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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母养儿手札-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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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璐虽然对战事格局并不知道许多,但看高斐这样,或许他说的事情真的是关系到整个成国公府安危的大事。因此她也就把肚子里的话给咽下去了。
高斐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这年八月中,边关发生了一件大事,震荡朝野。

☆、128|5月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耀和鞑靼战情胶着,胜负总在七三之数。这年夏天,鞑靼大军有一次于关外挑衅。齐国公邱弗立功心切,不听副将意见,冒险轻进,一不小心就中了鞑靼埋伏。
两军在克鲁伦河北岸激战三日,大耀军队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少数人逃回。而齐国公邱弗,就在这场轻敌的败仗中战至身死。
同庆帝闻讯后十分恼怒,在此前他已经几次下旨让邱弗班师回朝,邱弗皆以战事吃紧为借口几番拖延。如今他闯下这样大祸,更是让同庆帝厌弃,于是追夺了邱弗的世袭爵位,将家属全部流配到海南。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同庆帝的愤怒虽然尚且没有到这个地步,但朝野中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唯恐这君王的怒火蔓延到自己身上。
这件事发生在邱绣被送回去不足一月的时候,甚至前两天齐国公夫人还让心腹上门传话来给邱绣求情,还想着让老太太和袁璐能网开一面,能让邱绣重新回到成国公府。
这件事在京中的八卦圈也算是广为流传的一件事,任谁听了就得说一声齐国公府的不是。
齐国公夫人未见得是多么真心的为邱绣这庶女考虑,更多的当然是为了齐国公府的声誉。
不过成国公府这边还没松口,边关的军情就已经传了回来。齐国公府在眨眼间就被同庆帝一锅端了。
袁璐听着一时也不知该作何感想,心里居然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皇帝对齐国公府的不满看来是由来已久。听闻当年袁老爹起复前,朝中的老臣子就被他洗牌洗掉了大半。现在连多年来最受恩宠的齐国公府都给移没了,那成国公府……
当天高斐回来,袁璐让人去请他过来。派去的人还没出远门,高斐就已经来了。
袁璐见他忧心忡忡,心里那不好的预感就更强烈了。
两人相对无言地坐了片刻,屋里的下人都已经退了出去,一时间更是安静地可怕。
“齐国公府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高斐开口问道。
袁璐轻轻点头,“知道的。”
高斐抿了抿唇,说:“事到如今,风向虽说不明朗,但成国公府恐怕也是要挨上那么一下的。你要是想回袁府,今晚我就让人去拟定和离的文书,明日一早……”
“你喝茶吗?”袁璐突然打断道,然后把之前就给他凉好的冷茶往他面前推了推,“凉了半天了,天热快点喝,一会儿该有味儿了。”
这是袁璐第一次对他说“你”,言辞间少了两分尊敬,却也无形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高斐轻轻呼出一口气,端起茶杯,脸上是个浅浅的笑容,于是他后面的话就也没有必要往下说了。
而就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刻,谁也没料到,皇帝下一个对付的,居然是他重用多年的内阁首辅袁靖!
甚至前一天袁老爹还在朝堂上跟皇帝一唱一和的,把他哄得怒气又回去了几分。但孰料不用上朝的第二天,袁老爹刚准备去文渊阁上值,一道调职的圣旨下来了,袁老爹成了应天府府尹。
府尹是个什么官的,其实跟知府的性质是一样的,只不过在京都和陪都两个地方的知府,那叫府尹。
其实职责是一样的,就是地方父母官,不过是因为所在的地方特殊些,官阶也到了三品,比知府的高一些。
但堂堂内阁首辅,突然从内阁被摘了出去,甚至连京城都没留住,去了陪都。这无疑又是一个重磅炸弹,炸的朝廷这水都要沸腾了。
袁老爹倒算是心里有数,皇帝处置完齐国公的事情,肯定是也趁机派了耳目,清查了一些官员的底细,就看他们这些肱骨重臣有没有和齐国公有牵连的,或许就是这样,他们府里钟姨娘的事情瞒不住了。悬在头顶的刀终于落下来了,一时间袁老爹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袁璐一听说这消息是坐不住了,让人去跟老太太说了一声,她让人套了车就准备回去。
高斐也特地告假回府,两人在大门口遇上了,就一起去了袁府。
袁府的低气压当然不用说,下人们是恨不得连走路都不发出声响。
袁璐和高斐二人被直接带到了袁老爹的书房。
袁老爹正坐在书桌前喝茶,脸上倒也看不出太多情绪。陈氏在旁边给她打扇子,眉头微蹙,显出几分愁容。
他们二人进了屋,陈氏让下人奉了茶,就让人都到门外候着了。
高斐是个沉得住气的,进了门喊过“岳父”“岳母”后就不出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袁璐看着她娘问道。
陈氏摇摇头,略带责怪地看了袁老爹一眼,“你爹不肯说呢。”
袁老爹放下茶杯笑了笑,“不是多大的事,就是官职调动。你爹都这把年纪了,也差不多该退下来了。”
袁老爹四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袁璐也不想听这些虚的,只问道:“可是宫里知道了钟姨娘的事情?”
