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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娇百宠-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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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受韩启之命前来接管军权时,虽然也担心过韩拓不会轻易顺从,但却不知道原来全部人都不顺从。
孙润昌心里简直觉得这群人全部山匪似的,蛮不讲理,哪有半点军人应有的风范。
所以,他根本不奢望会有正义之士同情他的处境,愿出手相助。
况且,顾枫身份特殊。
防人之心,孙润昌还是有的,他思前想后,终于忐忑问道:“顾大人为何要救我?”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顾枫嘴里叼着一根草,吊儿郎当地靠在柱子上,见孙润昌换好了衣服,便连声催促道,“孙大人只管说你想不想离开吧,若是你想,我现在就带了你出去,若你不想,还是准备接受我姐夫的试炼,之后投入他帐下,我也不必多次一举,为你冒风险。”
他说着,站直身体,眼看便要迈步离开。
孙润昌把心一横,将人拉住,“我走!还请顾大人带路。”
顾枫“嗯”了一声,问道:“你会骑马吗?”
孙润昌自是会的。
顾枫便牵了两匹马出来,一人一骑,领着孙润昌斜穿过营地。
沿途也有遇士兵寻查,但顾佥事人人都认得,自然也不会多加盘查,只点头致意便算。
到了寨门,顾枫出示腰间令牌,守卫便按例放行。
之后再无任何阻碍,两人快马扬鞭,往通往大同的山路奔去。
☆、第八十八章 87。86。6
夜色茫茫,月隐不出。
山路崎岖多弯转,多亏顾枫离开营寨时顺手拔出一支火把,才能将前路照亮。
两人一路马不停蹄,待到终于转出大山,来到山脚下,天色已渐亮。
“孙大人,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顾枫勒马停步,细心地为孙润昌指路,“顺着这条路再往前走不远就能见到驿馆,你可以在那儿落脚歇息。不过为防被追兵追上,我建议你走得远些再歇息。还有,大同千万不要去,还有山西境内大的府城都别去,那些地方都驻了军,万一被发现报告给姐夫,那孙大人恐怕会有危险。”
提醒完,顾枫又从马鞍兜里取出一个小包裹并一只水囊,通通递在孙润昌手中,“这是一些干粮,还有肉干和水,足够你三日饮食。之后,在沿途村镇打尖便是。对了,你身上有现银吗?若是没有,便先拿着这个。”
顾枫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来。
这般殷切照顾,事事都为他考虑周到,孙润昌本来有的那么一点儿怀疑全都随之烟消云散。
“有的,我有的。”孙润昌自是不接,将荷包推了回去,并因为感激顾枫的用心,便投桃报李,对他予以关怀,“顾大人,那你呢?你可是还要回去?”
“是啊。”顾枫答,“不然还能去哪呢?”
孙润昌摆手道:“你私自放了我出来,如果回去,难道不会被治罪?”
顾枫道:“如果不回去,就此离开,岂不是成了逃兵,那是要受军法处置的,不会好得了多少。”
“你留下来,若被查出,定然没有好果子吃。”
孙润昌今日遇的挫折磋磨,比平日数年里还要多些,心中自是感慨非常,早已憋了一肚子话,只是没有适合的人可以讲述。
此时对顾枫除去了戒心,便有些忍不住,闲话抱怨噼里啪啦冒出来。
“我今日可是领教过了,那靖王诡计多端,他帐下的将士又那般野蛮……”话到一半,急急住口,解释道,“哎,我不是说你。”
顾枫笑着摇头,“没事,我今日也实在是看不过眼,孙大人你奉皇命办事,姐夫却那般无礼,为难孙大人你不算,还抗旨不尊……”
