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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板几更深-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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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息。

  “我听扇儿说,你有事找我谈?”

  她侧着身坐下,留给他半张脸,略一点头,把鬓角的碎发掖在耳后,“你让我跟李怀瑾走吧,以前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他有些意外,“李煦那个儿子?怎么你要跟他回苏州?”他皱起眉头,“他是个怎样的人,会待你好吗?”

  她觉得他永远那样,说一些连自己都骗不了的虚话,这是他的本能反应,对摸透他的人也不会摘下拿捏的面具,“我在这里也不怎么好。”她缓缓说道。

  “哦,”他被她噎回来,只得跟她一起坐下,隔着一张书案,“话不是这样说。相爱容易相守难,你要心里有底……”两个人静止着,唯有跳跃的烛火映着她摇动的耳坠,在他眼里闪烁莫测,他叹息着,“起码他别像我一样。”

  她觉得他今晚每句话都值得她用十年的怨气来批判,如果她还有耐心去恨他。她把头转得更偏,“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我今天这里来,是问你要一个自由。你不要拐弯抹角的,只要说一句可以,或者不可以。”

  “可以怎么样,不可以又怎么样?”

  她笑了,说,“我这次是下定了决心,你也拦不住我。除非你杀了我。你已经关了我十年,遭再大的罪也不过如此了。”

  门开了,小丫鬟端上茶来,他亲自接过茶盘,挥手命她出去把门带上,亲手把茶碗放在悦离面前,“今天我叫你来,本就是要送你走的,只是没想到,你会跟我提另外一个人。其实我以前也想过给你找这么一个人,可是总觉得不妥帖,又怕你觉得荒唐,没想到你自己找着了,你是很聪明的,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41、九 。。。

  ,也罢了。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有我在,你不用非得找个依傍的人,也可以过活。”

  她转过头看他,“我向他托付的不是后半生的生计,是一颗心。”

  他一愣,释然而笑,“那我无话可说。”然后打开手边一个绫纹布包的匣子。“这个莲叶笔掭,你从前不是最喜欢么,把它带上。”

  她望了一眼,“是,我对这个笔掭曾经梦寐以求,因为我喜欢的人视它如命,我以为如果他肯给我,就代表他也喜欢我。现在都过去了,不管是我喜欢的人,还是这种天真的想法。”

  他苦笑一声,“我不是想惹你伤心,可是你这几句答语,真的让我佩服,倘若不是到了这番光景,我尚有何面目站在你面前。你知道这东西,跟从前已经不一样了,以前是我舍你,眼下是我托付给你。常言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曾想砸了它,但我真的舍不得。你且帮我收着,到时候砸了卖了随你。”

  “到什么时候?”

  “你会知道的。对,还有些字画,都是你从前喜欢的,也带上。放心,没有在下的拙作,我那些临摹的赝品,都烧了它。我天生不是作画的料,附庸风雅了一辈子,早就不该有辱斯文了。居然还做你的老师,真是误人子弟。”他这悬崖撒手的话于悦离又是一个末世的征兆。

  她皱眉道,“这又是为什么?莫非……”

  “旁的话不消多说了。”他站起来,“打算什么时候走,还有别的事吗?”

  她也站起来,“我还想见见嬢嬢。”

  “这恐怕不成了,走吧,越快越好。”

  她心中已猜得八九不离十,黯然垂泪,她的心灰意懒抵不过一个家族的覆灭,她的血还是热的。于是就这样走了?允禩的几句话为她的离开赋予了别样的意义,使她不得不重新体味这种感情。

  他在身后嘱托道,“你回姑苏最好,不过李煦生前跟我亦有相交,只怕李家日后也会受到牵累,你先去落脚,容我日后捎信给你。”

  “嬢嬢出什么事了?”她猛然回头,他已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那高大的轮廓仿佛浮云蔽日,挡住了烛火,她在那暗弱的阴影里,嗅到他怀抱中的气息,他低语道,“我深知自己对不起你,本想要尽力弥补,却知道自己根本无力企及,你无须原谅,就让我死后堕地狱吧,一路顺风。”

  她原以为自己早忘了,可只要他靠近她一点点,当年那一场耳鬓嘶磨,像挥发蒸汽的热粥,一缕缕向她的心中漫送,哪怕再蹉跎三生,刀刻进灵魂似的,永远一洗如新。他低眉看着她,像下了一个决心,用力抡起胳膊一下子把门拉开了,“我让胡顺送送你。”

