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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千女人-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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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守戟自己另有一套房子,平时和赵小三就住在那儿,并不是每天回到秋千这里。回来了,往往就是携了酒意和欲望。

秋千嫁给赵守戟,没有举行什么仪式。很奇特的是,赵守戟也并不觉得是秋千嫁了他,反倒像是自己嫁给了秋千。家中的那个拖油瓶赵小三,他一直藏着掖着的,也许并非本意,只是没有想过,要带了他来拜见一下新继母。或许在赵守戟的潜意识里,他只跟秋千有关联。这关联,绝大部分又是在床上发生的。床以外的东西,他没有想过要承担。即使想过,也肯定不愿意承担,比如他的继父角色。

还是赵小三提醒了赵守戟,他才想起,应当带赵小三去见见秋千。这天下了班,父子俩着意收拾了一下,拎了两盒点心就上了门。赵小三见了秋千,张口就叫“妈”,出乎秋千的意外,却是意外的欣喜。秋千本来的意思,是让彼此的孩子少些难堪,称呼对方“姨”、“叔”就过得去了。赵小三这一叫“妈”,海鸥那里,势必是要叫“爸”的了。海鸥那个倔种,能顺顺畅畅地喊“爸”?秋千毫无把握。

说曹操,曹操到。海鸥放学了。远远的,就看见赵氏父子坐在沙发上,一边一个,都翘着二郎腿。海鸥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不知怎么,赵守戟这大半辈子没有怕过谁,可他就是怵这个小姑娘。小姑娘也不小了,正值十六岁的花季,清秀纤弱得如同潇湘馆里的一竿风竹。赵守戟当然不知道潇湘馆为何物。但是,焦大未必就不会爱上林妹妹。海鸥一进家门,赵守戟的二郎腿不由自主地放了下来。赵小三更是身不由己,站起了身子。海鸥维持着起码的礼貌,对着赵守戟点点头,就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却被秋千拉住了。秋千为海鸥介绍说,这是你赵家三哥。海鸥冷眼瞟过去,只见这个赵家三哥,活脱脱是他父亲的翻版,也是上身长下身短的,裤腿堆在皮鞋上面,怎么看怎么不利索。再往上瞧,黑脸黑唇小眼睛,眉毛好像是谁抓了毛笔,不经意地戳了两下。头发上打了太多的发蜡,油光可鉴的,还是偏分,演个电影里的汉奸狗腿子,都不用另化妆了。海鸥这么一联想,稍不留神,“扑哧”一声就笑了。

《秋千女人》第九章(8)

海鸥这一笑,立马令赵小三魂飞天外。打海鸥进门那一刻起,赵小三的眼珠子就一直跟着滴溜溜的转,心说,早知道这个“妈”家里的小妹这样好看,我早就自个儿跑上门了,还用等到今天?只是这个小妹,一笑之后立马又冷了脸,悔之不迭似的,勉强点了点头,仍是进了自己的房间。那门帘也随之放下了。直到吃晚饭的时辰,秋千三呼两唤的,海鸥这才挑起门帘再次出现,坐到饭桌前,头不抬眼不睁的,只盯着手上的那只碗,数完了饭粒,轻声说了句“我吃完了”,就又消失在门帘后面了。恨得秋千牙痒痒,赵小三呢,心痒痒。

秋千是个好后妈,一直是的。为了补偿赵氏父子的失落,吃完晚饭,秋千就打开了那两只樟木箱子。那里面,收藏着“文革”期间未被抄走的董亦剑的军官服。两套上好的马裤呢军官服,被秋千一分为二,一套给鲁闽留着,另一套当即送给了赵小三。赵小三做梦也没想到,两盒点心会换来这样的厚礼,捧着那套军官服,不知如何是好。事情还没完呢。樟木箱子里还有两块奥米珈手表,也是董亦剑留下的。秋千取出了一块,凝视了两秒钟,也递给了赵小三。哇,世界名表呵。赵小三控制不住自己,他觉得自己快站不稳了,急忙把手里的军官服交给赵守戟,双手接过手表,努力辨认了一下那个著名标识,立马就戴上了。赵守戟在一旁,又是满意又是得意,心说,毕竟曾是镇上的第一家庭。瞧瞧这个叫秋千的女人,出手多么大方。我儿这一趟可真是来对了。

