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天鹄书院-第3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庄主!”关何脸色苍白,索性站了起来,“一人做事一人当,夜北的项上人头,庄主几时拿去都行!”
叶君生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谁稀罕要你的头?”
“你不是要走吗?留不留得住你不打紧,好歹得把这个令我做亏本买卖的根源灭了,免得我糟心。”
他既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关何何尝不知于此,心急如焚地往厅外一望,涉风是他几人中轻功最好的,眼下也才刚出回廊,他喉头一滚,一个挫身追上去。
“好小子!”
叶君生看在眼里,怒意更胜,“还想插手不成?”
他回头就朝花深里道:“愣着做什么,拦他回来!”
“啊?”
对方踯躅地咬咬嘴唇,“庄主……”
“怎么?”
叶君生横眉道:“你们一个二个的,想造反不成?”
☆、第58章 【画情入骨】
庄主有命,虽是不得已,但花深里仍旧不想做这个坏人,犹在原地磨磨蹭蹭没有上前。
“我是叫不动你了是吧?”
叶君生看得恼火,忽而袖摆一挥,不知自何处抽来一把玉笛,他踏前一步,放至唇下吹奏。半空中一曲笛声悠悠扬扬,清亮柔和,连绵不断。
听着明明是首极精妙的乐曲,关何却在笛音响起的刹那周身一滞,原本苍白的面色显得愈加可怖,只觉一股刺痛在四肢百骸里流窜回荡,每一根骨头都似有千万针扎般,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艰难地想要迈开腿,他腿上猛然一晃,不由自主地单膝落地,握成拳头的手指,指尖深掐入肉中,鲜血直流。
花深里和西江皆被这场景惊骇到。
他几人体内之毒是由庄主笛音所驱,只要一听笛声,蛊毒就会沸腾而起。其厉害之处虽早有耳闻,可叶君生素来待他们不薄,从不用如此手段,而今亲眼瞧见,看关何痛至于此,也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笛声流转,忽高忽低,忽前忽后,调子越走越快。
关何实在是忍耐不住,便提起真气想以内力抵御,怎料他刚一运功,丹田里骤然如剑割刀绞,万蚁噬骨,他捂住胸口,偏头就呕出一大口血来。
西江看得一怔,这才回过神,连忙几步走到叶君生面前,撩袍跪下。
“庄主对夜北恩德深广,有如再造之德,此恩岂有不报之理!夜北一向忠心耿耿,他的为人,庄主当是比我等更清楚……想来这只是一时糊涂,还望庄主三思,手下留情!”
花深里亦在他身旁挨着跪下,抱拳道:
“还望庄主三思,手下留情!”
默了片刻,她悄悄把头一偏,不住朝那边还抱着剑,满脸不在乎的青衣使眼色,后者故意看向别处吹口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花深里皱着眉头对他把眼一瞪。
僵持半晌,青衣努努嘴,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也在她侧身跪下,有气无力地嗯嗯两句:
“……庄主手下留情。”
叶君生吹了一阵,垂眸看了一眼这一排整整齐齐跪着的人,冷哼一声放下玉笛。
“好啊,你们几个还真是一条心,看得庄主我好生感动。”
曲声戛然而止,关何只觉压在心口的巨石轰然落下,拼命地喘着气。
只见他把笛子收好,皮笑肉不笑地拿眼神在花深里几人身上溜了一圈。
“是不是我平日里对你们太好了,都当我是个好说话的人了?”
“今儿来一个给我说要走,明儿来一个给我说要走,当我明月山庄是什么地方?市集还是酒肆赌坊?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吗!”
他这话听得花深里心头一跳,连忙俯身:“庄主息怒!”
“这怒是息不了!谁都别插嘴。”叶君生自往厅上一站,
“我若不给他点教训,怕是难长记性!”
他颔首道:“你们几个我是使唤不动了,别以为我就不能拿你们怎么样。”
“来人。”
叶君生一声令下,回廊间便有两个侍卫走进来。
他弹了弹衣袍,淡淡道:“去兵器坊取三根刺藜鞭来。”
“是。”
这鞭子平日里都是用来审讯细作的,鞭身的倒刺有上千多,打时根根扎入肉里,拔都没法拔出来。花深里心知其中利害,仰头欲求情:
“庄主……”
“你闭嘴。”叶君生在那太师椅上一座,冷眼看她,“再多话,我连你一块儿打!”