  她真的想跟他谈谈,问他心里是否真的在意她,问他分开的这几千个日夜,到底有几个

  41、九 。。。

  刹那他会想起她,看来她还是在乎,拨开伤口的结痂,心里奔脱出一头野马,渴望撞开他那颗帘帏深重的心,然后找到它的同伴。又兴许那后面空空如也。她也可以跟他提起他的那几个女人,然后就想赏画一样问他到底最喜欢哪一幅。她知道他虚与委蛇了一辈子,唯有今夜是坦荡的,她一定会知道答案,那是她确实想要的。

  可她看得太重,她不想他知道她还在乎,又或者,她不想再次陷入对他的眷恋。她明白了他已当她是自己的女人,不知是心里早已如此,还是将死之善言。他给她留着贴己,让胡顺送给她,这是他的方式,一个庸俗男人实惠的表达。她今天走了,却永远不会离开,纵便千帆过尽,她心头永远横亘着沉舟一艘,尽管锈迹斑斑,拉之欲朽。

  她想起宝琪的一句话,你斗不过他。人间事杳无定数,唯独他的无情是江水长东。

  允禩到清婉居的时候,宝琪正在喂鸟,听见他推门,她问了句,“有信儿了?”问得有些有气无力,却又胆战心惊。

  他在她后面站定了,一言不发,把手搭在她的肩上。笼子里那珍珠鸟疯了似的,扑棱着翅膀撞在笼子上,惊恐地叫着。宝琪拿银勺往食槽里舀水,“这鸟真聒噪,跟老九一样。我走了你记得喂,老九回来,还得交给他呢。”

  “别管了,他兴许都忘了。”

  她合上鸟笼的门,“他忘没忘我不管,我就帮他养着,看不住他托给我的人,不能连个畜生都看不住。我还真喜欢这小畜生,吃不着食儿,急得撞笼子,撞到毛都掉了。真是个烈种。”

  “让丫头挂外边吧,吵得邪乎。”他吩咐小丫头拎出去了。

  宝琪这才回过身来,“我总觉得应该热热闹闹的,我就受不了静,打小就受不了。我就奇怪你们怎么都有事儿做,自己在屋里闷着,就能闷一天半晌的,我不行,要是哪天被关起来,接不着地气儿,接不着人气儿,一刻也呆不住就憋闷死了。”

  “你今天晚上就挺静的。”

  她叹道,“那是累了。累了,也就歇了。”

  “今儿晚上也不会有什么事了,就早点歇吧。”他拿出那个羊脂玉梳来,“我给你梳梳头吧。”

  她见状一愣,“这么多年了,这玩意没见你拿出来过,我以为你丢了。”

  他在那玉上摩挲着,“那你怎么不问问我。”

  “不,显得我多上赶着似的。我在你面前拿我那只摆弄过,见你没理会。”

  “这阵子,想你的时候会拿出来看看。”

  “你骗人。”

  “是真的。有时候你不在身边的时候就会想你,但见着你又没什么了。这些年,好些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不知怎么去说,也就咽下去了。老夫老妻的,让人笑话。把你的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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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凑一对。”

  宝琪从妆奁台抽匣里拿出另一只来,允禩看了看,笑道,“你弄错了,你这是雄的,我这是雌的。你一开始就弄错了。”

  她对光一看,还真是这么码事,她的厚一些,那上面雕的玉兔也大一些。允禩道,“成,下辈子,你做男人,我做女人,咱俩可以少拌些嘴。”

  她对道,“还有下辈子,这辈子你不累?”

  “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他扶她坐下,取过玉梳轻轻梳拢,“我还记得你年轻时候的样子,康熙三十九年选秀女,咱们第一次见,那么个心高气傲的小格格,偏偏看上我,表面上碍于男人面子,其实我心里是受宠若惊的。后来娶了你,我自下欢喜,你身份尊贵,模样又周正,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春晓堕胎,我冤枉了你,后来我知道真相,怕你不依不饶的,就没有跟你提起,可是你并不计较,反帮我保下扇儿的胎;康熙四十七年从热河回来我被皇阿玛关进宗人府,你扮成个送饭的小厮混进去看我,当时我真得意,觉得皇子福晋里有这胆识的恐怕只有我媳妇;五十三年为送毙鹰的事我差点死在汤泉,醒过来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你;到了新朝,你又为了保全我,劝你舅舅自请流放,害得自己连娘家都回不去,这辈子你对我的好,我心里一笔一笔都记着。”

  她从镜子里望他,已是簌簌垂泪,“既然你心里这么想,却为什么如此苛刻,连一句软话都不说给我听。现在我已经老了,快要死了,你又偏偏说给我听。”

  “我是混账。你也不老,还像年轻时那么美,旁人谁也不及你。”

  她敏感地问道,“旁人指谁?”

