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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衣茶姬-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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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娘,你给闭嘴!”阮威急了,转身指着那位老夫人怒喝道。
“你才闭嘴!”宋老爹沉喝了一声后,上前向那位老夫人拱了拱手道,“不知这位夫人该如何称呼?怎么对小女之事如此清楚?”老夫人道:“这话说来就太长了,我今晚来这儿是想私底下与你女婿协商一件事情。”
阮威涨红了脸,不客气道:“你我素不相识,有什么事情好协商的?”
“你我是素不相识,但我问你,昨ri你是否去衙门里报案,说有人拐带了你刚刚出生的儿子?”老夫人问道。
“是,是有这么回事,但与你何干?”
“我就是来告诉你的,那孩子你不必找了,好好地在我的住处!”
“什么?”满厅人都惊讶不已,没想到这老夫人竟就是买通刀妈妈抱走孩子的人。阮威立刻怒了,上前想拽着这老妇人问个清楚,却被曲尘拦下道:“还想动手吗?她既然来了,又是带着衙门里的人来的,就听她说个究竟再论是非也不迟!”
“你说!”阮威气愤地指着那老夫人道,“你家是缺娃儿还是怎么的?脑子抽风了跑来抱我的儿子,有病啊!”
那老夫人冷笑了一声,正色道:“你的儿子?亏你肯认!实话告诉你吧,那孩子压根儿就不是你的儿子,而是我的曾孙子!”
“胡说!”阮威立刻否决道。
“胡说?我怕你还在做白日梦吧!”那老夫人讥笑道,“别家的儿子你倒肯认做自己的,你是够大方,那也得问问我家愿意不愿意!我陆家好歹也是一方富家,家财上万,岂会把孩子留你这乡下粗人来养?我今晚来便是要告诉你,官司上你压根儿就打不赢,我身为亲曾祖母抱走了自己的亲曾孙子,有何不可?你最好明日便去销了案,否则闹起来是你脸面上不好看!”
“你放哪门子狗屁啊?什么你们陆家的孩子?”阮威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还不明白?看来你家里那个小妾压根儿就没对你说过一句实话,就让我来慢慢告诉你这蠢货!”那老夫人往凳子上一坐,冲阮威鄙夷地笑了笑道,“你恐怕连她真名儿叫什么都还不清楚吧?你以为她真叫常宁?她本名孙常宁,是河南邵阳人,家中父亲早亡,有两个哥哥和一个老母亲,你可知道她这一家都是干什么勾当的吗?”
阮威脸色紫黑,动了动嘴唇,说不上一句话来。他对常宁的了解多半都是从前那死去的兄弟告诉他的,常宁家中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
瞧着他这脸色,那老夫人脸上笑容更为不屑了,轻叹了一口气道:“果然是个蠢货!世上的男人一遇着美色全都成了一滩稀泥了,有什么大用处呢?我告诉你吧,蠢小子,那孙常宁一家常年都做着坑蒙拐骗的买卖,俗称拐子。你家中那宝贝小妾便是他们中的翘楚,骗过的男人不下二三十个,犯案多少桩我是查不清楚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听着此处,众人顿时唏嘘不已。阮威更是怒中带恼,恼中带悔,一时间脸色被憋成了油绿色儿,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这时,曲尘上前问道:“那请问,老夫人您与孙常宁是怎么认识的?您怎么知道她这么多事情?”
那老夫人长叹了一口,轻轻摇头道:“我刚才说了,男人一遇着美色便如一滩迈不动腿的稀泥,我那孙子便是其中之一,也是被孙常宁一家所骗。他们的手段其实再简单不过了,若是遇上势单力薄又稍有家底,且出门在外的书生便先勾搭,再假意嫁过门为妾,在当地草草成亲,然后到了洞房之夜,孙常宁的两个哥哥邀约些地痞*做帮手,闯入洞房强说那书生拐带他们的妹子,最后将人财物哄抢一空,有不顺意的,还会打得连家都回不了!”
