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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宠与勇气-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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拧白薄1纤顾祝╝l…Bistami)有一句简洁的结论:“忘掉自己,就是回忆起神。” 
 
 在印度教和佛教中,死亡和复活一直被描述成个人灵魂的死亡和其真实本质的苏醒。印度教称之为“梵”,佛教称之为“空性”。重生或突破的那一刻就是解脱或解放。《楞伽经》把解脱的经验形容成“彻底转化了意识的核心”,“转化”在这里指的是消除制造分裂小我的习性,让位给广大开放而清明的觉知。禅宗称这份转化为“satori”或“kensho”。“Ken”是“真实的本性”,“sho”的意思是“直接看到”,直接看到自己的本性便是成佛。爱克哈特(Meister Eckhart)大师说:“在突破中,我发现神和我是相同的。” 
 
崔雅:解脱是不是真实的死亡经验,还是一个隐喻? 
 
肯:不是隐喻,而是自我真的死了。这个经验也许非常戏剧化,但有可能是非常简单、毫无戏剧化的。直白一点的解释是,你突然醒过来,发现你的生命其实就是你所看到的一切东西。你和这个宇宙以及万象真的是一体的,你并不是变成和神或万象一体,你本来就处于那个状态,只是没有发现罢了。 
 伴随这项发现的是一份非常扎实的感觉——你的小我真的死了。禅宗称“satori”为“大死”,爱克哈特说得更直接:“小我的灵魂必须使自己死掉。”库马拉上师则如此解说:“我们必须替自我的死亡铺路,直到最后领悟,我们的大我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认同,如此我们才能成为真正的自己。”爱克哈特又说:“只有那些彻底死掉的人,才能进入天主的国度。” 
 
崔雅:小我的死亡,就是发现永恒。 
 
肯:是的,此外我们必须认清永恒不是时间的永续,而是没有时间感的某个点,也就是所谓永恒的或没有时间感的当下。大我并不是活在具有时间感的永恒中,而是活在没有时间感的当下。这当下是先于历史、演变和连续性的。大我是当下纯然的存在,而不是持续不断永恒的生命,后者是一种很恐怖的观念。 
 现在我已经讨论到长青哲学的第六个重点,也就是解脱和最终的自由可以将痛苦止息。佛陀说他只教了两件事,那就是痛苦的原因和如何止息痛苦。痛苦的原因就是小我的执著和欲望,透过静修可以转化小我和欲望以及止息痛苦。痛苦是紧缩的小我与生俱来的,止息痛苦唯一的方法就是停止自我的活动。但这并不意味解脱了之后或灵性的修持之后就永远不会感到痛苦、恐惧或伤害。这些感觉还是会有,只是它们不再威胁到你的存在,因此也就不再制造问题了。你不再认同、夸大、加强它们或被它们威胁。相反的,因为那个四分五裂的自我已经不存在,而我们的大我就是一切万有,因此不再有任何东西可以从外部伤害到它,于是你的心中出现深刻的放松和舒展。这时我们会发现,不论痛苦有多么强烈,基本上它并没有影响我们真实的存在。痛苦来了又去了,而我们已经拥有“超越理解的祥和”。智者仍然会感受到痛苦,但它不再构成伤害。智者已经能充分觉察痛苦,因此充满了慈悲,他们有强烈的意愿去帮助那些把痛苦当真的人。 
 
崔雅:我们已经谈到了第七个重点,那就是解脱后的给予动机。 
 
肯:是的,真正的解脱—定会产生慈悲、善巧的社会改革行动,并会帮助所有的人获得最终的解脱。解脱后的改革行动是无私的服务,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具有相同的大我、法身或基督的圣体,服务他人等于服务我们自己的大我。基督曾说:“爱你的邻人,就像爱你自己。”我认为他的意思是:“爱你的邻人,就像爱你的大我。” 
 
崔雅:谢谢你。 
 
 访问结束后,我一直在想,我对这个人的爱胜过对我自己的大我和小我。 
 
 “我以‘时间’的姿态出现,我是那些已经准备好要毁灭的人的终结者。” 
 “什么?我听不到,刚才你说什么?” 
 “那些已经准备好要毁灭的人……” 
 “是谁啊?崔雅,是你吗?亲爱的,是你吗?” 
 
