氏咽了咽嗓子,希望干咳的嗓子能得到片刻舒缓,谁知根本无用,不但无用,这一吞咽,反而害的她猛烈咳嗽了起来。
岫烟赶忙倒了桌上的清水与她,卢氏先是浅引了一口,紧接着觉得不对劲儿,一把按住岫烟:“你给我说清楚,你和宋晨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出主意,他出人出力,不就得来这个了?”岫烟将房契塞给卢氏,又将乾家的意思委婉的说给了自家老娘。卢氏一听就火冒三丈:“这乾家大少奶奶,如此重要的大事也不和我知会一声!怎么,难道还要等新嫁娘都半只脚跨进他家大门的时候再说?不行,我这就去乾家要个说法不可。”
岫烟好歹拉住了卢氏:“妈消消气,乾家这么做反倒好了。咱们不就怕黛玉受委屈,没个法子叫她出来自己当家做主嘛!现在连借口都有了,只说乾家寻的宅子太小,委屈了黛玉,咱们邢家自己出钱买个宅子与她小夫妻住。乾家若是硬骨头,那好,就在京城里找个大小、地段差不多的。要是没有,哈,那就只能委屈委屈济宁府的解元公了!”
卢氏定定瞅了闺女许久:“你可想好了?那宅子你不留着?”
岫烟挽了卢氏的手:“我是你女儿,从小什么脾气你老人家还不知?”
卢氏暗自点头,丫头历来就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何况两个女孩子不是一般的好,和亲姊妹也没什么分别。卢氏轻叹一声:“罢了,你既然主意已定,我也不勉强。不过你爸回来,咱们还得好好说道说道宋晨的事儿。”
岫烟轻吐小香舌:哎呦,自家老娘原来都记得清楚呢!
傍晚,邢忠从衙门里回来,听卢氏说起这几桩事来,倒也十分平静。先不说自家姑娘的本事,根本轮不到他出手,那欧阳家就会被碾碎。就说宋晨,说实话,邢忠早觉得这俩孩子之间夹着什么猫腻。镇抚司最年轻的千户,眼看就要升都督的人,却几次三番与自家为善,要说一点问题没有,邢忠反而觉得不可思议。
夫妻俩当即决定,殿试一结束就请宋晨来府上做客,先悄悄问那孩子究竟什么打算,如果宋晨心里也愿意,邢家就可以着手准备两个女儿的嫁妆了!
三月二十这日,孝宗从汤山行宫匆匆赶回,换了衣裳便坐了御辇前往含元殿来。三百张低矮桌案已经摆正妥当,六部尚书和几位大学士纹丝不动的站在龙椅四周,淡然的看着这些面下跪的学子们。
“皇上驾到!”太监尖锐特有的嗓音立即响彻含元殿上空,就见三百举子的脊背弯的更低,心更加的虔诚。
孝宗笑眯眯的看着下面:“众爱卿平身。你们乃是国之栋梁,今日乃三年一届大考,诸位当竭尽全力,不负大好光阴。”
含元殿内半数举子听了这话早激动的热泪盈眶,在他们看来,人生一辈子,能见君王一面就已经是人生幸事了。而另一半,则是奔着皇帝宠臣的位置而去的。
顾二郎便是其中之一!
239、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许是天公作美,虽然还是三月里,但今儿的日头格外的好,含元殿里几乎不用点什么炭盆子就能保持住一定的温暖。孝宗满脸笑意的环视着那些举子们,眼神每每略过一个年轻人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停下,细细打量一番,觉得还不差时,便冲旁边的小太监点点头。那些小宦官们通晓皇帝的意思,急忙将孝宗中意的人的座位记下,等待稍后遴选时使用。
这些应试的举子们从卯时一刻进了皇宫,辰时初刻进殿完毕,为了防止殿前失仪,所以几乎都是空腹而来,连水也不敢多喝。这悠悠晃晃就是一上午,再加上天子威严,几十个心里能力差的好考生没多时就昏倒在了含元殿上。
孝宗皱着眉头,戴权见了忙赔笑轻声道:“万岁爷,今年有好几位少年解元,都是的当地的翘楚。万岁爷不如近前瞧看瞧看?”