“那您孙子也是这样被骗了?”
“这又得说另外一起人,像我孙子那种家底殷实的富家少爷,孙常宁便使出手段来勾搭,若上了勾,不求入府为妾,只求养着做个外室,盘庚数月,变着法儿地哄那些个少爷买地买屋,转手一卖立刻销声匿迹,再去别的地方行骗。我那孙子也这么着了那贼女人的道儿,临逃走时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
“凭她的经验,孩子必定不会要,岂会拖到五个多月之久?”曲尘问道。
“说到底还是贪心!她怀孩子本就是为了哄我孙子高兴,想从我孙子手里骗得一笔不小的安家费,谁知我孙子那时手头拮据,一时拿不出来那么多,一拖再拖,才拖到五个多月大。若是她贪心不大,三个月前就溜走,怕也没有后面这么多事儿了!”
“那您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您孙子呢?”
那老夫人苦叹着摆摆手道:“现下还在家中躺着,断了一条腿,胳膊也给孙常宁那伙人打残了,简直等于是个废人了!当初孙常宁等人逃走时,被我孙子发现了,追去时遭那伙狠心的贼暴打了一顿,险些就救不回来了!我看他往后怕是不能再生养了,就花重金请江湖上的人寻找孙常宁的下落,终于在一个半月前,发现她入了川,并且去了雾重村,我便派我陪嫁以香客的名义住进了永兴寺,暗中监视她,为的就是等她把腹中孩子产下后悄悄带走!”
“刀妈妈也是你们收买的?”
“没错,是我陪嫁收买了她,让她偷偷抱走了孩子,随后再放了迷烟,假装拐子拐骗小孩的招数。”
“可就算您这样假装了,我四叔还是会报官的,不是吗?”宝梳插嘴问道。
“谁让你们把刀妈妈抓了呢?我原以为一切进行得很顺当,不会惹出那么多麻烦,谁知道那刀妈妈居然自己露出马脚,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呐!不过——”那老夫人抖肩冷笑道:“我怎么会想到你们阮家的人会蠢成这样?居然分辨不出足月与未足月孩儿的区别?若当时疑心,必然会发现孙常宁的破绽,再笨的人也该想到孙常宁故意隐瞒真实孕期的缘由,可惜啊,居然没一个人看出来!其实孙常宁到雾重村时,已经怀孕八个多月,只是她身材娇小,肚腹不大,看不大出来而已。”
“那你今晚来的意思是……”
那老夫人起了身,看着阮威道:“你若不销案,大不了明日我抱着孩子上堂与你滴血验亲,不过你这蠢得要做便宜爹的事儿怕会传得满城皆知,而我也不想我孙子那点丑事儿闹得人人皆知,所以今晚来是想私下说合,把恩怨都一笔勾销了,你看如何?”
阮威听到这时,早已是满眼血红,浑身怒气乱窜,恨不得立马冲回村去,提着那常宁的衣领狠狠地抽上几个巴掌!他一把掀开拉着他的曲尘,转身一脚踹翻了旁边的高几,嘴里怒骂道:“那该死的婆娘!居然这样骗我!验个屁还验!”
“验不验那是你的事儿,但我要把话说清楚,省得你往后来找我麻烦。别净顾着拿东西出气,去不去验,给句痛快话吧!”那老夫人鄙夷地瞟着阮威道。
“验你娘个头!老子要去找那死婆娘!”阮威怒吼一声,如一头发了浑的野狼一般冲出了厅堂,曲尘急忙跟着追了出去,在门口将他拦下道:“这会儿城门早关了!您怎么出去?飞出去吗?先冷静下来,把这头的事情先处置了再说!”
“还处置什么处置啊?”阮威猛地推了曲尘一下,恼怒道,“老子从来没被人骗得这么惨过!差点就当了回便宜爹了!我非得回村找那死婆娘算账不可!”
