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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爱-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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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劭干生询问恩师需要什么节目,吕教授说:“不要太麻烦了,像那天晚上那样洗洗蒸蒸就行。”
  劭干生心领神会,开着车带吕教授和我朝西而去。


  大约过了一小时,到达了东完市附近。久闻这里有个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的大酒店,其中小姐就几百人。
  进得门厅一看,果然名不虚传,靓女云集,粉香四溢,不仅是老教授,连我也看得有些眼晕。这样多的如花美人,让人挑来挑去挑花了眼。
  酒店分八层,一层是餐厅,有许多豪华包间;二楼三楼是卡拉OK;四楼是摆满老虎机、扑克机的大赌档;五至八楼是客房。转了二楼三楼的卡拉OK,发现陪喝的小姐坐满了七八间空屋,个个都是天姿国色。尤其灯光下的化妆效果,衬得每个小姐都肤若凝脂,唇若涂朱,睛若点漆(其实是白粉口红和眼影使然),高者窈窕,低者婀娜,加之束腹带和海绵乳罩的托衬,真让人不知如何选择。
  瞎逛其间,我还看见从前在银行工作时候的一个女同事达波红带着几个香港人在一间屋子里挑小姐。
  见到这个女人,我很好奇,便问陪我们的服务员。服务员说“波波”(达波红的昵称)从前是这里的“妈咪”,多年前洗手不干了,去市里开银行(实是去了银行当职员),时不时回来带香港客人拣小姐,“波波好能干啊,一星期来一两次,每次都能赚个千把块的提成费。”服务员介绍说。
  原来达波红还兼职做“妈咪”,这样一个女人真能干。当时她在行政部门工作,对人很热情,比起其他行政人事部门的老员工,她一点也不狗眼看人低。我们几个刚刚分配到银行工作的年轻人,都特别对她有好感。谁知道,她还有这样的经历和背景。
  人生,真是充满无数灼人的秘密。
  四处逛了好久,我瞧见一个戴眼镜的女人说着英语,陪同几个阿拉伯人找小姐。劭干生觉得这个“妈咪”肯定有水平,便把她叫住,让她为我们也介绍几个“高档次”的小姐。
  戴眼镜的“妈咪”名叫阿群,很热情地为我们挑了几个受过教育的陪酒小姐。
  在卡拉OK厅坐定,阿群也走过来陪我们说话。
  言谈之间,我们才得知她原是中学的英语老师,丈夫是在市内中学教语文的,婚后多年,二人关系疏远,她丈夫搭上个香港女人,甩下她到香港去了。
  由于学校那地方嘴杂,阿群便辞了工,到个大贸易公司去搞行政。近年,由于港币贬值,香港金融不景气,贸易公司做不下去,纷纷裁人,她被裁下来,一时间闲在家里无事。想想有个六岁的儿子要养,阿群无奈之下便到这里做“妈咪”。
  听阿群讲了她的血泪史,再看看她现在一身的高档首饰,就知道妈咪这工作收入颇为丰厚。
  这女人毛发很重,唇上有青青的胡碴,显然每天都刮。她额头低窄,看上去是个苦命之人。
  不过,阿群服务周到,待人热情,没聊几句,就会推心置腹地和客人说话,使得吕教授非常喜欢她起来,竟然把陪酒的小姐置于一边不顾,埋头在房间的一角与阿群扯起家常。
  不一会,俩人就依偎在一起,耳鬓厮磨。看来,老而丑的女人,也有其吸引人之处。仔细想想,老教授的一生,肯定也是悲惨、无味的一生,他们难怪同病相怜。
  几杯啤酒下肚,我感到膀胱压力增大,就晃晃然去洗手间撒尿。
  轻松过后,我在走廊上凭栏而望。
  下面的大厅灯火通明,人影穿梭,衣冠曳裙飘拂其间,令人顿生人生短促之感。
  喧嚣潮水般灌入耳膜,不时有踉踉跄跄的醉汉左冲右撞,女人的尖叫声和笑骂声此起彼伏。对面,房间房门打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旁若无人地在地上小便,便液很快顺着栏杆流到楼下,一滴一滴如玻璃珠帘,楼下的散座仍觥筹交错,无人察觉小便自天而降。