秋千惬意地享用着来自赵氏父子的倾慕与感激。赵小三的一句“谢谢妈”,秋千听上去那样熨帖,受用。她完全忽略了一墙之隔的海鸥的感受。那两只樟木箱子,钥匙秋千总是随身挂着,从不让海鸥动一下。有一回秋千晾晒衣裳,海鸥对那件绿呢绣花的短外套爱不释手,站在晾衣绳前摸了又摸,忍不住取下来,穿到身上,在镜子前面照了又照。没有女孩子是不爱美的,何况海鸥模样儿又好。身条虽然还未完全长开,但清俊窈窕的轮廓,已然是个美人胚子。秋千不是不明白海鸥的意思,她等待着这个倔丫头向她开口。可是海鸥没有开口,比量了一会儿,又将那件衣裳原样儿晾了回去。此时,海鸥听着那边的动静,又是气闷又是委屈。她无法理解,为什么秋千要把爸爸的遗物,馈赠给那个无亲无故的赵小三?凭什么?!海鸥用被角堵住嘴巴,无语凝噎。

赵小三千恩万谢地走了,赵守戟却留了下来。因为心情舒畅,再加上晚饭时喝的那几盅小酒,他今晚的兴致很好,很想好好儿伺候秋千一回。秋千这个年龄,正是女人从中年向老年过渡的时段。也许出于某种本能,这个时段的女人更迷乱,更疯狂,是最后的迷乱与疯狂吧。半夜了,赵守戟粗重的喘息与秋千的呻吟,仍穿透了墙壁,不管不顾地钻进海鸥的耳朵里,蒙着被子都不行。可以想象,隔壁大床上的情形有多么不堪。海鸥觉得自己的神经快要绷断了,两耳轰鸣,头晕目眩,有苦难言。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哇?

海鸥惟一的救星,就是鲁闽。到了星期天,海鸥向秋千要了两块钱,坐车去找鲁闽。鲁闽在宿舍里,王小结也在。海鸥发现,鲁闽的宿舍已经焕然一新了,连床上也换了新被新床单。海鸥伸手试了试,床单下面居然铺上了一床羊皮褥子。鲁闽有点不自在,挠着头皮,指着王小结,说是“她”从家里“偷”来的。王小结很是热情,立马出门去买零食水果去了。

鲁闽问起家中的事儿,海鸥轻叹一声,摇摇头说“不好说”。鲁闽非常明白,那“不好说”三个字的含义,也摇摇头,轻叹了一声。兄妹俩相视无语。海鸥早已打好了主意,要将正房外面的那间小厨房改成卧室,可以避开那些“不好说”的事情和声响。海鸥只是说,哥,能不能把厨房改成我的卧室?鲁闽立马就明白了海鸥的无奈。兄妹俩又不约而同地一声叹息,然后又相对苦笑起来。海鸥很欣慰。她不是无助的,哥永远是最能理解她的那个人。

第四部分

王小结本以为,秋千进来之后,会摸摸她的头发或手指,亲亲热热地坐到她身边去。那样,气氛会比较融洽,想说的话,拉家常一般就说出来了。但是此刻,秋千有意无意的一“隔”,分明就成了对话的局势。这么多年了,秋千早已不习惯于温情的流露与表达。王小结并不了解,心说,这样也好。那就甭怪俺打开天窗说亮话啦。                        

《秋千女人》第十章(1)

1

秋千现在过的,真是无忧无虑的日子。鲁闽不再用她操心,自己很争气,刚刚被局里作为青年后备干部,选送到电大企业管理大专班上学。海鸥呢,学习、生活一向自立,连学校里开家长会,秋千都从不参加,母女俩就那么生分着,也习惯了。赵守戟这边,反正一周只回来一两个晚上。倒是那个赵小三,有事没事跑溜了腿儿,也不过多加一副碗筷罢了。

秋千从年轻时就写了入党申请书。二十多年风雨兼程的,入党,几乎成了她的一块心病。海燕不久前入了党,还提成了小儿科的护士长。鲁闽那儿,政审外调都已经通过了,入党也是指日可待。海鸥呢,典型的没有组织观念,也不知道像谁。若不是班主任逼着,说如此品学兼优的学生,居然不是共青团员?海鸥仍是不会入团的。儿女们都走在了自己前头,秋千越想越不平衡,越想越感觉时不我待。她再一次向党组织递交了入党申请书。

这时候的秋千,通过多年的自学与实践,已经成了一个治疗疑难杂症的高手。集圩临海,海边坐落着许多渔村,关节炎一直是常见多发病症。植物园里的工人,也多半由农民和渔民转化而来,先是自己腰疼腿疼了,来找苏大夫诊治。秋千分别症状,以针灸结合穴位注射,居然将多年的积痛除了根儿。工人们朴实,无以回报,就趴在地上磕个头,逢年过节的拎了篮子,装了些土产干货什么的,就给秋千送来。渐渐的,家里的老人、亲戚有了病痛,也来求了秋千,秋千居然就能手到病减,而且只收点针药费,那针药费还是入了公家的账。治得多了,秋千的口碑也就传开了。歪嘴的,偏瘫的,失明的,发疯的,各色各样的人等,躺着站着地被送了来。秋千的小医务室和家里的那三间房,几乎成了慈善医院了。

