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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女人-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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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将它埋葬到世俗中去,也不想过早地埋葬它。如果说我拒绝与他的婚姻是缘于这种理由的话,不如说得明白些,应该缘于我对失败的恐惧。我宁愿为此痛苦地爱,痛苦地思念,终生到老。因为只有这样,这份爱才会永远不会掺进杂质,只有这样,它才会最完美,最持久。
当我一点点地为我们的未来想明白时,我的心开始慢慢平静下来,我知道,一切都该结束了,为了这份美好的爱情,为了这份刻骨铭心的思念,也为了他心目中对我的爱。是让他解脱,让他重新寻找自己生活的时候了。高潮时谢幕,才能保持那份永久的美丽!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在以后日子里,每当他工作或者生活,每当他累了、闲了或者快乐了,当他偶尔想起我时,才会一直存有那份美好的爱和思念。
杯子里的水都已凉了,我重新添了热水。然后,我轻轻地嗅着悠悠的茶香,以压抑心中深深的伤痛,然后作出一种平静的姿态告诉他,丈夫已经原谅我了,我们基本恢复了往日的生活。我想我会做个贤妻良母的。司马啸的脸上一瞬间突然涌现出一种羞愧和忧伤的表情。他低下头,眼睛怔怔地盯着正袅袅升着茶香的水杯,似乎想从水中寻找什么。然后他抬起迷蒙的眼睛,幽幽地着说,难道……难道我们的缘份真的尽了?
我觉得眼泪正在抑制不住地向外溢出,我只好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悄悄地将眼泪轻轻抹去。外面的黑夜无边无际,只有那片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给神秘的黑夜托出一片色彩和生命的痕迹。我突然感到自己太渺小了,生命面对的各种超自然的力量太强大了。一定是有些什么是我们所不能左右自己的,一定是有些什么注定是生命中不该有的。
当我的泪水再一次因感叹生命的渺小而滑落时,我感到了那只温厚的手轻轻滑过我的泪水浸湿的脸颊,我的流泪的眼睛,然后插进我的头发。我感到我的头发正在被他轻轻的捧起,然后我感到他将自己的脸贴了上来,深深的呼吸声在我的头发里沉重地湍流着,透过密密的缝隙,轻轻地触摸着我的皮肤。他在喃喃着,你是我生命里让我最动情的女人,也是我一生中将再也不会忘记的女人。我的脖后面不停吹来他的气息,然后有几滴温温的东西落在我的脖颈中,我知道他也哭了。
44
走出茶室,路过前台的时候,突然在幽暗的光线里有一张似乎熟悉的脸,但是没等我想起是谁,我们已经迈出了茶馆。
已经九点多了,西伯利亚的寒流正强劲地涌来,打在脸上似鞭子抽着。我仍然在想那张脸,但搜遍脑子也没能想起。然而,心里却涌起了一种不祥或者说不安的感觉。我跟在他的身旁,被风一吹几乎全身颤抖起来。我突然非常希望他能伸出手拥住我。我想或许那样,我会完全改变主意的。但是他没有。
在出租车里,我们并肩沉默着,他用两只手紧紧攥着我的手。我不知道说什么,我知道今夜一别真将成永诀了。于是一时间过去所有的刻骨铭心的相聚全部涌上了脑海:初次相聚他那黑风衣掀起的衣角,在楼梯里踉踉跄跄的行走,在电梯里他的热吻;第二次相聚时他温暖的前胸;第三次见他时他鬓角的白发……所有的镜头像车窗外飞驰着的街灯从远处飘到眼前,当刚刚清晰地现出它的全景和面貌时,便被新的镜头所代替。我无声地流着泪水,任离别的痛苦慢慢啃噬着肌肤和心脏。我好想靠在他的怀里痛哭一场,然而,他的学者气的沉默,他的学者气的伤感,就连他的痛苦都是如此斯文。我只有咬着牙悄然地独自吞咽下别离的痛楚。
火车站里,我跟在他的身后像一个飘忽不定的影子。从买票,到候车检票,我们几乎一直处于沉默中。我们一步步地迈向检票口,我走在他的斜后方,手被他攥得越来越紧,我知道那个最后时刻即将到来了,我真想告诉他留下来,今夜!
