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云板几更深-第3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提起自己跟悦离的事情,他从来都是语焉不详,她也不打听,只知道悦离于他,是块烫手山芋,让他挠头,她只附和道,“我也是这么说,情愿让她搬回来住,大家倒省心。她又不肯。”
“搬回来?”他顿时失去了耐心,方才因找不到大哈苏而生的颓唐,化为一股闷火,一下子燎开了伪情的薄纸,唇齿间像含了刀片,“我早跟你说过,有些事情你不清楚,就不要管,搬回来,这主意真不知是为了谁,说是为她,她不乐意,更不会领你的好;说是为我,那才真是好心办坏事。福晋那边,恐怕又要嫌你多事,连带说我歪心不办正事,说来只是句客套,可谁要你多这个嘴!”
扇儿起初自觉失言,只受着他这般连珠炮似的数落,胆战心惊,慢慢又觉着委屈,竟至于落了泪,在一旁抽搭,允禩也觉得火发大了,不得不哄,转到画案边上拿了那方帕子递过去,扇儿见他这般便更
35、三 。。。
觉悲辛,细想这事上,自己实在无过,却两头不讨好,她本意是他们都好,唯独自己碾碎了骨肉也使得,只是没人领她的好心,反而都挤兑她,她实在委屈,于是哭得越发凶了,帕子也不接,说道,“你以为我愿意说这话?福晋吃味儿,我就不懂吃味儿么,那除非是石头心肝。这么多年,把心剜出来,这是为了谁呢,我又不懂你们的糊涂账!”
允禩那递帕子的手又收回去,他从没见过扇儿争风邀宠的样子,不禁愣了,原来这一切皆源于她对自己有情!他早已忘了,或者早已习惯这一切的理所应当。这情景恍如梦中,她鼻涕眼泪流得一塌糊涂,仿佛压抑了太久的倾泻,让他觉得可怜。他张开双臂,想想怎么个位置,然后小心抱住她,耳语道,“要哭倒长城去么,磕碜死了。”
她把脸埋在他怀里,“呸呸,什么混话,不吉利。说了不算的。”
他替她拭泪道,“以后切莫说这些有口无心的话,岂不知听者有意,这些事统统交给我,眼下她住在那个胡同也不周全,”他长舒口气,像是在下决心,“我倒有个万全之策,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
她在他怀中猛然一抖,“你就……你就饶了何丫头吧,这孩子命苦,况且她也没有坏心。”
允禩愕然,“你想到哪里去了,她是我恩师的遗孤,你当我会算计她?”随后亦觉出自己的颓唐,莫非真是争心太重,末了连亲人都惧怕自己了?
宝琪一双花盆底踏在地上,总是金石铮铮,在允禩头脑中仿佛初见时那两根马钉从来没有拔出来过。扇儿松鼠似的从他怀里钻出来,倒是比他利索。他倒不愿意避,多大岁数了,还像捉奸一样,太没面子。宝琪的眼睛依旧铜铃那么大,瞪起来悍然作色,让人看一眼就怕被划伤了。她也是急着有事说,没防备,几乎都要开口讲话,见这一幕,便把嘴边话咽回去了。
“呦,今儿是唱的哪一出?莫不是他叫唤得伤情你泪雨麻,勾出你的魂来?可是大白天呢!”宝琪白过一眼,扇儿趁机从旁边溜过去,宝琪反倒笑了,“真是奇了,你跑什么,你们又不是偷人养汉,该走的是我。”
扇儿被臊得急了,想争辩几句,回身让宝琪见着一双哭红的眼,便又打趣起来,“还真是那一出幽媾,哭得正热闹。”
允禩一听她的声音,心里便不痛快,再加上之前胡顺的禀报,更觉得这女人只会给自己闯祸,心中埋怨她,冷冷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她又没招你……有正事说。”
宝琪见他爱答不理的,以为是自己臊了扇儿让他不快,心下更是气恼,阴阳怪气道,“没正事,就是有,也没你们的正。”
允禩觉得丧气,一股劲坐在画案后边,有气无力地说道
35、三 。。。
,“什么正的斜的,我们都不说,横竖由着姑奶奶的性子耍,就是了。”
宝琪见他与扇儿一气,更是不依不饶,“你们说的正事斜事,反倒来编排我,什么张致!我这边一天忙到晚,操了多少心,费了多少口舌,在你眼里都是耍的,索性我不耍了,撂挑子爱谁谁去。”
