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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娇百宠-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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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婵忸怩半晌,终于找回声音,“王爷,你又胡乱说笑了。”
    她说着跺脚扭过身去,气得把之前打算的主动讨好一事忘得一干二净。这人实在太坏了,而且脸皮厚过城墙,简直得寸进尺,她再也不想理他。
    韩拓笑出声来,一手扳着顾婵肩膀把转回来,一手捏住她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与他对视,“这怎么算说笑呢?做妻子的给丈夫缝制中衣哪里好笑,嗯?”
    说到后面,韩拓干脆板起脸来,大有义正言辞之态。
    当然不好笑!
    缝制衣裳需得量体裁衣,若是外衫也便罢了,中衣是内衫,贴身穿着。量度尺寸时,自然是要将中衣褪去,才量得准确,衣服做出来才合身,穿着才舒服。
    顾婵每季裁制新中衣时,都只着抹胸亵裤,由专门的绣娘来量体。
    韩拓是男子,当然不穿抹胸,要是给他度量中衣尺寸,岂不是要面对他光。裸的胸。膛……
    虽然她不是没见过,前世不提也罢,今世在龙王庙那个夜晚,她不止看了,还碰到了……
    又虽然,他的胸。膛其实和他的脸一样好看……
    但是,她真的完全不想看!
    两人平日里没少鸡同鸭讲,偏偏今日不知怎地,格外心有灵犀,顾婵正想到这里,忽听韩拓高声叫道:“徐高陆!”
    一位三十多岁模样的内侍应声推门从甲板上进来。
    “去给本王找一卷皮尺,还有纸笔来。”
    纸笔船上本来就有,但是皮尺……
    徐高陆领命下楼,临走前不动声色地看看自家王爷,再看看王爷身边的未来王妃……
    不知道那皮尺王爷打算用来做什么?
    徐高陆几岁大便净身进宫,什么事儿没听过,什么事儿没见过。后宫里曾流传过一阵春。色山人绘制的秘。戏。图,他虽是个内侍,却也有幸一睹,其中一页便是用绳子绑着……还有些是换成腰带、马鞭等等。皮尺倒是头一次听说。
    不得不说,自家王爷还真是别出心裁,独树一帜。
    至于纸笔,难道王爷还打算学春。色山人作画?
    北海斜街上铺子一家挨着一家,要找皮尺当然不难,不到两刻钟功夫,徐高陆便把东西置办整齐送上楼来。
    驼色的牛皮卷尺,崭新的红丝端砚,黑梓木根雕笔搁架好狼毫小楷,一溜码放在紫檀雕卷草纹八仙桌。
    徐高陆退回甲板上时不忘体贴地将红木门掩实。
    “来,快点为本王量体。”韩拓抓着起牛皮尺往顾婵手里塞。
    顾婵左躲右避,双手攥成拳,说什么也不肯接。
    可她哪里拗得过韩拓,最后叫他牢牢地攥住手腕,一根一根掰开手指把尺子放了进去。
    “我不!”
    顾婵跳脚尖叫,趁韩拓松手时,把皮尺狠狠丢在地上,便朝楼梯跑去。
    她闹脾气,韩拓闹她,他追上去,一手扯住她手臂,弯腰,一手从她腿窝下横过,一套动作施展得行云流水,眨眼间便将人打横抱起,放坐在八仙桌上。
    “不是说好以后都听我话,”韩拓沉着脸吓唬顾婵,“这才几天就忘光了?你说该不该罚你?”
    顾婵撇过头不理他。
    真当她傻么,话也分三六九等,他胡说八道难道她也要一一照办?今天要脱衣服量体,她若依了,改日他一时兴起要在大婚前便圆房她怎么办?
    其实韩拓还真没想得那么深入长远,这会子他根本只是收到礼物心花怒放,故意逗着顾婵玩。当然,如果能拐到一套中衣,他也不介意。
    韩拓捏了顾婵下巴,把她头转回来,继续道:“嗯?怎么不说话?到底量不量?”