在我们被人流涌着快走到检票口时,他突然拉着我转过身向回走去,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然而,幽暗中我望向他的脸,我看见他非常地激动起来,呼吸声变得粗细不均。在后边一个暗影里,他停了下来。微微弯着身子,低首望着我的眼睛,忧伤但坚定地说道:看着我。
我再一次仔细地看向他,那是一张清瘦而棱角分明的脸,学究气十足的表情里满是忧郁,像秋风扫过后的大地满是苍凉。当我看向他的眼睛时,我才发现里面除了丝丝痛苦还有闪闪的泪光。我不由得热泪盈眶,低下头去。
抬起头看着我!他声音暗哑,但很坚定,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我顺从地抬起泪眼,看见他的脸上除了伤痛还有一种诀别的悲壮。
他紧盯着我的眼睛问道,还记着我们初次相聚时的那句诺言?
他的这句问话一下子让我想起我们的初次相聚,想起那个月色如水的晚上,一时间一种巨大的悲苦淹没了我,我一面拼命点着头,一面不顾别人的眼光,捂着脸压抑地哭起来。然后我听见他低哑着嗓音说,不管未来如何,在四月五号那天我们至少都要通一次电话来彼此联系,否则的话,第二天我去找你,如果第二天我没找你,你第三天要来找我。记着吗?
我泪水滂沱,再一次点头表示自己记着。
记住这句诺言,记住我!这是他最后转过身离开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从检票小姐的身旁走了过去,高高瘦瘦的身影在苍白而冷峻的日光灯里,在模模糊糊的夜气里,似乎正变成一个越来越不真实的梦。当他走过护栏,拐过弯,他突然转过身,透过那段痛苦的距离,穿过那段白白的灯光,我的心已感觉到他模糊的脸上的伤痛。周围的乘客都已匆匆离去,只有他定定地站在那里,孤身一人。泪眼朦胧中,我们对望着,巨大的悲伤随着目光的相互交叉在我们之间来回传递着,奔流着。
学者啊,我不由得心里念道,燕子南飞还飞回,西伯利亚的寒流走后还重来,而我们何时还能相聚?
当广播里一个女人软哝哝地说着,列车已停止检票时,我的学者终于转过身去了。留在我眼里的是他那牵走我的心的背影。
我站在那里,愣愣地望着他最后转身时停留的那个地方,傻傻地希望那只是一场梦,梦醒来,他还会站在那儿。当又一拨进站检票的人群熙熙攘攘地拥挤着冲向那里时,我才意识到已不可能了。我觉得自己像一个梦游者刚刚醒来似的,慢慢地转过身子,准备回去。
我茫然扭过身去,一脚踩在紧挨着我站着一个男人的脚上,而头部几乎撞到他的胸脯上。我慌乱地连说着对不起,然而对面的人背着灯光却无动于衷,没有声音也没有移动。在我望向他的脸之前,心里突然产生一种莫名恐惧。就在我来不及思考这种恐惧的缘由时,我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丈夫正在异样的看着我!
我似乎一下蒙了,不知所措地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切。然而,丈夫几乎在二三分钟之内就那样看着我,嘴唇紧闭。我颤颤惊惊地解读着丈夫眼睛里、脸上的情绪,那里除了愤怒、绝望、痛苦以外,还有越来越强的鄙视和冷漠,像根根芒剌正在扎在我的身上。
我羞愧交加,痛苦而无奈地等着丈夫的惩罚。几分钟后,丈夫突然转过身,大踏步走向出口。在他临走出出口时,他又一次转过身,望着一直愣在原地的我,瞟过一个憎恶的眼神,然后轻蔑的转过身去,在我恐惧的的眼神里消失了。
就像大梦初醒,我突然意识到该结束的都真的彻底结束了,包括婚姻和婚外情,在同一个夜里,几乎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就这样结束了。但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终结,也没想到都选择在这同一个夜里。
我已经没有泪水了,但虚弱的身体几乎支持不住了。一定是老天的安排,在我们婚姻的最后时刻,让曾经如此执着地爱着我的丈夫终于看到了他应该也是最不应该看到的人和事,然后没有任何遗憾,没有任何愧疚,没有任何留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去结束这段婚姻生活。

·15·

 方荻 著


第十五章
45
春节快到了,我一直请着长假,没有上班。丈夫从火车站那次相遇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女儿也一直住在奶奶家。这一段日子,几乎从早到晚都是我一个人面对自己的影子,甚至连电话都不曾有一个,似乎大家约好把我忘记似的。家——像一个寂寞的坟墓,没有声音,没有动静,没有活力,没有色彩,就连惟一的生命——我似乎也是一具行尸走肉。
