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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年代的非常爱情-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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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秋天,春山爷召开了一次村民大会,全村一致通过一项重要决议,把孙卫红遇难──也是金丝猴大闹枫树坪──这天定为敬猴节。每年到了这个神圣的节日,家家户户都要烧高香;点红烛,敬献时鲜果品,对山遥祭,对天膜拜,祈求猴哥们给全村带来安宁,带来丰收,消灾赐福。
第三年春天,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乡亲们看见山间公路上出现三辆小轿车,像小鳖鱼似的朝枫树坪慢慢腾腾爬上来。顿时,全村惊动,男女老少都到村口看热闹。一会儿,车到了,车上先下来几位地县干部,争着给一辆车子打开车门,扶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一位陪同人员对春山爷介绍说,这位是上海著名的音乐家,吴希声的老父亲,专程来看看儿子的坟墓。
春山爷把来客上下打量一眼,果然看出跟希声有许多相像之处:一般般的眉清目朗,一般般的文质彬彬。只是老人满头白发,满脸皱纹,还拖着一条残腿,走起路来一拐一瘸的,想必在“文革”中受够了苦,在监狱中遭够了罪。
春山爷也不知道跟人家握手问候,嘿嘿两声,算是打过招呼,便匆匆回家取来那把维约姆牌小提琴,郑重其事地交到老人手上。春山爷说,希声临终之前,把这事托付给秀秀。可是秀秀在希声安葬之后,很快疯了,他就把希声这件惟一的遗物收藏起来,一直盼着希声的亲人前来看望的这一天。
老人接过儿子留下的小提琴,眼睛霎时就红了。
这时雨虽然小了,但是通向吴希声墓地的山路,陡峭崎岖,又泥泞打滑,老音乐家自然是去不了的。春山爷便叫乡亲们抬来一张竹躺椅,再绑上两根长竹竿,临时扎了一乘简便的轿子,请老爷子坐上去,由八名壮汉轮流替换着抬上了山。
老音乐家在儿子墓前站了许久,既不烧香,又不焚纸;既不说话,也没流泪。他打开琴匣,取出儿子的小提琴,奏了一支平和、悦耳的曲子。像春山爷这样上了年纪的老一辈,只听出那是希声在夜校常拉的一支曲子,像寺庙的佛乐一样好听,却不知道叫什么曲名。然而,希声总算没有在枫树坪白活一场,毕竟培养出好些音乐的耳朵,几个后生哥和山妹子一边听着,一边就若有所悟地唧唧喳喳:
“哦,这是莫扎特的《 圣母颂 》!”
说来也怪,刚才还烟雨迷蒙,天幕低垂,待大指挥家奏完一曲《 圣母颂 》,忽然雨细了,雨稀了,阳光从淡淡云海筛下来,南北对峙的两山之间,架起一道弯弯的七彩长虹。一时间,难得见到的雨丝虹影,亦即当地人称做“太阳雨”的那种金灿灿的阳光银闪闪的雨,映照得枫树坪的山山水水一片辉煌。春山爷兴高采烈地欢呼雀跃:
“啊,希声呀,秀秀呀,可是你们显灵了?!”