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不住地点头,“也好,各人业障各人担,死生聚散都是迟早的事,倒不如悬崖撒手的干净,免得彼此相累。”
她诧异这话,奋力压住业火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一边扇儿接过玲玎递上的茶,随手把小丫头们都屏退了,赔笑递给宝琪道,“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犯不着,倒让下人笑了去。”
宝琪仍旧瞪着允禩,他却不理她,她更烦,把扇儿手中的茶碗随手推了去。茶水泼出来,洇湿了何焯的秋山红树图。允禩神经般地一把抄起来,拿袖子拭着上面的水渍。宝琪亦吓了一跳,因为他的为人永远是温吞敦厚的,没想到也可以迅捷起来,宛如一个等待狩猎的野兽,时机到了,便会一举出奇制胜。她迎着他怨怒的眼睛看向那画,偏偏只看到悦离的藏印在上面,便觉得将事情了然于胸了,“哦,怪不得不跟我过了,”又转向扇儿道,“怪不得你哭,原来是哭她呢,”她气得说不来话,喘了好一阵子,“没心肝的蹄子,我养大她,就是为给你做姘头来挖我墙角么,原来你们三个才是一家,和和美美,只差我没了,好没人挡你们的道。好,好得很,岂能趁了你们的意!”她说罢摔门而去,扇儿刚放下茶盏,气得没法,看着允禩,他却不追亦不理,只冷冷卷起那幅画,系好了放进匣子里。片刻后,下人进来回禀,福晋回了娘家。
宝琪下了轿,安亲王府家丁自来相迎,天色向晚,恰恰起了阵风,卷起一片沙土,她抬手略挡挡,腰门上一盏灯笼给吹了下来,跌到地上摔破了。她含着哀怜看了眼,心头阴霾阵阵,想着娘家早已不是外祖父时候的光景,舅舅吴尔占好歹把爵位世袭罔替下来,却不复从前盛世。她曾是家族的一个指望,如今也已尘埃落定,又或者,输了局,便是非生即死。
进到明堂她吓了一跳,安亲王府如临大难一般,上下人等一律聚齐,丫鬟嬷嬷、管事小厮,跪的跪,哭的哭,叹的叹,角落竟还摆出了铜盆烧冥纸。宝琪看明白了,气不打一处来,呼道:“这是给谁活出丧来,还不都给我散了!”
安亲王福晋禧芝正坐着长吁短叹,见外甥女来了,一个激灵迎上来,一张嘴果然是矮老婆声高,“我的小奶奶,你可回来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娘几个都没脚蟹似的,就单等你来。”说罢又踮着脚张望,“怎么
35、三 。。。
,外甥女婿没来?”
宝琪不理这句,仍旧埋怨道,“没主意就烧纸?我要是再晚来一时半刻的,岂不是连棺材都预备好了?”禧芝后面跟着宝琪的表哥色尔图,见状忙张罗着把仆人哄散了。
“这不是,赶上你姥爷的忌辰,本来是要烧年的,刑部就来了人,要拿了你舅舅跟表哥去问话,谁还顾得上烧年的事儿,结果没两个时辰,人又给放回来,这不又张罗着拿出来烧。”
宝琪冲色尔图道,“表哥,到底怎么回事?”
色尔图倒有几分顾忌自己的额娘,仿佛她是随时会爆的球,“也没什么大事,你去问我阿玛就知道了。”说罢引宝琪朝前走了几步,低声道,“是为圣祖爷那时候李煦在苏州买歌伎的事。”
宝琪一惊,继而松了口气,“我当是哪桩,也不是什么大事。”
色尔图沉着道,“话不是这么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上头存心整你,这只是个由头罢了。”
她于是问道,“舅舅呢?”
禧芝插嘴说,“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让进。我们怎么不怕啊,色尔图没主意,他心里有数啊,上面什么意思,是杀是剐,他倒是说句话!”
宝琪素来瞧不起这位舅母,见识短又压不住阵仗,却只会犯浑,于是嘲道,“这会子就是抄家,你们也备齐了。还嫌旁人整的不够怎的,自乱阵脚!”
禧芝心里怨怼宝琪已久,却也忌惮三分,便没了话。宝琪无心盘桓,便来书房寻她舅舅,吴尔占端坐在虎皮褥子上一心一意擦着神虎枪,那黄铜枪管已经锃明瓦亮,反射出一道暗弱的金光,横在他清癯的脸上宛如一道伤疤。
宝琪问道,“舅舅,到底出了什么事?”