西江悄悄在背后拉了她两下,示意她别再强出头。闻言,花深里也是无法,只得眼睁睁瞧着那边几人捧来鞭子,将言又止。
叶君生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吹了吹面上浮着的茶叶:“就这三根,打吧,几时全打断了,几时放他走。”
“是……”
两个守卫面面相觑,随即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形容憔悴的关何,着实是有些下不下去手……
随着鞭子声起,叶君生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瞧着。
“太轻。”
“还是太轻。”
“声音不够响。”
“你们俩没吃饭是不是?”
“动作快点。”
……
*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今年的夏季并不似往年那么酷热,一转眼已到中旬了,书院外满池的荷花绽开,入目即是红粉嫩绿,藕花珠缀。
微风拂过,一室清香。
讲堂内,秦书提笔沾墨,低头望着宣纸,朗声念道: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今日我们画菡萏。”
虽是曾被陷入狱,然而院士并不同意他回杭州,再三劝说之下,秦书盛情难却,只得留在此地教习书画。
奚画磨好了墨,抬头一面看他,一面又去瞧窗外的芙蕖。
荷叶田田,莲花亭亭而立,娇艳欲语。
余光不经意从远处一方空荡荡的案几前扫过,她眉间轻蹙,眼眸低垂。
自那日后,关何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来上学了……
起初,她一直提心吊胆,想着他会不会有一日来将她灭口。
可时间一日两日过去了,他没有来,七日八日,九日十日过去了……他也没有来。
越过越久,反而有些心神不宁。
好像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她这些天过得太平常了,平常得让人感到害怕。
是因为身份暴露了,所以他才不来书院的么?
还是因为内疚,不敢面对她?
脑子里尽是杂念,好在是秦书的课,如若换成别的先生怕是又要挨骂了。
她摇摇头,等思绪平稳如常时,再定睛一看自己的画……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奚画烦躁地将纸揉成一团,又再抽了一张出来。
午间,没有心情吃饭。她漫无目的地沿着池塘而走,行至凉亭下,只往那石头边一坐,双手抱着膝盖,神色茫然地盯着眼前的莲叶芙蓉。
蓦地,耳边有一个声音回荡开。
——“此地太过危险,倘使有人在背后轻推你一掌,很容易落水的。”
像是他犹在身旁一样,奚画愣了一瞬,冷不丁地站起身往后退。怎想背后不知几时也立了个人,这会儿她一退,恰好撞到对方身上。
“对、对不起。”
那人亦挪了几步。
“没事没事……”
声音听着熟悉。
一抬眼时,却见来者是尚远。
他揉着被她撞到的下巴,笑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不吃饭么?”
奚画低下脑袋一脚踢开地上的石子儿,老老实实地摇头:“……不太想吃。”
见她如此模样,尚远不由奇怪:“怎么了?有心事么?”
她轻叹了口气,正启唇要说,忽而一想。
尚远可是大内侍卫,若是告诉他关何的身份,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要是到时候派人抓他去大理寺那可糟糕……
思及如此,奚画忙岔开话题:“没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觉得闷得很。”
“哦,是吗……”尚远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竟很是赞同地颔首,“你别说,我也觉得有点闷。”
他怅然地仰头望了望天空,长叹一声:“总觉得近来过得太无趣了,好像少了点什么。”
“诶?”
“啊!”似是想起什么来,他恍悟道,“对了,是关何!我好久没见到他了……这家伙,不是以往每次都和我抬杠么?而今怎么这么久了,也没见他来书院?”
“不知道。”奚画嘴角微抽,忍不住想向他翻白眼,心说:你才发觉啊?