所有的谒墓者顿时惊呆,肃立墓前,抬头仰望,绚丽的“太阳雨”便给无数忧伤的眼睛镀上一层希望的亮色。
后记 人比猴进化了多少(1)
英国著名的生物学家苔丝蒙德·莫里斯对人类的本性进行系统而深入的研究后,得出的结论只是中国人常用的一句成语──人类不过是“衣冠禽兽”。
地球上现存的猿猴动物共有193种,其中的192种遍体毛发覆盖,惟有自称为人类的一种猿猴是个例外,莫里斯把它叫做“裸猿”,写了一本叫《裸猿》的专著。他的另一本名著为《 人类动物园》,也是把人类当作一种动物来考察研究的。莫里斯追根溯源,处处把人类跟我们的祖先猿猴放在一起分析与论述。当人类华丽的外衣、漂亮的面具被剥个精光之后,其尊容跟猴子也就相差无几。他说:“随着文明的成长,人类的骄傲也滋生起来。他闭目不看这个事实:他和其他物种一样,其实也是动物。”
莫里斯犀利的解剖刀首先指向人与猴的生物本能─—性心理与性行为。数十万年前,生活在丛林中的猿猴走向大陆和原野,学会狩猎、耕织等劳动,不仅成为直立的会说话的人,还渐渐成为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的人。但是,人类的性欲望和性行为,与猿猴可没有多大差别。莫里斯花了大量篇幅论述了人与猿性行为的功能,有十个方面是相同或相似的。如性的生殖功能、结偶功能、固偶功能等等,几乎毫无差异。这些也是人所共知的。莫里斯进一步说到“性的探索功能”,发现那些“处于囚禁状态的大猿猴,往往出现一整套的性试验行为,其中包括很多交媾的姿势。”“这表明它们过的是动物园的生活,不愁食物,不忧外患”,便有了跟人类一样的“纵欲行为”。莫里斯又说到“性行为的商业功能”,指出“在某些灵长目动物”中也有“卖淫”的行为。“人们看到过樊笼里母猴主动献身给公猴,以便获得散落在地上的碎屑。性行为分散了公猴的注意力,它便不会争夺食物了。”莫里斯还说到“性行为的显位功能”,指出“表现地位的性行为和统治地位有联系,而与生育无关”。“在交媾时,母猴总是将臀部转向公猴,然后俯身低头。”再回头看看人类社会,在权力与金钱的慑服和诱惑下,女人在男人跟前低眉顺眼、搔首弄姿,难道不正是从自己的祖先猿猴那儿继承下来的天然的衣钵吗?
于是莫里斯大为感叹:虽然“进化已经发生,但实际上这只是一种幻觉罢了。在现代化都市生活背后,裸猿已然故我,只是换了一个称呼而已:把‘狩猎’叫做‘上班’,‘猎场’叫做‘商行’,‘巢穴’叫做‘住宅’,‘结偶’叫做‘婚姻’,‘配偶’叫做‘妻子’,等等,不一而足。……从生理学和解剖学的角度看,今天的裸猿在性生活方面完全师承了其祖先的遗风。”
如果莫里斯对人的探讨仅仅限于生物学层面,《裸猿》和《人类动物园》的学说价值也许会大打折扣。不,莫里斯的许多论述其实是独到而深刻的社会批判。在《地位与超级地位》这一章中,莫里斯归纳了十条法则,“它们适用于所有的首领,无论是狒狒还是现代的总统首相。”要细细转述这十条法则,将很占篇幅,我这里只谈谈第一条法则──“显位”法则:“必须明确表示出与众不同的服饰、高人一等的举止和姿态。”莫里斯写道,“对于狒狒来说,这意味着光滑漂亮的皮毛、茂密的头毛;没有卷入斗争时的闲适的姿态;一旦采取行动时的那种故意的、有目的的步履,决无急躁、优柔寡断和犹豫不决的样子。”那么,人类的首领们表现如何?莫里斯的描述十分生动:“我们人类动物至今还以各种形式保留着像狒狒那样显现统治地位的行为。在将军、法官、高级圣职人员和残存的皇室人员身上,我们还可以看到最原始最明显的表现形式。这些形式固然已开始局限于一定的特殊场合,但只要有表现的机会,其夸张炫耀的程度便一如既往。”他们“外出时讲究排场,有长长的汽车列队、摩托卫士的保卫、个人专机。他周围仍可保留一大群‘职业的从属’──副官、秘书、仆人,私人助手、保镖、随从等──这些人的一部分工作单单就是向社会表明他们是他的仆从,以此表明他那高高在上的社会地位。他们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仍然保留着治人者的风度。……在谈话时,他将自己的目光当武器使用。时而目光如炬,使下属小心翼翼避开他的逼视;时而扭头佯作不视,迫使下属诚惶诚恐,目不转睛地洗耳恭听。”