他原先单手握住缰绳,此时越说越觉气愤,需得借助舞动手臂才能发泄一二,不自觉便松开手去,“我当年投军是为了报效国家,可不是为了与此等蛮人为伍。”
再想想,又气哼哼加上一句,“亏得我那时还以为姐夫是英雄豪杰,没想到他……想来真是年少无知。”
“难得顾大人如此明白事理,真是英雄出少年。”
孙润昌听得顾枫与自己看法相似,更多生出几分亲近之心,伸手拍他肩膀称赞一番。
却不知哪里气力使得不对路,顾枫胯。下坐骑忽地尥了个蹶子。
顾枫身手好,骑术也精湛,抓了缰绳,三两下便将马儿制住,毫发无损,不过虚惊一场。
倒是孙润昌吓得不轻,扯着缰绳策着马,躲开顾枫那匹马儿几步远,自认处在安全位置才停住。
人安置妥当,才有心情感叹,“如今为了我,令顾大人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孙某实在是心中有愧。”
顾枫豪情万丈地一挥手,“嗨,这算不得什么。真说起来,咱们两家也沾着亲不是,我还能跟启表哥……”
他突然住了口,轻咳一声,又续道,“不好意思,我从前叫习惯了,一时忘记改口。我是说我还能跟着皇上称呼您一声小叔父呢。所以,小叔父就别客气了,也别再叫我什么大人,称呼我潼林便好。”
沾亲带故,救命之恩,同仇敌忾,随便一样都足够让两个男人结为至交,更何况集齐三桩。
因此,顾枫说得诚恳,孙润昌受得也爽快。
“好好好!”他连声道好。
既然是自己人,当然要为新认的大侄子出谋划策,“潼林不如随我一起回京师罢了,反正届时有皇上为你做主,也无需再担心逃兵之罚。”
不用顾枫自己提,孙润昌也记得他曾是韩启的伴读,姨表兄弟,年纪相近,又从小一处读书长大,孙润昌理所当然认为韩启愿意对顾枫照佛一二。
“我也想。”
顾枫只说了三个字,面带犹豫,语气吞吐,与他给人爽利痛快的印象大有差别。
孙润昌也是多年官场里浸。淫过的,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当然有,便问道:“你有何顾虑?不防直言,且看我是否能助你解忧。”
顾枫跃下地,牵着马走到路边树下,盘起双腿,席地而坐,摆出准备推心置腹,长谈一番的姿态。
孙润昌自是跟随着,在他身边坐下。
之后便听得顾枫一声长叹,“小叔父,不瞒你说,若是从前,我当然毫不犹豫地立刻投奔皇上去。但是现在……我不知道皇上现今究竟如何心思。之前家父被皇上贬去福建……我一直在前线,通信不方便,也不知到底发生何事。小叔父,你一直在京师,可知道家父被贬的内情么?”
“这你可问对人了,”孙润昌一拍大腿,徐徐道来,“说来无非是皇上要减军需,顾尚书反对,两人起了争执,于是……其实说起上来,皇上是心寒,觉得自己嫡亲的姨夫偏了心,一切事情决断都向着靖王。”
“皇上这绝对是误会了。”顾枫连忙解释起来,“家父自幼教导潼林,顾家人不拉帮不结派,只忠于天子一人,只站天子队,是天子帮,天子派。这是永昭侯府一门百余年来安身立命的根本宗旨,父亲又怎会为姐夫与皇上作对。”
他一脸担忧焦虑,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生怕说得少或者不诚恳,便讲不清楚,要落下罪名一般。
孙润昌再次拍他肩膊,只是这次将赞许换做安慰,“潼林莫要担心,有你今日这番表现,待回到京师,由我面圣阐明详情,皇上便会知道你心之所向。”
“潼林不胜感激。”顾枫作揖致谢。
“如你适才所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何须多礼。”孙润昌道。
说罢,才想起自己这话怕是有拉帮结派的嫌疑,担心天子帮的顾枫瞧不上,连忙补多一句,“更何况,我都是照实说,对不。”
事情就此抵定。
两人分了干粮和水,伴着初升的朝霞,将就吃了一顿早饭。
“潼林尚有一事不明,想请小叔父指教。”
顾枫吃饱喝足,忽然想起一事,凑近孙润昌身前,神秘兮兮地问起,“皇上圣旨里为何说姐夫与敌军有来往?可是查探到何事?”
“这个……”孙润昌迟疑着,只说了两个字便住口,反问顾枫道,“你不知道?”
顾枫摇头。
孙润昌又问:“你真的没发现?”