孝宗勉强一点头,起身往下走。六部尚书们立时瞪圆了眼睛,专看皇帝对哪人格外青睐。
顾二郎坐在大殿第三排的中间位置。这里距离皇上很近,却比前几排更得皇上的关注。为了得到这个位置,顾家没少花费心思打点礼部和宫中上下。顾二郎敏感的察觉到皇帝的意图,于是忙挺直腰身,迅速查验了一遍试卷,手指在镇纸周围晃动。
孝宗一身黄袍穿梭在考生之间,顾二郎的心思早不在了试卷之上。当皇帝的脚步挺住在梅玉森桌案前的时候,顾二郎的心思就是一紧。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的追了上去。
且说梅玉森也是浑身僵硬,不敢抬头直逼圣颜,捏着毛笔的手微微颤抖。孝宗见了淡淡一笑,戴权见了,忙附在孝宗耳边:“万岁爷,这是梅翰林家的公子,不久前才与皇商薛家定的亲。”
孝宗一迟疑:“皇商薛家?可是宝嫔的娘家?”
薛宝琴因孕育皇子有功,所以从贵人一跃成了嫔。戴权笑道:“万岁爷好记性,据说那位小姐还是宝嫔娘娘的堂姐,也是个十分出色的人物。”
孝宗和戴权就站在举子们中间,这几句轻声细语虽然不洪亮,可听到的人着实不少。围绕在梅玉森周围的考生们无不羡慕的要死,并不是羡慕梅玉森即将迎娶个漂亮娘子,而是嫉妒梅玉森即将有个做嫔妃的小姨子。
这周遭唯一没受到影响的,大约就是梅玉森左侧不远处的乾觅。
乾觅年幼时候十分脱跳淘气,乾父为此十分苦恼,请了多少先生来管教都没有。谁想,乾父和妻子忽然离世,乾觅就像一夜之间长大似的,不但改了活泼的性格,甚至变得有些过分成熟。
连乾觅的恩师都常常感慨,便是许多长辈也难有这样沉静的心思。
孝宗今儿的题目出的中规中矩,乃是《论语》中孔圣人教导弟子颜渊的话: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孔子的意思是,我道能行,那就在这个社会上施行我道,倘若这个社会不能允许我道推行,那就藏道于身,能做到这样的,只有我和你!
这话并不难理解,可想要具有新意的破题却难。
孝宗踱步到乾觅跟前的时候,便被这一纸的欧体小楷深深吸引住。孝宗年幼时练的便是六一居士的帖子,可惜在这方面没什么造诣,不过却收集了不少欧阳修的大作。这件事不是秘密,朝中一些文官为了讨好孝宗,纷纷下苦功夫练习欧体,一时间也成了朝中的趣事。
乾觅的一手小楷乃是恩师弘世堇手把手教导出来的,名师出高徒,自然一出手,就得了孝宗的青睐。孝宗驻足观看了足足小半晌,却始终保持沉默。戴权刚要开口,不想孝宗拔脚又走了。
戴权回望了始终垂首奋笔疾书的乾觅,轻叹一声后急忙追上孝宗。轮转一圈,孝宗才来到顾二郎跟前。也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风,忽然卷落了未曾压着镇纸的考卷。历来殿试的卷纸质量都来由内阁亲自把关,题纸用宣纸裱成,极为考究。每页长四十公分,宽十二公分,有红线直格,每行规定只写二十四字。考生们进了含元殿之后,桌案上就放好了笔墨纸砚。规格统一,毫无作弊的可能。
孝宗第一个感觉就是这卷纸掉的蹊跷。他想也没想,俯身就捡起了“飘到”自己脚下的题纸。
顾二郎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孝宗面前,头深深扎在地上,要不是含云殿的地面坚硬,非叫顾二郎磕出个大窟窿来。
戴权早得过顾培生的“好意”,顾二郎进京这段期间,也没少请戴权过去吃酒,所以戴权对此人熟得不能再熟,一见出了岔子,忙上前赔笑:“万岁爷,起风了,不如回去歇着?”
顾二郎冲戴权送去感激的一抹。孝宗全然不理会,只是两眼紧紧盯着手中的题纸,大有将字句牢背在心中的企图。
顾二郎心下大喜,他只当自己这份“得意之作”入了皇上的法眼。
不过这也难怪,就则一篇文章,他花了顾家将近两万雪花银。
顾二郎心下正得意的时候,孝宗很快浏览完毕这通篇的文章。真真是字字珠玑,辞藻工整,一针鲜血。然而看孝宗的表情,非但没有丝毫的高兴,反而气得几乎没蹦起来。
“来人,给朕抓起来!”孝宗厉声喝道,戴权打了个激灵,不明白万岁爷怎么变化如此之大,情急之下,戴权还傻傻的问了句:“万,万岁,抓谁?”