  他苦笑,“扇儿她们呗。是了,成亲前在宫里有过一个,之后是你,通房的春晓,扇儿,还有何丫头,这个你也知道。有的伤过我,有的为我所伤。可是唯独你,跟我磕绊了一辈子,家也不要了,命也不要了。”

  “你心里有我?”

  “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你磨尖了骨头把自己刻进去的,我经过六道轮回也忘不了。以前我不是怕你这个人,我是怕你奋不顾身这股子劲。这几年新朝挤兑我,我以为我什么都不在乎,事到临头才知道,我唯恐拉不住你。宝琪,我是真的没辙了,我欠下你这么多,可临了却一丁点儿也还不起。我真蠢,以为我把身家都给了你也就对得起你了,可身后留再多的财有什么用,人偏偏没了。”

  她翕扇着鼻子又笑了,“没关系,我一点都不怕。我小时候就喜欢放炮仗,不喜欢放花,得听带响的,那一声真响,一树的积雪都可以震下来。人活着也得这样,求个轰轰烈烈,他让我死,我且高兴呢,活着没个人样还真不如死了。再说,这也是我欠锦端的,让我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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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偿命,也算心安了。临死得你这几句话,我也值了。咱们比老九他们强,好歹可以死在一块儿。我现在单等紫禁城里的信儿,诏书一下,我立马跟你一块走。”

  他沉吟道,“假如他要赐死你,而要留下我呢?”

  她愣了,“这话怎么说?”

  “他因为锦端的事,一定要杀了你。可是他不会这么轻易地杀我,虽然他也希望我死了以断后患,可我罪不至死,他不愿背负屠弟的名声。”

  她想了想,“那你可以跟我一起啊。你不愿意?”

  他摇头。

  她怨道,“你不是说心里有我吗,我可以为你去死,你就不行吗?”

  他坦言道,“我做不到,我不想死。我知道你的性情,许了心就得许以生死,可是我不能成全你,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这条命你得给我留着。我不怕死,我要拿它去换了雍正的清名,我不可以死在儿女情长的罗帏之中。”

  她点头,凄然道,“我懂了,可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先死我一定就陪你去,唯独我走在你前头我是没辙的。”

  后夜,舒兰坐着肩舆,一丛人孤零零行在向西的夹道上。挂过一阵北风,她问身边的嬷嬷,“听听,莫不是景山上敲云板?”

  老嬷嬷对道,“奴才没听见,再说这会子敲什么云板呢。”她想了想,又道,“台基厂跟这儿远着呢,听不着,再说也没这规矩。”

  “唉……”舒兰靠到椅背上,眼泪无声地落下来。待到了养心殿,因为时辰太晚不敢惊扰,只带了这个嬷嬷进到正殿。值夜的只有一个太监跟一个宫女,他们见皇后来了,下跪问安,舒兰低声道,“皇上睡下了?”

  宫女道,“刚睡下。”

  舒兰低头打量她一眼,不知怎么,又多瞧了两眼,“你叫什么,以前怎么没见过?”

  “奴婢叫恕儿。”

  舒兰正要再问,听见胤禛在西间叫她,便进来了,对他说道,“搅扰皇上了。”

  胤禛正起身,“原本也没睡沉,正觉得燥,想喝点茶呢。”恕儿奉茶上来,两人都不言语,舒兰一直痴痴看着她,直到目送她出去。

  “皇上,这女孩儿什么时候来的?”

  胤禛朝门外瞄了一眼,“朕也记不清了,大抵还在乾清宫的时候就有她了。”

  舒兰【恍【然【网】大悟,叹息一声,“臣妾全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老十。那年寒衣节,他为什么会在乾清宫冲犯一个宫女,就是这个恕儿吧。”

  “啊……”胤禛应承着,“多早的事,朕都忘了。”

  “臣妾记得。”舒兰幽幽道,眼圈竟红了,“那年我让他来取锦端的旧衣,可是他碰巧看到恕儿,就失了举止。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真是万事有因果。您也还没有忘,是不是?”