吴尔占抬头看她一眼,那双青灰眼珠已浑浊了,继而又专注地擦拭,讲起话来,仍旧是一板一眼的兵士垂范,“他们问,康熙五十二年,苏州织造李煦花八百两银子买的那几个女孩儿是不是在我的府上。”
宝琪疑惑,“这都多少年了,怎么偏生又提起来?事隔经年,证据又做不实,岂能判您认了?”
吴尔占低沉道,“哪有那么简单,刑部既然已派人纠察,就说明已有了人证的口供,我只说,那年府上仆婢缺少,人手不够,确实是买过几个南方丫头,隔了这些年,嫁人的嫁人,典身的典身,都已不在府上了。他们又问,当年李煦刚升任苏州织造,而我远在盛京服职,跟李煦不相交通,必然是假人之手朝李煦买人的,那个人是谁。”
“他们这是想要干什么……”
他细端详着那杆枪,“这还不明白?深文罗织,诬蔑构陷,累加罪名,徐图除之。”
她忽然醒悟,“他们是冲八爷来的?!他们要借这件事除掉他。那您也据实招了?”
35、三 。。。
吴尔占忽然笑了下,“招什么?说我外甥女婿,钦命的廉亲王,暗中让李煦从苏州买来女子,又被外甥女拿来送到我府上?”
她迫不及待地问,“那皇上会怎么发落他?”忽然又觉出吴尔占似乎在打趣,于是转了念头,直白道,“不,不不,舅舅,这事咱们好商量,不管这事终究落在谁头上,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你们都还有救。可是廉亲王不能倒,如果他倒了,大家谁都没指望了。”
吴尔占长叹一声道,“没工夫啦,眼下谁也指望不上了。”他起身把神虎枪挂在墙上,又挪了挪位置,手却在无端地颤抖,“你着什么急,我说我供出他了么?”
宝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生怕吴尔占寒了心去,可又心乱如麻不能理事,护着允禩只是出于一种自卫的本能,便说道,“我一个妇人能有什么见识,病急乱投医罢了,只是这事还有回转,得跟廉亲王商讨才是。”
没成想吴尔占竟回转道,“其实你不说,我也是这个意思。我跟李煦,主犯从犯都做齐了,何苦再牵扯上一个。你回去告诉王爷,我们这边瞒下去,李煦那边也要瞒下去,这件事,原本可大可小,皇上非要拿来做文章,你能怪谁去?这回我为他扛下,他纵使躲得了一时,下回恐怕没那么容易了。我老了,没几年了,我儿子,躲开这是非之地,也不是不好。你要真为我们好,就让八爷请旨,罚我们回北边老家吧。”
宝琪听得这话,不禁悲从中来,簌簌垂泪,“这是新君在敲山震虎,先摆弄了咱们家,让他唇亡齿寒,这一下,恐怕他也断了臂膀……”
吴尔占叹道,“你姥爷英明一世,只怪我们这些儿孙不能守成,这都是命。朝廷上行走,谁能没个远近亲疏?不是东风,就是西风,只是偶然间差池了,一朝夕成者王侯败者贼,也合该如此下场。想起二十多年前你嫁人那会儿,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天生的心高气傲,打小男孩子脾性,又是一条道走到黑,像极了你姥爷。事情走到这步上,你自是不后悔,可是琪哥儿,听我一句,”他忽然伸出手拍了拍宝琪的肩膀,“凡事得给自个儿留条后路。”
宝琪应承着,忽然害怕起来,此刻只想要退出去回家,吴尔占半晌没有言语,她便悄悄向外走去,听得吴尔占忽然兀自言语了一句,声音宛如风中的枯叶般凋零败落,“这一下,家没了。”
她回身泣道,“舅舅,我替他谢谢你。”于是俯跪下去,青砖地贴上她白净的额,寒彻如冰,比这更冷的,是眼泪。
允禵举手掀落案上的紫砂笔格去,厉声道:“不见就不见,索性这回全散了,好聚好散罢了。”
雨脚吓得小耗子一般,俯身去拾那一地什物,云泥道,“
35、三 。。。
爷消消气,方才还讲好说好商量的,怎么竟翻脸了?福晋的意思是,前儿在宫里才闹得两相不悦,怕您此刻也没好气见她,她这几日心里不痛快,身子也懒怠动,风寒咳嗽也有几日了,辞别相见,又没得伤心。好在汤泉离北京近,见面不是来日方长的事么。到底是亲兄弟,等皇上气消了,您也就回来了,又或者福晋身上大好了,说不准就请旨到遵化寻爷去了。”
