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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十里春-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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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要请你安排一下,我有事要跟他私下说。”九郎语声低沉。荆国公主不由道:“是与官家前去繁塔的事情有关?”
  九郎静默地望了她一眼,虽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已让荆国公主心间隐隐生出忧虑。
  ……
  她离开凝和宫的时候,冯勉恭恭敬敬地站在大门口相送,见她面若凝霜的样子,便陪着笑问道:“十一姐近来怎么不常来凝和宫走动了?这难得来一回,也待了没多久就要走。奴婢还希望您多来几次,好让九哥别老是一个人发呆呢。”
  荆国公主淡淡地道:“现下这情形,就算是我想让九哥高兴起来,也是枉费心思。只能期望边疆战事快些停止,否则的话,只怕这大内更会阴云密布,人人不得安神呢。”
  冯勉忙躬身应答:“那是自然,听闻官家三日后要去繁塔登高祈祷,相信苍天一定能护佑我新宋臣民,使战火尽快熄灭。”
  “繁塔……”荆国公主远望碧空,幽幽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吧。”
  ******
  次日清早,官家果然宣布,两天后将登上繁塔为太后及新宋子民祷告昌盛久远。
  当此战事急迫之际,本来准备的寿宴也只能暂时缩减,但这登高祈祷的仪式却是万万不能省去。故此尽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但官家与绝大多数臣子还是将此作为一桩重要仪式来对待。
  太后虽在病中,但还是提出希望淮南王能从旁协助官家做好此事。官家早已决定在平定边境战役后,借由河北经略潘振巍年老多病而将潘家残余势力一并铲除,如今太后既然有此意,他也不便当着众人的面有所违背。
  毕竟,孝道两字不可忘,这是身处龙位之人也必须谨记的。
  即便是最后要将太后一党送上死路,作为官家,也不能在面上显出一丝早有预谋之意。
  太后的病情时有反复,宫中的太医已经竭尽所能,然而她还是咳喘的厉害,精神渐渐萎顿。
  两天时间倏忽而过,官家要去繁塔的前一天黄昏时分,宝慈宫来人将九郎请了过去。
  虽是暮春,因着太后寿诞临近,宫苑中的枝梢缀满粉色花朵,深浅不一,真假交错,是宫女们巧手细心布置而成。然而石径间还是洒满簌簌花瓣,九郎踏着那一地落花进得宝慈宫,隔着很远便望到了低垂的竹帘在缓缓卷起。
  近旁的宫女内侍屈身行礼,他走得缓慢,心中还不能确定太后此次召唤的用意。踏进寝宫,珠帘半掩,潘太后已无力坐起,只是躺在床榻召见了他。
  数日不见,太后脸色发黄,鬓边白发明显,竟好似苍老了十岁有余。
  “嬢嬢……”九郎心绪沉重地跪在床前,向她叩首行礼。
  潘太后缓缓望了他一眼,沙哑着声音道:“我听说,官家已经准备好要去繁塔了?”
  “是的。说要为嬢嬢与百姓们祷告,希望边境战事早日平息。”九郎看着太后的憔悴面容,心中甚是不忍,“嬢嬢要保重身体,待得北辽那边的事情平定下来,官家会再为您大办寿宴。”
  太后的唇边隐隐浮现一丝笑意,眼里却是寒意侧侧。“还谈什么寿宴?”她气息虚浮道,“那登高祷告……怕也是做给天下人看的吧……”
  九郎还未及回答,潘太后却自锦被下伸出瘦削的手,道:“九哥,你过来……”
  他略微一怔,随即向前跪行了几步,临近了太后的床榻下。
  “嬢嬢,有何事要吩咐?”
  九郎抬头望着太后。她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用深凹的双目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从今夜起,你不准再离开宝慈宫一步。”

☆、99|3。16|

  第九十九章人生更在艰难内
  九郎心头一沉,“嬢嬢何出此言?”
  潘太后死死扣着他的手臂,艰难道:“你小的时候每次到了宝慈宫都不愿离开,冯勉要将你抱走,你还一边哭着一边抓着椅子不松手。如今我已病入膏肓,你却连留下陪着都不愿了吗?”