  胤禛不语,静

  41、九 。。。

  静地咽着茶。

  “臣妾刚才看见她,也以为是锦端又回来了。她还叫这么个名字,是不是锦端要让我们忘了以前的恩怨呢?”

  胤禛冷对道,“你扯太远了。”

  舒兰道,“臣妾不该多这个嘴,只是一时伤心。您知道我来做什么?老九媳妇她,寻了短见了。”

  胤禛惊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儿夜里,子时没过,因为没有避圣讳,被掌嘴罚跪,她闺女前儿刚过去,许是想不开,夜里就服了毒,发现时人已不行了。看着她的佟嬷嬷吓得够呛,就跑我这儿来了。唉,怎么就是这么个糊涂人。”

  胤禛摆手道,“朕知道,是朕……”

  “这人一死,府上也乱了,不知消息怎么传出去,竟有个男人跪在府门口给她打幡儿,又哭又唱,都说是老九从前捧过的戏子。臣妾这就来回您了。您处置他们几个兄弟无所谓,可女人不该代男人受过,燕燕跟瑞玉已经不在了,只怕您处置了老八媳妇,不管因为什么,还会有更难堪的说出来、做出来,岂不是趁了他们的意!

  “臣妾也知道,当年锦端死得冤,可是冤冤相报,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凡物都是过眼云烟,唯余伤心罢了。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可是想起我们妯娌几个在离宫烟雨楼喝茶的情景,真是历历在目。

  “您看您不是有恕儿了么,上天垂眷着世人呢,咱们也该释怀了。”

  胤禛脸朝里躺下,“昨儿老八来过,他说朕也有罪过。你说呢……”不待淑兰回答,又说道,“跪安吧,朕要睡了。”

  良久,他忽然惊醒,黑暗中听见阵阵打击的声音远远传来,仿佛黄钟大吕,他喘着粗气问道,“怎么了,又怎么了?”

  恕儿秉烛进来,答道,“皇上别怕,是交泰殿的大座钟打点呢。”

  他抹着脑门上的汗,“唉,我梦见他了。”

  恕儿疑惑,“谁?”

  胤禛翕扇着干涩的唇,几欲讲出一个名字,却忽然丢了东西般,【恍【然【网】若失,他已经不叫这名字了,他的新名字叫什么来着?他思如败絮,一时想不起。“兄弟,兄弟……”他敷衍着恕儿,也兀自答给自己,定下心翻身睡了。

  (第四部完)

  42

  42、尾声 。。。

  寻常的九月末,即便是江宁府,天气也该转凉了。今年不知怎的,棉衣迟迟没换上,夜里有心还能听几声秋虫叫。悦离来蔡府第三天,行李住处差不多收拾停当了。前天傍晚见的蔡老夫人,拉着悦离的手说她是个见过世面的孩子。老夫人也曾是场面上几经磨砺之人,慈祥一笑,那参透人世的凌厉都收在皱纹里了。她只跟悦离谈自己的侄子李怀瑾,谈世道的艰难,甚至谈到她的父亲,唯有对她的来处是忌讳的。悦离也知道,从前的遭际曾是耀目的资本,而今已日薄西山,自然要收敛做人。人情浇薄,势利的唯恐避之不及,厚道些的则怕她尴尬。

  她也只是个肉骨凡胎,覆巢之下,明哲保身都思之不及,更何况把霉头往自己身上揽。李怀瑾却不是这样的人,义气,性情,南下到保定,歇在驿馆里,半天都晃不见了,后来回来,悦离问他去哪儿了。他说去会一个朋友。离了保定她才知道,九贝子允禟,哦不,现在叫塞思黑的,被羁押在总督衙门,他转托人想见面,最终也没有成功,只见着他从前的贴身太监,转托了些东西去。悦离问,你跟他还有交往?