“抓这个厚颜无耻的混账家伙。”孝宗一指顾二郎,殿内早闲的快长虱子的御林军们蜂拥而上,将顾二郎拎小鸡似的拎在了手心里。
考生们哗然,痴痴地看着眼前一幕。
顾二郎口中未塞东西,忙叫道:“万岁明鉴,臣确实没有舞弊的嫌疑,不信,请御林军的各位大人们搜身检验。”
孝宗晃了晃手里的题纸,口中发寒的冷笑:“证据?难道这张试卷还不能叫你死心?”孝宗与御林军一个眼神,为首的小将立即将顾二郎拖出了含云殿。内阁大学士与六部尚书们都满心的狐疑和不安,跟着孝宗进了偏殿。
孝宗的脸色可怕之极,礼部尚书乔大人战战兢兢的上前,试探的问道:“陛下,是不是这位考生哪里出了问题?”
孝宗也不多话,直接将手里一直捏着的题纸甩给了礼部尚书。乔大人心下疑惑的接过,就见上面的破题不但大气,而且掷地有声。
“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
乔大人小声读了出来,然而这样一读却更迷糊了。话说的不错啊,有理有据,乔大人陪笑道:“万岁爷!”
“再读!”孝宗冷淡的撇下这么一句话。礼部尚书吃了个闭门羹,而且是当着这六部尚书和大学士们的面儿,倍感尴尬,然而孝宗有令,礼部尚书不敢不从,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念。
“盖圣人之行藏,正不易规,自颜子几之,而始可与之言矣。”
还没入手,就有人疑惑的“哎”了起来。孝宗冷眼撇过去,却是程子墨脸一红,程子墨忙道:“万岁息怒,臣只是觉得这几句话甚是耳熟。”
一语惊醒梦中人,刚刚还不解疑惑的众人纷纷开口赞同。礼部尚书也赶紧描补试图挽回刚刚的坏印象:“臣也深有同感,好像五皇子殿下才做过一篇近似的文章?”
程子墨等在心中嗤笑,这乔大人也太会讲话了些,什么近似,分明就是同一篇。
虽然说殿试的试题属于机密,决不能泄露出去,然而孝宗的喜好就那些,平日读什么文章,偏好哪句警句,作为皇帝心腹,几位尚书大人和大学士们也多半猜得出来。
礼部尚书读的那几句,不就是前不久五皇子在孝宗面前得了盛赞的一篇习作?那日孝宗不知怎地,忽然来了兴致,领着几位尚书大人溜达到了上书房。上书房的总师傅恰恰讲到《论语》的这一篇。孝宗当着众人面,摘了腰间的双龙佩做彩头,扬言谁的文章做的妙,这玉佩就归耍六部尚书们虽然不说话,但心里有数,玉佩八成要归三皇子。谁叫上书房里用功最刻苦,天资最高的莫过于这位小爷呢!
就在大家等待孝宗毫无悬念的揭晓答案时,五皇子却递上来一篇惊艳之作。连上书房的师傅们都很是差异,唯独孝宗口口称赞。
玉佩自然进了五皇子的腰包,因为时间隔的久了,大家早忘记此事,那篇文章记得的人不少,但谁也没当回事儿,更别提往外传扬。
今日,顾二郎将五皇子的闲暇之作原封不动的照搬上来,必定是漏了题。
宋濂忙拱手道:“万岁爷,臣以为该立即封锁含云殿,以防酿成不可收拾的地步。刚刚的举子也要追查到底,看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老臣作为吏部尚书,眼见国中有如此蛀虫,痛心疾首,老臣请愿亲自彻查此案,为士子中还与一抹清流。”
程子墨不甘落后:“臣也愿为陛下分忧。”
余下不管和这事儿有关没关,无不纷纷请旨。礼部尚书乔大人羞恼至极,更恨顾家怎么做出这种丢人之事,乔大人尾随其后,一脸义正言辞。
唯独戴权暗叫不好,隐约感觉到似乎是哪里不对!
240、客场舞弊后续琐事
正德一袭便装,盘腿坐在临床大火炕上,正吭哧吭哧咬着手里的水晶梨,脸上不无得意的和众人述说着含云殿里顾二郎吃瘪的一幕:“可惜我没见着,听小太监们说,顾二郎初时以为父皇是赏识他的文笔呢,所以美滋滋等着夸奖,谁想不过须臾之间,御林军的那帮悍匪就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那小子还一个劲儿的叫冤枉,谁他并没作弊!哈,可把父皇气坏了。”
岫烟手上也没闲着,给正德削另外一只梨子:“皇上可有怀疑你?”
