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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密码-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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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而皆准,起码提供了一份详尽的情报,让我们从此在心身疾病面前不再盲目和茫然,继而重整河山再造健康。
第24节:你可曾听得懂身体的呐喊(1)


你可曾听得懂身体的呐喊

露易丝·海列出的这个表,我不知道是不是完全符合中国人的体质。比如她说脓肿是因为〃感到受伤害,被轻视,想要复仇而产生的思想波动〃。比如她说扁桃腺炎是因为〃家庭发生冲突,吵架,孩子发现自己不受欢迎,是个负担〃。说到女性常见的乳腺问题,露易丝·海说这是因为〃乳房代表母性、养育和营养,如果乳腺出了问题,多半是拒绝给自己营养,把其他人看得比自己重要。过度溺爱别人,过度保护别人,过度忍受〃……

还有很多很多,让你看了不由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我们原以为那些在自己心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很多只是玩笑般的发泄,却被身体这个忠实的同伴一字不落地牢牢记住。它们以为我们的这些话都是深思熟虑的命令,它们宁肯自己吃苦受罪,也要千方百计地去执行你的指令。

说到这儿,我想起了自己的一段往事。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我在北京的一家工厂担当卫生所所长。那是一家重工业工厂,有数千工人,炼铜的炉子终日炉火熊熊,一线职工三班倒。这就要求医生们也要三班倒,诊所时时刻刻都要亮着灯。诊所有十几位大夫,化验、X光、内外科、药房、治疗室都有设立,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那时还是公费医疗,工人们大病小病都要在卫生所诊治,每天处方满天飞,还有每星期的例会,上面的检查工作,年终的总结报告。要是有人重病,就得联系医院。要是有人死了,就得负责火化……我不厌其烦地写了这么多,就是想说明,我当的这个官儿,可能是全中国最小的职务了,但是非常繁杂。正在这时,我被鲁迅文学院和北师大联合举办的文学研究生班录取,同班同学还有莫言、刘震云、余华、迟子建,等等。这自然是一个极好的学习机会,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卫生所所长去读文学的研究生,似乎风马牛不相及。

报到的那一天到了,我到了鲁迅文学院的门口,却终于没有走进去。我对一位偶遇的同学说,请你帮我转告校方,我因为实在没有法子平衡上学和本职工作之间的矛盾,只好不学了,请老师们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说完这些话之后,我真是强忍着眼泪,离开了学校。我至今要感谢我们厂的党委书记和厂长,他们得知此事之后,专门开了一个会,集体决定支持我去读书,照发我的工资奖金,唯一的条件是我还要把卫生所的工作抓起来。有课的时候去上课,下了课之后,就回到工厂上班。我非常感谢他们。

就这样,我在同学们都完成了预科的学习之后,直接参加入学考试,开始了正式的学习。那时候,学校每周四天有课,其中有两天是全天上课,还有两天是半天有课。我每天上完课之后,就赶快回到工厂卫生所去履行所长的职责。当时北京市电力紧张,我们厂是耗能大户,星期天是用电低谷时间,我们要照常上班。厂里的休息日是每周二,正好那一天鲁迅文学院是全天有课。这样的结果是我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几乎没休息过一天。每周七天,在学校四天,其中有两个下午赶回厂里上班。在厂里是三个整天加上两个半天。
第25节:你可曾听得懂身体的呐喊(2)


每日奔波的路程将近四个小时。我和同事们同学们半开玩笑说,这样一年跑下来,我在北京城完成了一次长征。刚开始还好,但慢慢地我开始感到非常劳累,夜里噩梦连连。不是梦见自己上课迟到,就是梦到自己在临床医疗上看错了病,把人给治死了。我第一次感到时间像一条在酷日下晒了三个月的毛巾,再也拧不出一滴水来。我会在所长的位置上算错了药费,也会在〃鲁院〃的课堂上心猿意马,想着某个老工人住院快死了,我一定要去看看他。据上次看他的人说,他一个劲儿地念叨我,说毕大夫这个人为什么不来看我呢?按说她是个好人呢……