在漫长的人类史中,“裸猿”的“显位”本能已由帝王将相、达官贵人推到登峰造极。早在两百多年前,西方启蒙思想家们喊出“人人生而平等”的口号;将近一个世纪前,中国最后一个皇帝被赶下金銮殿;五星红旗在天安门上空迎风飘扬,有半个多世纪了。人的尊严与价值究竟在多大程度上深入人心了?时至今日,我们的父母官(这个人们喜欢袭用的称呼本身就含有凌驾于民众之上的陈腐气息)中的许多人还是摆脱不了“显位”(即高高在上、高人一等、出人头地、炫耀权威等等)法则。别的且不说了,仅仅公务用车一项,就有令不行,屡禁不止。许多官员竞相购买超标豪华轿车,突显自己高人一等的地位,每年都要耗费纳税人一笔惊人的钱财。更有甚者,很有一段时间,东北某市有些高官的特权车子或车队经过大街岗亭时,不仅不遵守红停绿行的交通规则,还要交通警察给他们行礼致敬。这种既弱智又荒谬的显贵摆阔,在下令废止后,还当做干部作风转变的佳话披露于媒体,真是匪夷所思!未读莫里斯之前,原以为这些陈风陋习仅仅是等级制的产物,现在才知道往根子里深究,不过是我们的老祖宗猿猴遗传至今的动物属性之一。
后记 人比猴进化了多少(2)
在这两部专著中,莫里斯把“裸猿”和猿猴相互比较的论述,无处不在,又入木三分。掩卷而思,我就惋惜莫里斯没有去写小说,否则,他笔下的“裸猿”,一定会更真实、更丰富,也更接近人的本质。
当然,莫里斯对“裸猿”的进化不会视而不见,相反,他在自己的专著中不断惊叹人类在科技上的巨大进步。现代都市人是科技成果的直接享用者,光家用电器就给他们带来多么惬意的现代生活:冷了,有电热毯;热了,有空调机;想吃点什么吗?有微波炉、电烤箱、电炒锅、电瓦甑伺候。想听歌剧看电影了解天下大事吗?打开收音机、电视机与电脑网络就行了。想清扫房间卫生吗?有机器人为你代劳。最近半个世纪,新的科技奇观还有卫星上天、飞船登月、火星探险以及克隆羊、人类基因解密与互联网的迅速普及等等。所有这一切,与我们的祖先山顶洞人的生存状态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然而,在莫里斯看来,“尽管我们的技术大大发展,我们人类仍然是一种简单的生物现象。尽管我们有崇高的思想和自我感觉,我们仍然是卑微的动物,服从于动物行为的基本规律。”
更为可悲的,是人类还有更为可恶的禽兽不如的一面,那就是自相残杀、以强凌弱、弱肉强食。在《裸猿》中,莫里斯用了一章的篇幅论述人与猿在“争斗”方面的异同之处。各种动物同类之间的争斗,起因与目的有三:1。建立支配地位;2。建立领地权;3。以上二者兼二有之。裸猿即人类之间的争斗属于第三种。从生物学角度考察,猿猴与裸猿在进攻之前,一个头毛直竖,一个怒发冲冠;一个血液上涌,一个满脸通红;一个挺起身子,举起前肢,一个摆开架势,握紧双拳……它们是何其相似乃尔!但是,二者相比,我们的祖先──猿猴们──要善良得多。它们的攻击,是“希望击败对方而不是杀死对方;攻击的目的是支配,而不是毁灭”。人类却残暴残忍残酷得多。从远古战争开始,大量屠杀俘虏就屡见不鲜。无论翻开哪个国家的史书,都能看到“血流漂杵”、“尸骨如山”等等词汇,把千千万万鲜活的生命的消失一笔带过。在中国的史籍中,还有许多人吃人的记载。春秋,易牙为了讨好主子,把自己的亲生幼子宰了蒸熟,献给齐桓公享用。唐末,黄巢起义军“围陈郡三百日,关东仍岁无耕……贼俘人而食,日杀数千。”而且用舂臼磨碎,“含骨而食”。静夜读之,如见其血,如闻其声,令人毛骨悚然。
