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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将军误终身-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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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将军误终身
作者:花千澈
晋江VIP2015…03…05完结
非V章节总点击数:162465 总书评数:688 当前被收藏数:908 文章积分:21;520;748
文案

只因那翩然白衣,那绝世容颜,我救了白袍将军,却从此沦陷了自己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天人相隔,是我就在你的身边,你却视而不见
世上最讽刺的事情就是造化弄人,沙匪家族的女人偏偏爱上剿匪的官

一见将军误终身,弦断三千痴缠,花落谁家指尖?
白衣将军,西域战神,谁是我的天敌,谁又是我的良人……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赫连云笙,展若寒,秦默,顾南风 ┃ 配角:俊男美女一箩筐 ┃ 其它:不虐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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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万丈绝壁的佛手峰。
    已然退无可退,我的脚跟虚浮在悬崖边缘,透体而过的风吹得我的发丝凌乱,衣袂翩然,如暗夜绽放的罂粟,迎风袅袅,妖娆盛开。
    凛然的杀机就在面前,那个人清冷如雪,飘逸若仙,一路追击,穿越迷月渡,登顶佛手峰,一袭胜雪白衣竟然依旧纤尘不染。
    一如当日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俊美无俦,还是那般的好看。
    崖顶的风如此的凛冽,我瘦削的身体如水中飘摇的莲,摇曳不定,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脸色有点白,向我伸出了手,“过来,云笙,过来……”
    伸向我的手,修长的手指,苍白的指节,白皙如玉的肤色,这只曾经情意绵绵游走过我身体每一处的手,却在瞬间残忍的摧毁了一切。
    前面是他伸过来的手,后面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在风中凌乱,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要么让我死,要么让我走,我无声的翕动着嘴唇,一路逃亡,尘沙满面,我的唇上都是裂开的血口,唇齿之间流溢着腥甜。
    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讲过话了,一开口,声音嘶哑,眼泪飞出,立刻被呼啸的风撕得四分五裂。
    他的神情清冷,眉心微蹙,眸光在冷日掩映下若明若暗。等待宣判的那一刻竟然那么长久,久到我几乎在风中石化,只余心中滴落的血,开出朵朵凄婉的花。
    终于,他对着我缓缓摇头,对不起,云笙,我终是无法向她交代。
    微微喟叹,清浅一笑,我颤抖的手轻轻抚上悄悄隆起的小腹,在心中默念,娘亲努力过了,可是娘亲还是逃不脱他的追杀,就这样吧,但愿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他的身影已经腾空跃起,如一只展翅的白鹤向我扑过来,而我已经把身体倾入万丈渊谷,让那冷冷的风温柔的将我拥进怀中。
    身体一顿,停止了坠落,他的脚倒挂在悬崖边,甩出银色长鞭,如吐信长蛇缠住了我的左手,眸光炽烈狠戾。
    对于我,他永远是胸有成竹,举重若轻,无论我生,我死,仿佛均在他游刃有余的掌控之中。
    只是,今天的我不再是任人凌/辱的囚徒,不再是命如草芥的通房丫头,我之所以低下卑微,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我之所以零落成泥,被他一次次践踏于足底,只因为,我曾经那样的爱他。
    既然这爱已经与我和我那可怜的孩儿一起,即将随风逝去,那么,今天的我将最后一次做回那个敢爱敢恨,敢作敢当,名满流沙坳的三姑娘。
    利落的拔出腰间的飞刀,一连三发,没有任何犹疑,激射向他,眉心,胸口,右肩。他挥袖打落袭向胸口的飞刀,仰头叼住射向眉心的利刃,只有那只射向右肩的飞刀,竟再无法可避,深深扎在他那死死握着长鞭的肩臂之上!
    手臂倏地一震,脉络已伤,长鞭再也承受不住我的重量,脱手而出!
    云笙……
    他的一声惊呼在耳边呼啸的风声中杳去。仰头看着他浅淡的身影,弥漫的云雾掩住了他绝望的眼神。
    向着深谷流星般的坠落,以前的种种,如旋转走马灯的图画,一帧帧在眼前转过,栩栩如生,勾起唇,无奈一笑,像是对自己最大的嘲讽。
    耳畔那清脆稚嫩的声音仿佛还历历在目,然而,不过是风摇落叶,颓然坠地的短暂瞬间,一切早已经悄然改变。
    “我是流沙坳的云笙,你是谁?”
    “你的衣服用什么料子做的?这样洁白干净?”
    “你从哪里来?怎么生得这般的好看?”
