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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十里春-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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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郎望了元昌一眼,元昌领会其意,带着众禁卫守在牢房门前。九郎这才与孙寿明沿着原路到了狱卒休息的地方,冯勉退出门去,双澄也想走,却被九郎叫住。
  “这位是?”孙寿明昨夜就注意到了双澄,看“他”虽穿着男装,但眉眼与身姿俱不似男子,只是现在才有机会问及。
  九郎淡淡道:“端王手下的人,唤作双澄。五哥不放心我离京,便派了个心腹来保护。其实那么些禁卫在旁,我又会有何危险?”
  “那是自然,神卫军身手非凡,岂是寻常人能比?”孙寿明拱手笑了笑,很快又愤愤道,“不过谁能想到亳州竟出了这两个胆大包天的畜生!非但敢抢夺朔方丹参,更欲追杀郡王手下,臣要不是亲眼所见,真是想都想不到!现在祝勤畏罪自杀,就剩了孔盛,臣一定亲自押解他进京,再不会出任何岔子。”
  九郎颔首:“那就有劳孙都监,不过之前我这随从救下田家母子时,那田老太太曾说田进德给过家里一张银票……”
  “银票?”孙寿明抬了抬眉,“昨夜她确实交上了一张银票,臣审问过祝勤,这银票是他给孔盛的,叫其去收罗几个江湖人出面抢夺丹参,免得动用士卒暴露身份。”
  “所以说,这银票也是件重要证物。如今祝勤已死,孔盛现在虽然承认了自己做下的事,但难保他进京后不会反口推翻自己的供词,到时候却又是麻烦。”九郎朝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昨夜杨知州等人都在近旁,我无暇告知于你,田母当时本将银票交出,但追兵忽至,双澄在匆忙间又将银票塞回给田母。不过当时她手上带伤,自己却没察觉,等到后来才想起来,那张银票的背后应该也沾上了她的血迹。”
  孙寿明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好似眼里弄进了沙子:“郡王为何特意说这个?”
  “无他,只是告诉孙都监一声,那银票既已在无意间有了印记,都监更要小心保管,到时候呈给刑部作为证据。”九郎转而又向双澄道,“我想看看那银票,你现在就护送孙都监回府衙去取过来。”
  “这!”孙寿明黝黑的脸庞忽而一涨,不过很快便起身抱拳,“既然郡王要亲自看一眼,那臣取来便是。”
  双澄紧随其后而出,临拐弯前,侧过脸朝九郎望了一下,眸子晶莹,唇角微微一扬。

☆、第二十七章 淮南宗室玉生光

  回亳州府衙的路上,双澄始终不离孙寿明左右。待等回到府衙库房,孙寿明叫来掾吏打开铁锁,双澄在背后道:“都监其实只要差个人进去取出来就行,何必亲自过来一趟?”
  孙寿明正色道:“此等重要物件,怎么能叫手下去拿?”说罢,推开大门便走了进去。
  她抿唇笑了笑,抱着双臂倚在廊柱边。
  庭院寂静,她等了许久也不见孙寿明出来,皱皱眉头正想敲门,那大门却从里面打开,孙寿明拿着个黑漆木盒站在门内。
  “都监莫非昨夜放错了地方,怎找了许久?”她试探着看看他手中的盒子,脸上带着笑道。
  孙寿明冷睨她一眼,“本官自然还要仔细核查一番!”说罢,一振袍袖,大步生风地行去。
  两人出府后又赶往大牢方向,双澄寸步不离,孙寿明却似是有意放慢了行速,脸上神色亦阴晴不定。回到那间小室时,九郎正端着茶在饮,似乎并不着急。
  “郡王请过目。”孙寿明躬身送上了那个盒子。九郎打开盒盖,一张簇新的银票静静置于其中。
  他轻轻拈起,端详了一番正面的票号与划押,又翻转过来。背后靠右的地方果然有个极浅的血红指印,但纹印模糊不清,像是拖曳而成。
  “双澄。”九郎朝着门边的双澄抬了抬下颔,“过来看看是不是你印上的痕迹?”
  双澄快步上前取过银票,仔细研究了片刻,抬头朗声道:“启禀郡王,这指印不是我的。”
  孙寿明身子一震,立马怒目而视:“休得胡说!刚才分明说是匆忙间弄上的血迹,当时又是黑灯瞎火,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你的指印?”
  双澄挺了挺胸,绷着小脸道:“抱歉呐孙都监,我刚才在来的路上又想了想,其实昨夜我把银票还给田老太太的时候还没受伤,银票上怎么会有什么血指印?”