  36。权力压抑下的变态(4)
  大厅正中的吧台旁边,男男女女举杯痛饮,旁边的舞池一群人,疯狂地跳迪斯科——这种过时老土的舞又再次乘兴返回来……
  有一刹那,我忽然失去了听觉,大概是平日醉酒和失眠所致,觉得眼前的景象好似无声的电视画面,显得特别荒诞和滑稽。
  没有音乐的衬托,看见一群人手舞足蹈,就觉得他们很像动物园狂乱发情的大猩猩……
  忽然之间我的听觉又恢复了,巨大的音响灌得人耳膜发痛,像要裂开一样……
  37。物质世界里没有象牙塔(1)
  春节将近,天气仍很燥热。
  东方花园别墅区临着海湾,每栋别墅有两层,带一个花园。
  别墅房间临海一面,均是高强度钢化玻璃,观海听涛,真是神仙住处。
  前来此处,我是看望有个名叫甘洛雨的朋友。他是我在大学时代就认识的、但不是非常熟悉的朋友。


  甘洛雨是个很有才华的青年画家。他上美术学院时,因同邻校一个黑人打架而被开除。据说那黑人因酒醉调戏中国女学生,他打抱不平,为此大打出手。
  被开除后,甘洛雨回到家后一直郁郁寡欢。出于生活的需要,不时受雇于人,画些广告维生。
  这个人,属于暴躁型的天才,长期的抑郁,令他时常表现出精神病的征兆。家乡城市内同行的轻贬,更令他难以忍受。
  在一次联合画展中,来了一个欣赏他画作的新加坡商人。这个商人有艺术眼光,请甘洛雨到南方自己的东方花园别墅,雇佣他来帮助自己装饰房间。
  那商人狡兔三窟,在香港、日本、泰国等地均有房产,每处都金屋藏娇。东方花园别墅内也不例外,也养着一个过时歌星。
  商人看甘洛雨品性正直,便要求他装饰房间之余帮他看管别墅。除了正常开销外,商人每月负责他吃喝及颜料画布的供应。实际上,商人也暗示甘洛雨帮自己看管着他的那位恰值虎狼之年的情妇。
  甘洛雨正好不想回家。这个世外桃源似的地方,恰能有空间继续他的艺术探索,便一口答应下来。
  几个月下来,他从来没有干涉过商人那美貌情妇的生活,任凭那小娘们儿过几天就换个情夫带回别墅癫狂。
  俩人井水不犯河水,除了那女人让甘洛雨为游泳池换水或给汽车打蜡外,俩人几乎没什么接触。
  过气歌星心性高得很,视甘洛雨为叫化子般的仆人。甘洛雨也懒得理她,天天穿着件工作服,不分白天黑夜地画画,只是有时那女人白日间惊天动地的叫床声,总会稍稍令他生起烦憎之念而分神。
  “总有一天,我要从高高的阳台上跳下去……找一处高层建筑……地面上铺满画布,我要以鲜血为颜料完成一生中最富灵感的作品!”甘洛雨面色苍白,脸上沾有好几块油画颜料,看上去怪里怪气的。
  也许他又是一夜未合眼或是一日粒米未进。盯了我大约有三十秒,甘洛雨似乎才清醒过来,认出人来。
  客厅非常奢华。但甘洛雨的画框、颜料桶、画布令房间显得非常凌乱。巨型的落地玻璃窗,被镶缀花边的窗帘遮住了大半。黄昏的阳光,照在海波之上又折射进来,在屋墙上形成点点跳跃的碎金,造成一种魔幻的气氛。
  在嵌金的楠木地板上,胡乱地铺堆着牛皮纸,油画颜料、烟灰、咖啡渍、墨汁以及尘土,在那些牛皮纸上构成了斑澜色彩,恰似一幅幅现代派绘画。
  由于空调机终日开着,室内的空气还不算太沉闷,但颜料刺鼻的气味仍然扑面而来。
  我在沙发上坐下,方才看清迎面墙上有一幅扩大数倍的巨幅黑白照片——美国画家波洛克正在他长岛的画室内进行他世界闻名的“行动绘画”,正用画笔把一桶颜料甩在地上一张巨大的画布上。
  “这是真正的艺术家,他把绘画变成了一种环境,一个合奏,能以艺术的吸引力把观众的灵魂包裹住……瞧他的绘画,可以发现线条和色彩形成了诸多具有透视幻觉的巨大深洞,起伏跌宕,揭示了宇宙万物的奇奥。”甘洛雨站在那幅巨大的照片前面,对我侃侃而谈。
  他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情,有一种感染人心的魅力。
  我点点头,表示首肯。其实,我对波洛克的“涂鸦”艺术并不真正赞同,因为其中已包含反艺术的倾向,是艺术形式走向衰竭最后巅峰状态的垂死表现。