    ……

☆、第2章 流沙坳的三姑娘

我是流沙坳的沙匪,赫连云笙。
    我爷爷是沙匪,我爹是沙匪,我大哥是沙匪,我二哥是沙匪,我是沙匪家族的女子。
    咬着嘴里的草棍,坐在高高的沙丘上,我远远看着那一小方绿洲,今年的雨水太少,流沙坳的绿洲渐渐在缩小,看来,不用很久,我们又要迁徙了。
    坨坨跪卧在我的身边,我抚摸着它那柔软的驼峰,它微眯着眼睛,扇子一般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不时盯着沙丘另一侧,显得有几分焦躁不安。
    “不用理他们。”我依偎在它的身上,漠然回头张望了一下,这样的情形,几乎司空见惯,离我几百米的二人一马,已经深陷在流沙之中。
    中朝的汉人,大概又是途经天山北麓的新丝路,与胡人交易货物的商贾,微微蹙起眉头,即便他们可以逃出这片流沙,大概也躲不过前方哥哥们设下的埋伏。
    可是,这一瞥,竟让我的目光定定的凝注在那里。
    陷入流沙的,不是素日里常见的穿着普通中朝服饰,风尘仆仆,尘沙满面的唐朝商人,是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他的怀中居然还抱着一个貌似已经失去知觉的女人。
    微微觉得诧异,我站起身,向他们遇险的流沙地域走去,坨坨跟上了我,温热的呼吸吹在我的后颈上,如雏鸟展翅的微风,痒痒的。
    是一匹雪花骢,看着那匹已经被流沙埋到肚腹的骏马,不停地挣扎嘶鸣,感到有些惋惜,看上去应该是血统纯正的大宛名驹,若是哥哥们看到,会毫不犹豫拔刀相向,据为己有。
    “小姑娘,我们陷到流沙中了,请找人来搭救,必有重金酬谢!”看到我,那男子喊话过来,语气中有一丝喜悦。
    他抱着女子,双腿已经全部埋入流沙之中,看上去倒是蛮机警沉静,虽然深陷流沙,却没有像那匹雪花骢一样,拼命挣扎,反而越陷越深。
    慢慢靠近他们,“别过来,危险!”那男子高声预警,我却已经在流沙坑的边缘处及时收住了脚步。
    流沙坳若是没有流沙坑那就不叫做流沙坳了,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每一处流沙坑熟悉得就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距离他大概几十尺的距离,遥遥对上了他的眸光,心中怦然一动,竟然是那样好看的一个男子,比流沙坳的所有男人,甚至比迷月渡的顾南风都要好看。
    怔怔看着他,有那么一刻的恍惚,他以为我听不懂中朝的语言,又用西域的方言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如何会不解?我娘亲就是中朝人,是爹在抢劫中朝商队是虏来的女子,连中朝人所谓的妾都算不上,只是爹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要想活命,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我对着他清晰的说,“第一,做我的男人,我救你出来。”他黝黑的双瞳盯着我,好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彼时的我,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再加上身材纤瘦,看上去也许要更小一点。
    “说说第二条路。”他微微弯弯唇角,在那样的绝境中居然还笑得出来。
    怒意开始在我胸中翻腾,他在笑?我可是流沙坳最漂亮的姑娘,每到月圆时候,流沙坳的年轻人月下歌舞聚会的时候,我总是小伙子们大献殷勤的对象。
    “第二条路,你杀死怀中的女人,扔在沙地上,死人不会挣扎,下沉缓慢,你可以踏着她的身体,慢慢爬上来。”我一字一顿,语气平静,看着他腰带上的佩剑,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怔在那里,翦水般的星眸黯淡了一下,丝毫没有犹豫,“我选择第一条路,烦请姑娘搭救。”
