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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子野心-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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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飞驰,越近山头,地上的尸体就越多,背后全都插着箭矢,明显地是在逃亡时被射中的。
到山上,只瞧见黑压压都是人头。
「於!」阿提拉勒住坐骑,在人群中精准地找到自己的目标。「呼邪儿,你怎会在这里?」
「关于这个问题……」
人群中,只有呼邪儿是坐着的,更正确而言,应该说他是蹲在中央的一张圆木小鼓几上,脚边伏着一身银白的雪狼,即使身处人群之中也显得异常瞩目。
听见阿提拉的提问,他仿佛很苦恼地歪着头良久,而给出来的答案依旧令人哭笑不得。
「你肚饿,我也气得有点肚饿,所以就跟着出来……从根本上而言,我们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在这里。」
早就习惯他词不达意的言语,阿提拉不再与他浪费唇舌,径自打量起他的打扮来。帽子早就放在地上了,梳在脸颊旁的微卷头发,令深刻的眉眼看上去更加野性,劲装衣着外穿着纯金护心镜,皮革护臂与指套,脚边放着一张大铁弓。
「你们在打猎?」肯定的问话,是对站在呼邪儿左侧的旭日尔提出的,旭日尔笑着耸耸肩头。
「是!大王子有兴趣参与吗?」他挂在唇边的笑容带着三分邪气,阿提拉心知必有因由,含笑不语,同时游目四看。
呼邪儿带出来的人比他更多,黑压压的站满这个小小的山头,全都魁梧强壮,杀气腾腾。他所拥的赤军本来就是赤那之中,除乌儿戈直属的铁血军团外,为数最庞大的军团,况且,阿提拉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自小就有一种特殊的魅力,能令无数人追随,所以对人数之多寡并没有露出丝毫惊诧之色,反而奇怪他们之中竟有不少衣衫褴褛的夏国奴隶,全都是男人——时值青壮,而神情统一地惊慌失措的男人。
阿提拉想起刚才那个被箭射死的男人,挥挥手,着人把那枝箭拿上来。
「呼邪儿,你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吗?」被箭头划伤的脸颊尚在发痛,然而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丝毫愠色,反而用关爱的语气对着呼邪儿说话。
「……」呼邪儿抬起一双湛蓝如天空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他半晌,答。「打猎。」
乌图举手一挥,亲卫便把二十多几名奴隶押出来。
「不……救命!不要……」被选中的奴隶又哭又叫,有两个较软弱的更软倒地上,但依然被亲卫扯着脚从人群中拖出来。
至此,阿提拉已经知道他们正在进行的「游戏」是甚麽,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亲卫把奴隶们推到中央,斩断他们手脚上的麻绳。
「跑!谁跑得快谁就能活!」
挥刀威吓,奴隶们跌跌撞撞地朝山下奔逃起来,阿提拉瞧见他们脸上没有半分兴奋之色,反而涕泗纵横,仿若死灰。
等他们跑出一段路程,分左右站在旭日尔与乌图身边的亲卫便从箭袋抽出箭矢。「射!」一声喝令,箭如雨点,迅雷不及掩耳间便把跑在最后的六名奴隶射成蜂窝。
旭日尔与乌图也举起弓箭,瞄准逃跑的奴隶。
赤那人长在草原,最善骑射,他俩更是弓箭狩猎的佼佼者,每当破空之声响起,便是人体倒地的沉重声响。