我现在才深深地感到,这么多年来,在遇见司马啸之前,惟一能证明我的生命存在的其实只有孩子与丈夫,而我的全部生活内容其实也就是这些。而丈夫与孩子的生活内容却不仅仅是我。当他们离开我后,可以照样生活,照样快乐,照样沿着他们的生命轨迹前行。而我,一旦失去他们,我还有什么?我天天躺在床上,与躺在坟墓里又有什么区别?或者当我真的躺在坟墓里的时候,会有多少人意识到这世界上又少了一人,会有多少人能想起我呢?我这一次才真正体会到我的生活多么贫乏和凄凉,没有朋友,没有事业,没有寄托,没有理想,没有希望,没有激情。这才是真正的孤独,一种与世隔绝的孤独。
每当天空第一缕阳光照在窗口,我知道天亮了,每当最后一缕阳光离开我的窗口,我知道天黑了。日出日落,梦里梦回,已没有任何需要我做的,或者我需要做的,惟一的等待是丈夫的消息,那个最后的宣判。这种等待,像一种死刑犯在等待枪决的时间,绝望而不安,惶恐而无助。在凄凄冬日的黄昏里,在雪花飘飞的晨光里,在夜半惊梦的时刻,在午后醒来的时刻,都变成一种在水与火里的煎熬和血与火里的挣扎。在这种挣扎里,我变得敏感和多疑,削瘦和虚弱。每当楼道里有脚步声传来,我都会像一只惊觉的森林里的弱小动物嗅听攻击者一样竖着耳杂聆听,疑心丈夫回来摊牌离婚。多少次,我把送牛奶的人误认为他,或者把邻居误认为他,然而每次都是虚惊一场。
在这种心惊肉跳的等待里,我脆弱的神经终于崩溃了。那是一个阴郁的早上,我在卫生间方便后,竟然失去知觉,在长达十五分钟的昏睡后才醒转过来。那是头上的水笼头里不断流下的冰凉的水将我激醒的。模糊中只记得好像掉进一个冰窟,当我爬上来时,我一直在拚命擦着身上冰凉的水……我慢慢站起,发现自己竟然如此虚弱,眼前一片片黑暗汹涌而来,脑中茫然一片,我不得不重新蹲下,任眼前的黑暗翻天覆地,任耳边的鸣叫响声震天。那一天,我产生了一种极度的恐惧:万一我死去,万一我就那样一直昏下去,谁会知道?当多少天后,当丈夫通知我离婚时,当他看到我已腐烂的尸体时……这种可怕的想法几乎把我击垮,我觉得自己再也不能这样等待了,我要找他,我要告诉他不要再这样彼此折磨,我已承受不了。
我终于打通了他的电话,一任他冰冷的声音刺痛着我。我咬紧牙关,结结巴巴地说,我想与你谈一次,或者如果你愿意就做个了断。电话里的他沉默着,我不能看见他的表情,因而在他的沉默里更感到不安和惶恐。我说,别这样互相折磨了好不好?我想见你一次,只想谈谈我们的事情。他仍然沉默着,最后他只说了一句,好吧。
下午六点后,我一直盯着表,耳朵却倾听着走廊里的动静。每个动静,每串脚步声,都会令我的心狂跳一番,不知何时丈夫在我的心里变成如此一种让我恐惧让我不安,又让我期待让我无奈的人。从六点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左右,周围邻居家的门一遍响过一遍,所有的该下班的都回来了,惟有我的丈夫仍然迟迟不曾露面。我几乎忘了吃饭,一直处于等他的紧张中。八点差五分的时候,我终于听到走廊里再度响起咚咚的脚步声,我再一次冲向客厅的门旁,倾听着。是丈夫的脚步声,虽然失去了往日的活泼,却还留有原来的力量和节奏。脚步声停在门外,有一瞬间显得犹豫和退缩。就在我准备拉门的时候,门上同时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我的手在一瞬间感到慌张起来,转动两次才打开门。
打开门,我们第一眼几乎同时看到了对方的眼睛,而这相对的一视,却让我们双方突然感到一种紧张和尴尬,我们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到了羞怯和伤痛。然后,我们像两只受惊的耗子般迅速地躲开了对方。我倒退着,紧张地示意他进来。他进到屋里,站在灯下,像一个走错门的孩子般不知所措。
当他终于坐在沙发上,抬起头望着我时,我再一次深深的意识到,我是如何伤害了一个温和而柔情的好丈夫、好男人。他削瘦了许多,我用好几年使他刚刚丰满的身材,又快降回到结婚前后那段时间的样子了。他的额上皱纹又明显增多了,原来那种孩子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一种沧桑和坎坷。我心里酸楚不堪,眼睛变得潮湿起来,喉头哽咽,竟把一下午想好的话全部忘光了。
在这种沉默里,有一种忧伤的让人心碎的东西正在悄悄生长,像一棵破土的幼苗,无声无息地散发着浓浓的气息。他终于打破这种忧郁,说话了,你气色很不好,病了吗?