    巨石投入宁静湖心,瞬间激起千层涟漪。就这样?他已经答应了做我的男人?我咬了咬唇,“我需要信物,你腰上的佩剑。”
    他单手环着那女人,另一只手解下了腰中的剑,扬手抛向了我,这一用力,让他的身体又下陷了几分。
    心像活泼的鸟儿一样,扑腾扑腾欢跳着,他答应了我,居然也给了我信物,看着他的身影,我微微笑了,大哥二哥一定不会相信,我就在这样仓促的情况下,找到了自己的男人,而且,是一个看上去如此出色的男人。
    西域的游牧部落,没有那么多中朝人的繁文缛节,喜欢了,就大胆说出来,接受了,就赠送信物,不喜欢了,交还信物,一拍两散。
    他给了我长剑,按照流沙坳的规矩,从此,我就是他的女人。
    看着他幽静的眸光,我的脸颊终于有了几分灼热,转身走向身后的坨坨,从它的后背上取下了一张卷着的毛毡和长长的绳索。
    在流沙遍地的西域生活,这些都是涉身沙漠必不可少的保命之物。甩开毛毡,平铺在我和他之间的流沙上,流沙已经没过了他的腰肢,他不得不吃力的双臂上举,托着那个一动不动的女子。
    把绳索拴在坨坨身上,拿好另一头,一个腾跃,我跳到毛毡之上,只是微微下沉,大幅的厚毛毡成为了阻隔流沙将我吞没的绝佳屏障,我伏在毛毡之上,向他甩去长长的绳索,“系住那女人的腰。”
    他按照我的吩咐,利落的把绳子拴好,我们两个只交换了一下眼神,他就已经给把那女子抛出,我伏在毛毡上,用尽全力拉动绳索,女子的身材轻盈纤巧,很顺利就被我拉到毛毡之上。再把绳索系到毛毡的一角,向沙坑边的坨坨打了声呼哨,坨坨仰首向相反方向用力,毛毡带着我和那个女人顺利离开了沙坑。
    回首望去,那个女子脱险,我的男人,居然已经是满脸释然的神情。
    再次甩开毛毡,我伏在上面,将绳索甩给他的时候,流沙已经淹没了他的胸口,他握着绳子,借着我和坨坨的拉力,一点点从流沙中拔出身体。
    终于,一声清啸,他拉动着绳索,像一只大鸟般腾空而起,落在我身边毛毡之上,竟然满是风卷雪花般的清凉气息,在那个瞬间仿佛冰冻了灼烈的日光。
    他伏在毛毡上,侧过头,向着我浅浅一笑,如鸿羽飘零,碎星迸射的眸光,高高的鼻梁,桃花般温润的唇瓣,从此,我的人生便在这一笑中沉沦。
    我们逃出流沙坑的时候,那匹雪花骢正发出最后的哀鸣。沙地上仅剩了它细长的脖颈在拼命的左右摇摆,不多时,那滚烫黄沙就会无情灌满它的耳朵鼻子和嘴巴,载着它巨大的尸骸,沉入这西域深不可测的黄沙地宫之中。
    它的双眼都是哀婉的泪,他伫立在沙坑边缘,凝望着它,那一分凄绝和不舍让人动容。
    一道寒光飞过,一把三棱柳叶飞刀破空而出,直直插在雪花骢的咽喉处,血光迸射之后,它瞪大着突出的眼睛,长长脖颈不再挣扎,颓然倾倒在流沙之上,任流沙缓缓没过它的口鼻。
    “你……”他倏地回过头来,我只是把腰间装着柳叶飞刀的刀鞘缓缓合上。
    对于它来说,这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它没得太深,我救不得它,所能做的不过就是早点结束它的苦痛。
    看着我,他眼中方才突然迸发的灼烈怒意渐渐消弭,沙坑中的雪花骢已经全然不见踪影。
    “多谢小姑娘搭救!”他抱腕向我深深一礼,“你是西域人?”他打量着我的装束,我却也围前围后的看着他,他的身材颀长,我的头顶也不过才到他的下巴。
    “我是流沙坳的赫连云笙,你是谁?你的衣服用什么料子做的?这样洁白干净?你从哪里来?怎么生得这般的好看?”我仰着头,反问着他。
    “赫连云笙?流沙坳,你和沙匪赫连征,赫连驰是什么关系?”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神情凝重了起来。
    面对着他的询问,我执拗的扬起头,“赫连征与赫连驰是我的哥哥,我也是沙匪,我们住在流沙坳,靠打劫过往丝路的商队过活,你觉得害怕吗?”