顾枫再次摇头。
孙润昌本来不过是想诈上一诈,顾枫毕竟长期待在军队里,万一靖王当真有什么不轨的举动,顾枫又是他小舅子,能知道一些也实属寻常。
但看顾枫摇头摇得那叫一个诚恳,大眼睛里全是好奇,就差在脸上写一笔“等你讲秘密给我听”了。
可见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诈出机密好立功的计划没能成功,孙润昌收了那份心,便开始对顾枫卖弄起来,“皇上想收回兵权,让靖王回京师去,那便总得有个适当的理由不是。总不能说,你最近又胜了几次战事,表现太好,所以请你回京师歇个大假。”
看看,看看,便是以有嫌疑待查之罪夺靖王兵权,他都敢不遵从,若用其他方式,当然更不可能成功奏效。
孙润昌出京师时本还有那么一点点觉得,皇上这时候如此做不太恰当。
但见识过了靖王其人之后,再想想当年他解救京师围城大难旗下兵士的勇武,孙润昌便觉得还是应当趁早将靖王收服。
不然等他大胜归朝,保不齐会闹什么幺蛾子出来,那时可当真没人治得住靖王的军队。
如此想来,皇上年纪虽小,做事不但没有不恰当,还深谋远虑,早着先机,总而言之,皇上不愧是皇上,英明啊!
顾枫闻言,恍然大悟,拍着大腿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皇上在军中安插了眼线,探查出什么重要事项。”
至于靖王身边到底有没有细作,孙润昌则毫不知情。不过,他可不会当着顾枫的面承认自己不够格儿知道所有机密,所以嘴上拐了个弯儿,将话变个说法,“这个嘛,据我所知并没有。”
“那依小叔父所见,皇上是否需要这样这般人手?”
顾枫问得认真,孙润昌却不好答话。
皇上到底要不要在靖王身边安插细作、探子,他孙润昌一个翰林说得哪里能作准。
他思索半晌,才道:“依我所见,想办法取回兵权才是正事。”
说完了,孙润昌都忍不住想给自己拍掌。
本来嘛,放个细作,也不过是暗搓搓地查探事情,再密报过来,情报再多再细致,又不能真的改变什么事。
而皇上登基后一连串动作,谁都看得出,这是快要容不下靖王了。
所以重点之中的重点,便是兵权一事。
可是,顾枫想法明显与孙润昌不一样,他兴致勃勃道:“小叔父,皇上在军中安插眼线也是正事,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皇上对军中各事了解得越清楚透彻,才更容易选择适当的时机,成功将兵权收回手中。”
听起来倒是挺有道理,孙润昌顺口问道:“可是这样的人选上哪儿去找?贸贸然收买士兵怕会走漏风声,往军中进人恐怕也会惹人怀疑,届时防备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打探到机密事情?”
他虽是门外汉,问题问得倒是十分精准。
一般来说,细作的安插至少要经过数年部署与行动,才能渐渐奏效,需要极大的耐性,更要小心谨慎。
想在与瓦剌战事完结前,临时安插细作入营寨并成功套取机密,时间显然太过紧迫,根本不可能成功。
没想到顾枫却站起身,昂首挺胸,慷慨激昂道:“有我在啊!小叔父,我愿意为皇上做这件事。”
☆、第八十九章 88。87。86。6
孙润昌膛目结舌,盘腿坐下地上,歪梗着脖子,看顾枫豪情。勃。发、壮志在胸的模样看得呆住。
这这这……
刚才是在说什么?
怎地话赶话就变成新侄儿要去当细作?
他从怀里摸出手帕,揩一把额头上冒出的汗珠。手有些抖,说不清是日间杀鸡累得还是刚才又给吓着了。心中则感叹着实有些跟不上这少年野马一般跳脱的思路。
孙润昌是兵部尚书的老来子,辈分虽大,年纪却小得很,今年不过二十有五,论起来比韩拓还要小上两岁。
因此,他从来也不曾生出过自己已经老了的念头来。
但今日遇着顾枫,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已没有少年人那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活泛劲头。
好在人老了,记性还不算差,可以适当弥补。
孙润昌转动那颗在翰林院内外闻名的过目不忘的脑袋瓜子,回忆起之前两人的谈话。
哦,他们说定了顾枫要一起回京师,向皇帝投诚,后来又讨论起皇上是否在靖王军中安插了探子。
终于将前后因果串联清楚,可是讨论归讨论,怎么就转到自己要去做探子?难不成改明儿大臣们在朝堂上讨论战事,便都要挂帅出征,亲上战场不成?