允禵怒道,“我去后,无论近在咫尺还是山高水阔,都跟她没关系!往后她自在北京过舒心日子,也不会有人烦她。”说着这话,语气慢慢变得悲凉,“半辈子没见她使过这么大脾气,眼下我才跌了势,她就不是她了,可见人情寡淡,结发夫妻不过如此。只是,何苦大费周章,找来那么些托词。”
允禵奉旨遵化守丧,其实心下明白,此一去便与北京人世茫茫,他是打定了主意跟胤禛分庭抗礼的,哪怕自己只是以卵击石,亦是横了一颗心,要博个玉碎瓦全。他没什么可顾忌的,上下老小,各自看各自的造化罢了,他是带兵的,懂得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亦钦佩英雄牺牲的伟大。他不怕闹,也不怕自己如何被打压,无论生荣与死哀,都要惊天地泣鬼神。只是燕燕,闹气这几日两相不见,临别竟也不念一点情分,让他气恼。她对他历来有求必应,早已理所当然。
胤禛的责罚,总让人觉得缘起于永和宫那次龃龉,因为来得太快,第三日便下了上谕,当日即要动身,亦不准亲朋僚党相送。似乎在允禵不恭敬之前,胤禛的巴掌就准备好掴过去了。贝子府极为冷清,允禩允禟等兄弟只遣了胡顺何瓜子儿等家下奴才过来探看,允禵想起自己当大将军王的时候那般前呼后拥的盛景,而今门庭冷落,连媳妇都不愿意相见,心里悲戚,却仍旧要充大,只对胡顺他们说,“八哥九哥跟十哥,我们都是要好的兄弟,只不过这次别过,我是不忍心见他们的,他们发派了你们来,自是心里放不下我,要我说,就连你们也不必来的。今儿个我走了要作别,明儿个你走了,他走了,都要一一地别,情也渐渐寡了,无所谓了。你们就转我这几句话给哥哥们,我们兄弟本都是人中龙凤,奈何蛟龙失水,虎落平阳,今后无论生死,且有一番磨难,务望各自珍重。”
奴才们唯喏应承着,却都不敢附和,觉得这话说大发了。唯独允禵陶醉在自己不可一世的桀骜中,他天生就是做英雄的料。他草草打发了众人去,因看见心腹雅图在槅扇外边朝他递眼色。他屏退众人,让雅图细说,雅图也才知道允禵要谪守景陵的事,心下惶惶不安,说道:“主子交办的差事,本该早早交付,奈何出了岔子,拖延了这几日才
35、三 。。。
回来。”
允禵问道:“有什么差池?”
雅图道:“奴才到北塘拿下大哈苏的口供不久,照您的吩咐将人做了,廉亲王的人便来了。我怕有什么不妥,就一直暗中盯着他们,见他们确实没抓住什么把柄,才回返。”
允禵沉吟道:“他们不知道是你做的?”
雅图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封油纸的信封呈过去,“主子眼下要去给圣祖爷守陵,恐怕日后的难处也大了,留着这个,不怕它刮哪边的风,自有一方落脚的土。”
允禵心中一叹,接过那封信,却没流露出半分惋惜,嘱咐道:“这事以后要烂在肚子里,不许跟任何人提起。”
雅图应诺着退了去,允禵进到内室,拆开信封将那封口供仔细读了下,便解开马甲,将它贴身掖进内衫之中。他倒是没有想到雅图讲的那一层,他起初的动机只是想让自己的心贴着那个女人的身家性命,这孩子气的举动让人匪夷所思,却同允禵这个人天马行空的行事做派一样,充满了剑走偏锋的古怪。
他什么时候走到燕燕的院里,自己也不清楚。行礼细软都收拾停当了,燕燕只派了云泥雨脚过来照应。这着实不是她的做派。时辰近了,天色却不甚晚,燕燕屋里点起了灯,却只有一点黯弱的昏黄印在花棱玻璃上,像岁月消磨过的一点老久的痕迹。他想起方才雨脚那丫头颤巍巍跟他说,“爷想见福晋自去便是了,又何必非要请福晋来见爷?男人的面子比天还大么?”那丫头,没嘴的葫芦,平日大气也不吭的,他倒觉得奇了。在当院立了许久,那夹布帘子还是在手边,纹丝不动。他想还是罢了,这个当口,谁还能比自己更委屈,她不睬他,便是个糊涂人,他为她这样的糊涂人也不值当。再说,燕燕是他手里的风筝,即使断了线去,也只是只风筝。他左思右想,只为自己找不进去的理由,末了还是离去了。