  “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嬢嬢忽然要臣留在宝慈宫,让臣有些意外。”九郎扶着床榻边缘道,“嬢嬢若是觉得身体不适,臣立即派人去禀告爹爹,让他……”
  “不用去叫他来,我还不会死……”潘太后咳了几声,撑着床沿便想坐起。九郎见她着实乏力,便伸手将她扶坐而起。潘太后倚靠在床栏上,喘息了一阵,才道:“这宝慈宫总有你待的地方,你若是还顾念着我往日对你的好,就不要离开此地……”
  九郎望着她那紧蹙的眉间,静默片刻,答道:“臣,会留在这里陪着嬢嬢。”
  潘太后这才缓缓转目望了他一眼,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九哥,你已经有许久没与我好好说话了……”她略显疲惫地抬起手,搁在了他的臂间。
  暮春时节的风中挟着花朵凋零的气息,黄昏的阳光渐渐褪去了金彩,透过窗纸洒在砖石地上。宫苑寂静,时光绵长,潘太后消减了往日的强势果决,顾自说着许多关于九郎幼时的琐事。
  说他的周岁之宴,说他的蹒跚学步,以及,满庭院的欢笑奔跑。
  这些事情,他已多年未曾听她说起。而今潘太后就像个极其普通的老人一样,倚靠在床榻上,用温和缓慢的语声念着很久以前的点滴小事。他坐在慢慢灰暗的光影中,沉默着,听着她的诉说。
  窗纸被风吹得轻轻簌动,潘太后停了絮语,忽而凝望着窗口方向,问道:“九哥,你会恨老身吗?”
  他从静寂中一省,低声道:“嬢嬢的问话,让臣难以回答。”
  潘太后深邃的眼里流露出些许诧异,但随即又了然一笑。“你终究还是不愿说一句好听的话来让老身宽怀。”
  “如果臣说的是违心之语,嬢嬢又怎会不明了?这实非臣愿意做的事。”九郎神情疏淡道。
  潘太后看着他不改清冷的脸容,喟然叹息。
  “你总是这样不肯屈就……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
  “嬢嬢,臣的性情一向如此。”九郎平静地说着,好似已经看透了许多事,“若是最后因此而有什么遭遇,也是臣心甘情愿领受,并不会有何怨怼。只是,希望嬢嬢能顾全大局……请勿因为一定要与人争个高下而使得事情越发不可收拾。”
  潘太后抬起眼帘望了望他,眼里藏着讳莫如深的阴霾。
  殿外有人走近,脚步声在帘外停止。“启禀太后,淮南王到访。”
  潘太后眉间一蹙,道:“九郎在这里,请淮南王先在侧殿稍坐会儿。”
  “……是。”那人顿了顿,又道,“淮南王也知道九殿下在,有些话要与九殿下说呢。”
  潘太后紧抿了双唇,九郎却明白淮南王此来的目的,他起身朝着太后作揖道:“臣先去迎接皇叔,嬢嬢休息片刻。”
  ******
  九郎走至宝慈宫正殿前的时候,淮南王正由内侍引着朝这边缓缓而来。玉阶寂寂,风中落花乱舞,淮南王一身绛纱官袍,在斜阳下更是嫣红夺目。
  九郎在玉阶尽头站定行礼,淮南王拾级而上,抬手道:“本想着来探望太后之后再找你,没想到令嘉也在这里,倒省得孤再去一次凝和宫了。”
  “侄儿本以为皇叔为了明日官家登塔之事会忙碌许久,没想到皇叔还有空来宝慈宫一趟。”九郎说着,转身示意内侍带路。
  内侍在前,两人在后缓缓走着,淮南王神情闲适,像是先前从未发生过什么异样似的。“登塔之事已经准备完毕,孤本来是要出宫的,忽然想到太后这儿还没来问安,便紧赶慢赶地过来了。”他又侧过身朝着九郎道,“令嘉呢?也是来探望太后?”
  九郎淡淡答道:“是。”
  淮南王顾自笑了笑,九郎又问道:“皇叔明日也会跟去繁塔?”
  他侧目望了望九郎,道:“自然要跟去,还有其他皇子。令嘉明日难道不去?”
  九郎的脚步顿了顿,“爹爹曾派人传话,叫我也去。但是……”
  “但是什么?”淮南王饶有兴致地问着,九郎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推开了近旁的一扇门扉。
  淮南王眉梢一扬,“怎么?这儿可不是太后休息的地方。”
  “嬢嬢之前有些疲惫,先要休息一阵。”九郎说着,率先走进了那座僻静的偏殿。
  殿内帘幔低垂,光线黯淡,他独自走在冰凉的地面上,足音微有回荡。身后传来门扉关闭之声,淮南王果然跟了进来。九郎回过身子,看着淮南王道:“皇叔,双澄现在如何情况?”