饶是他今次被皇帝派来收走兵权,也从来没打算过真的上战场。主帅不都是在议事大帐里指点江山么?就跟皇帝似的,主意他拿,命是别人在卖。
这只是孙润昌一厢情愿的想法。
实际上主帅在军中的威信真不是只靠指手画脚便能得来。
虽然不是次次,但韩拓没少亲自率军作战,更没少与士兵们同甘共苦,士兵们自觉与王爷是过命的交情,所以才会不认兵符只认人。
孙润昌可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颇有些啼笑皆非,顾枫还是少年,想事情太过简单直接,于是问道:“你不打算回京师了?”
“我想回,可是这一回,摆明是逃走,到时候再回来可就难了,回不到军中又怎么为皇上做事?”顾枫道,“之前决定回去的时候,还没想到此一层……”
孙润昌却问道:“若你不去京师,不见皇上,又如何名正言顺为皇上做事?”
“我修书一封,请小叔父转交,皇上看过后,自然知道我所思所想。”顾枫答得顺畅。
“非也非也。”孙润昌反对道,“你怎么知道皇上会同意你的想法?你又怎么知道皇上愿意派你去做这件事?还是得当面说清楚才好。”
表忠心这种事,当然要当面做才有效果,孙润昌觉得这是常识,便没明说。
顾枫喃喃道:“皇上为何不同意,他真的需要这么一个人。”
“需不需要哪是做臣子的说了算的。”孙润昌道,“那得看皇上他自己的想法。他觉得需要,便是不需要也是需要。他觉得不需要,便是需要也是不需要。”
一番话说得跟绕口令似的,顾枫双眼转了两转,才明白过来,惊讶道:“小叔父,若不能真诚谏言,岂不是成了阿谀拍马的谗臣?”
呸呸呸,这是骂谁呢?
孙润昌心里哼哼,给顾枫一句话气得头疼,但转念一想自己毕竟痴长几岁,没白多吃几年米,也没白多过几座桥,总归比顾枫懂得多。而且,今日得了他救命之恩,又当他一声叔父的称呼,就不能再跟这小子一般计较。
于是,他耐心道:“我是说对皇上得恭敬,不能因为你觉得需要或者不需要就莽撞行事,而是要根据皇上的想法,顺势而为,见机行事,这当然包括寻找适当的时机进行劝谏,绝不是一味逢迎。”
还有句话被他随着口水咽下去没说:找不到适当机会当然就不劝谏,少劝谏一次不会死,老跟皇上对着干可是会有大麻烦。
“这里面学问可大了,又得能让皇上同意的你的看法,又不能让他觉得你与他对立,否则事倍功半不算,还会惹祸上身。就像令尊,明明是忠君之臣,却蒙冤受屈,是因为什么?不就是让皇上生出误会了么?”
孙润昌滔滔不绝,甚至没注意到评论人家的父亲是多么不礼貌的事情。
顾枫并没表现出不悦,只是打断道:“如果我先做出成果来,皇上便会明白此事的重要性,自然便觉得需要。”
“先斩后奏最使不得。”孙润昌连连摆手道,“那只会让皇上不悦,觉得你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你得征得皇上同意,而且让他极愿意如此行事,这样将来事情成了你才能落到好处。否则,做得好却不是皇上想的,你白费力气,不但没得封赏,还得罪了他,做不好更惨,直接降罪受罚,下场不见得比当逃兵好到哪里去……”
话说得太多,有些口干,他停下来喝了几口水,又续道:“至于将来皇上当真派你做这事,你要如何再取信于靖王,那都是后话了,做事得讲究顺序,一步一步来,不能心急。”
顾枫最终还是被说服,随孙润昌一同上路返回京师。
启程时,孙润昌先上了马,怕顾枫临时再改主意不肯走,依旧不停口地劝着:“听你叔父我的,准没错,看我多得皇上信任……”
还有最重要的事情不能说,他只是个书生,这一路回京师千里迢迢,不知得遇到多少危险,有个武人同行,便多了护身符,可不能轻易放走。
孙润昌小算盘打得啪啪响,见顾枫跃上马背,更加得意洋洋,一马当先奔了出去。
顾枫策马回头,遥望营寨方向,面色已不复适才轻松,浓眉紧锁,略显阴郁,好半晌,才猛地一回头,打马扬鞭,追了上去。
两人回到京师,见了韩启,孙润昌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过一遍,自然也没少得替顾枫美言。为了突显顾枫对韩启的忠心赤诚,他自然不会忘记转述顾枫对细作一事的执念。
韩启登基后虽是亲政,遇到大事,却有与宁太后商量的习惯,此事自然也不会隐瞒。
“潼林倒是个懂事的。”宁太后先是赞许,但听得韩启对顾枫当细作一事颇为动心,便提醒道,“皇上真的觉得他可信么?”
