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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娇百宠-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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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到不过半日,老天竟硬生生替宁太后选了后者……
有着如此一番心事转折,顾婵原本无意劝解韩拓,但此时见他这般,到底还是开了口:“皇上……”
她说着,纤纤小手覆在韩拓紧握成拳的大掌上。
他反手将她握住,轻轻一带,便把人拽进怀中。
顾婵小脸贴在韩拓胸膛,清晰地感觉到他此时心跳比平素要快上许多,想来当真气得不轻,“皇上,别生气了。”她摩挲着他心口处,轻声道。
韩拓并未说什么,只将箍在她肩头的手紧了又紧。
“毕竟是花炮惹出的意外,并非事先能够预料,今日祖母同我说,当年她得知慈恩寺火灾,而我未能逃生……”顾婵说到此处顿住,蒋老太太说得是虽然伤心难过,但觉得也好过活着受苦受罪,但换过来,顾婵自己无论如何也讲不出宁太后死了或者比活着更好之类的话,不光因为她自己的想法,也因为对方到底是她的长辈。
韩拓给顾婵的反应当真完全出乎预料。
他蓦地站了起来,厉声道:“你想说什么?”
顾婵愣在那儿,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没想说什么啊。
“你可是以为这事是我安排的?”韩拓又道。
“我没有……”顾婵不明白这是怎样牵连过去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本能地作出应答。
“难道你不是以为这两件事很相似?”
韩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今日晚宴上,他和顾枫喝的是孟布彦送来的蒙古烈酒,入口辛辣,后劲极强,而且发作慢。即便如他这等酒中豪杰,也免不了中招。
醉酒的人易怒,缺乏耐心,也敏感。
他因而误解了顾婵的话,以为她怀疑自己暗中安排人做手脚,心中无限委屈,为她竟然不信任自己……
顾婵却不知韩拓此时心思,接着他的话,讷讷道:“是有些像……”
她说的像,与韩拓问的像,根本是两回事。
然而两人都不知……
误会便是这样产生。
韩拓怒极,然而到底平素疼宠顾婵惯了,勉强还能克制住不向她发火,只咬牙道:“若我想杀她,宫变那日便动手了,何须等到今日!”
言毕,甩手将顾婵推开,大步走出殿外。
两人成亲四年,从未红过脸,顾婵自然不曾受过韩拓冷脸,重话更是没有,今日这事,光韩拓的态度就够顾婵委屈的了。
她泪眼汪汪地看着韩拓背影越走越远,终于钻出门帘,再不见人影,才反应过来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她没有那样想,要跟他说清楚。
顾婵站起来去追韩拓,可他身高腿长脚程快,待得她追出门去,两边幽长檐廊,阶下广阔宫院,皆已不见韩拓影踪。
*
韩拓走到门外,被刺骨的冷风一吹,酒便醒上三分。
头脑一清楚,人便有些后悔。
事情本就不是他做的,为何不能好好说,偏要闹气……
然而才发完脾气,立刻回去认错,身为一个皇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可是不回去,他又能去哪儿呢?
龙栖殿一个月前被烧毁,至今还在重建中。
因着过年的习俗,御书房也从腊月二十八上了锁,直到破五才重开。
他拢拢袖子,摇摇头,记起有桩事情还未得到回禀,便迈开步子往翊坤宫走去。
按制度,皇后住凤仪宫,太后住慈宁宫,太皇太后则居翊坤宫。
大殷开国至今,翊坤宫只有过一任主人。
那便是惠贤太皇太后,她本是太祖皇帝的贵妃,并未登上后位,却因亲子登基而封太后,之后又辅佐了儿孙两任帝王,在史书上曾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自她驾鹤西归,大殷便再未出过太皇太后,这翊坤宫闲置已超过百余年。
虽说宫人内侍每日早晚皆来打扫,一应维护修葺也俱比照其他宫院,但长久无人居住之地,总是缺乏生气。
换句话讲,那便是难免生出阴气。
韩拓才迈进宫门,便有数只乌鸦哑着嗓子盘旋飞离。
他自有长在宫里,对此见惯,毫无反应,脚下不停,拐去西南角门。
那处有座罗刹殿,当年用来做过什么已无人知晓,正殿中至今仍保有各种姿态的罗刹泥胎不下百个,墙壁还悬挂着各种质地但皆表情凶恶的罗刹面具十数个,端得是禁宫之内再无一处比此处更阴森可怖,最适合用来吓人。
薛氏便被关在此处。
韩拓径直进了耳房,林修并两个侍卫正在吃宵夜,他们如今不再是玄甲卫,尽数升做羽林卫,见到韩拓到来,三人立刻停筷,起身行礼。
“免了。”韩拓道,“她说了么?”