  孙寿明如同五雷轰顶,气得直指着双澄,“你是有心捉弄本官?!”
  九郎屈指轻轻叩了下桌面,正视着孙寿明道:“她记性差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只是银票上原本就不该有血印,孙都监你又如何解释?莫非是为了偷梁换柱,故意找了张假的来代替,又听我那么一说,便在回去之时急着印了个痕迹上去?我看这红色还是鲜艳的,都监不会是给自己割了一刀弄出了血吧?”
  孙寿明紧咬牙关,一双眼睛左右乱转,额头上沁出冷汗。双澄正想上前再诈他一下,却听外面脚步声急促迫近,有人在门外高声道:“启禀九殿下,淮南王驾到!”
  九郎闻声一惊,孙寿明倒是长长松了一口气。此时冯勉从外面急匆匆进来,整顿衣裳低声道:“九哥,淮南王带着人马忽然赶来了……”
  “扶我出去。”九郎撑着桌子站起来,冯勉才扶着他走到门口,狭窄的长廊那端便响起纷沓的脚步声。牢内光线晃动,一大群人前呼后拥地行来,为首之人身材挺拔,着一身宝蓝交领锦袍,水灰狐绒大氅曳动生风。俊眉如刀,凤目若星,隆准薄唇,看那年纪也只是三十出头。
  九郎还未开口,那人已朗声笑道:“令嘉,许久不见,怎到了我淮南境内也不派人通传一声?难道是年纪长了些,就跟皇叔生分了起来?”
  “侄儿拜见六皇叔。”九郎单膝一屈想要下拜,淮南王已一把托住他胳膊,皱着眉道,“早就跟你说过,咱们叔侄间不必拘束!我又不是你那皇帝爹爹,才不管什么礼节!”
  九郎低头道:“谢皇叔体谅,皇叔不是尚在宿州吗?怎么会忽然来了这里?”
  淮南王一扬眉,转而又哈哈大笑:“我这人行踪不定,兴起之时夜行百里也是常有的事。这不,前几日西域商人给我送来一匹汗血宝马,我便拿它来试试到底能跑多快。”他一边说着,一边又负手走到孙寿明面前,扬起下颔道,“我在门口听说这儿出了事,你这都监是怎么当的?!”
  孙寿明急忙跪地道:“王爷请息怒,卑职本是奉命赶来亳州寻找广宁王的,没想到这亳州军中竟出了两个败类。祝勤与孔盛勾结江湖匪盗,正是之前抢夺丹参案的幕后主谋。现在祝勤已自杀身亡,孔盛还押在重犯牢房,王爷若是想审问,卑职现在就带您去。”
  “混账混账!这狗东西竟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待本王去好好审他一番!”淮南王骂着,拽起孙寿明便要往里走。
  双澄大急,不禁喊道:“不能走!”
  众人闻声望向她,淮南王往她脸上扫视一圈,悠悠道:“你是什么人?”
  她刚要解释,九郎已伸出手臂挡在她身前,不紧不慢道:“我的心腹随从。”
  淮南王扬起眉梢,薄唇边浮起一丝笑意,点头道:“令嘉好眼光。”
  “谢皇叔谬赞。”他亦微微一笑。
  “只是你的随从为何要阻我去审问孔盛?”淮南王摊手道,“难不成是孔盛也死了?”
  九郎瞥了双澄一眼,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简述了一遍,末了道:“我这随从毛躁得很,因为担心孙都监还有事瞒着不说,一下着急便喊了出来,望皇叔恕罪。”
  “竟有此事?”淮南王脸上笼起寒霜,转而叱道,“孙寿明,你倒是跟本王解释清楚,为什么要弄张假银票来欺骗九殿下?!”
  孙寿明哭丧着脸连连叩头:“其实卑职在拿到那张银票时根本没注意后面有无血指印,觉得只是一张普通银票而已,就叫底下人暂时收进了库房。没想到九殿下急着要看,卑职回去找的时候才发现银票背面根本没什么印记,可又怕九殿下说卑职把重要证物弄错了,一时糊涂就自己印了个指印上去……”
  “你!”双澄才一出声,就被九郎以目光阻止住了。淮南王紧锁双眉,骂道:“你这厮办事向来粗枝大叶,可也不该在我皇侄面前扯谎弄假!老老实实跟九殿下说一句真话就那么难?他难道还会降罪于你不成?!”
  孙寿明连声道:“卑职知错!以后再也不敢存此欺骗之心了!”