“好像是……家里有事罢。”
“哦,这样。”尚远双手抱臂,沉吟了半晌,摇了摇头,“哎,这书院里没了他……还怪冷清的。”
听他此言,奚画身形微滞,举目望了望周围繁花似锦,喃喃道:
“是啊……”
冷冷清清的。
下午下学很早,奚画拎着书袋闷头而走,她今天特意绕了远路,往平时极少去的流云长街行去。
长街很热闹,但那条巷子却格外清静。
巷尾一间宅院临河而建,河岸种着垂柳,此刻没有风,柳条也只是痴痴地垂。
奚画在那门口站定,抿唇迟疑了很久很久,抬手想要去叩门。
刚一伸出去,又犹豫地缩回来。伸出去,又缩回来,如此反反复复好几回。
直到那门“吱呀”一声,被风刮开,她才将手放下,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去看。
院子里什么也没有,没有柴,也没有扫帚簸箕。
看起来屋主人并不常住于此,然而大约是有一段时间无人居住了,地上积了许多枯叶和灰尘。
“……关何?”
奚画搂着怀里的书袋,怯生生地唤了一句。
四下里一如既往地透着死寂,并没有人应答。
她张望了一会儿,又举步往屋中走去。
关何这宅院,她此前只来过一次,依稀记得其中的摆设,但推门进去的一瞬间,她仍是被空无一物的屋子惊得呆住。
除了桌椅,竟再无其他。
连茶杯,茶碗,筷子……这些东西也一并没了。
厨房里灶上结着蜘蛛网,进门时,角落里隐约看到一只大耗子一窜而过。
奚画呆呆站在门边,头靠在门上,过了半晌,她心里才赫然明白:他是真的走了。
彻彻底底的,在平江城消失了……
就像最初来的时候一样。
他不属于这个地方,连走也走得这么干脆,竟都不曾来给她打声招呼。
正生出一丝恼恨,斗然又意识到什么:怕是不想让她害怕,所以才一声不吭离开的吧?
出了院门,日头已经下去了,夕照城墙,黄昏如血。
*
梦里醒来,侧目一瞧窗外,不承想已是傍晚。
关何撑着将坐起身,然只是一个小小动作,却牵得浑身皮肉撕裂般得疼痛,他咬咬牙,只好又躺回去。
“瞧瞧,瞧瞧……都伤成这样了,你还不安分?”
外头正打帘子进来的西江把他举动看在眼里,无奈地摇头叹气:“难得这么清闲,什么事儿也不用做,你就不能好好休息休息?”
“我都躺了大半个月了,该好了。”他不以为意。
“我几时不知道你还做过大夫?这身子说好就能好的?”西江把一个锦盒往那桌上一放,“去了回鹘一趟,给你带了点人参回来。”
“多谢。”
关何深闭下眼,然后又抬起头来,迟疑道:“她……”
“她没事,好着呢。”不等他开口,西江就已接话,“就这一句你每次都问,都快问了十几回了,烦不烦?”
“他伤着又动不了,十多天没出门,担心也是人之常情。”屋外又有人款步进来,把垂帘一掀,展颜便笑道:
“今天感觉怎么样?手脚还麻木不麻木?”
“还好,已经有知觉了。”
“有知觉就好,这药有效,再吃几副就该换药吃了。”花深里端着托盘在他床边坐下。
见他伤势这般严重,西江顿时气头就上来了:“你说你也真是的,明知道庄主吃软不吃硬,非得和他对着干作甚么?这下高兴了?你看你……搞得人都不成人样了!”
“事已至此,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花深里皱着眉头瞥他,“伤也伤了,痛也痛了,眼下治好病才是要紧的,你就是骂他,这病能好?”