人好像变成了一个已经炸成无数片的红气球,到处都是破碎的不规则碎片,我觉得自己马上要弹尽粮绝。有时候脑子会跳出一个念头我干脆生一场重病吧,这样就可以不用两条战线同时作战了。只是,生一场什么病呢?我对着自己苦笑一下。如果是头痛感冒,无论你当时发多么高的烧,哪怕咳嗽得快吐血,人人都知道用不了几天就会慢慢康复。这个病太轻了,达不到目的。要不得心脏病吧?细一琢磨,不行啊。心脏病是看不出来的,只有用心电图等仪器才能诊断,跟一般人说不清楚。就算你把心电图贴成大字报,别人也会说你一个当医生的人,没准是自己攒的呢。心脏病被否决之后,我想,要不,就得肝炎吧!倘若眼珠子都黄了,谁还能说你是装病呢!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立马枪毙了。不成不成!这病太严重了,万一转成慢性的,就会变成肝硬化、肝癌……遗患无穷。再说啦,这病有传染性,会给家人和同事同学带来很多麻烦,不妥不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不然,就得个椎间盘脱出?这个病也是个慢性病,人人都知道要好好休息呢!再一思忖,不成。如果真是躺倒了,卧床不起,班自然是不用上了,但还怎么上学呢?

胡思乱想一阵,脑子也迷糊了,就昏然睡去。梦中还在想,如果有一种病,看起来很严重,但对自己的重要脏器没有太多的损害,别人又能一眼看出你病了,那就好了……

几乎每天都是在困倦和焦虑中度过,不过只要太阳升起来,我就精神抖擞地奔跑在路上。有一天,我像往日一样早起,刷牙的时候,突然没有法子鼓起腮帮子漱口了,水顺着嘴角滴滴答答向下流淌,顺着我的脖子流到锁骨上的凹陷处,然后洒落在衣襟上。在我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十岁的儿子走过来,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妈,你不要做出鬼脸来吓我……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妙,赶紧去照镜子。这时我爱人正好看到我,他说,你的右半边脸,好像一张门帘似的垂了下来……
第26节:你可曾听得懂身体的呐喊(3)


我已经走到了镜子前,在镜子中,我看到了一个口眼歪斜的女人,眼睑下垂,鼻子向一边耸着,嘴角夸张地耷拉着,一行口水亮闪闪地坠下……

这就是我吗?疲惫我早就知道,脸色不好我已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这张歪鼻子斜眼的丑陋尊容,还真是吓了我一跳。

我是个训练有素的医生,马上就为自己做出了诊断面神经麻痹。我并不慌张,按部就班地去吃早饭。这个平时很简单的动作,现在变得十分困难。我喝的粥都洒了出来,弄脏了衣服。我吃进嘴里的一根咸菜,不知怎么搞的,到了那不听指挥的右颊,其结果是既不能咀嚼,也无法吐出来。

半边肌肉麻痹,仿佛一群军事政变的叛兵,根本不听指挥。百般努力劳而无功之后,我只好把手指洗干净,挖进牙齿和腮帮子的缝隙,才算把那执拗的半根咸菜掏了出来。一边眼睑完全失控,不能眨眼。眼球裸露的时间久了,十分酸涩,我就要用手指把眼皮抹下来,仿佛在为死不瞑目的人收拾残局。不同的是,死人的眼睛闭合之后,就不必再睁开,但我还得注视世界。眼球得到休息之后,眼睑无法自动打开,我必须再用手指帮忙,把上眼皮揪起来,如此才看得见路。

虽然多了若干规定以外的动作,我还是赶在平常上班时间之前,把自己和家务料理清楚,送孩子上学,然后骑上自行车到厂里上班。唯一不同的是,当时正值冬天,半边嘴唇麻木不能合拢,冷风冲灌,我戴上了口罩。眼肌罢工,不能正常眨眼,我目光炯炯直视前方,尘风吹袭眼球。抵达卫生所的时候,我泪流满面。

同伴们惊奇地问这是怎么了,最先他们还只注意到我的眼。我拉下口罩,一言不发。我想看看自己的诊断是否正确,医生们一致惊呼起来,你是不是中风了?

我笑笑说,没有那么严重吧?