乌图全神贯注,射出的箭若不是直接射中头颅,就是从背心穿过,一箭毙命。旭日尔与他恰恰相反,专射猎物的下肢,看着那些奴隶在地上挣扎哀号,每每露出残忍的笑容。
阿提拉的人马这时亦到齐,见到这疯狂儿残忍的游戏非但没有阻止,反而看得津津有味,阿提拉心中虽有不忍,但也没有开口说话。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再加上之前的,总共八十二个……」呼邪儿扳起手指数着,抬头咧嘴发笑。
「乌图,你要输了。」
乌图不发一言,右手扣着四枝长箭,搭在弓上。
「嗖——!」四枝箭同时射出,却只听见一道尖锐风声。
「好!」喝声中,又有四人倒下。
铁铸的脸孔上浮起淡淡得色,乌图先向旭日尔看一眼,接着,垂头看着呼邪儿。「八十三,我赢!」
「嗯!他赢!」呼邪儿用力地点头,手指着乌图,眼睛却看着旭日尔。
旭日尔咬一咬牙。「你白高兴什么?别忘记你和我是一组的!」
「哦……」呼邪儿瞪大眼,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对了!我忘记了!」
旭日尔完全无言,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
「你这个……」笨蛋两个字及时吞进肚子里,没有说出口。
「你们才是笨蛋!」呼邪儿却像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似地伸出手指向山下。「有两个人逃脱了,笨蛋!」
他们驻扎的这个山头,是方圆百里内最高的地方,居高临下,四周的一切动静皆无法逃出他们眼底。
众人游目一看,便发现山下果然有一个黑点正在急速移动,快要消失在前方的浓密绿意之中。
「追!」乌图想也不想,立刻与手下跨上坐骑前去追赶。
旭日尔没有急着上马,只是对着呼邪儿说。「呼邪儿,快快快,别让他追上了!」
在他的催促之中,呼邪儿停下逗雪狼玩耍的动作,懒洋洋地站起来。
站在小鼓几上,缓缓挺直腰肢,高大的身形更加显得鹤立鸡群,二百斤重的巨大铁弓在他手上,就仿佛只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见到他提起健臂,开弓搭箭,一股肃杀之气倏然弥漫,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呼邪儿瞄准山下黑点,五指一松。
这一箭之急之劲,委实难以以笔墨形容,唯见箭如惊雷,疾若流星,带起一阵旋风,所过之处草叶俱被卷起。强弩落地,黑影倏然倒下。
四野更是寂静无声,接着爆出震天采声。
「好——!」阿提拉那边的人也都忍不住齐声叫好,就连阿提拉本人也无法不佩服这个弟弟惊人的箭术造诣。
心里充斥着矛盾想法的同时,副将卡达悄悄凑近。「大王子,我认得那些奴隶,都是我们今次特意抓回来赶建皇宫的工匠。」
「甚?」阿提拉一怔,再次向那些奴隶看去,神色变得凝重。
呼邪儿一矢中的,没有人比旭日尔更加高兴,只见他抬起下巴,朝空手回来的乌图露出耀武扬威的笑容。
「现在是八十三比八十三,平手!」
乌图冷哼一声。「还有一个,在哪里?」话是向着呼邪儿问的。
经他提起,旭日尔才想起呼邪儿之前所说的是——「有『两个』人逃脱了。」
剩下的那个躲在哪里?
天下间令他怀疑的事情数之不尽,但其中绝不包括呼邪儿的野性本能,他立刻向四周扫视起来。锐眼扫视,最后不约而同地停于阿提拉的人马后方,那里有一块等人高的大石,因为人马太多而被忽略了。
「这家伙的脑筋不错,而且胆大包天,竟敢躲在我们的眼皮底下!」
旭日尔冷笑的同时,肩头晃动,弯刀脱手而出。
刀势猛如雷霆,击在大石上,发出铿锵声响。
绷紧的弦线被斩断,躲藏的人倏然疯狂,不顾一切地从石后奔出。
呼邪儿把随意搭在肩头上的铁弓卸下,再次举起,缓缓搭箭。