“我……我那是替他不值!”西江甩袖跺脚,“你看看他……还老问人家怎么样怎么样,人家过得可比他好多了!就庄主那怪头怪脑的性子,谁知道隔几天会不会又拉他出来吊打一顿!”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花深里摇头轻叹,怕他有扯些有的没的,只好先寻借口支开,“青衣那边找你有事,瞧着挺急的,快些过去。”
“啧……知道了知道了。”
他甩甩袖子,撩开帘子大步出去。
☆、第59章 【烟雨平生】
花深里替他将软枕往上垫了垫,小心扶他坐起来喝药。
这汤药甚苦,一日三次,尽管没试过,但只闻这味道嘴里便也无端感到涩剌。
而关何的心思似乎不在药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一饮而尽。递了药碗给她,仍旧问道:
“无双……你老实告诉我,庄主……庄主真的没有将她……”
“没有没有。”花深里放下药碗,在他床边坐下,宽慰道,“你放心,她好好儿的,一根汗毛也没少,信我吧。”说完,她又笑起来:
“庄主待你也是很好了,嘴上说着狠话,眼下不还是让你在房里养伤么?还特意叫红绣姐带了上好的伤药给你用。”
“……庄主是对我很好。”他垂下头,没有否认,“可我总不能在山庄呆一辈子。”
“怎么突然生出要走的想法来了?”花深里轻声问他,“是不是姑娘那边……”
“没什么……”
他本不欲回答,花深里却多少猜出些许。
“她知道你的身份了?”
“……”静默片刻,关何才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他当时的顾虑终究成真了。
果然,想做关何,对他而言确实是个十分奢侈的事,从一开始,自己就不该有太大奢望的……
“这事儿,是有些难办。”花深里犯愁地别过脸,沉思了半晌,摇头叹道,“那你打算怎么样?伤好了还去找她么?”
“我……”
关何言语一塞,摊开掌心,垂眸看着手上的那一个荷包,淡淡道:“不去了。”
“为何?”
“……没了我,她或许能过得更好一点。”
数日前庄主那一声命令,至今想起来仍是后怕。
不能离开山庄不要紧,不能时时陪在她身边也不要紧。
只要她还好好的……
别的,也都无所谓了。
瞧他神色荒芜,眼底里清清冷冷,毫无情绪,花深里不由感到心酸,开口道:“那你在从前又是怎么想的呢?也想过要走吗?”
关何轻轻摇头:“从前总觉得过一日是一日,倒也没在意别的什么。
遇上她后才发现,原来自己除了杀人,也有不少其他的事能做。”
那是你越来越像个普通人了。
花深里望着他,心中感慨。
“不提这个了。”关何岔开话题,反倒是问起她,“你呢?看得出,西江很在意你,不准备和他走么?”
她表情缓缓僵滞,过了一会儿,才艰难地弯了弯嘴角:“不了。”
“你不喜欢他?”
“不是。”她摇了摇头,淡笑道,“是我配不上他。”
在这个山庄里,每个人都有秘密。
若是他不愿说,就莫要再去揭那伤疤的为好。
……
山庄西南一角,生着一林子的翠竹,颜色青绿欲滴,在这炎炎夏日里,让人一瞧就感到浑身凉快。
竹林间摆有一张石桌,桌上一副玛瑙棋盘,边角镶金嵌玉,连那棋子儿都是黑曜石所制,分外精致。
叶君生捻了棋子在手,拧眉思索,隔了半会,没有落子却不着边际地问对面坐着的那人。
“……绣绣啊,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该下这么重的手?”
红绣报以微笑:“庄主到底还是关心夜北的。”
“哼。”后者不以为意地把玩着棋子,想了一会儿,才道,“我不过是心疼那大把的银子罢了。”
他甚是恼火地拿手指敲了敲棋盘:“你都不知道,为了让他进书院,我花了多少心思,洒了多少钱出去。这本还没捞回来他就火急火燎跟我说要走了,谁听了心里不膈应?”
“年纪不大,脾气还不小。为了个丫头竟敢这么顶撞我,他以为他是谁?!”
“庄主消消气儿。”看他说得累,红绣很贴心的倒了杯茶送去。
“诶……”叶君生喝了一口,忽然语气轻轻地,“我是不及爹爹,没那个本事让所有人心甘情愿为我卖命。可无论如何,也不能步我哥的后尘。”
“老庄主人品武功都是一流,庄主虽不能及,但也是劳苦功高,想必庄内上下不少人亦感恩于心。”
“我算什么劳苦功高啊……”他自嘲地笑笑,“不过是因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罢了。”
末了,忽问她:“你们可否也觉得,我是个不念旧情的人?”