两人的猜想不谋而合,袁老爹不出声了。
陈氏的眉头蹙的更紧,袁璐想了想,有些犹豫地道:“不然进宫去求求大姐姐?”
袁老爹叹息一声,道:“你爹走了不要紧,还有你哥哥,你姐姐,还有你,咱们袁家不会倒。如今我已失了帝心,万不可再牵连你们。今日的圣旨里让我十日内动身,我已让下人去准备了……”
“怎么竟这样急?”袁璐差点跳起来,被高斐给按住了。她也稍稍镇定下来,说到底这是他爹的仕途,她这当晚辈的上蹿下跳也确实不好看。“怎么这样急?”
袁老爹苦笑一下;“看来是真的惹恼了那位了……”
不过任凭袁璐怎样问,袁老爹也不准备和这出嫁的女儿多说什么了。没多久就让她们母女回屋说话去了,他单独把高斐留了下来。
陈氏带着袁璐回了屋,就听下人说吴氏要见她。想到袁老爹接旨后就开始哭丧似的哭了大半天的吴氏,陈氏是真的不想见。就用要跟女儿说体己话的名义给挡了回去。
人都下去后,陈氏就也撑不住了,红着眼睛握着袁璐的手说:“本来是想着你处理了那个邱姨娘,就让你回爹娘身边的。可眼下你爹现在被贬了,成国公府跟两边都有牵连,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袁璐听她娘没有章法的话就知道她是真的心急了,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娘,你别担心,爹是被贬了,可陪都府尹也是要紧的职位。说不定哪天圣上想起了,就把爹给召回来了。何况这里还有大姐姐和哥哥。说句大不敬的,等到太子登基,咱们还愁没有好日子?”
说着说着倒是把她自己给她提醒了,皇帝对袁老爹手下留情,或许未必是真的对袁家还有情谊,而只是给太子一个台阶。毕竟袁家也是太子的正经岳家。那以后会怎么样的?会不会连她大姐姐太子妃的位置都保不住?
尽管思绪万千,袁璐却也不敢在陈氏面前表现一分,只是说些安慰妥帖的话让她安定心神。
两人一直待到入夜,袁璐和高斐打道回府。
袁璐在马车上就追问起他们下午在书房里说了什么。
高斐却是难得的三缄其口,任她好说歹说,就是不露一点口风。急的袁璐直接拿眼刀子刮他。
高斐也确实是忧心如焚,回了府就一头钻进书房去了。
朝廷局势动荡,边关战情却是千钧一发。
齐国公没了,总得有人站出来。皇帝这次也不去想那些伐功矜能、目中无人的老将了,而是把主意打到了年轻一代上。
成国公高斐自然是他考虑的第一人选,但皇帝也不是不纠结,这高斐的身份挺尴尬,跟齐国公府和那位偷偷弄掉龙子的前首辅还都沾亲带故……但个人感情放到一边,想到已故的成老国公,皇帝还是准备给这个年轻人一个机会。所以他万万没想到,高斐会在朝堂上说那样的话。
早朝时,皇帝将高斐喊上前,身边的三有太监刚要宣纸,高斐已经“噗通”一声跪下,掷地有声地道:“微臣最近旧伤发作,实在不敢欺瞒圣上。因此斗胆圣前卸去都督同知之职!”
气的皇帝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
他这头的圣旨还没读,人已经想着卸职了!好!好得很!
皇帝直接将太监手里的卷轴抢过来砸了过去,高斐不敢躲,额头狠狠地挨了那玉石制成的轴头一下。
皇帝站起身,连喊三声“好”,道:“既不想为国效力,就回你老家待着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高斐又是“梆梆梆”连磕三个响头,朗声道:“臣谢主隆恩!”