  淮南王略哂了哂,“自然不会有任何危险。你为何总是要将她想得落在了地狱一样?”
  他静默一阵,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自由身?”
  “等到事情完毕,她便会有着彻底的自由。”淮南王走上几步,慢慢道,“你只消想一想,她到那时再没有任何拘束,也没有任何阴影,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与谁好就与谁好,这难道不是你日夜期待的境况?”
  九郎抬目望着他,眼底深处似乎还有些犹疑。
  淮南王见状,又颇为无奈地道:“难道你到现在还犹豫不决?我却问你,你这个本不受官家宠爱的嫡子对他又有何维护之理?你口口声声说双澄是你所爱,甚至先前不惜与太后决裂都要保住双澄,可而今这一条通衢大道摆在你面前了,你只消轻轻踏上一步,以后的日子便是你梦中向往的场景,这还有什么好迟疑,有什么好畏惧?”
  “皇叔现在说的不错,可到那时,真正以身犯险的却是双澄。”九郎盯着他道,“万一失败,双澄性命难保,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
  淮南王缓缓道:“正因如此,就更需要令嘉从旁协助。只有你我里应外合,才可使目的达成。到那个时候,双澄便是完全属于你的,你难道就不期待?”
  九郎双眉蹙起,许久不语。
  淮南王负着手走到窗前,侧过脸道:“我若是你,早就会为自己的将来打算。管他到底是怎样的天翻地覆,谁能为我谋利谋益,便会全力扶植他上位,何必死守拘泥,还做那什么广宁郡王!”
  “那么……五哥被困河间,也是皇叔的安排?”九郎低声问道。
  淮南王冷冷道:“知道你手足情深,但端王若还留在汴梁,只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麻烦。你若是想要他平安归来,也该与我站在一处,否则的话,休说双澄了,就连端王也未必能保全。”
  殿中沉寂无声。
  九郎站在晦暗之中,过了许久,才握着手杖走上一步,“这些事情,嬢嬢也都知道?”
  淮南王看看他,只道:“若没有把握,我又怎会找你?”
  九郎紧抿了唇,不再说话。
  淮南王迫视着他,道:“其实少了你也可以,只是太后提及你现在的处境,想帮你一把而已。你若是到现在还要退缩,那就只管去禀告官家,只是双澄与端王都再也回不来,令嘉生性仁慈,应该不会这样做吧?”
  他的话凿在了九郎心间。
  “不要强迫双澄做她不愿做的事。”九郎咬牙道。
  淮南王一怔,然后微笑起来。“自然不会,令嘉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她很快便能回到你身边。”
  九郎慢慢攥紧了手掌,深深呼吸了一下,道:“如能真像皇叔所言,我便答应这一次。”

☆、100|3。16|

  第一百章竟夜风声策马奔
  那天夜间,潘太后宣称自己忽感不适,将九郎留在了宝慈宫。
  淮南王虽已离开了大内,但是九郎的行动还是无法自由。夜色一分分沉降下来,暗蓝天幕星辰寥落,一弯残月呈着白霜似的光华,辉照着寂静的宫阙。
  他步出偏殿,绵长的台阶下内侍肃然站立,这宝慈宫如今竟成了圈禁他的牢笼。
  灯笼在夜风中来回摇曳,廊下的光影不断交替变化,正如此际的心绪。
  幽暗处有人悄然走来,九郎侧过身,便见冯勉已来到近前。
  “殿下,太后已经安睡了?”他轻声问道。
  九郎点点头,回头望了一眼,道:“但她方才确实咳喘的厉害,我今夜是没法离开宝慈宫了。”他顿了顿,旋即低声道,“你能否想办法出去一次?我担心双澄会出事。”
  冯勉一怔,为难道:“但是宫门都已关闭……”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的回答会让九郎失望,便停了下来没再说完。九郎神情凝重地转过身,慢慢朝着另一侧走去。冯勉连忙跟上去,见周围无人了,才追问道:“九哥,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奴婢出去找双澄?”