 崔雅刚成年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次深刻而强烈的神秘经验,那可能是她一生中最具有影响力的事件。 
 
 “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我们认识后的某个傍晚,我提出了这个问题。 
 
 “我记得我那年13岁,一个人坐在壁炉前看着炉火。突然,我变成了烟火,跟着它飞向天空。我愈飞愈高,突然和整个虚空变成一体。” 
 
 “你已经不再认同你的小我和身体了吗?” 
 
 “我完全消失了。我和周遭的一切变成一体,我完全不存在了。” 
 
 “你那时是清醒的吗?” 
 
 “完全清醒。” 
 
 “那个经验非常真实,对不对?” 
 
 “完全真实。那种感觉就像回家了。好像我终于到了一个属于我的地方。我知道那次的经验有很多名称,你可以称之为大我、神或道等等,但那时我还不懂这些,我只知道我回家了,非常的安全,我得救了。那不是一场梦;其他的一切都像一场梦,只有这个经验是真实的。” 
 
 那次的神秘体验变成崔雅一生中的指导原则,虽然她并不常谈论它。那次的经验使她终其一生都对灵性和静修感兴趣:她把名字改成崔雅,也是因为那次的经验,使她凭借着意志和勇气面对癌症。 
 
 从小我的心中就有个意象,好像我逐渐扩大到每个细胞都和宇宙合一了。它是我人生的指标,也是唯一能感动我、使我流泪的事。它促使我遵循灵性修持的道路、发现与万物合一的真相,为了我自己和他人,我要完成我今生的修习。我想我对咨询和课业会这么不耐烦,是因为我真正感兴趣的,其实是心中那些属于灵性的问题。如果我把它导向外在的咨询活动,当然会失去兴趣。 
 我需要聆听内在的声音、内在的引导。我需要加强它、滋养它、接触它,有力地探索它……这样它才能告知我人生的方向。一想到这件事,我的情绪就会高涨。这一直是我人生的主题。那份扩张的感觉必须放在首位,并且加以深化,日后它才会自然流出对人类各种议题的关怀。我最终渴望的就是绝对无我的境界…… 
 这也是静修的目标及目的。 
《恩宠与勇气》(肯·威尔伯著,胡因梦译)连载之十四 
 
 
 我盘起腿,采用半莲花座的姿势静静地坐着,仔细地感觉气息在身体里流动。我听见身后的海潮在喃喃低语,海水轻抚着沙滩,渗进沙粒,然后缓慢无力地退回大海,与自己的本体重新结合,接着再一次地向前推进,到达彼岸,这个从本体向外推出的动作是充满着胆识与渴望的。进、出,退缩、相会,完成、冒险。我将空气吸入体内,如同海水与沙粒的交汇。两个不同的元素混合在一起,相互施与生命。把气吐回到大气中,如同海水向前推进轻抚沙滩之前,先得退回到私我的深处一般。它们一起在晨曦中闪闪发光;它们的相会与分离不断地发出喃喃低语,相会与分离充实了我的存在。 
 
 崔雅结束闭关,返回家中,看起来生气勃勃。建筑结构的问题延迟了塔霍湖房子的进度,因此我们仍然待在穆尔海滩的住处。崔雅从前门走了进来,看起来光华灿烂,几乎有些透明,同时也显得强壮、安全与稳定。她说,她仍然会想到未来复发的情景,但另一方面,她并不害怕,她认为自己在对待复发的恐惧上,已经有了变化。 
 
 我在闭关时究竟做了些什么?我每天必须花10到11个小时,将注意力集中在我的呼吸上。如果念头跑掉了,就要把它引回到呼吸上,注意那些生起的思想与情绪,一旦发现到它们,同样要把注意力引到呼吸上,就这样耐心地、坚持地、勤勉地练习我的觉察。 
 
 接着我必须将这份经过练习的觉察放到身体上,首先把焦点集中在鼻子附近,然后慢慢去留心身体不同部位的各种感觉。就这样从上到下,从下往上地扫描自己的身体,注意各种盲点,注意痛苦的觉受,如果心飞走了,就把它引回来,这所有的过程都要以平衡、宁静与祥和的心来进行觉察。由于注意力不是集中在某些外在的事物上,我的身体因而变成一个训练注意力的实验场。这是我第五次参加葛印卡的十日禅,因此在这项练习上,我已经相当熟悉了。 
 