“关上两个时辰,再戴个鬼王面具一吓,她便吓破了胆,把一辈子做过的亏心事都说了出来。”
林修一壁答,一壁从条桌上拿来一本蓝色簿子,双手呈递给韩拓,“陛下,她说的全都记在这里。”
但又不可能真叫皇帝一字一句看着找答案,还是得拣紧要的回报:“啧啧,这当真是个毒妇,六岁上便因庶姐比她生得漂亮,心生嫉妒,将人推跌在碎石路上,毁人容貌。她说,当年眼看着咱们娘娘比她的女儿长得漂亮,更讨侯夫人喜欢,又因两人只差半岁,将来说亲时自家女儿肯定要被咱们娘娘压一头,便生出歹心。琢磨着每年上元节灯会,京师里都有小儿走失,其中也不乏官宦人家,但拐子猖獗,屡禁不止,已成常态,所以串通陪嫁婆子抱走咱们娘娘,打算把她卖去乡间,再也不能归家。”
说完了,探头看看韩拓神色,又追加几句:“咱们娘娘是何等福气之人,如今入住中宫不算,还儿女双全,那毒妇可得到恶报,她暗中给顾二爷的小妾灌下绝子汤,没想到不单自己生不出儿子,连她那闺女都被大夫诊出不能生育。”
“嗯,知道了。”韩拓随手翻了翻那簿子,大致与林修口述一致,薛氏其余如何暗中害人之事,他也没什么兴趣,便道,“好好教训好训她,让她以后再不敢生害人之心。”
堂而皇之地将顾婵抛给他的难题踢给了下属。
有薛氏之事做由头,便有了理由回去凤仪宫,还光明正大,理所当然。
韩拓踏出偏殿,发现空中细细碎碎地飘下雪花来,寒气比他来时更加逼人,真是令人万分想念凤仪宫中温暖的熏笼与地龙……
思及此,他不由加快了脚步,在风雪中往凤仪宫去也。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顾婵:当了皇帝面子就比我重要了!爱尽!
韩拓:媳妇,不是我的错,都是咱妈!
盘子:身为一只皇帝,你不可以推卸责任!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结局倒计时
踏入宫殿,便看到顾婵和衣蜷缩在次间榻上,身上拢着一层薄被。
碧落坐在对面交椅上做针线,见韩拓回来,忙起身行礼。
韩拓便吩咐她退下。
他自己走去榻前,原想将顾婵抱回床上脱衣安睡,却在看清她脸时怔住。
顾婵紧蹙双眉,眼角有泪。
不知做了什么梦,会这般委屈难过?
她口中低喃不断,他凑近前去细心凝听,却一个字也听不清,只大概分辨出像是在哀求什么。
那一声声就像锥子一般,戳得韩拓心上一扎一扎的疼。
他禁不住自责起来,就为了那无甚实际用处的面子,便把顾婵一人丢下,害她噩梦缠身。
“璨璨。”韩拓俯身轻拍顾婵脸颊,试图叫醒她。
大抵他才进门,身上有寒气,掌心微凉,顾婵睡得迷糊发热,小脸便就势在他掌下蹭了两蹭,嘴里叽咕一句,仍然未醒。
韩拓伸手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珠,脱去外袍,轻手轻脚地挤到榻上,小心翼翼地将顾婵环入怀中。
这一动,顾婵便醒了。
她正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也不知今夕是何夕,张嘴便道:“王爷,你回来了。”
韩拓应声,在她额头发际处亲了亲,“嗯,好好睡吧。”
说着,人就要下地去。
顾婵比他更快,手臂环过他窄腰,牢牢抱住,小脸紧贴他背脊,一迭声嚷道:“王爷别走。”
“我没要走,”韩拓安抚道,“我抱你回床上睡。”
顾婵闻言,便乖顺地由着韩拓打横把她抱起,踱步到寝间去。
如此一来,顾婵也渐渐清醒过来,记起之前的事情,也记起委屈,小声问道:“皇上,你不生气了?”