众人匪夷所思地望着我。我后来才意识到,面神经麻痹的人的笑容是十分诡异的。功能正常的那一侧面肌群,由于对侧的无力,相比之下变得很强大,把脸颊向本侧高度牵拉。其结果是半边脸僵化如铁,那半边脸则直向耳朵根聚去,形如骇人的破损面具。

有人说,毕淑敏,求你别笑了。赶快上天坛医院,那儿是国内脑科权威,要知道有些面瘫是颅脑病变的前奏。我说,今天还有几项工作,我处理完了再走。

头有点眩晕,手有些无力,我戴着口罩,一丝不苟地完成我应做的工作。这时候,同伴们为我安排的救护车已经在卫生所外等候。我说,我可以自己坐车到天坛医院去,面瘫并不是危症。
第27节:你可曾听得懂身体的呐喊(4)


大家说,可你是卫生所所长啊。咱们连这点便利都没有吗?况且现在并不能肯定你就是单纯的面瘫,若是颅内和脊髓引发的病变,当然也算急症了。

我说,同志们啊,厂里只有一辆救护车,车间里炉火正红。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铜水四溅、车床伤人的事故!如果真是在我使用救护车的时候,出了危难情况,要用救护车急送病人,可车被我占用了,事后一追查,我只不过是个小病,耽误了工人的重伤。你们的好心,岂不毁了我一世英名?

同伴们只好不再坚持。待所有的繁杂事务都告一段落之后,我自己坐公共汽车到天坛医院去看病。神经科的医生说,他们可以肯定已经出现了面神经瘫痪的所有症状,但还要查一查原因,排除颅内肿瘤和感染等原因。

我安安静静地完成一系列的检查,脑海中却很平静,我知道我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在摄完颅脑的CT片子之后,医生嘱咐我暂且回家静养,如果病情加重,出现肢体的麻木和瘫痪,速来急诊。然后,他给我开了大量的激素和数周的病休。

我走出医院,仰望苍天,深深地吐了一口长气。我直觉这是我的身体为我找到的一个理由。我得了一个病,这个病,人人都可以一眼看出来,不用我多作解释。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容貌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已被疾病毁容,人们会生出同情之心,不会怀疑我是诈病。最重要的是,我有了请假条,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再履行工作的职责了。

我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吃了很多激素(为了阻遏面神经的继续病变,当时对付此病唯一有效的方式是使用大剂量激素),体重大增。为了让歪斜的口眼早日复位,一日数次用艾条熏面颊,用四寸长针贯穿穴位,半边脸糊满了黄鳝血……想起来,一定是面目狰狞不堪入目。

我每天戴着口罩去上课,以至于很多年之后,有的同学还说,对毕淑敏的印象嘛,她总是戴着口罩上课,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是医生似的。因为嘴唇不能闭拢,上英语课的时候,我屡屡发音不准,老师以为我不用功。我后来悄悄找到老师,取下口罩让她看了看我的嘴脸。她闭了一下眼睛,说,好吧,毕淑敏。请放心,以后课堂上,我不再提问你了。

我的脸,在我文学研究生课程结束之后,才基本复原。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身体对我的一个回报,它让我因此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得以完成我的学业。不然的话,我很可能就要中途辍学了。
第28节:你可曾听得懂身体的呐喊(5)


拉拉杂杂写了这么多,我想说的核心意思是我相信我们的意志会强烈地干扰我们的身体。其实啊,我们的身体是那么可爱,它的智力水平有点像一个孩童。它很想表现得乖,让我们的思想和意志满意。它甚至听不懂哪些是反话,哪些是气话,哪些只是一时的意气用事,并不需要当真的。它没有这么复杂的分辨能力,它还比较原始,相当于人类进化的早期。很多时候,它以为是在帮我们的忙,其实造成了巨大的痛苦和后遗症。当然,我们也常常会从中获利。

不过,若是今天我再遇到读书和工作相冲突的事情,我不会让身体付出那么惨重的代价。我会直接找到领导申明困难,也许放弃学业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毕竟来日方长,不必让身体用这种惨烈的形式发言,才为自己赢得了喘息之权。

身体本来是想时时刻刻把自己的变化和感知告诉人们,可惜人们不重视。因为婴儿的表达常常被忽视,于是他们也学会了忽略自己的感受。说起来,在感觉的灵敏度方面,我们早已退化,输在了动物后面。证据之一就是我们只能凭借仪器预报地震,还常常不准。但蛇蟒鼠类,却早有预知。