秋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敢应承,就敢下针的。花房里有个工人,三十刚出头,可怜,得精神病已经十来年了,时好时坏的。好的时候还能坚持工作。可是不久前,妻子再一次陪着他到北京看病。回来的火车上,他的钱包和行李包被小偷偷了个精光,急火攻心,立马又犯了病,时哭时笑,又唱又跳的,严重时六亲不认,见谁骂谁、踢谁,连生活也无法自理了。妻子无奈,死马当作活马医吧,转过头来找到秋千。

这个工人的病因,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文革”爆发时,他还是入伍刚一年的新兵。不知是谁,把一座毛主席的夜光塑像打碎了,又偷偷藏在了他的床铺下面。整理床铺时,他发现了那些碎片,大惊失色,继而浑身发抖,尖声叫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一开始还是人声,最后就成了鬼哭,抱着脑袋滚成了一个球,在地上惊恐地东躲西藏,几个小伙子都按不住。就这样一直折腾了一天一宿,请了军医来,才决定把他送进精神病院。一检查,典型的精神分裂症。断断续续住了两年多医院,这才复员还乡。

趁着他还清醒着,当天晚上,妻子、父母、弟弟还有一个三岁的女儿,相互搀扶着,走进秋千的家。一进门,一家老小就给跪下了。老父老母老泪纵横,妻子搂着孩子,也泣不成声。秋千将他们一一扶起,当即应承下来。

妻子或弟弟开始每天陪他过来。说来也是奇怪,犯起病来连爹妈也不认得的人,每次见了秋千,总是和颜悦色的。早晨起了床,就主动要求看病去。后来,他再来的时候,就不用妻子或弟弟陪同了,自己过来做完治疗,再自己走回家去。

秋千每天从医务室转到自己家,前排房忙到后排房,因为这两处都已放满了病床。一些路远的求医者,就住在家里。只是苦了海鸥。又要上学,又要当义务护理员,给这些病人洗衣做饭。遇到狂躁型的,有时还会挨上一巴掌,踢上一脚的。

那天秋千正忙得团团转,就看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人群的中心是一辆三轮车,一个妙龄少女,面若桃花,眼似杏核,两只辫子又粗又长的,煞是好看。但再好看,也不至于引得这么多人围观呵。有人叫着“苏大夫、苏大夫”。秋千刚应声出门,一个大汉就跪在了当院。三轮车上的少女是他的妹子,三年前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舞蹈症,总是身不由己地手舞足蹈,一只手高高飘起,放下,另一只手再继而续之,无休无止,引得路人侧目、围观,吓得她轻易不敢出门,无法工作,无法恋爱,连死了的心都是有的。

少女就在秋千家中住了下来。可能是以前用药的缘故,少女的神情总是木木的,对身边的世界从不关注。海鸥一开始很是怜惜这个花容月貌的姐姐,特别是在她犯病的时候,那种无法自控的痛苦,让海鸥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海鸥已经读高三了,正以最后的冲刺,迎接来年的高考。本以为这个姐姐安静的时候,能够稍稍体谅一下自己。但海鸥终究还是失望了。随着她的舞蹈症越来越轻,渐渐地,仅从外表看已与常人无异。但是,少女每天仍是,吃饭时不叫不上桌,吃完饭就到原先海鸥的房间里,往床上一躺。换下来的衣裳往大木盆里一丢,就等着海鸥晚上或周日抽空洗净,包括来月经时的脏内裤、脏床单。

《秋千女人》第十章(2)

海鸥真的失掉了耐心。她无法再包容再忍耐自己的妈妈。秋千的无私奉献,已经严重侵害到了她的正常学习和生活。秋千是无私的。这无私,在于她对病人对工作的极端热忱。但是,可不可以说,在对于海鸥的侵扰上,秋千又太自私了?是的,秋千现在成了集圩远近最有名气的大夫了,这名气,不光来自她对疑难杂症的把握,还来自她的乐善好施。可是,秋千想过海鸥的基本需求吗?即将到来的高考如黑云压城,正以看得见的速度,向海鸥飘过来。可是,海鸥却连安静地看书做题的时空都支离破碎了。