“当然没有!怎么说也是我写文在前,他顾二郎在后。而且当日父皇去上书房,也是随便指了一篇让我们成文,我处处显着无辜,要是被沦为顾二郎的同党,岂不委屈。况且”正德嘻嘻哈哈笑道:“当时在偏殿的六部尚书们争先恐后要为皇帝排查此案,届时不用咱们动手,顾二郎那些抄袭之作就会昭告天下,皇上想怀疑我都没有理由。”
事情就像当初邢岫烟所料。顾二郎根本就没什么真才实学,他手中所作精品无一不是幕僚们代笔。其中几个幕僚都曾涉案过太上皇时期的舞弊案件,今生无缘科场,就自甘堕落的附庸在了顾家名下。当年受顾二郎的羞辱,邢岫烟片刻也没忘记过,做了那些努力,就等今天。
岫烟用一块巴掌大的水晶盘盛了梨子块递给正德:“这段日子难为你背了那些文章,要是没你机警应变,皇上不会对顾二郎形成先入为主的恶劣印象。”
正德动动小屁股,涎着脸凑到岫烟身边:“家姐,那你答应我的东西”
美莲在旁边“噗嗤”一笑:“殿下,咱们姑娘难道还会蒙你?答应你的东西早准备好了!刚你还没进府的时候,姑娘就打发了马厩的人将它牵来。”
正德眼睛一亮,哪里还吃得下去东西,忙将水晶盘子扔在一边,所以用湿帕子擦了擦手就要起身。
岫烟啐道:“你慌什么,既然答应给你,你就好好等着便是。不过我可丑话语说在前,那马性子暴烈,还需驯养些时日,没驯马师的吩咐,你不准随意上马。”
正德眼珠子一转,一拍小胸脯:“家姐放心,我跟着宫里的驯马师傅学了一身好本事,连父皇这次去汤山行宫,也夸赞我的骑术愈发高超!”
岫烟心中轻叹,“我虽然没什么良师教导,也不知帝王之术的奥秘究竟如何,但有一点你家姐心里清楚,上位者心中不敢把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你心底就是喜欢的欲罢不能,可面上就愈发要疏远。你心里恨得要死,却要当着外人表现出十分的好感与亲热。”岫烟轻抚着正德的额头,语带感伤:“永远不要把你喜欢的东西摆在敌人面前,永远不要让你的敌人知道你最在乎什么。否则”
正德小脸惨白,一把搂住岫烟的腰身,像个孩子似的撒娇。
不,应该说,现在的正德就是个孩子,他虽然出生不幸,但幼年一点苦没吃,说是蜜罐子中长大一点不为过。现在忽然离了最疼爱他的父母长姐,独自一人在那冰冷毫无人情味的皇宫里,不但要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去讨好皇帝、太上皇,更要躲避时时刻刻向自己逼近的杀机。
现在听家姐这样说,正德扑在岫烟的怀里,紧绷着小脸,满满都是倔强。
“家姐,四皇子说他最近胸口疼的厉害,可是不敢和皇后娘娘说,只问我该怎么办!”正德仰着脑袋,将自己心底的大秘密说了出来。
岫烟脸色一变,美莲忙带着白芙和翠梅等出去侍奉。
“这事儿还有谁知道?”
“还有四皇子身边的小太监那顺,或许再加上他的奶娘。”
岫烟急切追问:“那四皇子跟你说这话的时候,身边可有人听见了?”
正德忙道:“没有,四皇子屏退了身边的人,只有我和他在。”
岫烟不禁陷入沉思。她不敢小觑皇后的手段,想当然,作为皇后的嫡亲儿子,四皇子难道真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单纯善良?岫烟板直了正德的小身子,肃然问道:“这儿也没外人,家姐问你一句。你可曾想过那个位置?”
正德沉思了半晌没吭声,知道外面回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似乎是美莲吆喝了小丫鬟们去做什么,才打破了屋内的寂静。正德目光灼灼:“大哥生性暴戾,叫他占了上风,将来我们这些人没一个会有好下场。说不定还要连累咱们家。二哥虽然出身不好,但此人面善心恶,我见他与大皇子几次交锋,都是后者吃了亏。三哥恃宠而骄,就算做了皇帝,也是个喜怒无常的难伺候主儿。至于四皇子…说句难听的,万一父皇走在了前面,四哥有希望即位,那将来朝廷的大权必定要掌握在皇后手中。我要是不在这厮杀中脱颖而出,怕等待的只有死路一条。家姐你说,换了你,你能不想那位置?”