亲爱的朋友,请你充分认识到,我们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倾听着我们的吩咐,预备着不遗余力地帮助我们。虽然这个忙常常是倒忙,帮不到点子上。但这不是身体的过错,是我们整个系统超过了负荷,又没有找到有效的解救方法。身体就像雪灾中的电塔,一层层冰凌覆盖,终于在某个时刻,轰然倒下。如果早一点除冰,结局就很可能不一样了。

第29节:没有一种动物的牙齿是雪白的(1)


没有一种动物的牙齿是雪白的

听过一个有趣的说法:牙齿是肾的花朵。

牙齿是否坚固,反映着一个人的健康状况,这千真万确。不过,关于人的牙齿应该是什么颜色的,还有一个小故事。

当年我做实习医生的时候,最害怕牙科。这经验可能来自小时疗牙的经验。牙钻一响,就像听到了地狱的门铃。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看不得别人受苦,好像那苦楚就真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这是当医生的大忌,医生应该是能够绝缘的。病人痛,自己不痛,才能有清醒的头脑和充沛的精力来诊病疗伤。我的感觉太过敏锐,看到病人流血,自己的脉管就一跳一跳地鼓胀,轻轻抽搐和痉挛。

好了,不说我的这点糗事了。还来说牙。

我鼓起勇气来到牙科,看到了一排一排的塑胶牙。我说,这些牙马上要镶到病人嘴里吗? 牙科医生看着我说,这些牙,只是一些坯子。我们要先让病人咬好牙印,然后看看哪颗牙合适,再做进一步的加工。病人还要反复试戴,完全合适了,一颗假牙才算彻底安装完毕。(现在的镶牙技术,有了显著的变化。当年的边疆军队医院,用的是这种简单方法。)

我说,我给您做助手,帮病人镶牙吧。

这是当年那个年轻的女实习医生的狡猾。待在镶牙室,比较少听到刺耳的牙钻声。逃开第一线,心安一些。反正牙科也不是主科目,见我懈怠,老师也睁一眼闭一眼,要求并不很严格。你想啊,哪个士兵到了战场上,还顾得上拔牙镶牙这等琐事?齿科,是一个在和平时期大有可为,刀光剑影中就悄无声息的科目。

我把整盘的牙齿摆在自己面前,摇晃着它们,好像老农观赏成熟的玉米粒。那边牙科大夫处理好了病人的口腔,常常会招呼我拿一颗牙过去,比量一下病人的肤色。因为牙齿要和肤色相配,就像发卡要和长发相配。当然了,也要和原来的牙列相配,不然好像运动鞋配西服,新兵混入了老兵的行列,会闹出笑话。

有一次,老医生让我为病人配一颗牙。那是一个文工团的年轻女子,因为磕绊,将一颗门牙损毁了,只有求助假牙。老医生为她挑选了一颗牙齿,放在一边,让她几天后来试戴义齿。

晚上,我到诊室拿东西,看到了那颗假牙。在灯光下,它黄得像玉米面结成的甲壳。我觉得那女子一定不会喜欢这颗黄牙。老军医年岁大了,忘了〃明眸皓齿〃这个词。年轻的女子,应该有珠贝一样雪亮的牙啊。我决定偷偷帮她一个小忙,就把那粒黄牙放回材料库,另为她选了一颗白亮亮的新牙。

老医生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精心磨砺着那颗我选出的牙,我不动声色地等待着年轻女子欣喜的那一刻。

终于,预定的时间到了。女子端坐在牙科椅子上,半仰着嘴,老医生把磨好的新牙栽到她嘴中,说,咬合一下,试试感觉。

女子摇晃了一下脑袋,张嘴闭嘴敲打着假牙,像啄木鸟一样叩着下嘴唇,半天才说,非常好,像我自己的牙一样灵活有力。

我听得满心欢喜。老医生却突然皱起眉说,不行,这颗牙你今天不能戴走。

女文工团员很意外,说,为什么?我今天晚上还有舞蹈演出,我终于可以笑了,前一段我只有闭着嘴巴跳舞。

老医生冷静地说,这颗牙齿不适合你。

女文工团员说,为什么呢?我感觉很般配啊。

老医生说,它太白了。很对不起,可能是我上次眼花了,没有配合适。耽误你用了,我很抱歉。

女文工团员失望地走了。我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老医生从材料库里找出和第一次同型号的牙齿,开始再一次的打磨。他一边磨一边说,我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差错。 我说,对不起,是我为她换了一颗牙。
第30节:没有一种动物的牙齿是雪白的(2)