韩拓正给她解衣裳呢,听到问话手上一顿,“我以后再也不生你气了。”他保证道。
“皇上金口玉牙,可不能说话不算数。”顾婵跪在床上,猛地往前一扑,趴在他肩膀上,转换了腔调,“皇上生气也不许把我一个人丢下,我害怕……”
她适才找不到韩拓,一个人孤零零呆在凤仪宫里,前世里那些不好的记忆便自动自觉地往脑子里钻,后来睡着了,梦里也尽是前世的情景。
“嗯,都依你。”韩拓许诺道。
这个晚上果然是都依了顾婵的意思,韩拓甚至没再折腾她,两人采用了顾婵最爱的姿势——仅仅是相拥而眠,温馨而不荒。淫地度过了除夕夜。
过年其间总有许多热闹,不能一一记述。
正月十五是皇后寿辰,正月十六则是太子殿下与宝珠公主满周岁。
韩拓便拣选正月十四这日,带妻儿同去护国寺祈福。
永昭侯府上上下下自是随同前往,因朝廷还在大休,所以不光妇孺,连男儿们也一并出席。
薛氏却没有到。
初一时她已被放回侯府,顾婵并不知韩拓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只在慈恩寺见面的时候,听母亲提起,薛氏自回家后便闭门不出,妯娌以为她生病过去探望,向来嚣张跋扈的一个人不知因何突然低眉顺眼,言辞客气,甚至还请了一尊观音像在屋中供奉,早晚念经礼佛,虔诚得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甚至还说出终身不再出门只求洗脱罪孽为女儿求福祉的话来。
护国寺本就是皇家寺院,逢年节或祭祀之日,循例皆要安排各种祈福仪式。
只是一般年节之时,皇家中人未必会亲来寺庙参加仪式,今日帝后、太子公主以及皇后娘家人尽数前来,这等隆重盛大之事,数十年来却是第一次经历。
法会初始,由主持不悟大师亲率八十一位高僧环布佛台洒净,台下众人鸣馨唱赞,虔诚祈福。
再由新帝韩拓亲自拈香礼拜,至诚献供。
之后便至午时,照例要在寺中用一餐斋饭。
护国寺的斋饭也是一绝,传闻前朝御膳大厨于朝代更替后便在此出家,因而将宫廷菜加以变化,去其华丽,取其精致,色香味无一不佳。
顾婵前世曾随宁太后来此祈福吃斋,至今仍对之记忆犹新。
先前寺中曾将菜单送上,请皇后娘娘过目并拣选,她便选了当时吃过的几味菜。
一是无为多福。以锡纸包住豆腐,保存热度,口感柔韧弹牙。
二是南瓜福源。将南瓜绞碎成泥,和以面粉,做成食指与拇指相对成圈那般大小的小南瓜状,再上蒸笼,出锅后金黄可爱,口感甜濡。
三是荷塘莲藕酥。 此道甜品做法与味道都无甚特别,只是造型有趣,皆扎成穿蓑衣的稻草人一般。
顾婵选这几味并非为自己解馋,而是看中它们软且有趣,想着让两个孩子多吃一些,也好多多沾沾寺中的福气。
做了母亲,所思所想所作所为,与从前俱是大不相同。
这一顿斋饭吃得极为欢喜,却想不到,午后放生时会出了一场祸事。
帝后驾临,守卫与盘查极是严格,前一日山脚下便戒严,若非寺庙中僧侣,皆不能上山,寺中各处也都进行过检查。
但是俗语还有道:百密一疏。
更何况,有人借故让它疏。
此事由来乃是当日龙栖殿大火之事,所谓的韩启尸首根本无法辨认,后来又有内侍像新帝示好,告密曾见到韩启换了侍卫服侍,趁乱出宫。
此等事到底谁真谁假,却是难以判断,但若韩启当真未死,流连在外,与不轨之人勾结,只怕会生祸端。
所以韩拓今次却是看准了时机,宁太后在火中丧命之事,已通告天下,他又大肆宣传过今日帝后出宫祈福之事,若韩启有心,或许会来寻麻烦也不定。
谋刺皇帝,并捉到现行,便是当场送了命也没得怨。
他只不过一试,想不到当真有人愚蠢到家,自投罗网。
未出宫时,便有密报到,说天蒙光时有人假扮采买蔬菜的僧人混过盘查,上山入寺。
守在山路入口的侍卫,表面上是一批人,暗地里却是顾枫与林修,他两人皆见过韩启真容。
即便那人僧帽低垂,还贴了胡须等物乔装,却也能分辨得出。
韩启通过盘查岗哨,心中沾沾自喜,哪里知道从一开始便被人盯上。
他原本躲在一处民宅,打算年后借机出城,去两广一带寻一直对朝廷不满的岭南王,再谋将来之事。
哪知人还没走,先听到母亲丧命的噩耗。
他出逃之事,本是宁太后仿照当年韩拓带走顾婵之时的布置,但为以假乱真,却不得不将孙皇后一并烧死,可是那孙皇后肚中已有两个月身孕。
韩启一生,经历并不多,又有强势的母亲守护着,若说挫折,这当真是头一次遇到,不想偏偏是丧妻丧子丢皇位,一起同来。
当初他还能逃,没立时垮掉,不过是宁太后已为他铺好了后路,做好了计划,他便是行尸走肉,也能照着执行。
但宁太后的死讯,彻底刺激了韩启。
他便是顺利逃去两广,说动了岭南王又如何,发兵需时,又不知最后谁胜谁负。
可是韩拓,那害死他母亲妻儿之人,却逍遥喜乐,韩启如何能甘心?