  淮南王似是还不解气,夺过侍卫手中的马鞭便想抽过去,身边人急忙劝阻。他狠狠瞪了孙寿明一眼,又向九郎道:“要不是看在他姐姐是宫内孙贤妃的面上,我就该把这厮绑起来治罪!不过好在他也没甚奸计,倒是让令嘉白白担心了一场……为表歉意,今日夜间便由我做东,你到时一定要来与我痛饮几杯!”
  冯勉轻咳一声,弯腰小声提醒:“王爷,九殿下昨夜从马上摔下,伤了右脚……”
  “这是怎么回事?”淮南王惊讶道。
  九郎平静道:“皇叔不必担心,杨知州已请大夫来替我敷过伤药。”
  淮南王作色道:“既然受了伤就不该再出来走动,还不快回去好好休养,此处的事务都由我来处理便是。”说罢,又高声唤来数名随从,吩咐他们将九郎送回府衙,好生伺候。
  “那就有劳皇叔了。”九郎彬彬有礼地点头致意,带着冯勉等人便要离开。双澄心不甘情不愿地看看他,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拖了就走。
  ******
  “孙寿明难道真只是怕被你责备?如果是那样的话,照实说了就是,何必再弄个假的血指印上去?”轿子悠悠抬起,双澄依旧抱膝坐在他脚边,口中兀自嘀咕不已。
  九郎却撑着下颔,望着微微晃动的青色帘子不语。
  “哎……”她伸手碰了碰他的左腿。他这才低下头看看她,“做什么?”
  “跟你说话呢。”她忽而觉得自己坐在他脚边,就好似小猫儿小狗儿黏着主人,不由挺直了腰背道,“为什么就这样白白放过了他?说不定那张银票真的有什么玄机呢!”
  九郎却肃容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双澄一怔,睁大了眼睛:“……你是说,就这样不管了?”
  “找田二的是孔盛,找孔盛的是祝勤,现在祝勤已死,可不就是一根绳子断了头?”
  “……那个孙寿明也就由着他去了?”双澄努起嘴,想了想又不悦道,“刚才淮南王说孙寿明的姐姐是宫里的孙贤妃,是因为这个,所以你也动不得他?”
  “不仅仅是这样……总之暂时先不提,但我会记在心中。”他说罢,垂着眼睫看她,双澄不由扬起脸也看了看他。
  那双清澈炯亮的眼眸让她又红了脸。
  “白忙活了一场,哼。”她连忙给自己解围,小小地哼了一下,便转身背对着他了。
  轿子晃晃悠悠,她将双膝抵在心口,想捂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可他却用左膝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背,她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道:“干……干什么?”
  九郎微微俯下身,道:“我好像没叫你回程路上也进轿子。”
  双澄愣了愣,来的时候九郎让她进轿子,是为了告诉她如何设计骗孙寿明露出破绽,可离开大牢后,自己刚才不知怎的就又习惯性地钻了进来……
  “我……我以为你还有话会叮嘱我……既然没有,我走了。”她心慌意乱,撩起帘子就想往外跳。
  “跳出去像什么样子?”他却抬臂拦在她身前,“在这坐着就是,我不赶你走。”

☆、第二十八章 一片澄心似太清

  丹参事件随着亳州步兵押队孔盛被抓和指挥副使祝勤自尽,似乎落了帷幕。淮南王与九郎商议后,将详情写入密件,派人快马加鞭地赶回汴梁通报官家去了。
  而九郎在府衙休养了两天后,便准备正式启程去往鹿邑太清宫。
  淮南王听闻他要走,一大早便带着人马赶到府衙。“令嘉怎不在这儿多待几日?我听手下说,你当时似乎摔得不轻,万一在赶路时再加重了伤情,我岂不是罪魁祸首了?”
  九郎拱手道:“此事与皇叔又无关系,鹿邑县离亳州甚近,路上我自会小心。再者这次出来本就是要替嬢嬢祈福消除病痛,半道出了事已是意外,再耽搁下去就更是不该了。”
  他这样说了,淮南王也没法再挽留,只得道:“按理说,太后抱恙,我也该陪你一同去太清宫替她祷告一番。只不过……”他屈指摩了摩下颔,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我前几日里饮酒狂欢,如此身子去那清修之地只怕不妥,没得冲撞了仙人,倒反而坏事。你自管先去鹿邑,待我斋戒三天后再赶去那里与你会面,怎样?”