 当我静修时,在我的身体上,发现了什么感觉?这些身体上的感觉是一些令人愉悦的感觉还是一些痛苦的感觉?刚开始的几天,我饱受眼疾与头疼之苦,癌症复发的阴影不断浮现,我怕离开肯,怕所有可能发生的事。体内每一个痛苦的感觉,无论是多么细微,都会令我联想到癌症的复发,每一个影像都夹带着极大的恐惧。 
 
 这是一场艰苦的奋斗,但是到了第五天,我开始能单纯地注意这些感觉,不再评断它们,我可以知觉到那些骇人的恐惧影像,而不再害怕它们,不再害怕恐惧的本身。我能够敏锐地注意到我的觉察,注意到这份觉察的能力,也注意到心念总是会被外围的事件或思想吸引。我发现这份集中的注意力像是一道我可以引导的光束,无论引导至何处,它都能清楚地让我注意到那里所发生的一切。如果我的头顶一直有感觉产生,如果我的眼睛有痛感,或是头痛不断出现,我都可以清楚地知觉它、注意它,而没有任何的评断、回避或恐惧。 
 
 同时,我也能注意到存在于这份觉知后面那些在微光中不断移动或改变的事。直到我把强光照向它们,才能清楚地意识到它们的存在。因此,我开始注意自己集中的知觉与扩散的知觉之间的关系。如果转换自己的注意力,或是我的注意力自动转换时,我会察觉这两种知觉同时都在转换。 
 
 我开始察觉到这份注意力可以决定自己的意识状态。如果我能单纯地看着自己的感觉,就会觉得平静、均衡与镇定。如果我批判或害怕自己的感觉,就会觉得焦虑与痛苦。 
 
 当我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个躯体之内时,我开始察觉一些过去从未留心的事。我注意到自己的思维活动——一些想法、概念、句子、影像、无来由的妄念、喋喋不休的声音,充斥在每一个空间。还有一些零星的琐事也在我心中不断生灭。我开始注意到一些习惯——将内心这些如梦似幻的故事说出来的习惯;此外,如果有任何不舒服,便立刻想调整;我还注意到自己的不安,不断想安排一些计划,还时常分心。此外,我也注意到自己情绪的波动——对身体的痛楚所产生的急躁,恐惧自己可能无法度过这10天,渴望某些特定的食物,希望内观的修为能更精进,对肯的爱、注意力涣散时的愤怒、对癌症的惧怕以及某种觉受所引起的愉悦感。 
 
 我想照指示逐渐学习,以愈来愈平衡、镇静、没有渴望与嫌恶的态度,单纯地看这一切内在的活动,以平静的心注意自己的思维、习惯和情绪。我会在某个时刻突然做到,立刻又落入想要维持那个状态的欲求中,我会开放地注意着眼部的酸痛,但是一想到要去除它,紧张的感觉马上出现。我也注意到这些情绪会阻隔我的感觉、妨碍我的进展。既要努力,又不能执著于结果,那份感觉如同走在剃刀边缘一般。 
 
 思维与情绪一旦安静下来,注意力就变得非常敏锐,我愈来愈能大幅度地觉察到身体的感受。我以前无感觉的部位,现在则能感到细微的发痒或能量的振动,接着就消失了。然后新的、出乎意料之外的东西出现,很快地又消失了。有时我的身体除了能量的振动之外,好像什么都不存在了。这其中的诱惑是不断地想要去思考这些现象,想要把发生的事概念化,内心一直在进行着私我对谈,思索某个事件的意义是什么,而不能单纯地、赤裸地注意着它们。譬如某件事的改变、它的消失,或是注意力的涣散,都要随时加以留意。每一个微细时刻出现的细节,都要耐心地、用心地体察。 
 
 刚开始的几天似乎完全被现象缠缚。这份剧痛代表什么?这个痛感意味什么?肯总想把我从中摇醒——“这里痛吗?在这里,脚趾头吗?你的意思是,连你的脚趾也得了癌症?”然而它实在很吓人。我发现自己有好几次与神进行内在的交流,不断地讨价还价:请让我至少有10年的时间与肯在一起,如果能活到55岁那就更好了——55岁听起来还太年轻了! 
 