    “我不!”顾婵重复道,那口气简直称得上气急败坏,她甚至抬起脚来打算去踢韩拓的腿,把他踢疼了,他就会松手,她便能跑掉,到楼下去娘那里,看韩拓还怎么使坏。
    可惜,这注定是顾婵今天最大的失策。
    韩拓四岁起便由羽林卫指挥使亲传武艺,又有拱卫司与多年行军打仗的历练,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顾婵的花拳绣腿根本对付不了他。
    果然,韩拓眼都不带眨的,一手搂住顾婵纤腰,一手伸出去轻松握住顾婵踢过来的那只脚,猛地往斜里一带,强迫她的腿环在他腰侧。
    这还不算完,韩拓上前一步,强行挤入顾婵双腿之间,“看来今天不罚你不行了。”说完,便倾身低头,擒住她柔嫩的唇瓣。
    顾婵大约是被韩拓闹得头晕脑胀,神智不清,竟然觉得被他亲一亲总好过脱衣服量体,因而不那么抗拒。
    不过,也就是接受了一秒钟而已。紧接着,顾婵余光便瞥见南侧四敞大开的窗户,甚至还顺着窗户往外看到惠河里头摇曳来去的各色船只。
    她忙拿手去推韩拓,“王爷……唔……窗户……”
    因为唇被韩拓含着,话说出来含糊不清,好在韩拓听懂了,蹭着她脸往旁边扫一眼,不悦地微微皱眉。
    韩拓没有任人肆意参观的嗜好,要想跟顾婵继续亲热,势必要把窗户关上,可他不愿意放开她,便不好叫人进来,唯有自己动手。
    韩拓稍微改变了一下姿势,抱着顾婵的腰把她往上提了提,原本握住她腿的手松开,顺势托在顾婵臀下,就这样抱着她往窗边走去。
    顾婵吓得不行,担心被来来往往的船中之人看见。她只好蜷起身子,把脸埋在韩拓胸前。
    其实,顾婵多虑了,韩拓才是面向窗户那个人,就算阁楼里的香。艳情景被人看了去,大家也只知道男主角是靖王殿下,断不会从背影认出半身弓成小虾米似的女主角是何人。
    临到窗根儿前,韩拓松开环在顾婵腰间的那只手去关窗,只留一只手托着她。
    如此一来,为了不让自己摔下去,顾婵不得不主动伸出双臂环在韩拓肩头,双腿也在他腰间盘得更紧。
    韩拓显然极满意这个姿势,在顾婵惊叫同时变换姿势的瞬间,刻意板起的面孔再也维持不住,唇角高高弯起,极快地将窗扇甩起。
    那啪啪啪连续数声尚未落幕,韩拓已将顾婵抵在墙上,双唇再次覆上她的。
    韩拓动作急切,吻却温柔耐心,顾婵紧闭双眼,默默承受,渐渐忘情沉。沦在与他唇。舌纠。缠的游戏之中。
    “咚咚咚咚隆锵……”
    锣鼓蓦地敲响,仿佛震天动地似的唤回顾婵神思。
    她尝试扭动挣扎,韩拓停下来,略略抬头,不悦地盯着她。
    “……龙舟……潼林……”顾婵被他吻得气喘吁吁,一句话说下来,好些个字都被吞没在深深地吸气中,根本听不懂她想表达什么。
    韩拓一点也不想看赛龙舟,他只想好好品尝怀里又香又软小姑娘。
    而且,他这会儿不大高兴,“才跟我亲热完,怎么就喊旁的男人的名字。”
    顾婵还在张着嘴喘息,闻言不解道:“他是弟弟。”
    “我不管,弟弟不行,哥哥不行,就是爹爹也不行,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除了我谁也不许想,不许叫。”
    韩拓霸道地说完,在窗外响彻云霄的加油助威声中,重新低下头来亲吻她的粉唇。
    “王……唔……”顾婵还想分辨什么,来不及说出口,全数被他吞入唇齿之间。
    顾婵被吻得头昏脑涨,眼前发黑,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只能无助地攀附着韩拓,任他予取予求。
    待到韩拓心满意足,伴着热烈如轰轰滚雷的欢呼声放顾婵落地时,她还维持着这种状态,手脚软的根本没办法自己站立。
    韩拓笑着环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顾婵贴在他炙热的胸前,静静听着韩拓心跳急促有力如擂鼓,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一颗心怦怦怦的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
    两个人相拥着平复激情,韩拓的手掌有一搭无一搭地从抚摸顾婵柔滑的发丝。
    顾婵静静地闭着眼睛,她其实不大明白,两人若想更亲近,不是应该好好找些机会坐在一处聊天,多了解彼此的心思想法,然后才能心意相通么?