“眼下是算账的时候吗?”曲尘喝了他一句道,“你回去能怎么样?活活打死了以泄心头之恨?到时候你还得赔上一条命不可!曲中,给你四叔打桶井水上来!要还冷静不下来,直接塞井里好了!”
阮威发怒成这样,多半是因为气愤的缘故,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脸面上挂不住了。他向来自诩为雾重村年轻帅气好汉子一枚,谁知道竟给一个娘们骗得这么惨,几乎快要家破了!直到曲尘和曲尘又拦又劝,他这才稍微将火气灭了一些。
等他冷静下来时,那老夫人上前问道:“如何,去不去?”他扭过脸去不说话,曲尘接下话道:“去还是要去的,孩子是不是他的,验一验便知分晓。请老夫人前面带路,我们随后就来。”
“好,还是你爽快!走吧,趁今晚还早,把事情利利索索地解决了,明日我便带着我那曾孙子回去了。”
曲尘低头拍了阮威后背一下道:“走吧!坐在这儿闹脾气有用吗?赶紧的!”
“不想去!”阮威埋着头丢了一句话道。
“你不去我帮你去验吗?又不是我儿子!走!”
“横竖我不要了,这总行了吧?由着她带回去当曾孙子养!”
“那是个孩子,又不是路边不要的南瓜,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当初认下来的时候怎么那么干脆?”
“阮曲尘你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不是?”阮威的火气又翻上来了,嗖地起身冲曲尘嚷嚷了一句。
“四叔啊,”曲中在旁劝道,“您就去一趟吧!好歹验验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这事儿不就了了吗?您行行好,明儿是庞府孙少爷满月,哥和我手头上还有一抹多事情要做,真没空陪您耗在这儿了!”
“那你们回你们的庞府去啊!管我做什么?当你们的大管家和二管事去!”阮威这话刚刚冒完,曲尘忽然上前拧了他的胳膊,扣着他的脖子,迅速地将他拉倒在地上!他刚反应过来就被曲尘翻了个面,反拧住胳膊摁住道:“曲中,拿绳子来,懒得跟他废话!越说火气还越大了,快去!”
阮威挣扎了两下起不来身,转头嚷嚷道:“阮曲尘,我是你叔叔!你敢这么对你叔叔,你要造反了是不是?”
“你要不是我叔叔,鬼大爷想管你这事儿!”曲尘也有点上火了,接过曲中找来的绳子,管他愿意不愿意,直接绑上拉走!就算阮威百般不情愿,可也由不得他了。临出门前,阮威有点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灵芝喊道:“灵芝,你可不许走,听见没?不许带着东玉回你娘家去,听见没?”
灵芝转过脸去,没有回话。等阮威被拉走后,宋老爹脸色凝重地问灵芝道:“灵儿,你怎么说?是跟爹回万隆祥去,还是留在这儿等你那好丈夫?”
灵芝拢着东玉,垂眉犹豫了片刻后说道:“我想跟您回娘家去……”
“好!你想回去就回去,家里少不了你和东玉那口饭!是爹当初看走了眼,以为那阮威多多少少还算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谁能想到竟是这么个无情无义的蠢货!既然他已经把你休了,那就跟爹回家去,照旧跟爹娘一块儿住,谁敢说你半句不是?往后寻着好的,再嫁就是了!走!”
宋老爹说罢又对刘汉明拱拱手道:“汉明兄弟,今晚对不住了!不能陪你喝酒了!劳烦你转告阮威一声,我闺女外孙我接回去了,往后两家不必再来往!也请他别虚情假意地往我们宋家走,仔细来了就回不去!告辞!”
“宋大哥……”
不等刘汉明说完,宋老爹拽起灵芝,宋开抱起东玉便匆匆地出了后院门。院子里忽然就冷清了下来,几个人好像还没回过神来,沉默了一小会儿后,海樱开口问道:“灵芝婶子往后就不会回村里了?”