☆、129|5月

第一百二十八章
高斐的这个决定,没有和成国公府的任何人商量。这个想法来自于前一天下午,他跟袁老爹在书房的谈话。
他那岳父的意思是如今局势不明朗,为了他日太子的大业,他们这些□□正该急流勇退。
他仔细想了想,也确实,皇帝垂垂老矣,这两年的想法是越来越教人看不明白了,齐国公跟他爹同样是开国元勋,如今落了这样一个下场,总叫他们这些后人唏嘘的。而且他还要一个感觉,总觉得这才是一个开端,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还未可知。
这个决定是艰难的,可皇帝震怒之下将他赶回原籍的惩罚却比他预想下轻的太多。
起码这不是保存了他成国公的爵位。
不过说来也正好,他们府里还有老太太那一家子亲戚在这里,东西收拾收拾再跟着她们回去倒也方便。
只是成国公府的其他人就没有他这么乐观积极的心态了。高斐一回去就去了老太太那里,又让人将袁璐给请了过来。
老太太和袁璐都还都摸不着头脑,这几日按朝中接连发生了几件大事,但她们这些处在内宅的,到底也不清楚外头是如何的风高浪急。
高斐也不多说虚化,言简意赅把自己请辞,被发回原籍的事情给说了。
袁璐听完还有些木愣愣的,老太太已经在目瞪口呆地拍着身边的袁璐说:“斐儿刚刚说什么……我、我这耳朵是不是不灵光了?”
袁璐握了握老太太的手,又转头问高斐道:“您这是早就想好的?”
高斐当然也不说这是昨天才下的决定,只是笃定地点头道:“在外头的局势下,如今这般最好。”
袁璐自知就算高斐透露一些真实想法,她听了也多半只是一知半解。于是便也不再纠缠,反而安慰老太太道:“国公爷做事总有他的道理,婆母不用担心,只要咱们家的根基还在,以后总还有回到京城的一天。您不前两天还跟两位老妇人说想回去看看吗?权当这就是回乡住一段时日……”
老太太是连连叹息:“我如今老了,儿子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这样的大事竟然也不跟我商量了!”
高斐上前跪下,“娘,你这是说哪里的话。儿子心里只有敬重您的,何曾不将您放在眼里……”
老太太却不愿听他多说,对他摆了摆手,道:“你出去吧,我静一静。”
高斐也就退了出去。
袁璐在屋里劝说了老太太一阵,想到如果真是要迁回乡里,还有数不尽的事情要操办,就告了罪回去了。
可刚出了院子,就看到高斐正负着手在外头站着。看样子是之前就没走开,一直在这候着。
“老太太怎么样了?”
袁璐摇摇头,说话的时候不免就带着些嗔怪:“你做事之前也不想着跟老太太商量,眼下这又是关乎到整个国公府这样的大事,也难怪她老人家生气。”
高斐的脸也绷不住了,心想他还真是纵着这小袁氏了,眼下和他说话连尊称都不用了。不过还别说,这听起来居然还怪顺耳的。
袁璐说完话,等了半晌也没见高斐有回应,又看他脸上似笑非笑的,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
她翻个白眼,一跺脚,“我去找人收拾东西。”
高斐眼疾手快地将她拉住,“先别急,我看最多明早就有圣旨下来,皇上被我下了面子,怎么可能让我衣锦还乡,这国公府里的东西怕是多半带不走。你今天就先将府里的遣散,且看明日的形势。”
袁璐就将信将疑地回去让吕妈妈将下人都集中了起来。
下人们还都不知情,听说要被遣散,都被吓蒙了。
这时候袁璐也不想多解释什么,只说高斐要回乡卸职,不用这么多人伺候。也不说将这些下人让牙婆领了去卖了,而是给了他们卖身契和一小笔银子,让他们凭着各自的本事出去自谋出路了。
其中的口舌和功夫自不必提,光这件事就用了半下午的时间,且这些都是府里日常走动和粗使的下人,主子身边的还都没动呢。
袁璐连口水也来不及多喝,让人把老太太身边和三个孩子身边的都喊到身边,也没说当即就让他们离开,只是将府里的事情大概说了,也许诺他们可以自由去留。
这些人好歹是伺候主子的,听闻巨变就比之前的镇定很多。可饶是这样,气氛也是压抑到极致了。
再送走了这些人,袁璐就叮嘱花妈妈和吕妈妈,万一明天情势不对,就让她们回袁府去。虽说袁老爹也遭贬谪,可到底是陪都府尹,总比成国公府这样被赶回乡下的人家体面。
花妈妈和吕妈妈互相看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地点了点头,花妈妈道:“如今这局势混乱,您何必还在这里蹚浑水?咱们回……”
袁璐打断道:“妈妈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若是放到平时我还有心思同妈妈辩上衣辩,可眼下局势虽然凶险,我却也做不出这样雪上加霜的事情。”
花吕袁璐疲惫地揉了揉发痛的眉心,“不必说了。你们去吧我们屋里和府里的账册拿来,我要看看有多少可以挪动的银钱。”
两位妈妈看她已然下了决定,叹息一声,应声而去。
这一夜,袁璐清算账目,点算财物,一夜未眠。
但整个成国公府,能安然入睡的,除了三个孩子,还有几人呢?