  九郎在侧殿转弯处停下脚步,正视着他道:“我一时没法跟你说清楚……冯勉,明日清早官家会去繁台登塔祷告,那时双澄应该就会出现。但我恐怕无法前去,到时候若是双澄遭遇险情,还请你尽力而为,护她安全。”
  冯勉愕然,“九哥……您这是……”
  九郎却抬手止住了他的问话,只恳切道:“我知道若是出事,那也不是你能掌控得了,但只请求你……如有可能,便放双澄一条生路,不要让她误送了性命。”
  冯勉倒抽一口冷气,虽然还不确定九郎说的到底是何等严重的事情,但依然深深揖道:“说句僭越的话,奴婢自从与双澄认识以来,就没将她当做外人。如果双澄有难,不消九哥吩咐,奴婢也会尽力救她脱险。请九哥放心,奴婢明日一定仔仔细细地盯着四周,不会让双澄遇到危险。”
  夜风吹过,冯勉的褐色长袍微微拂动,那张圆脸上的神情亦变得很是严肃。
  九郎看着他,慢慢地拱手道:“多谢。”
  “九哥千万别这样,奴婢怎能承受得起?”冯勉说着,撩起衣袍便要下跪回礼,却被九郎托住了手肘。
  “明日拂晓时分,官家便会率领众人前往繁台,你到时随侍在旁,万事一定小心。”
  “是,奴婢定当处处留心。”
  ******
  夜已深沉,四下寂静得唯有风声掠过。满院树叶簌簌,晃动了一地月色。
  双澄从琴楼出来之后,便被带到了正厅。凌香、师傅以及其他人都已来到,有人将一张绘制确切的地图摆放在了桌上。摇曳的烛火下,他们对着地图细致谋划,双澄听在耳中,心一分分发寒。
  那地图上面绘着山水亭阁,中间一座高塔,边上写着“繁塔”二字。她记起原先元昌也曾带她去过那处,只是当时是为了与九郎私会,她自始至终都躲在楼台之中,并不知晓周围地形。
  繁台本就是汴梁盛景,亦是皇家经常出游之地。那时她就知道,若是皇家去了繁台,四周便都是禁卫森严,容不得闲杂人等接近半分。可而今,凌香等人却早已了然繁台的所有防卫布置,正在一步步地说着行动的要领。
  她越听越心惊,不由道:“明日除了官家之外,还有什么人也会在繁塔?”
  众人互相对视,凌香似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便款款道:“你放心,到时候自然不会有其他人在旁,九郎也不会出现。”
  “那他会在哪里?”双澄追问道。
  凌香秀眉微蹙,丁述见状沉声发话:“双澄,既然已经说了他不会在繁塔,你又何必还要弄清楚他的去向。”
  尽管已被迫听从了他们的安排,但她始终无法想象若是到时候九郎也在繁塔,两人相见该是怎样的场景。而倘若师傅真要趁着那机会刺杀官家,九郎亲眼看见之后,又该如何抉择。
  她哑着声音,道:“如果他在的话,我是不会去的。”
  凌香望了那地图一眼,道:“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绝对不会出现在繁塔。”
  虽如此,双澄还是怔怔地站在烛火下,过了片刻才道:“事情办完之后,我们会去哪里?”
  丁述环抱双臂不做声,只是顾自望着闪耀的烛火,眼神冷硬。凌香却面带微笑,语声温柔,“自然再也不会有任何危险,到那时,傅家被还以清白,娘子的身份大不一样,我们又何需再躲躲藏藏?”
  她没再说话,直至他们商议结束,都只是默默站在一旁。
  灯火阑珊时,众人终于散去。
  双澄走在最后,临迈出大厅时,低声叫住了丁述。
  “师傅。”厅内烛火已灭,她扶着门扉站在昏暗中,语声低落,“你……还是不会改变主意?”
  丁述站定在檐下,略侧过脸,道:“你只需见机行事,不必顾惜我的性命。”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几乎要掐进木门去。丁述沉默片刻,又道:“双澄,我知道你未必能亲自下手杀了官家,但你却也不该再劝阻我。那么多人,就因为官家与太后的一己之私而枉送了性命。你难道还要我继续等下去,一直等到自己也年老体衰,再也寻不到任何复仇的机会?”
  “……我……不希望师傅也因此有任何危险。”她含着泪道,“凌香所说的以后,我不敢有什么寄望。如果师傅一定要以死相拼,那我又有什么理由苟活下去?”
  丁述霍然转身,苦笑数声:“你不是一直希望能与赵令嘉在一起?”