 第二天,我赫然发现自己的手臂(淋巴结被割除之处)开始肿起来!该死!这又是什么意思?不是说手术后就不会再肿了吗?为什么现在又肿了呢?我吓坏了。想到也许我该早点死,这样对肯比较好,他就不会那么依赖我了。那一刻我注意到自己立刻失去了对呼吸的觉察。 
 
 我的心中有一个骗子。我好不容易把妄念拉回,重新专注在呼吸上,一旦注意到自己的胜利,危险便降临了,骗子悄悄地溜了进来。“只是看看而已,”它说。“做得很好,一点小小的测试是无伤大雅的。”它让我尝到甜头以后,立刻提供我一些选择,譬如地毯和桌子的颜色配不配,卧室可不可以再放一个衣柜。“嗯!好看极了。”我的念头就这样飞了。“让我再好好想一想。”我的注意力于是从窗户溜了出去。 
 
 到了第三天,某些时刻开始出现穿透思维与情绪的宁静。手臂仍然肿胀,但已无法惊吓到我;我只是单纯地注意着这份感觉。我喜欢这份平和与宁静,但一想到我可能会离开肯,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了一个晚上。 
 
 到了第五天,我发现自己已经能完全放下,不带批判,没有挣扎,只是单纯地目睹一切事情的生灭,要来就来吧。我再一次发现那单纯地看的自在,只要静静地坐着,没有想要重复先前经验的欲望,也没有新的期望,只把心安住在眼前生起的真相上,而不设定“应该怎么样”的理想。我的静修中开始出现一种韵律,一种与真相共处而不去对抗的态度。情绪与思维依旧健在,我注意到了,但不再陷入其中,也不被它们牵着鼻子走——我学会了向后退一步,默默地看着它们。 
 
 第七天,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像一个完整的存有,手臂、大腿与躯干并没有相异之处,彼此之间没有界分、没有冲突。那些强烈、令人愉悦、至乐得令人心疼的能流又回来了,我和肯碰面的第一天晚上所感受到的就是这样的能量。我似乎更容易觉知我的身体,这份感觉有时是突如其来的,有时又比较安静。我的气感能轻易地贯穿整个身体,感觉就像一个完整的个体,而不是由不同部位结合成的组合体。如果我以非常和缓、平静的方式呼吸,或是我的呼吸自己调匀了,我就能感受身体上那些仍然有点紧的部位,我一次又一次地学习放松,我觉得身体的能流愈来愈均匀了,它消除了那些执著、抗拒和分裂。 
 
 第九天,我注意到,无论癌症的影像在何时浮现,我都不再加以回应;它吓不倒我了。如果有任何恐惧出现,我也只是目睹它,这是一种平静、自由和清楚的观察。第10天一整天,我都维持在这样的状态。开始体会极为明显的、无选择且毫不费力的觉察,我只是以均衡而平等的心目睹着一切。整个觉察的过程已经改变了;我的注意力既敏锐又轻松。我不主导,只是跟随。葛印卡说:“你无法制造感觉,你无法选择感觉,你也无法发明感觉(不知道Hagen…Dazs冰激凌的制造商听到这句话会有什么感觉),你只能目睹。”你不能执著,只能随波逐流,因为事情终将改变,无常就是真理。非常安静,非常祥和。我心想:在真实的世界要如何维持这样的状态? 
 
 11月21日的早晨,崔雅在淋浴时注意到右胸下方有两个肿块。当我和她更仔细地检视时,还看见两到三个较小的肿块。它们看起来就像是蚂蚁叮过的小包,但一点都不痒。它们实在不怎么像是癌症的肿瘤,可是崔雅和我都心知肚明。 
 
 那天下午,我们去见了彼得·理查兹。一样苦恼的表情,一样含糊不清的态度。“可能是蚊虫叮咬的肿包,也可能是其他东西,我们最好还是将它们清除掉。”我们在第二天早上安排了一个紧急的手术,然后驱车返回穆尔海滩的家。 
 
 崔雅的平静令人震惊,似乎只有一点点不安。我们简短地谈论了一下,然而崔雅并不想多谈。“如果它是癌症,那就是癌症吧!”她脱口说出,但仅此而已。她真正想要谈的是静修与她的经验。两天前我刚完成《意识的转化》这本书,崔雅迫不及待地要和我交换意见。 
《恩宠与勇气》(肯·威尔伯著,胡因梦译)连载之十五 
 
“认识自己的自性也就认识了神。” 
 
 “我一直不断地向外扩张。刚开始时,我只是目睹着自己的心与身体,单纯地将注意力集中在思维和感觉上,但接下来我的心与身体似乎都不见了,而我和……不晓得,是神吧,或是宇宙,或是更高的大我合一了。那种感觉真是棒极了!” 
 