翌日清晨,皇帝身边最的脸面的三有太监带了圣旨登门。
圣旨里话也不多,概括来说,就是让高斐带着老母和妻儿回乡下去,成国公府的府邸、田产、资财都给你原封不动地留着,但是想带着钱和乡下人回乡下享福?没门!
皇帝还给了一个三天的期限,让他们麻溜地滚蛋!
当然皇帝也清楚,毕竟不是抄家削爵,这高斐也不是傻得,想他们真的不夹带一分钱回去?那是不可能的。他要的不过是警告高斐,就算你真的有钱有本事又怎么样?就算你家财万贯,可有这圣旨在前,你敢在人前山珍海错、绫罗绸缎吗?乖乖回去当布衣百姓,
跟着三有太监来的,还有皇帝身边的御林军。他们将成国公府团团围住,就等着他们走前再将他们身上的包袱衣箱都再搜查一遍。
三天后,高斐等人如期离开。随行的只有一个花妈妈和一个高三,其余下人都被御林军扣在了成国公府。
而他们的细软也被一一搜查,别说珠宝首饰,就是华丽些的衣裳都被拿走了。
袁璐倒也不跟他们生气,和花妈妈两人将东西重新捆好,塞进了马车。
而一同被驱赶的姜程氏和姚程氏等人,此时早就分别上了两辆马车,连帘子都没撩开一下。
三个孩子里只有澈哥儿还不明真相,上了马车还拉着她娘问:“娘亲,咱们这趟回乡下住多久啊?怎么青江姐姐和绿水姐姐都没跟来呀?”
袁璐摸了摸她的脑袋,哄着他说:“就是人少才好呀,这样咱们走的才快,半个月就能回去了呢。”
澈哥儿躺在他娘怀里,絮絮叨叨说着对乡下生活的憧憬和向往,倒是把马车里凝重的气氛缓和了几分。
他们的马车倒还是成国公府的马车。高三和花妈妈坐在车辕上赶车,高斐和袁璐、老太太三个大人,带着三个孩子在车里,虽不说宽裕,却也不至于拥挤。
一路上也说不上颠簸,只是每个人的心境都说不上开阔,也没心情欣赏沿途风景。
至于姜程氏和姚程氏,他们也没有可以去管,那两位前两天还亲热地上赶着的老太太的好姊妹,出了京城就跟觉得后头有人在咬他们的屁股似的,马不停蹄地只管赶路了。
高斐也没有跟他们同行的意思,让高三还按正常速度赶路,因离京城不远,他们也不敢确定是否有皇帝的耳目,沿途连条件好些的客栈都没敢入住,更多的是在赶路的途中打个盹。最多也就是找个小客栈休息一夜。
三个孩子娇贵,可都也懂事,也没有哭闹不休的。即便有个不习惯的,袁璐哄上两句也就好了。
就这么走走停停地过了半个月,易县到了。
易县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因为出了老成国公而全国闻名。此时高斐带着一家老小回来,当地的知县当然早有耳闻。虽说这位国公爷是个拂了圣意的,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保不齐哪天又得了圣心呢。
可这知县带着人在城门口等啊等,等到老太太那两位老姊妹都归家半月有余了,他们还是没等到成国公一家。
当然他们是等不到的,因为高斐和袁璐等人甚至没进城,而是在郊外的一家农户里住下了。
过去兵荒马乱那么多年,老国公和老太太的祖屋早就不知道在哪里了,甚至老太太压根没想着还有回来的一天,因此也就没有落叶归根之说了。加上高斐也懒得应酬这里的官员乡绅,住在郊外就清静不少。
小地方的土地屋舍也格外便宜,高斐花了十两银子就在村里买下了一间农舍。

☆、130|5月

第一百二十九章
穷乡僻壤突然来了这样一户人家,各个又都是气度不凡,那可真是扎眼的很。
不过高斐等人显然没有和村里的人打交道的念头。随行的虽然只有高三一人,可事先却已经有高斐的部下来部署了。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看好了几家农舍,等高斐到了才做的决策。
高斐选的这家农舍在一个山坡上,虽然离最近的人家也要走上一刻钟的功夫,可地方够宽敞,地势也好,只让几人藏在上山和下山两条路上监视着,任是谁都不能无声无息靠近。