    他依旧没有回答我的话,神情复杂的静默片刻,俯身下去,查看那个晕厥的女子,拂开她脸上凌乱的发,我的眼睛瞪得老大,竟然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苍白面孔。肤色如雪,柳眉如画,细密的长长睫毛在脸上覆盖了蝶翅般暗影,失色的唇淡然若水。
    我的胸中翻腾着一种说不明白的情愫,“她是谁?可是你的女人?”手指抚上了腰间的柳叶刀,沙匪没有道理可以讲,他给了我信物,那么除了我,他不能拥有别的女人。
    他解下腰中的水囊,抱起那个女子,给她灌了些水,“她是中朝下嫁番邦于阗尉迟氏的郡主,我是中朝的侍卫,负责送亲,没想到郡主半路偷偷逃跑,我一路追到这里,姑娘,我需要借用你的骆驼。”
    心下释然,我的手从腰间放了下来,“我可以把坨坨借给你,但是你答应我的事情怎么说?”看着日光下,白衣翩然的他,心虚浮得好似没有一丝的重量。
    视线落在我的面庞上,好像要记得我的样貌,那幽若深潭的眸光在金色日光映射下,反射着点点星芒,“画一个通往流沙坳的草图给我,把郡主平安送回之后,我会回来找你,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从怀中摸出一支炭笔,他哗地撕裂了白色衣襟,递到我的手中,唇角一弯,又是那个风轻云淡的清浅笑容,让我握着手中的笔,再度石化在*骄阳之下,脑海中一片空白。
    直到坨坨的身影在沙漠中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我才想起来,竟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一声龙吟般的清啸,对着日光,我拔出了他留给我的宝剑,剑上寒光凛凛刻着三个我不识得的汉字,若是没有它的存在,方才的那一切是在太过虚幻,真的让我无法确定那个连姓名都没有留下的翩翩白衣男子,真的在我的世界出现过。

☆、第3章 血舞黄沙

“三姑娘,你回来了,坨坨呢?”可意欢快的向我跑来,两条黄黄的细辫子在风中一荡一荡的,裙角的小铃铛发出悦耳的声音。
    我背着两只猎到的胡狼和一只沙狐,很有几分吃力的走着,可意围着我前前后后的转悠,“你不是把坨坨喂了野狼吧?”她在我的耳边鼓噪,懒得理她,我径直穿过绿茵,向娘亲的帐篷走去。
    流沙坳是坐落在沙漠中的一小方绿洲,这里休养生息着百余户人家,沙漠中的游牧部落本来就是过着四处漂流,颠沛流离的生活。
    不知什么时候,当人们发现了一种虫子吐出来的丝,竟然可以织成美丽的衣裳,远离流沙坳五十几里开外沙漠地带,就成为了上至王公贵族,下至乞丐狱犯频频光顾的必经之路。
    每年都有大批的商人,运载着丝绸和各色物品从长安出发,分中南北三条要道,迤逦而行,长途跋涉,与西域各国买卖交换商品。
    原本荒凉的荒漠居然日渐人烟兴旺,清苦的游牧部落逐渐觊觎中朝的富庶,依托苍凉古道换取财富,我们就蛰伏在这里抢掠过往的商队,不是我们嗜血,而是流年不利,荒漠逐渐吞噬绿洲,生活实在难以为继。
    中朝开出的三条通商丝路的周边,匪患四起,流沙坳地处沙漠,临近中线商道,距离朝廷为了开拓商道而建立的安西四镇也不算远,常年居住在这里的部族就被称作赫连氏沙匪。
    为了保障商道畅通,中朝派重兵驻守安西四镇,特地从长安派了据说能征善战的节度使,针对商道周边的流寇不断进行清剿打击,前年整个部族遭到安西四镇官兵联合围剿,爷爷和爹爹都在那场屠杀中丧生。
    沙匪本来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不是夺人钱财,就是掳人/妻女,甚至伤人性命,有这样的下场,原也无可厚非,可是如同沙漠中的胡狼,獠牙嗜血,不是酷爱杀戮,不过是为了生存。
    两位哥哥带着族人一路逃避官兵的追杀,终于在远离丝路商道几十里开外的沙漠中找到了这一处绿洲,地处幽僻,兼四处有天然的流沙屏蔽,一般人竟也无法发觉。
    不过,远离了商道,日子却是越来越艰难,每个月,哥哥们都要带着族里已经剩余不多的男人长途跋涉,埋伏在商道劫掠钱财,再与胡商换取些生活必须之物,往来奔波劳顿。
    娘亲是中朝女子,身体怯弱,自从被爹爹掳来,受了惊吓,身体一直不大好,从小我就是由乳母养大的,可意是乳母的女儿,她长我一岁,自幼我们就几乎形影不离。
    两个哥哥和我并不是一母所出,族中男人越来越少,母亲只是父亲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我却是他唯一的女儿,父亲在世的时候,对我很是溺爱。