    可是韩拓明显不这样认为,他见了她便要动手动脚,占她便宜。
    韩拓做出的亲密举动总令她不舒服,噢,其实也也不应当算作不舒服,但顾婵实在找不出其它词汇形容。不论是前世真。刀。真。枪的夫妻之事,还是今世小打小闹的亲吻拥抱,整个过程里意志和身体都是分离的,好像把她变成两个人,有着完全相反的意愿,彼此撕扯,互相背离,顾婵非常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为什么韩拓却好像特别喜欢呢?
    顾婵默默地在心底叹气,睁开眼稍微侧转了一下脑袋,目光正好落在紫檀八仙桌脚后露出的半个荷包上,椭圆的、雨过天青色的,那是她绣的荷包。
    顾婵推开韩拓,快步走过去从地上将荷包拾起,噘着嘴便要收回袖袋里。
    韩拓跟过来按住她手,“不是说送给本王的,怎么又要收回去?”
    “是王爷先不要的。”顾婵分辩道。
    “谁说我不要?”韩拓边说边将荷包抢过,牢牢的攥在掌心里。
    顾婵道:“王爷都把它丢在地上了。是我自己傻,以为王爷会稀罕一个小小的荷包,还花上那么多心思绣了好多天,十根手指头全被针尖扎破,疼着也没停手。”
    大抵是刚亲热过,她面对他便格外大胆,抱怨的话一股脑儿倒出来,声音软软濡濡的,听在男人耳中更似娇嗔。
    “哦?手指扎破了?快让我看看。”韩拓抓起顾婵双手,他的目光根本没往手指上瞧,一壁似笑非笑地盯着顾婵,一壁逐根将十只手指吻过一遍,“这样就不疼了吧?”
    顾婵才恢复正常的面孔瞬间又堆满红晕,“既然王爷一点不珍惜我的心意,那我以后再也不会给王爷做东西了。”
    所以中衣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这真是冤枉了韩拓,那荷包可不是他故意丢掉,应是两人拉扯时不小心跌落的。
    韩拓倒也并不着恼,笑嘻嘻地把荷包塞回顾婵手里,“璨璨帮我戴起来吧,以后我连睡觉都不摘下来。”
    顾婵根本不信韩拓的甜言蜜语。睡觉的时候连腰带都解下,他要把荷包系在哪里?