二十世纪是科技飞速发展的世纪,同时也是灾难空前深重的世纪。举其要者,仅仅三四十年代,就有苏联的古拉格群岛式的政治大清洗、东条英机策划的“南京大屠杀”和希特勒建造的集中营和灭绝营。日本侵略军杀人用刺刀、活埋和机枪扫射,弥漫于石头城上空的血腥味至今未能消散;而纳粹德国屠杀三百多万犹太人,则进入十分先进的现代化流程。我们从法国导演克劳德·朗兹曼花了十一年才拍摄成功的大型纪录片《浩劫》中看到,每天都有大批“原料”(犹太人)从德国集中营,源源不断地用火车运到设在占领国波兰的灭绝营,然后,哄骗他们走进杀人“工厂”的“卫生间”洗个澡,接着“卫生官”们合上电源开关,把足够的化学毒气注入毒气室,千千万万血肉之躯顷刻化为灰烬。
这些惨绝人寰的“创举”,在人类的祖先猴儿国里可是从来也看不到的。
韦伯说:“把文明和野蛮想象成对立面是个错误。”现代文明与野蛮屠杀不正是如此奇妙地有计划有组织地结合在一起了吗?
当二十一世纪的阳光照耀地球的时候,我们仍然几乎天天听到杀戮无辜的枪声:2001年,本·拉登策划“9·11”恐怖事件,使两千多生灵葬身火海;2003年,美英联军在伊拉克燃起战火,造成数以万计的平民伤亡。没有出息的人类,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以自己的愚蠢证明莫里斯的理论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由于对“裸猿”兽性的深刻认识,莫里斯写作他的专著时,无时无刻不流露出一种大悲悯的情怀。他在书中多次告诫人类:总有一天,人类会自己毁灭自己!特别是高科技推动着大规模杀伤武器的发展,再与人性中的邪恶兽性结合在一起,毁灭性的灾难就像达摩克利斯剑一样,时时刻刻悬挂在人们的头上。
进攻方法中接下来一个大的行为动向,是延伸进攻者与敌手之间的距离,而这一步几乎可以说是栽下了我们人类毁灭的祸根。长矛可以在一定距离内发挥作用,但是太有限了。箭在攻击距离上要好一些,但不够准确。枪一下子就把距离戏剧性地拉开了,但从天上扔下来的炸弹,可被带到更远的距离,而地对地火箭则能把攻击者的“打击”推得更远。这造成了敌对双方不再是被打败,而是不加区别地被毁灭。……
就这样,“任何其他种类中所没有发生过的大规模屠杀”,已经千百次发生,今后还将继续不断地发生。
当然,以上所举的都是一些极端的例子,人类冲突的最高形式──战争。处于非战争状态的人类社会的命运又将如何?阅读莫里斯的专著时,我不能不时时回想起“文化大革命”噩梦般的日子。这场浩劫开始不久,福建十来位全国闻名的作家、艺术家,几乎悉数关进“牛棚”。我所在单位的第一把手──省文化局长兼省文联主席(一位新四军老战士)就被揪了出来。福建是戏曲大省,造反派说他扶植过许多传统剧目,“罪恶滔天”,一个酷日当头的大暑天,硬是给他穿上厚实的蟒袍戏服、戴上沉重的乌纱戏帽,拉到大院的操场上曝晒批斗。艺术处的一位女处长(也是一位新四军老战士),被诬为“反军黑手”,用极浓极脏的墨汁涂黑了脸,涂黑了手,又剪了个阴阳头,押上大卡车游街示众。这些“创举”,与那个名叫英格兰的美国女兵在阿布格莱布监狱对那些被脱得一丝不挂的伊拉克战俘百般虐待的暴行相比,是不是一样令人作呕!
后记 人比猴进化了多少(4)new
最后,我敬录沈从文先生的名言,祈求人们宽恕我对于自己同类的大不敬。
照我所思,能理解“我”。
照我所思,可认识“人”。'(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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