市报与市电台的联合采访小组,在收到了太多的感谢信表扬信之后,找到了秋千。记者的善诱,打开了秋千的话匣子。等说到海鸥的不理解时,秋千居然有了一种委屈。那篇报道在一周之后登了出来,占了整整一个版,通篇都是秋千精湛的技艺火热的心。惟一提到了海鸥,就是她的不理解,海鸥成了一个任性而不明事理的丫头。秋千很得意,将那篇报道压在办公桌的玻璃板底下,还在大标题下面画了粗重的红线。

2

海燕又回集圩探亲了。秋千当然高兴,毕竟有三四年没见到大闺女了,回来后,她还能多个帮手。最开心的,还是海鸥。海鸥觉得,每一次鲁闽或海燕回家的日子,都是她的节日。这一回,海鸥的倔劲儿又上来了。她逼着秋千,又向植物园领导要了一间房放病床,把家里倒了出来。因为海燕要回来,总得有个清静的地方住。海鸥心说,反正我已经是一个任性的不明事理的人了。为了姐姐,我不在乎。

海燕和海鸥,单从容貌上看,没有人会相信她们是姊妹。但论感情,却是格外地相通,比一般姊妹还来得深切。海燕随秋千的地方多,眼睛不大却明媚,鼻子不高却俏皮,“气死太阳”的肤色,灿若编贝的皓齿,加上一身精干合体的女军官服,在海鸥看来,没有谁能比海燕姐姐更神气,更好看的了。海燕一进家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来苏儿的味道。这是她最为熟悉的味道,但是这股味道,如此浓重地出现在家里,就有点不搭调了。

海鸥正守着大木盆洗衣裳。和往常一样,先将自家的衣物洗净晾上,再换盆洗秋千那些病人的衣裳。一见海燕,海鸥顾不上擦干手指,就跳起来,抱住了海燕。姊妹俩原地转了两圈半儿,海鸥这才松开海燕,帮着把背包解下来。海燕抽了抽鼻子,海鸥立马会意地笑道,我干的,怕那些病人的秽气熏了你。海燕也笑了,屋里屋外看了一圈,没见着秋千,就问,妈呢?海鸥把下巴往窗外一抬,说,喏,在那儿忙着呢。

海燕透过窗户往后排张望,只见秋千正从隔壁房间出来,往医务室走,几个病人或家属围在身边,都在眼巴巴地瞅她的表情。海燕走出家门,绕过屋山头,远远地喊了一声:妈。秋千听见了,停住脚步,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大女儿,像头小鹿似的,又轻俏又骄傲地往这边走。秋千的脸上立马绽开了笑纹,不无骄傲地对旁人介绍说,是我大女儿回来了。众人一见秋千的神情,又仔细端详了海燕,不免啧啧称道,说苏大夫真是有福气,闺女、儿子都那么漂亮出挑,又都那么长出息。明知说的是过年话,秋千仍是乐得合不拢嘴了。

海燕每次探亲,似乎都是为了回来干活儿的,这一次也不例外。找了个好天气,她把家中的被褥全拆了,一大早就泡进盆里搓洗。等到日头从南山上升起来,院子里的晾衣绳上已经挂满了,像一幅幅迎风招展的大旗。海燕想,多干点儿,海鸥在家里就会轻快点儿。她把海鸥撵进自己的小屋里学习,不到吃饭的时辰不许出来。然后便坐在沙发上,为海鸥织一件细线的毛衣。那是当下最流行的春衫。苹果绿的颜色,很配海鸥的文静与娇嫩。

秋千乐孜孜地给赵守戟挂电话,说大闺女回来了。中午,赵守戟和赵小三去菜场拎了一只公鸡和几条鱼,兴冲冲地进了门。海燕还是第一次见到秋千的新任丈夫。毕竟比海鸥多了些历练,海燕不卑不亢,叫了一声“赵叔叔”。秋千一怔,想要更正,一时竟说不出口。论起来,虽说海燕和海鸥都是秋千的亲生闺女,可是,海燕又不比海鸥。海燕能主动叫一声“赵叔叔”,就是个懂事的孩子了,秋千根本无话可说。但是,因为有了海燕的开头,再要求海鸥叫“爸爸”,就更难了。秋千正忐忑着,却见赵守戟并不在意,笑嘻嘻地点头答应,这才安下心来。又介绍赵小三,论起年龄来,比海燕还小一岁,就不好再称作“赵家三哥”。海燕说,就叫名字吧。赵小三连忙点头称是。