  九郎微笑了一下:“如此也可。”
  言既已罢,淮南王便率领众手下,连同亳州官员送九郎出了城。
  这一行人马就此直往鹿邑而去,前前后后迤逦绵长,最前方鼓磬箫笛奏响乐音,沿途百姓远远望见,便皆在路边跪拜叩头。其后上百名卫士们持金戈银戟,两列内侍则持流苏华盖、五色旗帜,上绘有龙虎云彩、三足金乌。元昌等神卫军座下骏马皆佩玉笼金,衬着诸禁卫的泛青甲胄,更是神采不凡。
  九郎所乘之辇车车顶为镂金莲叶攒簇四柱,四面栏槛镂玉盘花,车前四匹骏马通体墨黑,颈下红丝串着铜铃,风声间铃音洌洌,一步一震。
  冯勉等贴身内侍自是紧随辇车左右,双澄此时已不再是黄门打扮,但也未曾换回女装,依旧着一身黑色劲装,长发高高束起,远望去就是个俊秀少年。只是这一路上再不能接近九郎,没来由地有些落寞。
  临近黄昏时分,这一行人马抵达了鹿邑县。县令等人在城门口早早等候相迎,见车驾临近,急忙上前拜见。九郎与之简单交谈后,便让县令引着直接赶往城东。
  浩浩荡荡的队伍中,双澄回望那古驳城墙,城门上方的“鹿邑”二字刚劲有力,可她在脑海中却怎么也寻不到相关的记忆。
  ******
  平野迢迢,暮色渐起。夕阳从云层后投射出最后一缕金灰色光线时,茫茫平原尽头终于出现了巍巍壮观的建筑。
  鼓乐声中,双澄颇为震惊地望向前方。余晖金芒席卷天地,琼楼玉宇静穆伫立,仿似亘古以来便生长于此大地,承历了千万年风霜雪露,阅闻了数百世沧海桑田,消减了华丽朱色,尽显出古朴本原。
  悠扬的丝竹渐被沉重的钟鼓取代,一声声震荡在心间。队伍离那宫观大门越来越近,双澄的心亦渐渐提起。这仿佛天上宫阙一般的地方,原来是真的存在,而并非自己幼时的臆想。
  太清宫,那三个飘逸如云的赤金大字,亦逐渐浮现在眼前了。
  宫观正门前的杏黄幡子随风飘展,玉阶两侧早有许多道人等候。另有一群身穿褐色圆领长袍的内侍分列于道路两侧,原来是钱桦、李善等人早已被派往此处先行布置。双澄望到钱桦那大腹便便的样子,想到之前与他发生的矛盾,便悄悄往后退去。
  此时太清宫宫主栖云真人已带着众弟子上前相迎。内侍打开华彩车门,九郎在冯勉的搀扶下出了辇车。因今日尚不会正式打醮祈福,故此他未换上祭服,仍是素白罗缎暗金滚边的锦袍,外罩着玄黑貂裘。
  栖云真人已是须发皆白,手持拂尘,微笑着稽首道:“多年不见,广宁王已成翩翩少年,实是时光荏苒,令贫道不胜感慨。”
  九郎颔首还礼:“不过虚度光阴而已,真人倒是愈加鹤发童颜,风骨尤健。”
  真人一笑,伴着九郎缓步登上长长玉阶,除冯勉在旁搀扶之外,其余众人皆随侍其后。
  站在队伍最后的双澄并未听清他们的对话,只跟着他们慢慢走上台阶。夜风初起,她若有所思地停下脚步。宫中钟声绵长,朱红色大门依次而开,馥郁芬香弥漫风中,飘飘浮浮,勾起了她的梦。
  ******
  曲径通幽,竹影姗姗,一盏盏明灯在前引路,洒下斑斑亮痕,在清修之境犹如流萤。
  双澄随着众人穿过一道道长廊,耳畔响彻不绝的仍是渺远钟声。抬头望月,只觉夜幕清寒,自己竟好似迷失了方向的燕。
  忽听得有人唤她,转身间冯勉已至近前。“打醮祈福要在明日才开始。”他和气地笑道,“九哥叫你早点休息,再有,他说这里是道人们清修的地方,你没事不要随意走动。”
  “我都记不清怎么走进来的……”她小声说了句,遥望见前方一座大殿下,身披貂裘的九郎在与栖云真人低声交谈,真人频频点头,似是应承着什么。
  九郎抬头望向她这边,冯勉见状,便带着双澄走了过去。此时栖云真人吩咐众弟子领九郎的随从们分赴各处休息,双澄因问道:“我今晚跟谁住呢?”
  九郎看看她,道:“他们自会安排,适才冯勉可曾告诫过你了?”