农舍里家具和用具都是早就备好了的,虽然不能跟在国公府华美精致的那些相比,可好歹也是干净简洁。
袁璐上下两辈子也没住过这种地方,这农舍虽然也有好几间屋子,但地是土地,墙是泥墙,连上头盖的都是茅草。
好在人手还是够用的,很快就把屋子都清扫出来了。
老太太还在生高斐的气,从出事那天起就没再好好地跟这儿子说话了。
袁璐看着这破败的屋子也是免不了叹息,老太太绷着脸坐在堂屋里,就是澈哥儿缠着她说话也不应声。
泓哥儿和汐姐儿都隐隐知道一家家里的事,沿路都是要多安静就有多安静。到了易县两个人就更沉默了。澈哥儿是看什么都新鲜,这土做的房子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呢,进了屋就东摸摸西碰碰的,新奇的不得了。
高斐跟吩咐了高三一些事情后,进了屋就看见妻儿和老娘都坐在那里不出声呢。
“都别不高兴了,这现在只是暂时的。晚些时候就会有丫鬟来伺候了。”
老太太冷冷地“哼”了一声,还是不说话。
高斐就把袁璐喊到外头单独说话了。
袁璐心里也有气,却也知道这不是耍脾气的时候。
“家里以后还要靠你,我同一些旧部联系了,过两天就该动身了。”
袁璐挑眉:“这样急?可会打草青蛇?”
高斐抿了抿嘴,“这半个月朝中发生了许多事……今上认为诸将无一能任,已决定御驾亲征。
御驾亲征!这消息绝对说得上是震撼了,袁璐愣了半晌也没反应过来。
高斐也放柔了语气:“算起来再有半个月就该出发了,届时若是太子监国,我们的日子也能松动些。”
袁璐就不禁由衷地赞叹道:“您竟连今上御驾亲征都聊到了!”
高斐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这当然不在她的计划内,他本来真的是做好了过苦日子的准备回来的,可他们刚出京城没几日,暗卫就传来了这样的好消息。
“您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她又说。
这种时候,袁璐肯同他一起出京城,高斐心里不是不感激的,此时听她说这些,心里也难免泛起了不知名的情愫。
两人谈过以后,袁璐也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回去了就让花妈妈烧了水,她用暗卫在市面上买的茶叶老太太沏了杯茶,放到井水里凉了片刻,亲自端到了她面前。
老太太坐了半天的车也早就觉得喉间干渴,此时就捧着温吞的茶喝了个痛快。
袁璐就在旁边说:“您慢些喝,小心呛着。”
老太太解了渴,就放下茶杯,拉着袁璐到身边的长凳上坐下,“只是苦了你了,要同我们过日子了。”
袁璐轻笑道:“我尚且对国公爷有信心,您怎么就不相信他呢?他方才还同我说,如今只是过渡时期,等过些时候,咱们的日子就能好些了。”
老太太撇嘴道:“这地方能有什么好日子?!”
她们正说着好,澈哥儿已经合拢着双手跑进来了。
“祖母、娘亲快看,这是我在后院抓的蚱蜢。”他激动地炫耀着,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袁璐就故作惊喜地夸奖他道:“咱们澈哥儿真是厉害!我看着这蚱蜢跟咱们在京城的看到也不大一样,你哥哥姐姐还没见着呢,你还不去拿给他们瞧瞧?”
澈哥儿也知道他哥哥姐姐这两天兴致不高,又献宝似的凑到他们身边去了。
袁璐看着孩子气的澈哥儿,自己也眉眼弯弯地跟老太太说:“您看咱们还不如澈哥儿会苦中作乐呢。”
老太太的脸色也总算缓和两分,“他懂什么呀,一个孩子。”
“国公爷可不是孩子,您总该相信他才是。他这么多年,哪件事不是为了成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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