  “……托比的画以阿拉伯式的线条和流动的色彩来构成画面,犹如虚空之中彩色音符。克兰的抽象表现主义更为敏锐,以黑白两色就能表现艺术的不朽性。瞧这个——”甘洛雨说着,从墙边的一堆画框中抽出一件,“这是巴赞《穿过黎明》的复制品,瞧,多么伟大的表现力,无尽的色彩,梦想般的意境,令人观后终生难以忘怀。”
  37。物质世界里没有象牙塔(2)
  我艰难地看着那幅画,只瞧见一团团斑斓的色彩迷雾,什么也看不出。
  我心中自愧没有艺术家细腻的感觉和视角。
  “唉——”甘洛雨忧伤地叹了口气,把手中的画框轻轻地放在地上,“我的才能枯竭了,前辈的大师们已完成了一切创新,把我们人类的想象都表达尽了。”
  言毕,他用手揉着头,眼望窗外冥思。
  我站起身,走到靠近卧室的那面墙边,那里堆放着数不清的画布。
  我逐一打开,有好多我根本看不懂,是属于画家灵感迸发而一气呵成的超现代绘画,画布上面净是些离奇的、古怪的、无形状的点、线、条、块;另一些画作非常写实,技法细腻,无论从色调、亮度以及笔触等各个方面看,都可以见出甘洛雨厚实的绘画根底,大概是他画风成熟期间的作品。
  此外,还有一些油画大概是他思想发生突变后画成的,风格介于传统和新奇之间,这类画作充满了天才的灵悟气息,使人想起萨尔瓦多·达利和唐居伊那些梦幻般的意境和呼之欲出的逼真效果。
  “我的创造力完全枯竭了……”甘洛雨仍在那里自怨自艾。
  望着这个受自我困惑折磨的天才,我惋惜不已——甘洛雨竟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的天赋与技巧已足以能使他独领一时风骚。只要稍稍炒作,他就可能成为大师级的画家。但是,在这商业城市边缘舒适的象牙塔内,以一个商人别墅看门人的身份,这个天才摆脱不了那些活着或死去的大师们的阴影,终日徘徊于狂想之中,无法清醒地裁量自身的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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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个奴隶一样,他日复一日地为商人作画。那位商人,可能会把那些画布卷起塞进地下贮藏室内不让它们见天日,待这位天才夭亡之后,再拿出去买个大价钱……
  这真是个天大的悲剧!更加可悲的是,商人的阴谋已距实现不远了——甘洛雨已被他自身的激情和焦虑弄得有些精神失常。可能,终有一日,他会以自戕形式结束他那脆弱的生命。
  “……总会有那么一天,”甘洛雨喃喃自语,“……我会以一种绝对优美的高度来那么漂亮的一跃,在阳光灿烂的晴空中划一道美妙绝伦的弧影,实现我生命中最光辉的创作!”
  这个傻×,即将完成他最光辉的杰作。我心中充满不祥的黑色预感。
  38。“性”致勃勃的时代(1)
  空气既沉滞又潮湿。
  南方永远的溽热与湿闷。在户外,哪怕你待上一分钟,就会感到两腋和双腿之间为渗出的黏糊糊的汗液所浸润。
  玻璃把我同闷热隔绝开来。一匹半的冷气机如此强力,在室内我还得穿上睡衣裤。就这样,在星期三早上十点半,看见楼下面的人忙忙碌碌,而自己可以惬意地在有冷气的房间里喝着冰冻的柠檬茶,感觉非常放松。
  我坐在沙发上,微合着眼,叹息了一会儿,又感觉自己十分孤独,一种无法排遣的孤独。这种孤独感,一生都在追逐我,无论我在人流涌涌的街道或独自躺在异国旅馆遥望窗外风景的时候,只要我略一松弛,孤独便像墨汁溶入水中那样,迅速地在我的脑子里扩散开来。
  此时此刻,世界如同玻璃外正在太阳下融化的世界一样,是非现实的,是怪异的,是变形的,为内心清醒的我绝对不能接受的。
  我沉浸在“真我”的意象当中,完全同物质的世界隔绝——借助“物质”的冷气令肉体舒适放松——仔细想想,又是个二律背反的谬论。
  仔细思虑一下,就发现,一个失落的自我,正随着惯性在岁月的河流上无方向地飘荡。我总是浸沉于其间。每一次抬头,便都会惊讶地发现自己已漂浮了好远。回头已是不可能的,而死亡,就像无比深奥莫测的海洋地沟一样,正在远方命中注定地等待着我。
  为了消除恐惧,为了逃避战栗,我就会重新浮在人生的水面上专注于“现在”,虽然能被眼前的各种幻象所吸引,但最深沉最骇人的恐惧,却总像沾在裤子上的口香糖一样拂拭不去,使人心里发沉。