“那不是废话吗?”坐在石桌上晃腿儿的刘达道,“宋老爹都下了逐客令了,阮四叔往后要再敢往宋家去,怕是要给打断腿儿的!哎哟哟,那个什么常宁可真厉害啊!也怪不得阮四叔啊!她前前后后骗了几十个男人呢!”
“可她为什么要骗四叔啊?”初真不解道,“四叔又不是书生又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骗四叔做什么啊?”
“唉!”宝梳搭手在初真肩上摇头道,“没准男人骗多了,她也腻味了,觉得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样儿的。骗到这份上,也想找个可靠的男人过下半辈子了。”
“四叔是可靠的男人吗?”初凝在旁皱眉不解地问宝梳道。
宝梳耸耸肩道:“是不是与我们何干?眼下最要紧的是,四婶还认不认为他是个可靠的男人。散戏咯!散戏咯!我都快饿死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几个人回到厅堂,一阵风卷云残后,睡觉的睡觉去了,洗碗的洗碗去了。刚收拾完灶屋,曲中便一头热汗地跑了进来。初真忙问道:“四叔呢?验出来没有?”
曲中顺手拿起炉上的茶壶倒了碗茶,一口灌下道:“四叔去万隆祥了!哥也先回庞府了,叫我回来跟你们说一声儿,省得你们担心呢!”
“四叔去了万隆祥?你们不是去验那孩子去了吗?”
“把那炸虾米递过来一下,我饿死了,来回这么两趟还没捞着点油水进肚子呢!”曲中端过剩下的那盘虾米,抓了一撮塞进嘴里道,“去验了,那孩子真不是四叔的,四叔气得个半死!回来的路上正好在黄铜街那边看见宋家公带着四叔东玉在那儿吃东西呢,四叔就着急了,过去就要拉着四婶走,结果呢,差点跟宋家大哥打起来!”
“然后呢?”初真忙追问道。
“给宋家公骂了几句,还真打起来。四叔不想让四婶回娘家去,跟着去万隆祥了。哥手里还有事儿就先回庞府去了,我回来跟你们说一声儿就走,明日还忙着呢!”
“大户人家办个事儿还真麻烦呢!”海樱插话道。
“规矩多,礼数多,客也多,都多到一块儿了!对了,嫂子,哥让你明日穿得体面点,别丢了他的脸。”
“什么?”宝梳把锅铲往锅里哐当一放,皱眉道,“怕我给他丢脸?我还怕他给我丢脸呢!你回去告诉他,明儿别到处跟人说他是我靳宝梳的前男人,我伤不起的!”
“哈哈哈……好,我保准回去跟哥说!先走了!”曲中又抓了两撮炸虾米吃了,然后飞快地跑出了灶屋。等他走后,海樱冲宝梳挑挑眉梢笑道:“哎,人家阮曲尘说得没错啊!你好歹一管家娘子,别穿得太邋遢了,真得损了人的面儿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混账阮狐狸
“哼哼!”宝梳咧嘴干笑了两声道,“信不信我给他穿个今春巴黎时装周最流行的乞丐装去?丢死他那张大脸才好呢!还怕我给他丢脸,我还担心他那副尊容让我无地自容呢!收工,睡觉,明儿还早起呢!”
*无梦后,宝梳初真和海樱起了个大早。正在洗脸时,阮威在院外喊起了门。初真忙去开了门,见阮威一脸疲倦,忙问道:“四叔,您昨晚都在万隆祥吗?四婶呢?”
“回头再说,睡觉去了!”阮威嘟囔了一句,径直往屋子走去了。
“四叔,您怎么嗓子都哑了?伤风了吗?四叔?”