    不过,她还是依言低头弯腰,细心地将荷包在他玉带上系好。
    雨过天青色的锦缎荷包与韩拓身穿的湖水蓝织锦蟒袍十分合衬。
    顾婵看了十分满意,或许是想要更完美些,又或许根本是鬼使神差,竟然伸出手去替韩拓掸平衣袍下摆褶皱。
    掸着掸着便碰到了不该碰到的地方,顾婵惊叫着跳起后退,迅速别开眼也来不及错过那处衣衫突兀地撑起。
    韩拓将顾婵抓回来揉进怀里,他何其无辜,自然分毫不觉羞,亲着她头顶道:“别怕,它是喜欢你才这样。”
    顾婵羞恼不已,哪里还敢回话,只管支着手去推他,两人正纠缠着,忽听楼梯咚咚作响。
    顾枫性情上还是个半大孩子,一心惦念要与韩拓倾谈,赛完龙舟衣服也没顾得换,顶着一身汗便跑上来。
    谁生的孩子随谁,他眼尖不输宁氏,分明见到两个原本缠在一处的身影迅速弹开。
    “我什么也没看到!”顾枫在楼梯口止住步子,拧转身,用衣衫汗湿的脊梁对着人,“姐夫,我就是上来来跟你打声招呼……”
    顾婵羞得直捂脸,若真是什么都没看见,还用得着特意拿出来说么。
    韩拓倒是没事人一般,笑着招呼顾枫过来坐。
    顾枫额上带着汗,脸颊被夏日骄阳晒得通红,兴冲冲说道:“叫二哥去真是叫对了,就差一臂的位置,好险,差点就赢不了。”
    说着捏了下顾婵的脸颊,“看你三哥多英明果断……哎,怎么你们没看赛龙舟么,窗户全关起来了?”
    韩拓面不改色道:“刚才我们去甲板上看的。”
    顾枫自是不疑有他。
    他今日初见韩拓,满腔衷情待诉,还有投考幽州卫一事可以向韩拓讨教,兴奋上来,话说个不停。
    顾婵见他二人聊得投契,便悄悄下楼去,偎在母亲身旁。
    傍晚的时候,韩拓在松鹤楼设宴款待顾氏一家。
    用毕饭后,各自打道回府。
    半路上,顾松突然提起想去逛端午夜市,“听书友说比白日里的盛会更热闹有趣,值得见识一番。”
    他没完么了地对着顾婵描述夜市各色摊子,勾得她好奇心亦起,摇着宁氏手臂撒娇要求同去。
    宁氏便着顾松陪弟妹同往,但到底不大放心,亲手给顾婵戴好帷帽,殷殷叮嘱半晌,让她一定好好跟随兄长。
    夜市设在东华门前的长街上,华灯初上,人潮汹涌,顾婵被顾松顾枫兄弟两个不离左右地护在中间。
    才行不过几步,便听顾松热络地同人打招呼道:“姐夫!这么巧,你也来逛夜市。”
    原来是韩拓。
    顾婵看他大步挤过人群,向他们靠拢过来,因隔着一层白纱,添出朦胧诗意,家家户户门前的红灯笼连。城一片火红的海,韩拓就成了破海而出的神诋。
    三人行变成四。人。帮,逛着逛着,就变成顾婵与韩拓在前,顾松顾枫在后,而且距离不断拉远。
    好几次顾松打算加快步子紧跟上去,都被顾枫扯住。
    直到顾枫同他商量往相反方向,留顾婵与韩拓独行,顾松终于忍不住道:“这样不妥当。”
    “怕什么,他们是未婚夫妻。”顾枫满不在乎道。
    “你也知道是未婚。”顾松反驳他。
    “二哥,你怎么这么古板,连娘都会帮你安排偶尔见鸾姐姐一面呢。”顾枫有一肚子兄长的秘密可以用来劝服他,“还是你觉得以后璨璨不应该帮你把书信送给鸾姐姐。”
    顾松无话可说,他不像顾枫对韩拓因崇拜而盲目信任,却也知道韩拓帮助顾婵寻找神医之事。他不担心韩拓保护不了妹妹,只是怕有悖礼教,对妹妹不利。但以己推人,哪一对订了亲的有情人不会渴望与对方片刻相处。
    顾婵回头才发现哥哥与弟弟全都不见了,她着急地要去找人,韩拓将手伸至袖中握住她的手,“别怕,应当是被人潮挤散了,没事的,有我陪着你。”