他到底年轻,又无甚雄才大略,没有那卧薪尝胆的耐心与毅力,只想图一时快意,便生出恶胆,打算混上护国寺,寻对方晦气。
前头的这些,韩拓全都预料得极准。
但他万万没料到的,却是后半截。
韩启原本穿的僧服,是早几天山上尚未戒严时进护国寺偷的小沙弥服,他如今顾家寡人一个,凡事只得亲力亲为,这本是宁太后担心他被人背叛出卖,才没安排人追随,想不到发展到今日,韩启犯了傻,也无人能劝阻。
今日入了寺,便混在小沙弥里,祈福时小沙弥只能远远陪着念经文,吃斋时又不能靠近,直到放生仪式开始,韩启便有些绝望了……
如果连靠近韩拓都那般难,又何来刺杀的机会?
韩拓更是无奈,他每次都听到属下汇报,说韩启便混在沙弥中,有眼线盯住,御前也派了暗卫守护,一切布置妥当,只待韩启行动,可偏偏一直等到放生仪式结束,眼看都要打道回宫了,却一直没等到对方的行动。
韩拓是战场上长大的,简直恨不得从后面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一脚,好叫他赶紧扑出来利落行事。
且说回韩启,他混在沙弥中,便是整个放生仪式,也没机会接近帝后身边,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耳中传来小孩子们的嬉闹之声。
永昭侯府所出的孩子,算上寅儿与宝宝,一共是五个,今日尽数到期。
前面几个大的,自不必说,走跑跳说,早都利索得不行。
寅儿与宝宝马上满周岁,也已经学会了走路,虽说仍不大稳当,但小孩子学走路,哪有不摔跤的,人小本就不怕摔,再加上冬日天冷衣裳厚,那便更不怕摔。
所以照顾他们的奶娘与宫女们,都只远远围着,并未一直搀着抱着,由得几个小孩子在一处玩闹。
韩拓盯着看了一阵,那些个活蹦乱跳的娃娃们也刺了他的眼,令他想起自己那连性别都不知道便送了命的孩子来。
其时放生仪式刚结束,场面微微有些乱。
顾婵与家人们正往孩子们这边来,韩拓却是留在原地与不悟大师闲话几句——他本是想再留个机会给韩启。
然而,韩启并未发现韩拓的深意,他的注意力已转移,一并将计划也改变了。
他当然知道韩拓的孩子即将满周岁——这是京师内无人不知之事。
他还没有过自己的孩子,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三个小男娃,哪个是一岁的,他还分得清——便是分不清,他也知道永昭侯家另外的两个小孙子都比太子大,哪个孩子年纪最小,只要还没彻底傻掉,都会看。
小家伙们玩得是捉迷藏。
为了求热闹,还特地找了几个小沙弥陪着。
这一轮正好轮到其中一个小沙弥捉人,宝宝玩了两次,便躲懒在奶娘怀里,寅儿却正在兴头上。
他一个人悄悄躲在了树后面,奶娘与侍卫当然不会跟过去,因为那样等于暴露了小主子的位置,都只远远看着。
他们的目光落在寅儿身上,自然无暇注意到原本该捉人的小沙弥人在何处。
是以,当韩启慢慢靠近寅儿时,便被当做了那个小沙弥。
奶娘与侍卫皆未见过这位从前的皇帝,顾婵却是认得的。
她看孩子们玩得热闹,便也起了兴致,蹑手蹑脚地往寅儿那边去,想吓唬吓唬他。
没想到绕到树后,正与韩启打了个照面。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结局
韩拓的谋划,顾婵自是一概不知。
对于她来说,韩启是个早就死了的人。
毫无防备地与一个死人打照面,任谁都不可能不被吓得呆愣片刻。
寅儿也看到了韩启,与奶娘侍卫一般,他也以为这人是前来捉他的小沙弥,他人儿虽小,却很有游戏精神,只当自己输了,并不哭闹,只笑眯眯地朝韩启走过去。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保护孩子是她天然的本能。