 “我真的不在乎我们怎么称呼它——神也好,宇宙或是大我也罢。道元禅师(Dogen Zenji,日本一位很有名的禅师)便是在他的导师对他耳语‘身心脱落!’这句话时开悟的。就像你所说的,这正是他当时的感觉,对身心的认同突然脱落了。这种经验曾经发生在我身上几次,非常的真实,比较之下,私我反而是不真实的。” 
 
 “我同意。感觉上,这种扩张的状态是更真实的、更鲜活的。它像是一种觉醒,而其他的事则像梦幻一般。所以,你也相信这些经验是真实的?”她问。 
 
 当我听见崔雅这么说时,我知道她想扮演“教授”的角色,也晓得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她将要一点一滴地挖掘我的思想。我知道她可能有了眉目,只是想看看我是否真的明白个中的道理。我知道我们俩现在宁愿讨论这些,也不愿意去谈那该死的肿瘤…… 
 
 “我们其实和科学家的情况是一样的。我们必须追求实证经验,相信自己的经验,因为那是我们唯一拥有的,否则就是恶性循环。基本上如果我不相信自己的经验,那么我一定也不相信自己这份不相信的能力,因为那也是一种经验。因此,除了相信自己的经验,相信宇宙不会欺骗我们之外,我们别无选择。当然我们可能会犯错,某些时候经验也会被误导,但仔细权衡之后,除了跟随它们,我们没有其他的选择,尤其是神秘经验——正如你所说的,它们其实比其他的经验更真实。” 
 
 我一直在思索黑格尔对康德的评论:你无法质疑知觉,因为你唯一拥有的工具便是知觉。如果你想不用知觉,黑格尔说,那就像游泳时想不弄湿身体一般的荒谬。我们全都沉浸在知觉与经验之中,除了在某个深奥的层面上与它同行之外,我们别无选择。 
 
 崔雅继续说道:“我很喜欢西藏人说的一句话:心智是所有的空间。这也正是我的感觉。当然,这种感觉往往只能维持数秒钟,然后,砰!又回到了旧有的泰利。” 
 
 “我也很喜欢那句话。你正在练习的内观,是要将心智集中于呼吸或其他的感觉上。然而西藏人有一种练习,是将‘心智与所有的虚空融合’,或将‘心智与天空融合’。这意味着,呼气时,只要感觉自己的私我随着气一同呼出,然后溶解于天空之中,换句话说,便是进入整个宇宙。这个练习是非常具有威力的。” 
 
 “事实上,我已经开始这么做了,”她说,“但几乎是出于自发的。最近我的静修有了真实的改变,一开始我非常用力地把注意力放在呼吸上,仔细地上下扫描我的身体。后来某些时刻我感受到知觉突然起了变化,那时我不再主导我的注意力,只是静静地坐着,不刻意觉知任何一样东西。那份感觉比较接近基督教所说的‘向神彻底臣服’。你的一切都奉献出来,你的一切都赤裸展露:这样的说法似乎更贴近、更有力一点。” 
 
 “我自己的经验是,无论哪一种方法都有效果,但必须持之以恒。”我思考了一会儿,“你知道吗,你刚才说的其实就是日本佛教所说的‘自力’ (self…power)与‘他力’(other…power)的问题。所有的静修都可分为这两种类型,自力是禅、内观与知识瑜伽的途径,他们靠自己的专注与觉知去突破私我,进入更大的实存。他力则是倚靠上师或神的力量,或者以彻底臣服来转化自己。” 
 
 “你认为这两者最后都会导致相同的结果吗?”崔雅不太确定地问。 
 
 “我相信是的。就连拉马纳尊者(Ramana Maharshi,他被视为印度当代最伟大的智者)也说过,有两种方法皆能通往解脱:一是探究‘我是谁?’私我可以透过这样的途径被彻底解除:二是臣服于上师或神,让神来瓦解私我,这也是一种途径。两者都能解除私我感,让私我发出光来。我个人喜欢做‘我是谁?’的探究练习,这也是禅的著名例子。但我确信这两种途径都有效。” 
 
 崔雅和我一同走进厨房去倒茶,关于癌症的话题始终没有被提及。 
 
 砰!砰! 
 “是谁?” 
 砰!砰! 
 “是谁?”外面非常冷,非常寂静。三条回廊,一扇门。 
 砰!砰! 
 “到底是谁?该死,搞什么啊,在玩砰砰游戏啊?”外面漆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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