我的眼泪随着他一句关心的问候突然涌出,我只有用力摇着头以压抑自己的情绪,然后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没事儿。
他突然望向旁边的墙上,挂在墙上的结婚照现在已被翻了过来。我的心又一次紧张起来,并在恐惧中注视着他的表情。在一瞬间他似乎吃了一惊,然后一种痛苦的记忆涌向他的脸上,接着他平静下来,转过头,用一种冷漠的口吻说道,说说你的打算吧!
在他的突然变得冷漠的眼神里,我的心一下子变得像一只沉在水里的船,凄凉和绝望。我慌乱地抬起头,一瞬间竟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嗫嚅着没有说出话。或许我的神态打动了他,或许我的难看的脸色让他心软了,他长叹一声,将放在腿上的手翻过来看了一看,似乎要寻找什么似的,接着重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一次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恢复了原来的宽厚。他将一只手伸到我的额前,但是,就在触到额头时突然又缩了回去,说,你真得没生病?
他的宽容和叹息像一股强劲的风吹得我脆弱的心飘飘荡荡,眼泪摇摇欲坠。我感到喉头哽咽,鼻子发酸,再一次使劲摇着头,然而心里却哆嗦起来:他仍然如此厚待我,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伤害后。相对于纯情的他,我简直有点十恶不赦了:我从开始就给他一个破碎的身子,然后使他蒙羞,我从身体到灵魂都欺骗了他,背叛了他,欺骗和背叛了一个对我痴情和忠贞的男人和丈夫。我还有什么脸面再面对他,我还有什么资格配得上这份挚着的爱。
我站起身,两眼含泪,将背影面向他。我知道是我做出决定的时候了,是我给他自由的时候了,也是我自己惩罚自己的时候了。我再一次扭过头望着我的丈夫,他忠厚的眼睛和脸,他的关心和无奈,他的受伤和痛楚,他的执着和善良,更坚定了我的决心。丈夫啊,我知道你的善良使你放不下我,我知道你的纯情使你仍然爱着我,但是我已经不配享有你了。或许在经历分离的痛苦后,你会找到一份配上你,使你幸福的爱情。我狠狠咽下一口唾液,将眼泪硬是忍了回去。然后我强作平静地将视线越过他,看着他后边白白的墙壁,有气无力地说,分手吧!
他怔住了,眼睛里一时间露出一种困惑,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跳了起来。刚才那种关怀和柔和的表情也一下子消失了,他睁大的眼睛里正在流溢出深深的伤痛,他说,为什么?声音低得几乎像从某个遥远的角落传来。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还关心这个为什么,我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为什么,我只是伤感地扭过头去,揪心地为他的痴情所难过。屋内一片死一样的沉默,我几乎可以听到眼泪流出面颊掉落地面的声音,甚至听到眼泪摔落地面后粉碎的声音。透过浓浓的沉默,背后丈夫的呼吸声慢慢传来,越来越重,像某个角落里传来的雷声,沉闷、压抑,我突然预感到在这种沉默里正在酝酿着一场可怕的暴风雨,我感到痛楚的心正在沉落,掉进一个无尽的黑洞中去。
这场暴风雨终于来了。丈夫的喘息声突然停了,在我还没判断清楚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的时候,一阵唏哩哗啦茶杯等东西摔地的声音伴随着丈夫的身影冲到了我的面前,他突然抓着我的衣领,瞪着一双仇恨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说,你终于要嫁他了是吗?他的鼻腔和嘴巴呼呼地向我脸上喷着热气,好吧,我成全你!婊子!
我委曲地望着他的一脸愤怒,眼泪成串成串流着。我能解释什么,我的丈夫!面对你,我除了惭愧,便是痛悔。你为什么如此痴情,为什么?我已不配你,让我走吧!我心里一遍遍念叨着这些,然而,我不能说给他。
我终于大哭起来,我哭着说,让我走吧!