老医生说,你是好意,我知道。可是,人的牙齿并不是雪白的。说牙齿像贝壳一样闪亮,那是形容词,你千万不能上当。人的牙齿,应该是七粒糯米和三粒小米磨成粉,混合在一起的颜色。那种亮得晃人眼睛的牙齿,是电影上玩的戏法,你不能相信。

那天老医生没有批评我一句,我却从此牢牢地记住了他的话。

化妆是什么呢?就是让红的更红,比如嘴唇;让白的更白,比如肤色;让黑的更黑,比如头发;对于牙齿,就让它更亮。这本是商业的需要,是表演的需要,因为借助了电视的魔力,走进了千家万户,不知不觉当中影响了我们的选择。

我问过老医生,是不是因为我们吃多了糖,还喝茶水,加上有人抽烟,所以牙齿才不再洁白?老医生说,这些因素都会影响牙齿的色泽。但牙齿天生就不是雪白的,不信,你去看老虎、猎狗、鲨鱼……它们不吃糖,不吸烟,也不喝茶,可它们的牙齿并不像贝壳那样闪光。从此,我看《动物世界》这一类的片子时,会特别注意野兽的牙齿。果然,没有一种动物的牙齿是雪白的。

雪白的牙齿,只出现在人类的造假中,是牙膏商和化妆师的合谋。你可以欣赏那些被漂白的牙齿,它们是珍珠的朋友。请千万不要当真。

允许我把当年老医生的话再重复一遍:人的牙齿不应该白惨惨的,好像年画中的东北虎。人的牙齿应该有一点点微黄,像七粒糯米和三粒小米混在一起磨成粉铸造成的。

第31节:一桌烹饪了二十一天的菜(1)


一桌烹饪了二十一天的菜

某医生专门为癌症晚期病人做治疗,门庭若市。

我说,癌症晚期,基本上回天乏力。那么多人趋之若鹜地来求助你,你有什么绝招秘方?难道有祖传秘方吗?

医生说,没有。我没有任何诀窍。全世界治疗癌症的方法,就那么多,都在书上写着呢。我要是有起死回生之术,就去得诺贝尔医学奖了。

我说,那很奇怪,人们为什么都来找你呢?

头发花白的医生平静地说,我只是陪着那些得癌症的人,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路。

要知道,这种陪伴并不容易,要有经验,要知道跟他们说些什么,要能忍受一次又一次的永诀。

癌症病人不知道这种时刻该怎么办,包括他们的亲人,也很茫然。人们通常用两种方法,要么装着那件事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就是死亡离得很远,好像根本就不会发生似的,谈天说地指东道西,但就是不涉及此事。

这让那个就要死去的人,无比孤单。他知道那件事就要发生了,他已经收到了确切的预报。但大家好像都不理睬,完全不在意这件事。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揭开这个可怕的盖子,困窘无措。后来,他会想,既然大家都不谈,一定是大家都不喜欢这件事。我马上就要离开人间了,既然大家都不乐意说说这件事,那么,我也不说好了。于是,死亡就成了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

家人对每一个来探望病人的人说,他的病情很严重,可能马上就要离世了,可他自己一点也没有意识到。拜托你们了,千万要装得很快活,不要让病人难过。

人们就彼此心照不宣,群起对那个濒死之人保守秘密。那个濒死的人则没有勇气破坏大家的好意,索性将错就错,维持着那个谎言越滚越大,直到成为厚厚的帐幔。要知道这种在最亲近的人之间设起的屏障,是非常耗费能量的。于是,病人就想早早结束这个局面,他们甚至更快地走向了死亡……

那么,你是怎么做的呢?我问。

很简单,我只跟他们说一句话。医生说。

一句什么话呢?我好奇。

我只跟他们说,在最后的时间到来之前,你还有什么心事吗?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我会尽全力来帮助你。医生这样回答。

就这些吗?我有些吃惊。因为这实在是太简单了,简单到令人难以置信。

就这些。很多要死的人,对我讲了他们的心事。他们对我很信任,没有顾忌。我从不无妄地安慰他们,那没有意义。他们什么都知道,比我们健康的人,知道得更多、更清楚。

临死的人,有一种属于死亡的智慧,是我们这些暂时的生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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