初真连叫了阮威几声,阮威没回话,她便转身去了灶屋,就手煮了碗姜汤送去了。随后,三人去了洞月楼,从后院门进去了。一个伙计引着她们到了后院的一间房里,宝梳所需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因为冰麒麟是最后一道甜品,所以宝梳她们不用急着动手,等着后厨那边传话。三人坐在房中无聊地喝了会儿茶后,两个伙计送了八十四个水晶杯盏进来,海樱见到那一溜排剔透漂亮的水晶杯,吃惊地吐吐舌头道:“庞府不愧是庞府啊!说找水晶杯就找来了,还这么多啊!单单是把这些水晶杯拿去卖了,也够花一辈子的吧?”
“想什么呢?”宝梳拍了她脑袋一下道,“几个水晶杯就把你闪花眼了?赶紧动手擦吧!八十多个呢,那得擦到何年何月去了?我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
三人开始动手擦起了水晶杯,外面的响动渐渐大了起来,仿佛客人们已经陆续来了,时不时能听见后厨伙计高声喊一句:“东厢二楼十杯茶!”
过了一会儿,宝梳觉得尿憋,便起身去了后厨茅房。走到穿风堂那儿时,她抬头就看见曲尘了,不由地那么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好几眼,且自言自语道:“哟……穿得还挺好看的……今儿是你儿子办满月吗?穿得这么周正干什么?”
今日的曲尘看上去仿佛又不同了,平日里他虽也是一身体面的衣裳,但今日这身湖蓝色镶边姜红色绣衣,不但颜色好,绣工也精致,再配上一条浅蓝色镶玉的腰带,三两个佩玉香囊,看上去真有那么一丝丝玉树临风的味道啊……
“宝梳等等我!我也要去!”海樱忽然从后面追了上来,扑到她肩上好奇地问道,“看什么呢?”
“没什么,一只狐狸罢了!穿得好看点就不是狐狸了?照样是只狐狸!哼!”宝梳暗暗地吞了一口热口水正想走,海樱却一把将她拖住,双眼冒光地盯着前面不远处正跟冷掌柜交待事情的曲尘看了好几眼,然后又转头上下打量了宝梳几眼,略带嫌弃的口吻说道:“宝梳啊,不是我说你,你这身打扮……有点……有点跟人阮曲尘不太配吧!你瞧瞧人家,穿得那叫一个英俊倜傥,你这就有点……”
“有点什么?”宝梳不屑地瞥了曲尘一眼道,“我穿什么又不是来配他的!更何况,我今日是来做短工的,又不是来当管家娘的!走了走了,你不上茅房我还去呢!”
“宝梳……”
“别叫那么大声行不行?你怕整个后厨不知道我叫什么啊?”
“你怕被阮曲尘听见吗?”海樱掩嘴坏笑道。
“我怕……行了吧?走吧!”宝梳拽着海樱急匆匆地上茅房去了。等她一脸轻松地从茅房里出来时,发现侯安等在旁边亭子里。侯安见了她,忙上前道:“管家娘,大管家让您这会儿去趟帐房。”
“有事儿?”
“好像是想问问冰麒麟的事儿。”
“真啰嗦!知道了,我去就是了!”
宝梳跟海樱说了一声,然后急匆匆地去了帐房。一口气跑到三楼后,她一掌掀开了帐房的门问道:“阮大管家,又有什么指示啊?”
曲尘正坐在书桌前,拿了只笔飞快地在写什么帖子,抬头瞟了她一眼道:“把门关了!”
“到底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呗!我不忙你也忙吧?”宝梳把门关上后,走到书桌前问道。
曲尘指了指旁边那扇三折的锦绣屏风道:“去那后面,把衣裳换了!”
“换什么衣裳?”宝梳低头看了看自己道,“我对我今儿的打扮很满意啊!”
曲尘一边飞笔写帖子一边说道:“去换了!我就知道你会拿我的话当耳旁风的,衣裳我已经给你带来了,赶紧换!”