  李怀瑾说,从前去过他府上,也算相交。

  悦离没细打听,她想起从前的事,自己还差一点做了允禟的小妻,如果做成了,此刻又在哪儿。可是过了几日,她还是忍不住问允禟眼下的情形。

  李怀瑾说,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圈禁起来了,听说倒是为福晋新丧的事格外伤心。

  悦离轻描淡写地听着,其实是想按图索骥,推测允禩会有怎样的遭际。可是李怀瑾突然说,下人不晓事,反正即使福晋活着,还不晓得见得上见不上,又何必急着告诉他死讯呢。

  她不语,话又不是刀子,怎么可以使得如此惨绝。

  可是她后来知道李怀瑾是对的。投奔蔡府的第三日,听说是太太家的亲戚也来了,那算是相熟的近亲,全家聚在一起摆桌,李怀瑾也入了男宾席陪客。悦离跟老夫人告假,因为与来客不相熟又不好解释她的来历,老夫人就顺了她的意。她一个人溜达到湖心亭,一阵秋波,远远听见花厅里待客的喧闹声,她早已做惯了局外人,倒不觉得落寞,没有欢宴就不会散场,反而安全。她正发着呆,却见李怀瑾沿着湖沿儿远远走过来,身后跟着蔡府的管事,他们走得匆忙,并没察觉她隔水相望,径直进了西院的住处。

  这当口九曲桥对面一个十二三岁的白净少年冲她招手,叫道,“小舅妈!”正是蔡府的小少爷珍哥儿。男孩子眉清目秀的,十分调皮。她初来的那天,亲热地叫她“姐姐”,被大人调笑着纠正过来。她不说话,冲他微笑,他跑来说,听老太太说你心口疼,好些没有?

  42、尾声 。。。

  她说,好多了。

  珍哥儿一副遗憾的样子说道,我以为你还没好,所以给你送副良药。

  她问道,什么?

  珍哥儿一笑,眼睛撇成月芽儿,要是你高兴,可得好好谢我。

  他递给她一封信,说,北京来的。

  她拆开读了,又折起来收好。跟珍哥儿道过谢,就回院子去了。李怀瑾正跟管事的在商量什么,见她进来,避出去了。

  天黑了,没有点灯。她在想九月初八那天自己在做什么呢?就是重阳前一天。她跟李怀瑾在姑苏花市上买了两盆蟹爪菊,第二天过节用的。那天她知道姑苏呆不下去了,无论李家,还是何家。她要随他去江宁暂住。为此李怀瑾还心怀愧疚,她说没事,姑妈家也是家,安心的地方哪儿都是家。她才发觉在北京的时候对姑苏魂牵梦系,其实它跟江宁是一样的。要说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还是北京。

  晚上李怀瑾回来了,她拿出莲叶笔掭来,让他当了去。她说,我不晓得能值多少钱,又是有残修补过的,不过,乱世黄金太平玉,沾太平盛世的光,应该还好吧。

  李怀瑾知道今天领管事拿东西借当被她看出来了,有些窘,说,你不用为这些事操心。

  悦离说,现在寄人篱下,总不能少了钱用。我知道你怕人说你是在我身上发财,我今天跟你兜底,从北京出来,我什么都没带,除了一些字画典当不得之外,就只有这个玩意儿,也帮不了你多少。

  他打量着笔掭说道,这么重的念想,你还是留着吧。

  她说,这是留不住的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处,旁人怎么说你不必在意,这世上最不知所谓的莫过于流言蜚语,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成了,所谓念想、遗赠,都是身外之物。

  入夜,她一个人踱到园子里,终于是有些初冬的寒意了,北风吹着修竹哗啦啦地,都响在她头上三尺,她缩了缩身子,把斗篷裹紧了。

  珍哥儿又追过来,她问,你怎么还没睡?

  珍哥儿说,我不放心呢,你魂不守舍的,我怕是我给你的信把你看坏了。

  她说,没什么,只是一件事情了结了,心里却不是滋味,你冷吗,都快寒衣节了,还穿这么少。

  珍哥儿说,寒衣节是什么日子,我们从来不过这个节。

  她说,寒衣节就是给死人烧冬衣穿的日子。她看见道边的惜字亭,问珍哥儿,里面还有火吗?

  珍哥儿道,亭脚上插着火折子呢,我总把写过的字拿这儿烧。说罢取出火折子背风一吹,果然着了。

  悦离取出信来点着了,放进亭子,亭子被映亮的时候,她哭了。

  珍哥儿问,你在北京的亲人死了吗?

  她说,无论怎样的轰轰烈烈,都有过去的时候,你说,是高兴的时候多想想以后的悲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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