滚!滚到他的怀里!他疯狂地喊着,从我的身边跳了起来,然后,在客厅里像一只困兽来回咚咚地走着,不停地狂叫着,滚吧,婊子,走吧!无耻的女人,没有良心的女人。我他妈混蛋!我一次次等着你回心转意,一次次原谅你,到今天我还一直以为你会忏悔。
他突然站在我的面前,瞪着愤怒的眼睛,双手砸着自己的头,大喊着,我真他妈傻,为一个婊子。
泪眼模糊中,我看见他突然停下来,伸出胳膊,从墙上摘下那幅结婚照,“啪”地摔了下去,破碎的尖锐声音使我虚弱的心几乎蹦断。疯狂中,他像一只歇斯底里的野兽用脚不断地踩着照片,一分钟后,那只镜框和照片成了客厅里一堆烂玻璃渣子。我忍着心疼,缓缓地走过去,蹲下身用手在那堆镜片上摸索着,抚摸着在玻璃渣子下支离破碎却仍然无知地笑着的我和他,而泪水却嘀哒嘀哒地不停落在上边。那种晶莹美丽的光泽,与碎玻璃的光线相互辉映着,让人伤心欲绝。
就在我专心地对着那堆碎玻璃哭泣时,他突然弯下身子,用手紧紧抓着我的肩膀,将我揪了起来。他愤怒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边拼命摇着我,一边一字一句咬着牙说,你知道可惜吗?对你来说,一点都不!因为你马上就可以换一张新娘照了。
在他发疯似的摇晃中,我感到自己像一支在风中无力控制平衡的芦苇,没有知觉,软弱不堪,随风只能不停地摇摆,而细弱的脖子似乎更是不能支撑在丈夫的摇晃下而晃来晃去的脑袋。我觉得自己正在像一堆烂泥瘫软下来,而意识却像秋日的炊烟正在越飘越远。在飘渺的雾蔼里,悲哀的我竟然想起了王真强车里放着的一只小老虎。那只小老虎的脖子与脑袋用一根细细的轴子相连,所以小老虎的脖子上的脑袋总是不停地摇摆着。想到这里,我突然感到自己肯定很滑稽。而丈夫的发红的瞪圆的眼睛在我的脸前像飘在雾里似的,黑白已经不太分明,不知是正在生气还是在嘲笑……
46
我是在一天后清醒过来的。我躺在一家洁净的医院里,正在输着点滴。
临床坐着一位小姑娘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我。当她看见我向她微笑时,她也露着白白的牙齿向我笑了。然后回过神来冲着床上正在输液的女人小声地说,妈妈,阿姨醒了。女人扭脸向我,笑了一笑。我也回报一笑算是打招呼。
已经是早晨了,窗外的阳光明亮地照在玻璃上,在屋内投进一束束清新、耀眼的光,从小姑娘的身边,掠过我的床,一直伸展到旁边的输液瓶上,于是瓶里的液体也变得透明而洁净,并不断地从瓶底升起数不清的粒粒点点,像夜空的星星明亮而美丽。光线穿过瓶子射到身后的墙上,那块光斑便不断地闪动着,流淌着。丈夫正在我的床边趴着熟睡,脸上是一片疲惫和由疲惫而带来的灰暗,特别是紧皱着的额头上的深深的皱纹不断地触动着我软弱的心。我想起那场冲突,我不知道我该如何面对醒来的他。
走廊里开始热闹起来,因为上班时间到了,送早饭的也来来往往。门开了,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干净整齐,带着一股清晨的清新,提着保温桶走了过来。那种清新一瞬间在来苏水的味道里搅起一阵小小的漩涡。我不禁吸动鼻子希望能吸几口清新的空气。小姑娘大呼小叫着跑了过去。
丈夫醒了,揉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我。当我们的眼睛相对时,我们都感到一阵不知所措。他站起身来说,我去买点吃的。然后满含怜爱和内疚地问,你想吃什么?
丈夫在我的随便什么都行的回答中出去了。我注视着他趴过的位置,那里的单子皱皱巴巴,还留下几根头发弯弯曲曲、横七竖八地醒目地躺在那里,其中一根苍白的头发夹杂其中,我不禁感到鼻子发酸。旁边那三口人叽叽喳喳地说笑着,将病房里那种与生俱来的忧郁和愁闷气氛驱赶得无影无踪,整个房间在阳光的照耀下温馨和暖。我突然意识到,我本该有这样一个美满的家庭的,因为我本来拥有一个宽厚纯情丈夫,一个聪明漂亮的女儿。然而,一切都是我的错,一切都已无可挽回。命中注定,我本来就配不上丈夫,于是我应该将丈夫还给那个配得上他的女人。
当我想起要将丈夫还给那个命里配得上他的女人时,命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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