    大哥比较像爷爷,性格暴躁威严,二哥的个性柔和很多,也更疼我,每次抢掠回来,总是单独带给我一些女孩子家喜爱的东西。
    但是我穿不惯那些中朝女子的锦衣华服,那薄如蝉翼的华美绸缎,在白天炎热,夜晚冷寒的荒漠一无是处。
    我总是穿着蓝色粗布衣裳,编了黑黝黝的长辫子,素颜朝天,腰中的柳叶飞刀和羊皮小靴一侧暗格的锋利匕首,却从不离身。
    哥哥们出去两天了,依旧没有回来,流沙坳剩下的百余口人,几乎都是老弱妇孺。沙匪家族的女人习惯了孤独,通常男人都不在身边,只有学会强大,才能在艰难的环境中活下去。
    长河落日,大漠孤烟,分布在绿洲中的帐篷袅袅生着炊烟,族人在准备晚饭,骆驼马匹等牲口零零散散游荡在并不丰饶的草地上。
    远处的沙丘绵延起伏,托着即将沉寂的落日,天空是暮色来临前的湛蓝如洗,风轻云淡,看上去一片晴好。
    “三姑娘,回来了!”一路上,流沙坳的族人对着我亲切的招呼,随手分了打来的胡狼,只留下了追踪三天,才好不容易猎取的土黄色的沙狐。这个季节,沙狐已经换了皮毛,柔软丰盈的底毛刚好给怕冷的娘亲做一床狐皮褥子。
    进了帐篷,娘亲正围着灶台忙碌,烙着我爱吃的手抓饼,中朝大户人家的女子,娇生惯养,还是一如那个刚来的女孩子一样手忙脚乱,帐篷中弥漫着滚滚浓烟。
    “娘亲,我来!”扔下狐皮,我悬挂起帐篷的门帘,挽起袖子,接过了娘亲手中的活,那个忙得满头是汗的小个子女人,就笑眯眯的坐在毡垫上看着我。
    当年,母亲被劫持过来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如今,已经是四十出头的妇人了,大漠的苦寒磨砺了她的性格,也让她当年的美丽不复存在。
    常年劳作,她不复当年窈窕的腰身,指节粗大,皮肤粗糙,西域的寒冷带给她一身的病痛,唯一还留有的当年中朝女子印记的,就是那清浅怡人的韵致。
    夜晚,我紧挨着娘亲入睡,听着她一声又一声低低的咳嗽,让人心痛。
    西域的温差极大,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中午的骄阳几乎要烤得人融化,夜晚的极寒让人的骨头里都是寒津津的,一年前,娘亲得了伤寒,虽说捡了条命回来,总是落下了病根。
    我无语的搂着她的腰,把脸埋在她温热的怀中,在心中暗暗说,娘亲,我找到喜欢的男人了,他说会来接我,如果他不肯留在流沙坳,我就和他一起走,把娘亲也带走……
    这些年,娘亲过得太苦,她是中朝人,爹爹和族人对她都不看重,官兵剿匪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机会逃走,只是因为顾念着幼小的我,一次次留了下来,如今,是不是回中朝已经无所谓了,只要有女儿在的地方,对她来说,就是她的家。
    听着她沉沉的呼吸,我的眼眸微微有些湿润了。族人们都说流沙坳的三姑娘性格果敢,武艺高超,哥哥们不在的时候,我就是流沙坳的主心骨,人前人后,表现出来的是与实际年龄并不相符的坚强,只有在沉溺在娘亲的怀抱里,我才感觉到自己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睡不着,睁着眼睛一直到了午夜,帐篷外忽然刮过冷厉的风声,夹杂着细小的沙粒敲击帐篷的声音,远远的,好似听到了骆驼的哀鸣在静寂的暗夜中突然响起,我的浑身倏地一震,猛地坐起身来!
    “云笙……”娘亲的声音里还有朦胧的睡意。
    “娘亲,快起来穿好衣服,我先出去看看!”压低声音,我利落的披了衣服,顺手拔出帐篷上挂着白衣男子送给我的宝剑,刚刚打开帐篷,一支利箭已经迎面袭来!
    “娘亲!伏在地上别动!”我大声叫着,用剑身拨开箭镞,不远处已经是人影幢幢,火把通明。
    袭击是在瞬间发动的,仿佛天地之间的一切声音都在那个瞬间骤然响起,每个帐篷外都满满围着森然的身影,尖叫声,呐喊声,骆驼战马的嘶鸣声,刀剑入肉的摩擦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气息流逝的呻/吟声……
    流沙坳再度经历两年前的人间炼狱,只是,这一次的流沙坳根本没有可以抵御的男人,中朝剿匪官兵们屠杀的全部都是老弱妇孺!
    我挥舞着手中的剑,拼命砍杀着冲上来的穿着中朝紫红色服饰的士兵,脸上身上都是喷溅的灼热的液体,我听得到身边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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