    他牵着她手一个个摊子逛过去,凡是顾婵拿起来看过的东西,首饰也好,小玩意儿也好,吃的用的等等等,不管是什么,韩拓全都毫不犹豫地掏钱买下来。
    不大会儿,未与顾婵相牵的那只手里便拎满了大包小包,芝兰玉树的靖王殿下瞬间变作负重累累的杂货郎。
    夜市尽头是一片桦树林,韩拓拉着顾婵躲进树后的阴影里,他把一包包货品丢在地上,探手去摘顾婵帷帽,顾婵扯住不肯,“王爷别闹。”
    韩拓索性改变策略,弯下。身子,掀起白纱一角,将头探了进去……
    在他们身后,绚烂银蛇游走流窜划破苍穹,升至最高处时接二连三爆裂开来,化作七彩流星,当空璀璨。
    *
    五月里的另一桩大事,便是安国公的五十大寿。
    幽州城的各家勋贵、大小官员尽数收到请帖,顾家自然也不会例外。
    到了二十三日,既是寿辰正日,一大早顾婵便打扮妥当,随母亲前去赴宴。
    马车一路驶到安国公府侧门,有管家妈妈和丫鬟们来接,顾婵和宁氏一人一乘软轿抬到国公夫人堂屋门外。
    安国公府仿照江南宅院而建,不似北方大宅四四方方、规规矩矩的数进院落模式,后院以水为中心,各个院落错落而有致,由抄手游廊与青石板桥交互相连。
    顾婵坐着软轿一路行来,满眼尽是山水萦绕,亭榭精美,花木繁盛,真应了一句诗:一山一石皆是景,一草一木亦文章。
    进了堂屋,只见室内全套的楠木家具,抬头是乌木鎏金匾额,上书“兰韵堂”三个大字,匾下挂着牡丹争春图,地下两溜十八张交椅,当中铺陈猩红洋毯,安国公夫人坐在堂上正中雕蝙蝠纹的矮榻上,身旁榻几上摆的汝窑美人觚插。着三支盛开的魏紫。
    “见过国公夫人。”宁氏带着顾婵上前行礼。
    她与安国公夫人自百花宴后已建立起交情,素日也偶有往来。如今顾婵成为未来靖王妃,以安国公与靖王之间的关系,国公夫人自是待她们更加亲厚,没有分毫架子。
    “瞧瞧咱们婵姐儿,这才两月没见,出落得愈加标致了。”安国公夫人亲热地拉着顾婵的手,上下打量,越看越喜欢,眉开眼笑,转向宁氏道,“顾夫人可有什么养闺女的秘诀?快说出来分享分享,你看,明明是同样年纪的小姑娘,你家这个娇滴滴、水嫩嫩,鲜花骨朵儿似的含苞欲放,我家那个就像个假小子,整天舞刀弄枪,恨不得随她爹一道儿上战场去。”
    宁氏没见过安国公家的姑娘,自是不知国公夫人这话几分真几分假。何况自家的女儿再不好,也只能自家说,宁氏只道:“哟,那可真是虎父无犬女。”
    安国公夫人又问顾婵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喜欢什么样样式的衣服首饰,爱吃哪些菜品点心……足足聊了三刻钟之久,又吩咐人拿来一对冰种翡翠镯子送她。
    “陪着我说话没意思吧?”安国公夫人笑言,“我给小姑娘们在后园子里专门安排了地方,就在荷塘边上,这会儿荷花初开,既能赏花,又能观景,婵姐儿过去跟她们一道玩去罢。我家那个假小子之前冬日里陪她祖母去了京师,数日前才回来,一会儿我叫香秀把她也领过去,你们两个也好做个伴儿。”
    顾婵谢过礼,出了兰韵堂,由安国公夫人的大丫鬟香秀领路往后园子去。
    那处荷塘极大,池水正当中建一座八角凉亭,嵌石板小桥直通亭内,八角亭外围约莫两丈远的的地方,又建七座圆亭,一圈排开,八角亭正是圆心,同样质地造型的嵌石板桥再从八角亭里放射般延展出去,通达各个圆亭。
    来做客的小姑娘们一丛丛的扎着堆儿,有的在亭子里乘凉,有的在檐廊下头赏花,也有怕热躲进水阁里却从窗户探头出来张望。