  “师傅觉得明日之后,我还能与九郎有一丝机会?”她神情悲凉,双目沁润了水雾,“事到如今我已然猜到,淮南王绝不是要替傅家翻案那么简单,明日官家前往繁塔,他却早已布下重重圈套,是想借机谋权篡位。若是淮南王逼退官家,说不定九郎也会被他们除去。若是他们的计划落败,那么我就是乱党一员,九郎与我相识那么久,恐怕也要遭到牵连……”
  丁述怔了怔,犹豫许久,才道:“只要九郎愿意服从淮南王,他们应该不会连他都不放过。”
  双澄还待说,他却似乎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过身子低声道:“夜已深了,明日一早就要行事,你先回房休息罢!”说完,再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快步走下了台阶。
  直至丁述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中,双澄才疲惫地走出了厅堂。本该回房休息的她却独自来到了园子里,坐在冰凉的石凳上怔了许久。
  露水沾湿了她的单薄衣衫,天际数点寒星隐约可见,但不过多时,却又被缓缓移来的云层遮掩。花香浅淡,微风四起,她低头,隔着衣袖握着手腕上戴着的红线银珠,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映月井畔。
  那时他与她并肩而立,望着清澄幽深的井水,宁静得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我只要找到了心底真正喜欢的人,便要一生一世和她好,再不要旁人的打扰。
  他向她这样说过,无论是在太清宫外,抱着伤心失意的她时,还是回到汴梁之后,聚少离多的时候。他总是这样认真,认真得让她至今想来还觉愧疚。
  当初为了让九郎不再与自己有什么牵连,而在船上有意离他而去,可现在一想到明天将会发生的事,双澄便再也不能忍受。
  她没法想象如果真的天翻地覆,九郎会有怎样的遭遇。
  ******
  万籁俱静的时候,双澄回到了房中。
  束发,换夜行衣,整顿腕间银钩。随后,推开后窗,翻身跃出。
  经过这些天的暗中观察,她已清楚每一班护卫巡视的时间与路线。整座庄园已悄寂无声,她疾行穿过了花园,飞奔向荒僻的后院。
  马厩边没人看守,她飞速解开一匹黑马的缰绳,正想将它牵走,忽听远处脚步声响,竟是有护卫提前走到了此地。
  双澄情急之中伏身藏在草垛后。寂静之中,有灯笼摇晃着出现在小路那端,护卫们果然沿着路线缓缓而来。她的身子几乎蜷缩成团,耳听得脚步声渐渐迫近,更是屏住了呼吸。
  脚步声就在她面前经过了,只要再忍耐片刻,他们就会拐弯走向另一端。
  可是不知为何,有人却在近前停了下来。
  “什么事?”一人低声问道。
  那个停在路边的人答道:“你看那匹马,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双澄的心猛然一跳,手紧握着袖间机括。可就在此时,一名护卫却又望见远处有身影晃动,像是有人在院中走过,不由高声道:“那边是谁?”
  那人却未回答,反而朝着庭院深处快步而去。
  “走!”护卫首领领着众人飞速追去。
  双澄伏在干草后一动也不敢动,听得脚步声纷沓,过了一阵,才探身出来。
  周围已经静寂无人,只有马匹被吵醒后微微刨着地。她定了定心神,飞快地牵着黑马奔向后门。
  仓促间推开大门,扑面的夜风席卷而来。她飞身上马,远望前方漆黑寂静,犹如深沉瀚海。她一振缰绳,朝着前方飞驰而去。
  ******
  她在苍茫夜间奔袭,一时辨不清自己所在的地方,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其所能地远离那座庄园,远离那群人。
  她不知自己现在做的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作为傅家的后代,她竟没有想要急切地杀了官家与太后为全家报仇的心。这一点,就连她自己都觉得难以接受。
  她不想出卖凌香与师傅,可是也不想让九郎身陷罪责,因为她而受到莫大牵连。
  骏马一声嘶鸣,奔上一处高地。
  夜风习习,拂乱双澄的长发。远处似乎有马蹄声响起了,她仓惶四顾,却看不到光亮。
  如果被他们抓回去,等待她的,不知是怎样的局面。
  她奋力扬鞭,骏马载着她跃下高地,重重踏在了飞扬的尘土间,穿行于莽莽平野。

☆、101|3。16|

  第一百零一章拂晓钟声到汴梁
  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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