韩启反问道:“难道母后觉得他信不过?”
宁太后答:“并不是信不过,只是想皇上小心谨慎些。我知道你们少时一起读书,又是表兄弟,感情深厚,但是用人时不能轻信。”
其实,若顾枫当真能为韩启所用,宁太后自是欢喜。她当初向皇上建议安排顾枫做韩启的伴读,便是存了让两人结少时情谊的心。只是没料到世事无常,先皇心血来潮的赐婚,将她的打算全盘破坏。
“母后,我仔细考虑过的。若不是潼林救了孙润昌,我至今尚不知道发生何事,仍对早些日子收到的书信深信不疑,以为三哥真的将兵权交出。”韩启解释道,“他若不是一心向着我们,只要什么都不做便是。您想,他又不知道我们到底会不会信他。事情已经做下,如果我们不信,他便两头不到岸,可说对自己毫无益处。”
“他如此铤而走险,可有所求?”宁太后再问道。
救孙润昌并不难,仗着顾枫在军中的身份,轻易便可办到。但再折返回去当内应,那就是以性命当赌注了,单靠一腔赤诚,未免还是不够稳妥。
韩启立刻答:“他希望事成后,我愿意相信永昭侯府对朝廷的忠心,将姨丈调回京师,官复原职。”
宁太后放下三分心,“这倒是个好条件。不过,陛下可有想过,潼林此次逃离军中,怕是事情早已穿帮,再回去又该如何取信于靖王?若不能,则根本毫无用处。”
有此一问也不需多能够洞察人心,不过推己及人,若凤仪宫的宫人谁做出有损自己之事,宁太后不但不会再用,还会重罚,甚至了结对方性命。
韩启当然想得到这些,他与顾枫为此讨论了一个多时辰,想出许多办法,一一分析,最后找出最可行的,因此答得十分顺畅:“母后,潼林回去后,会假作与我们接触都是为了帮助三哥。先斩后奏放走孙润昌,是因为这人留下也无大用,他反而借此取得我们信任,之后便能知道我们都有何举动,适时向三哥汇报。”
“只是一个说法,靖王那人未必会信。”宁太后蹙眉道。
“所以需要我们配合他,有过那么一次两次故意为之,将行动透露给三哥,便能轻易取信。”
韩启越说越觉得意,母亲的每一个顾虑他都事先考虑到,并有了应对之法。
宁太后也十分满意,她一直担心儿子年纪轻,做事莽撞,不能够瞻前顾后。如今看来,虽然登基不过数月,韩启却成长得很快,心思日渐慎密。
总算没有白费她当初的一番心思。
*
顾枫真正动身返程已是一月之后。
他归心似箭,一路马不停蹄,再一次踏着月色翻山越岭。
晨光熹微,整个营寨还静悄悄的,未曾苏醒,顾枫直奔韩拓营帐前,站立在门口,阻止卫兵通传的动作,亲自开声道:“姐夫,我回来了。”
☆、第九十章 89。88。87。86。6
仿佛能够提前感知似的,韩拓这晚睡得并不踏实,断断续续地做过了好些个梦。
先是梦到十二岁那年初上战场,半途中遇到刺客追截,侍卫全数被歼灭,韩拓右腿受伤,行动不便,安国公世子将他藏在山洞里,自己一人外出诱敌,浴血奋战,杀尽刺客,却也伤重身亡。生母身死时韩拓只是个毫无记忆的婴孩,因此安国公世子的死便是他首次面对亲近人之人逝去。事情发生的那样突然,令人措手不及,那日雨下得尤其大,积下的雨水和着鲜血流进山洞里,他躺在那赤红冰冷的水中一日一夜,直到安国公副将带着救援的人赶到。
之后也全都是噩梦。
最后梦到顾枫不但未能取得韩启信任,还被对方关入天牢,准备斩首,消息传开来,顾婵恼火异常,对他再不理睬。
好在韩拓一直知道自己身在梦中,只盼着赶快醒来,届时便能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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