“换什么换啊?我这身挺好的……”
“要我亲自帮你换?”曲尘忽然抬起头,面含歼笑地问道。
宝梳浑身顿时打了个激灵,摆摆头道:“不用了!我自己换,不劳您大驾!不过,换归换,你不许偷看啊!”
“也要我有那工夫才行!”
宝梳飞快地闪到了屏风后面,一边换衣裳一边问道:“你忙着写什么帖子啊?客都来了,还写帖子?亡羊补牢啊?”
“临时来了几位客人,得补几张帖子过去。”
“又是你们那大少爷故意为难你的?”
“知道心疼我了?”
“去!谁心疼你了?我只是比较讨厌你们那个大少爷而已!喂,阮曲尘,我穿成这样,还用不用干活儿了?”宝梳在屏风后抱怨道。
“做个冰麒麟而已,又不叫你下田干活,别那么多废话,赶紧换上!”曲尘三两笔把帖子写好后,把毛笔一抛,喊了一声侯安。门吱地一声开了,曲尘看也没看,打量着他刚刚写好的帖子说道:“派两个腿脚利索的人送去!千万别误了晌午吃饭的点儿了!”
“什么帖子?”庞亭玉的声音忽然在他面前响起。他愣了一下,抬头一看,果然是庞亭玉和她的丫头紫竹。他不禁微微皱眉问道:“三小姐怎么来了?不是还没到时辰过来吗?侯安呢?”
“侯安给我大嫂叫下楼去问话了。什么帖子?这么着急要送出去?”
庞亭玉伸手想来拿,曲尘却缩了缩手道:“三小姐来了应该去彩锦楼待着,等到了吃饭的点儿再出来也不迟,请吧,我这儿还有事要忙!”
“我是送这个来的,”庞亭玉微微一笑,从紫竹提的食盒里捧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了曲尘跟前道,“我听初心说,你今早连早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就让府里的厨子给你做了碗阳春面,放的是脆哨肉酱,还热乎着呢,你吃了再去忙吧,横竖这会儿来的客人也不多。”
“谢三小姐好意,我怕是没工夫吃了,您先去彩锦楼吧,别在外面闲晃,省得叫人看见了说闲话。”
“曲尘哥哥,”庞亭玉忽然软绵绵地撒了个娇道,“我好心从庞府给你送过来,你多少吃一点吧!大嫂和我一块儿过来的,外面那几个客人她知道招呼,又不是哪儿都非得你去应付着,那你忙得过来吗?吃一口再去忙吧,离晌午还有一会儿,就算偷个小懒呗!”
“我真没那空闲,您先过去吧!”曲尘起身走到书架上找起了贴封。
庞亭玉没走,站在曲尘身后看了他几眼,挥挥手让紫竹先出去了。曲尘找到贴封转身时,看见她还在那儿便问道:“三小姐还有事?”
庞亭玉往前走了两步,模样乖巧道:“曲尘哥哥,你还在因为上回我闯了你的谢花阁生气吗?你最近都不怎么跟我说话了,像不认识似的。”
“我跟三小姐原本就没什么话好说。”曲尘走过书桌前,将墨迹干了的帖子装好道。
“那你还在生气对不对?”庞亭玉一脸小可怜的模样问道。
“我都把事忘了,哪儿的气?”
“可我最近去找你,你也说忙,好像不想理我似的,”庞亭玉嘟嘴道,“其实我去找你,不是想找你的碴,是上回你借我那几本医书,我有看不明白的地方想问问你。”
“那些书我也大部分看不懂,你问我,倒不如去问平日里给你诊脉的崔大夫。”
“曲尘哥哥……”
“三小姐,”曲尘封好所有帖子打断了她的话道,“你还是去彩锦楼吧,我这会儿真没工夫你说这些事情。”
“有件事你一准想知道!”庞亭玉面带神秘的笑容说道。
“什么事?”
“上回你乡下那个媳妇不是去了你的谢花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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