    顾婵在人堆里找到冯鸾与章静琴,三个小姐妹多日未见,自然有大把悄悄话待说,于是在一处没人的圆亭里临水而坐,边打叶子牌,边互道近况。
    顾婵今日初次造访安国公府,自免不了向两人将此处景致夸奖一番。
    冯鸾笑道:“据说幽州城里,安国公府的景致只能算第二。”
    “那第一是谁家?”顾婵好奇追问。
    冯鸾笑而不语,章静琴抢先答道:“当然是靖王府,皇上赐给靖王爷的府邸是前朝巨贾侯通天的私宅。侯通天在乱世之中敛财,家中金银珠宝堆成山,建那宅邸耗费数十万银钱,请尽全国各地能工巧匠,自尽精巧之能事,可惜咱们这些女眷至今都没福气看上一眼。”
    因为靖王至今不曾大婚,没有王妃招待女眷,所以王府里平日只有各级官员出入,逢年过节,靖王也去别人家里赴宴,自己家中却不办宴席。
    “顾璨璨,等你嫁过去,第一个就得请我们两个去游玩一番,知道吗?”章静琴玩笑着捏一把顾婵脸颊,复叹一口气,幽幽道:“现在只剩我没有着落。”
    冯鸾年底及笄,顾松来年八月要参加乡试,冯家一早打算好,要在那之前将女儿嫁过去,以示诚意,不论顾松中举与否,绝不会对婚事有半点影响,因此两家人商议后,将婚期定在开春。
    至于顾婵的婚事,整个幽州甚至京师里,能有哪个官家姑娘没听说过呢。
    章静琴打趣道:“顾璨璨,不然等你做了王妃,帮我相看一个俊逸潇洒的玄甲卫吧。听说靖王的三万近卫,个个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呢。”
    顾婵伸手去搔她面颊,“害臊不害臊啊你,居然自己想着相看夫婿,而且还要相个近卫,你爹爹能同意你嫁吗?”
    若真有适合的,顾婵当然愿意帮她牵线,不过想想李武成和林修等人,顾婵觉得功夫高强是真,若说美,那可都跟韩拓没法比。
    姑娘家主动说这些当然害羞,也不大妥当,不过这是自己闺中密友手帕交,笑闹一番又何妨,章静琴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爹现在哪有功夫理我的事情,他才纳了个新姨娘,天天都去她那儿,我都半个月没见过他人了。”
    她打出手中一张牌,继续抱怨道:“我娘可生气了,我爹又护得不行,两人为这事还拌过嘴。”
    顾景吾没纳妾,冯青山呢,只有从冯夫人陪嫁丫鬟里开脸的一个姨娘,所以对于妻妾之间的话题,顾婵和冯鸾都很陌生,颇有些插不上嘴。
    两人互相看了看,还是冯鸾先开口道:“做什么为姨娘吵架呢,若她不本分,伯母可以将她发卖的。”
    姨娘和通房的身契都应在握主母手里,这是这些姑娘们知道的常识。
    “卖不了的,她没身契。”章静琴摆摆手,压低声音道,“你们猜她是谁?”
    顾婵和冯鸾齐齐摇头,她们哪里猜得出。
    章静琴本也没真打算要她们猜,“花朝节那天早上,不是有个女人在靖王府外面撞上我爹的马车吗?”
    顾婵记得,可是,“你当时不是说她是来鸣冤的吗?”
    “是鸣冤没错,”章静琴撇嘴,“谁能想得到,好好的大姑娘,鸣冤鸣到按察使大人家的后院里……哼,原本还以为是个烈女,没想到城府那般重,根本从一开始就是故意攀高枝儿。”
    她突然话锋一转,冲着顾婵道:“你将来可得小心点。”
    “你说什么呢,关我什么事?”顾婵下意识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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