  kill the time,这三个词的直译是“杀死时间”,意即消遣。人类语言都有其黑色幽默的一面。一方面总怨人生苦短,白驹过隙;另一方面又百无聊赖,恨不得“杀死时间”来消磨……想得多了,会脑仁儿痛,会发疯。
  有时,为了消磨南方不尽的潮湿夜晚以及压抑勃勃的性欲,我会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四处乱逛。
  酒吧和咖啡厅,舞厅与保龄球馆,所有的娱乐地方我都厌倦了,总是千篇一律地乏味。空气中充满假惺惺,我需要的是真正能刺激我的东西,我希望黑暗的街道里能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东西等着我,哪怕它是一把冰冷的匕首,一根硬邦邦的枪管,或是一颗在地下滚动的还冒着热气的头颅……总之,能让我“啊”的一声叫出来或大跳起来的东西……
  然而,南方的夜晚如此乏味,所有的纯洁和黑暗,都被霓虹灯所奸污,再长再细再暗的巷子,也会为发廊粉红色的旋转灯所占据,窃笑、呻吟、哀怨、娇嗔、肉的撞击声、吐痰声、拳头击在头盖骨的咚咚声……
  无法逃避,无法探寻,只能折返处在黑暗中等待另一个黯淡的明天,一个类似世纪末的昏黑的明天……
  晚上近十一点,敲响田红生家的房门,我本以为迎接我的是一张愠怒的脸。出乎意料,田红生满脸都是久别重逢般的热情。自上次一起出差以后,我们很少见面,即使同在一个单位上班,其实也绝少碰过面。
  半夜瞎逛,看见“富苑阁”楼盘的三个霓虹大字,我忽然想起田红生,便心血来潮地造访他。
  进得门,田红生忙指使开门的妇女帮我换拖鞋,倒果汁,敬烟,使我有受宠若惊之感。
  性情古怪的人如果成为朋友,其好客即使如常人也会让你大吃一惊。
  “……你还没睡……不打搅你吧?”
  甫一坐定,我忽感唐突起来,刚才在楼下按铃的果决烟消云散。
  一旁侍候的妇女三十岁左右,黑胖短小,低眉顺眼,一副佣人的模样。
  “……哪里哪里,平时请你也请不到……上次咱们一起出差,真是太好了,我们相见恨晚!相见恨晚!”田红生啜着牙花子,摇头感慨。
  客厅里巨大的三十三寸Panasonic彩电正放着黄碟,屏幕上满是春色无边的特写镜头,立体音响效果十分逼真,耳边尽是呻吟与喘息,原来田红生也有这样的爱好。
  38。“性”致勃勃的时代(2)
  我四下张望,猛地想起现在是该睡觉的时候,没准田红生和老婆正看黄带酝酿情绪准备翻云覆雨(现在许多夫妻都以此调剂两性生活),我这么一个不速之客,或许在最不该来的时候登门拜访而讨人嫌。
  田红生看出了我的踌躇,他很爽朗地仰头笑了两声,“哈哈,无所谓,无所谓,我每天都是一点以后才上床的。我是夜猫子,惯了,你不要拘束,好朋友就应该这时候敲门……来来来,见过我的好朋友魏延……”他招手向那忙前忙后仆妇样子的人。“这是我老婆,新老婆,旧的老婆被我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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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忙不迭地起身表示敬意,刚才一直以为这黑胖妇人是保姆,故而一直连点头打招呼都没有。谁想,这么一个相貌丑陋的妇人,竟是田红生的新老婆。
  黑胖妇人把削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笑了笑,转身回卧室去了。
  “……别看我这老婆长得丑,可心眼好,心灵美的典型……”田红生用牙签叉了块削好的芒果递给我,脸上表情很真诚。“不像我第一个老婆,教授的闺女,又丑又假又性冷淡,不准我搞这不准我搞那,急了还自己跑到我的单位找领导臭我。千杀万剐的老娘们儿,离婚要了我一大笔赡养费,还到处散布我搞鸡浑身染上了梅毒淋病尖锐湿疣……我这新老婆从前是干按摩的,心眼好得不得了,我们谈得来,她百依百顺,又会按摩,从不干涉男人的事情……”