云泥始终躲在帘子后边,从槅窗缝子里瞧着,见他终于去了,方缓了口气,进里屋报告。燕燕自从宫里回来,因气极呕血,内热惊风,便患了外感咳嗽,这病来得凶急,周身寒热疼痛,更是止不住地咳,躺倒这几日,因心里暗暗赌着气,便只胡乱吃些枇杷膏,也不说与允禵知道。没想到允禵竟被派去谪守皇陵,她这瞒了几日的病,此刻提起,反倒是桩存心添乱的事。她在允禵面前诸事依顺,却也好强,便索性死瞒下来。此刻听见允禵走了,心中却又几分怅惘,几分埋怨,原来她心底是盼着他闯进来的,君命难违,此去无期,她又是这番光景,即便是伏在他怀里哭一哭也是好的。他怎么如此无情,她怨自己真是宠坏了他,就这样受不得半点委屈,略微的俯就都不肯。
云泥替她拭泪,“快收
35、三 。。。
一收吧,饶是这么外寒内惧,病怎么好得了。您老人家指天斥地地不让见,弄得我们也没主意,眼下顺了您,只怕日后那没心肝的人醒悟了还要怪罪。您要是有了闪失,他岂不是要生吞活剥了我们去。”
燕燕一张嘴,先是一阵剧烈的咳,随后才喘着说道,“你放心,我且要好好养息呢,等病好了,就去……就去寻他去。”
雨脚道:“倘是还没走远,我去把他追回来。”
燕燕止道:“这份上了,还叫什么,随他去吧。”
云泥怨道:“您何苦这样自讨苦吃,两相折磨。”
燕燕咽着干涩的喉,挣扎说道,“你不知道他,凭他那宁折不弯的性子,见我这番光景,不知又要闯出什么混祸来。再说我别过他,不免又要流泪伤心,对我身上也不好。不如就这样罢了,他纵便有些怨我,起码安心地去了,待日后我病好了,他自会知道我的真心;若是我好不了,倒也让他死了心,日后不必再挂念我。”
云泥素来刚强,听此番言语竟也落了泪,说道,“您放宽心,只别再胡言乱语了,不过伤风而已,哪有那么容易就死的。”
燕燕这才松了身子躺回迎枕上,无力叹道,“死有何难,只怕将来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36
36、四 。。。
胤禛的右眼一早起来便不住地跳,他本不信什么阴阳冲煞的说法,辰时却听永和宫的太监回禀说太后夜里起来竟闪了腰。当日正赶上他把寝宫从乾清宫搬到养心殿去,人多手杂,甚是吵闹,他也无心理政,便移驾永和宫来看望母亲。
自从允禵被他遣去谪守皇陵,太后便托病高卧,他每每晨昏定省,她也只顾装聋作哑,不和他说一个字。他懒得自讨没趣,定省之责却不得不尽到,索性每日只在永和宫明堂略坐坐,隔着槅子将太后一应起居适宜,问问执事太监宫女,也就罢了。这母子做得,两相折磨,甚是无趣。
这日只因老太后闪了腰在西梢间歇息,他在明间先把事情细细问了一遍,才知道原来是晚间起夜,睡得迷糊,忘了叫外间的值夜宫女,惝恍间在西梢间来回踱步,烛火恰又灭了,黑灯瞎火,就失脚打了个嚓溜,扭了腰。胤禛自然不饶他们,把永和宫的太监宫女子都拎出来训了一顿,罚了月俸,又把昨晚掌灯值夜的奴才筛出来要打。西梢间那扇槅子始终关着,太后在里头亦不表态,不求情,也不领他的情,像是供奉在里面的一尊不知痛痒的泥菩萨。不得已服侍多年的近身人常嬷嬷出来了,叩拜胤禛求道,眼下永和宫缺人手,挨了打就要当不了差,这顿还是先记下吧。
常嬷嬷是尊贵人,胤禛给让了座,说道,“不打不出气,朕盘算着索性将他们都撤换了去,这起子刁奴着实可恼,夜里只顾昏睡,竟然由着太后自己起身,油枯灯尽,都不知晓。”
常嬷嬷宽解道,“说来也怪不得他们,这阵子公中派发的香蜡都不怎么道地,烧到半截上,噼啪乱响,火芯子窜起来三尺高,又有时候径自灭了,三更半夜,怪渗人的,把老祖宗唬得厉害,我们只是好生劝她,可她老人家偏生心重……”她叹一口气,亦不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