秋千和海燕母女俩,在鲁闽找人新盖的厨房里忙活,海鸥又不露面,赵小三的眼睛没个着落,就不住地往海燕住着的房间里探头探脑。这个房间以前是海鸥住着的。只要赵小三在,那门帘总是耷拉着,冷冷地把他隔在外面。此刻,那门帘被一弯银钩高挂在门边,露出了香闺。香闺里只有一床一桌一椅,还有一台缝纫机。被垛和缝纫机上,都蒙了白线勾织的台巾。桌上的那只琉璃花瓶里,只旁逸斜出地插了一枝红蔷薇,立马让整个小屋生动起来。赵小三不由自主,起身就往里走,被赵守戟一把捞住,瞪了一眼。

《秋千女人》第十章(3)

赵小三闲极无聊,又重新坐下,顺手抄起海燕留在扶手上的毛线活。那件套头的毛衫,只剩下半只袖子就完工了。领口和袖口被织成了花边,袖子略呈喇叭形,领口还穿了根缎带,系成一个小蝴蝶结,又时尚又雅致。赵小三眼睛瞅的是那件毛衫,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天外。如果说,初见海鸥,赵小三如同做了个美梦,是梦幻之喜的话,那么,再见到海燕,赵小三却有了一个最现实的念头。赵小三好歹也是一家水泥制板厂的车间主任,虽说那只是一家街道小厂,但是效益好,未必就比旁人差。他忘记是听哪位老娘娘讲的了,说是小伙子若想追姑娘,要先夸她温文娴静,再夸她心灵手巧,然后就可以先求她帮忙勾个衬领子。这样一步一步往下走,等那姑娘愿意为你织毛衫了,那个时节,可就大功告成、喜事将近啦。这么一想,赵小三的心立马扑腾得像只鸽子。他望着海燕的背影,跃跃欲试。

赵小三的第一步,是在饭桌上开始的。他还是叫秋千“妈”,然后就说,“妈”是个远近闻名的女能人,闺女当然错不到哪儿去。今儿个一见“小姐姐”(他居然叫海燕是“小姐姐”),果然模样儿脾气儿都是好的,难得的是既能干又贤惠。赵守戟到了这时,似乎已经明白了儿子的心思。赵小三说啥,他都附和着。海鸥不时对赵小三翻个白眼,他也不以为怪。只有海燕但笑不语。

吃完了饭,赵小三是从未有过的勤快。他抢着收拾了碗筷,送进厨房里,又涮又洗的,着实好一通忙活。海燕也不跟他抢,擦了桌子,就又坐下来,织那半截袖子。赵守戟进了秋千的卧室,正在跟秋千低声嘀咕着什么。赵小三就涎了脸面,在另一只沙发上坐下来,侧了身子说,姐,俺家里只有仨兄弟,打小儿就想有个姐。这下子可好了,可遂了俺的心愿了。海燕有一搭无一搭地应了一句,是吗?赵小三立马来了劲儿:可不是咋地。俺从不会说虚的。海燕不再理他,专心做着手里的活路。赵小三只顾盯了她看,呆了一般。半晌,方试探道,姐呀,俺这衣领子最容易脏了。赶明儿有空,给俺勾个衬领子吧?海燕心里一惊,似笑非笑地转过头来,只盯了赵小三一眼,立马就把一个热情萌动的赵小三,生生晾在了那儿。

屋里的秋千和赵守戟并不知晓外面的情形。两个人在里头嘀咕了半天,方才掀了门帘出来,看着沙发上的海燕和赵小三,意味深长地对望了一眼。赵守戟拉起赵小三告辞。海燕站起身子,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劳作,风平浪静地说了声“赵叔叔再见”,好像赵小三只是一团空气,好像什么事儿也不曾发生。本来嘛,又何曾发生过什么事儿?

3

赵守戟一嘀咕,秋千立马上了心。上了心归上了心,但这事儿算是怎么一回事儿,秋千理了半天,终究理不出个头绪。想想海燕,若真的给了赵小三,多少是有点可惜了。不给呢?赵小三正哄得秋千蜜里调油的。再说了,赵守戟那儿,也总得有个交代,是不是?

秋千拿不定主意,一大早就去了赵小兰家,把赵守戟嘀咕的那番话一说,赵小兰拍着巴掌,连着声儿说“好”。秋千仍是半信半疑。赵小兰就说了,大妹子,你想想,海燕和赵小三,名义上是姐弟,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论年纪,也是相当的,这就叫缘分。将来俩人成了家,你跟老赵,爹还是爹,妈还是妈,亲亲热热的一家人,你说说有多么好。

赵小兰的一番话,说得秋千由忧转喜,越思忖,越觉得真是这么个理儿。母女俩同嫁父子俩,老辈儿传下的故事里,也不是没有过。说不定,还能成为一段佳话呢。秋千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转而说些别的闲话。赵小兰早已同朱胜儒分床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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