  看到我一脸疑惑,田红生探过头,推心置腹地继续向我解释,“……你老弟肯定觉得我有病,娶这么个干过按摩的长相又不好的女人当老婆。老弟,前世夙缘呀,我跟她在一起过日子没有压力,咱能要干什么就干什么,自己觉得自己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感觉好比什么都强……再说人家在我没钱时一点也不势利眼,经常白给我按摩泄火不要钱。我现在有了钱,也不能不报答报答……”
  “那是那是……”我连忙点头,觉得世上好多事让人匪夷所思。
  这个田红生,在旁人眼里又臭又硬又猥琐,是乍一看上去就想踹他一脚的那种人。
  熟悉以后,经过接触,你就会发现他身上可爱之处来。尤其他素朴的道德观,其实超出一般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
  我一直对声名狼藉的人有一种仔细研究的嗜好,每每发现,他们并非像人们传说的那样坏。他们的“恶行”,往往是“群众”抒发自己的恶意而在芝麻大一点儿的事实上渲染而成。
  往往人人说好的正人君子,才是不折不扣的王八蛋。
  田红生对黄色书籍有一种病态的偏爱。他为了欢迎我的造访,搬出了他全部珍藏的古代秘籍,什么《风月机关》《鸳鸯秘谱》《花营锦陈》《肉蒲团》《素女妙记》《风流绝唱》,有些版本是善本书籍,极罕见,不知他从哪里搜罗而至。
  “……我在大学教书时就搜集了不少古代的东西,咱们中国的老祖宗在这方面很有研究,趣味高雅,你瞧这些版画图,细腻入微……”
  田红生从一个古雅的嵌有罗钿的楠木箱子里,取出许多我在国外性商店里也没见过的淫具给我看。其中,有青铜双头阳物、勉铃、束带、悬玉铃及许多我根本叫不出名字的东西,令人大长见识……
  田红生趁我欣赏他藏书的空当,开始搬出一个女式化妆箱一样的小匣子,然后拿出一堆瓶瓶罐罐,依次往他早秃的头顶上搽抹摩擦。
  他那贤惠的老婆大概闻见了气味,从屋里走出来,站在他身后帮他往头皮上搽抹药水药膏。
  “老弟你别见笑,四十多岁的男人最怕掉头发……我不拿你当外人,你别见笑……”田红生礼数很周到,唯恐怠慢了我,这与相熟之前那个牛×哄哄的印象截然不同。
  我忙笑着摇摇头以示不介意。其实这也是田红生对我的信任和亲密的表示。如同一个女人在你面前卸妆脱换衣服什么的,没到一定亲昵程度,是不会贸然为之的。
  “唉,我这辈子似乎就没有年轻过……”田红生喟然感慨。
  38。“性”致勃勃的时代(3)
  又是星期天,冷刚像女人来例假一样有规律地请我们吃饭。唯一的不同是,女人一个月来一次,他每星期就要请我们一回。
  每次冷刚请客,都换不同的地方,这次在东门旧街——一个隐藏在华丽大厦群后面的一片癣疥一样的破房子当中的一个小酒楼。
  “那地方很好找,到东门你就问‘大药店’在哪里,找到‘大药店’,你就找到了我请你们吃饭的地方。饭馆就在‘大药店’的楼上。”冷刚在电话中说。
  东门旧街真是太老了,到处是一米多宽交错纵横的狭窄街道和摇摇欲坠的两层木楼,如果哪天起了火,肯定会出现火烧连营的壮观场面。
  我平时很少到这里来,食肆和店铺臭烘烘的海鲜、干果以及岭南人进食的秘补药气味,令人闻之欲呕。只有当地人才适应这种怪异的气味。
  “大药店”确实很好找,旧街的店主都知道。转了几十个弯,我终于在一个四方形的旧广场前望见了“大药店”以及二楼旗幡招展的“又一春”酒楼。
  药店的玻璃橱窗大得惊人,从地底到顶至少有十米高,里南有虎骨、犀牛角、羚羊角、各种动物的鞭、鹿茸、海马以及各色各样叫不上名字的怪异玩意儿。
  在橱窗正中间,最醒目处两米见方,有一个四方柜子,上面赫然摆放着几条电动阴茎,几个模样怪怪的人造阴道(上面的阴毛使之看上去很肮脏)以及几个说不出干什么用途的曲里拐弯的带软刺的棒状物品。
  几个天真活泼的小学生,正唧唧喳喳地扒着橱窗看,他们个个身着运动衣,大概从哪里刚打完球。
  十多年前,大陆市场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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