当顾婵看到寅儿摇摇晃晃地迈着小短腿靠近韩启时,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无论是生是死是人是鬼,以如今双方的立场,他的突然出现绝不可能是为了和她的寅儿叙一叙叔侄情。
顾婵几乎是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欲将走向虎口的寅儿抱走。
同一时间,盯住韩启的侍卫也发现突然从树后走出的太子殿下,而韩启亮出了藏在袖中短刀……
寅儿停了步,他还不懂那是什么,也丝毫不知道自己正置身在危险之中。
锋利的刀刃映着阳光,闪耀出亮白的光芒,寅儿误以为那是某种新奇的玩具,他想要……
寅儿笑得更开心了……
在他伸出小胖手去抓那刀锋时,顾婵一把将他抱住,猛地向旁拖拽……
电光火石间,韩启持刀的手已落下,尖利的刀锋狠狠戳入顾婵手背,并随着她动作划开一道长而狰狞的伤口……
侍卫来不及赶到,在远处便放了箭,韩启倒下时仍未瞑目,双目圆睁,背上插了八支长箭,手中仍紧握短刀不肯放松。
侍卫、奶娘、宫人、内侍,争先恐后地赶过来。
奶娘抱起太子,侍卫检查尸首,宫人则去搀扶皇后。
“娘娘,你的手……”碧苓惊讶道。
顾婵一心都放在受了惊吓的儿子身上,并未注意自己的伤势,此时听得碧苓一语,才低头去看手背。
这一看,可当真是心惊肉跳,伤口深浅且不去说,关键是流出的血……是黑色的……
这是中毒了?
顾婵真真吓到了,为了孩子,受些伤她不怕,那样一道,最多不过是留个疤痕,但她不想死……
顾婵如今的生活可说是两世里最好的时候,不以她的身份地位论,只看她的身边,父母建在,兄弟皆前途无量,丈夫疼爱,儿女双全。
这不是唱戏写话本,没有那些个在最美好处戛然而止,才令人回味无穷的讲究。
过日子便是要在这样的美好中日复一日延续下去,直到老,直到死……即便最终仍要死,也应是几十年后,白发苍苍,不是此时此刻,在她将满十九岁的前一天,在她一对儿女还未满周岁的时候。
只来得及胡乱想上这么一段,顾婵已开始觉得头昏脚软,眼前发黑,便往后倒。
碧苓碧落扶着她,但同是女子,力气不够大,她跌势又猛,到底没能拽得住。
顾婵感到自己跌进一个宽厚却带着寒意的怀抱,鼻尖闻见熟悉的气息,她知道这是韩拓,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怕,便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
随行的队伍中有三名御医,此时皆被叫到帝后安置的客房中。
对着皇帝阴沉得彷如锅底的隽美脸庞,三人紧张得手震,这等氛围,真是走一步路都怕被说有错,何况还要救治中毒昏迷的皇后。
人都说御前行走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他们这会儿脑袋恐怕连裤腰都够不到了,已叫皇帝拎去断头台上,若皇后娘娘有个什么万一,那便要给那个从皇帝变刺客的蠢货陪葬……
啐,玉皇大帝,观音大士,元始天尊,九天玄女,如来佛祖,请保佑皇后娘娘吉人天相,长命百岁。
三人分别诊过脉,验过毒,心中悄悄松一口气,再将结果一碰,则像大石落地一般,悬着的心回到肚子里,脑袋也滚回裤腰上。
那毒是坊间十分常见的一种,多是一些没什么门道之人却粗通药理之人买来药材自配而成,毒性并不强,亦无性命之忧。
原本解毒之事应慎之又慎,取来制。毒之人的配方,按照其中分量制解药,但这一温吞的毒药,本也无需药性霸道的解药,宫中常备的解毒清心汤便可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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