  她背着双手,脚尖磨磨地面,偏过脸道:“说了,我才不会乱跑。”
  冯勉看着她的样子不由笑了笑,朝着一侧示意道:“这边请。”
  她随着冯勉走向大殿另一侧的道路,九郎却还站在那里。双澄略感疑惑,走了一阵又回头,透过迷蒙夜色,见他似是在望着殿前的一株参天古柏。
  “冯高品,九郎为什么独自留在那里?他的伤还没好,应该尽早回房休息才是啊!”她忍不住问道。
  “这……”冯勉为难地想了想,继而笑了一下,“大约是有些心事吧。”
  ******
  也不知绕过了多少条曲径,双澄终于被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她虽辨不清方向,但也看得出此处已是偌大宫观中最偏远的地方。
  高墙绵延,古树郁郁,使得小院天然隔绝了尘世。院内仅三间正房,屋中已点起灯火,却空无一人。
  她站在那儿有些踌躇。“就我一个人住在这里?”
  “这里只你一个女儿家,跟别人同住一个院落也是不妥。”冯勉指了指墙那边,“不需害怕,隔壁院子也有人住,要是夜间有什么事,你大声喊就是。”
  她只好点点头,看着冯勉提着灯笼走出了院门。
  推门而入,屋中桌椅齐整,一尘不染。烛火高照,满室晕光。她放下包裹坐在床沿上,望着半开的房门发怔。
  记忆中,自己幼时确实去过一个叫太清宫的地方,那里同样也是高墙绵延,范围大得让她找不到正门的方向。可她每次都是攀着墙爬上大树才得以进入,阿容所住的地方究竟在何处,她从来都不知晓。
  只依稀记得他总是坐在窗内,屋前清池荡漾,要见他,须得穿过那座小桥……
  双澄叹了口气,进了太清宫之后,她也曾悄悄观察周围的年轻道士。但夜色之下各人来去匆忙,她又不能盯着别人细看,到头来是哪个都有点像,哪个却又都不像。
  ——其实记忆中的阿容,早已在似水流年中变得朦胧不清,唯有那玲珑小窗,浅淡身影,还留在她的心底……
  她无奈地闭上双眼,躺在了床上。许是连日来赶路太过劳累的缘故,原只想歇息一会儿,不知不觉间却睡意渐浓。恍惚中,自己仿佛又奔过那座小桥,来到了他的窗前。
  那时绿树成荫,蝉声喧闹,素来勤勉的阿容却伏在桌上睡着了,桌上还摊放着厚厚的书册,狼毫笔亦歪落在一旁。她捂着嘴,用手中的碧绿细草撩了撩他的脸。见他蹙着眉,揉揉眼睛抬起头来,她便高兴地笑出声。
  “咦,你今天怎么偷懒了?”双澄趴在窗口,得意地用碧草点着他。
  他微微愠怒,躲开她的草芽。“什么偷懒?谁叫你来打搅我休息?”
  “明明就是偷懒还不承认!”双澄气哼哼地扔掉了小草,转身跑到桥边去看水里的鲤鱼。水波荡漾,鱼儿忽东忽西,她看得入神,连阿容叫她都好似没听到一般。
  他喊了她一声,见她不回头,便顾自抿着唇呆坐。过了许久,才从抽屉里取出一样东西,朝着她晃了晃,道:“你玩过这个吗?”
  “什么破东西?”她噘着嘴回过头,目光却被那银闪闪的东西吸引住了。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奔回去,隔着窗台伸手便想拿。他却避开了去,本是连在一起的九个银环,在他指间翻了几次,就有两枚被解了开来。
  双澄踮起脚尖,托着两腮,目不转睛地看他。正想开口问他,却忽然听到不远处院门响动,竟是有人要进来。
  “糟了!”她急得没处躲,扒着窗台一下子翻了进来。阿容一惊,双澄已如小兔子般窜进了书桌下。“别让人知道我在这里呀!”她拽着他的衣袍下摆小声叮咛。
  有人走近,与阿容说着什么。双澄躲在桌下听不清,只觉时间过得尤其漫长。书桌下的空间极为狭小,她抱着双膝蜷缩在那儿,阿容就坐在近侧,这还是与他认识以来,头一次进到他的房间……她歪着头倚靠在桌腿上,发现阿容只穿了一只鞋子,另一只脚垂在那儿,只有足尖着地,脚踝上用白纱缠了一层又一层,小小的脚趾也蜷缩在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声音终于消失了。她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袍,阿容局促地低头看她。
  “你一直不出来,是因为摔坏了脚吗?”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脚背,问他。
  很寻常的一个动作,却让素来宁静的他眼神收缩起来。过了片刻,他才道:“……是的。”
  她却没在意,从他腿边探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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