“不会。”红绣将子一落,含笑道,“庄主这些年为了护着我们,也不容易。”
“哎,还是绣绣知道心疼我。”叶君生没去拿棋子,而是惆怅地捏了捏眉心,“京城那边查得越发严谨了,不出意外,今年应该就能将在宋土的所有山庄尽数寻到。”
“庄主准备如何应付?”
“……该走了。”他信手拿起茶杯,望着杯中之水,“原本是打算等夜北在年前杀了顾思安后,我们就往北迁,去契丹或是金国。眼下……他给我闹这一出,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别的法子。”
闻言红绣沉吟了半晌,忽然道:
“属下倒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哦?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说来听听。”
“依我看,庄主不如将计就计。”她从漆盒里拿出两子来,一并摆开,“若是那姑娘留在我们山庄,一则夜北与庄主之间的误会能得以化解,二则他自然也愿意继续呆在庄里。如此一来,杀顾思安的计划方可照常进行。
这不是正好么?各取所需,还不伤了和气。”
“……让她留在山庄?”叶君生愣了一下,“这……这能行吗?”
“或许对旁人而言是难了些。”红绣微微一笑,“可庄主神通广大,自然和寻常人不一样了。”
“……”这帽子太高,带上去只觉摇摇晃晃的。
叶君生咬咬牙:“……此事再议,下棋,下棋!”
*
亥时,入夜已深,夏虫窝在树上草间声声低鸣,不时见着几只小蛾子朝油灯上扑腾。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除了虫叫,便没听得其他声音,连草棚里的狗也早早睡了。
奚画拿着书伏在桌前,抬手翻过一页。
突然间,窗外吹来一阵疾风,险些没把灯给熄灭。她抬头向外面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并不能瞧清什么。
今日,街上万籁无声,没有灯火,亦听不到人打更。
耳边只是偶尔起几阵微风,过了片刻,那虫也不鸣叫。静得出奇。
她莫名打了个哆嗦,浑身乍然一冷,忙起去关了窗。
绣庄近来接了几个大生意,很是忙碌,故而罗青无暇回家,这些天都只奚画一人住在家中。
这样的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只是不知为何,好几个晚上都觉得房中有些异样。
她脑子里总有个念头。
好像,有什么人在暗处偷偷看着她……
有时候,分明见到镜子里门边或是窗外有个身影,可猛地抬头看时,又什么也没有。
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么?
正如是所想,才关上的窗户忽然一下子被风吹开,这风势极大,一并把桌上的灯盏也熄灭了,房内骤然一片漆黑。
奚画吓得一抖,心里突突直跳,背脊发凉,恐惧登时从脚底漫上来,偏偏那窗子还被风带得摇摇晃晃,吱呀吱呀的作响。
她家的窗一向很结实,就是暴风骤雨的天气,一旦关上也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被吹开。
夜半三更,月光清冷,直照着床沿。
她忽然感到害怕,习惯性地便唤道:“关、关何!”
屋顶上却半天没有动静。
呆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关何,早已经不在了啊……
院子里窸窸窣窣一阵响声,似有什么东西蹦跶蹦跶朝这边跑,奚画正一抬眼,窗外一个狗头冒在那儿,眼珠子亮晶晶地望着她。
“关关……”
她心里一阵酸涩涌上,起身就抱了它进来,紧紧搂在怀里。
由于用力过度,黄狗险些被她勒岔气儿,满脸惊恐地想要挣脱。
“这人太可恶了……”
隔了一阵,奚画方感到适才惶恐不安的心情渐渐平复,她不禁狠狠道:“就是不来道别,好歹……留一封信再走啊!”
“你说他可恶不可恶?”
她把狗拿到跟前,掐着它脖子使劲摇了几下。
黄狗“呜呜”着,哀嚎不止……
“连你也欺负我!”
“呜呜呜……”
此刻坐在房顶上的涉风扶额别开视线,终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暗暗心疼: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
第二日,虽是休假之期,然而奚画仍起了个大早。
简单梳洗完毕,她往灶里拿了个冷馒头,又到草棚底下,从那一堆干柴掩盖着的小盒子里取了几锭银子,继而推门往外走。
平江城东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