原来这小子早看明白了,岫烟莫名的松了口气。姐弟俩又说了几句家常话,外面正德的小太监平安就一个劲儿的求美莲催殿下快些出发。美莲也知道皇宫门禁森严,不敢耽搁。
正德和卢氏道了别,岫烟亲自将他送到大门口,站在台阶上,正德反身冲她贼贼的一笑:“家姐,我可听说了,妈张罗你的终身大事呢,这么说,我要得个好姐夫喽!”
“臭小子!”岫烟才作势要打他,正德早麻利的翻身上了马。岫烟忙嘱咐平安:“看顾好你们家主子,那马烈,不可叫他任性妄为。”
平安焉有不答应的道理,黄昏中,五皇子的卫队人数也不算少,浩浩荡荡出了凤尾胡同。各家的眼线见了,也都暗自不动,可瞥向如今空荡荡的欧阳家时,不由都带了几分怜悯。
殿试因出了个顾二郎搅局,惹得皇上雷霆大怒,更叫举子们人心惶惶。大伙儿都清楚,朝廷对待客场舞弊向来严惩不贷,更何况是敢在殿试上捣鬼,分明就是想挑战皇帝的权威。也许孝宗一个脾气没控制住,不但要免了这一年的成绩,还会用不录用那三百人。
一时间人心惶惶,薛宝钗心下焦急,自家有没什么人给出主意,打发人去梅家问情况,梅家又都是敷衍的话。想来想去,只有跑来找邢岫烟。
“梅公子如今在做什么?”岫烟拉着薛宝钗坐在小花厅里,宝钗苦笑:“说是受了风寒,可我总觉得心里没底。妹妹神通广大,消息也多,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好容易熬了这些年,要是圣旨下来,免了所有举子的科举资格,这可不要了人命?”
岫烟笑着安慰道:“宝姐姐可别胡思乱想!”
“但是外面不少人都这样传,还说皇上雷霆震怒,非要彻查此次客场舞弊的幕后主使。”
岫烟便道:“查是一定会查,但彻底却未必。顾二郎终究是顾培生的儿子,顾培生又是皇上的心腹,我想结局无非两个。”
薛宝钗立即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岫烟淡笑:“其一,叫顾二郎做了替罪羊,想办法把顾培生摘出来。其二,严惩顾培生,还士子们一个安心。”
如果孝宗选择的只是前者,那顾二郎只会落下一个流放的下场,伤不到顾家的根本。或许等十几年后,朝廷风声不那么紧的时候,顾二郎还能大摇大摆回到苏州。如果孝宗选择的是后者…
那顾二郎就一定会被斩立决,顾培生多年的仕途梦也就到了尽头。
薛宝钗好奇的看向岫烟:“邢妹妹以为,哪种可能更大些?”
岫烟便笑:“管它是哪种结果呢,当下要紧的是宝姐姐宽了梅公子的心,依着我猜测,多则七八天,少则三四天,皇上是一定要重新召集殿试的!”
也不管邢岫烟说的准是不准,薛宝钗算是满意而归。卢氏听说薛家的人走了,忙把女儿叫到自己房里:“这满城都是流言蜚语,我有点不放心,你明儿和我去乾家走一趟,看看乾家是什么意思。”
岫烟忙道:“哎呦,妈,你着什么急。咱们也不是不知道乾公子,沉稳老道。”
卢氏啐道:“你当人人都和你似的长了十几个心眼啊?这可不是别的,是人一辈子的大事,万一乾觅没转过这个弯来,被那流言鼓动的没了自信呢?”卢氏越想越觉得可怕,忙站起身要婆子们准备车马,好像立即就要出发似的。
岫烟根本拉不住卢氏,只好叫美莲和美樱拿了自己的斗篷衣裳,家常服饰跟了卢氏往乾家来。
原来乾家这边也是一团糟乱,乾家老太太的小儿子昨儿进了京,听说殿试被取消,对侄儿的乾觅好一顿冷嘲热讽,话里话外透露着要赶他出去的意思。乾家大姑奶奶从婆家赶回来,听闻这个气得跳脚,大少奶奶夹在两拨人之间,劝也不是,拦也不是,索性称病在房里不肯出来。
于是邢氏到达乾家的时候,出来招呼的竟只是个二等管事婆子。
卢氏满心不悦:“你们觅少爷呢,叫他出来,我有几句话问他。”
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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