眼见他弯弓射出,箭矢正好从自己身侧飞掠过去,阿提拉脸颊上的擦伤倏然作痛,他一时间控制不住,拔出腰刀,猛然砍下。
这一记砍刀之精准巧妙实不在呼邪儿的箭术之下,虽不至把铁箭砍成两半,却令铁箭失掉准头,疾插地面。
金石交击的巨响中,砂石四周翻飞,空气倏忽死寂。
上百道诧异惊讶的目光尽众于阿提拉身上,他亦自知自己在一时冲动之下,做出鲁莽的行为。慢慢地把弯刀抽回腰间刀鞘,他抬起头,换上轻松的笑脸。
「呼邪儿,你今天玩够了,这个奴隶就暂且放过他吧?」一句话说得温文轻柔,然而俊脸上的笑容在眼神接触到呼邪儿的一刻僵住。
双眼盯着他,呼邪儿脸上惯有的傻气笑容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斧凿五官流露出丝丝冷酷。
「你、要、抢、我、的、猎、物?」就像害怕别人听不明白,声音一字一字地从喉头吐出,浓眉飞斜,白痣众拢,湛蓝双目瞪圆,暴射两道穷凶极恶的光芒,竟与旁边的雪狼双眼的莹莹凶光如出一辙。
压抑的狼哮声在山头响起,阿提拉浑身俱被浓浓杀气所笼罩,时间竟觉心寒,几次蠕动唇瓣也无法吐出半个字来,就仿佛——只要说错一句,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第七章
    「畜生!」
深夜,一声怒吼划破夜空,令天际亦为之震动。
金帐外的马儿嘶叫骚动,金帐内守着的亲卫都有胆战心惊之感。
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的乌儿戈一身劲装未脱,激动地举起手指着下方,破口大骂。「畜牲!好一头不知死活的畜牲!来人!给我拖出去活活打死!」
左右应是,立即上前,伫立一旁的纳兰紫渊脸色苍白,唇瓣微微颤动。
「不行!不行!」呼邪儿高呼着飞扑过去,高大的身躯就像一面盾牌挡在两名亲卫面前。
这名王子的武功与疯狂的声誉同样卓著,又最得乌儿戈宠爱,两名亲卫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敢上前冒犯。
「哼!上去!」乌儿戈放声冷喝,仿似一道鞭子打在两人背脊,他们不敢再迟疑,一起冲上去。
「不行!」呼邪儿跨腿,双手按于两人肩头,呼出一口气,胸膛贲张,手掌用力,竟把两人同时推跌在地上。
「畜生!你还敢放肆?」
「……有吗?」呼邪儿迟迟疑疑地看他一眼,转身抱住伏在地上的雪狼。「雪狼是我的兄弟,不可以伤害牠!」
乌儿戈为之气结,重重拍打案几,骂道。「混帐!你真正的兄弟被这头畜牲咬伤了,现在还躺在床上!」
「最多让雪狼被大哥咬一次。」呼邪儿的神色认真至极,伸手揉搓雪狼的毛皮,雪狼也伸出舌头来舔他的掌心,人与兽都完全没有表现出半点危机感。
瞧着他们,乌儿戈气得说不出话来,坐在旁边的娜拉太后再也忍耐不住,抹去眼角的泪水,尖声道。「你还听他胡言乱语?他和那头狼一样都是没有人性的畜牲!害得我的乖孙阿提拉受伤,你立刻下令把那头狼和这该死的狼崽子拖出去打死!」
听见她的话,众侍从亲卫都是一惊,没有人不知道「狼崽子」这三个字是乌儿戈的禁忌,每次提起他一定勃然大怒。
「母后!」果然,乌儿戈脸色丕变,大声喝止娜拉太后之余,眼神斜视下方,瞧见呼邪儿依然和雪狼耍玩着,没有露出丝毫异样。
他暗暗心安,用抑压的语气对娜拉太后说。「母后不必操心,我自有分寸。你不如去看看阿提拉的情况如何吧!」
娜拉太后自知失言,在侍女的扶携下走到帐门边,却还是忿忿不平地回过头来。「大汗,我老了,已经管不得你。你是一族之主,你要偏私,要把责任都推在一头畜牲身上谁不能阻止你。但你要记住——阿提拉也是你的孩子!他差点被人害死了,你必定要还他一个公道。」
她看穿乌儿戈的私心,拋下这么一句话,便抬头挺胸地走出金帐,乌儿戈静默良久,盯着呼邪儿,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大汗,末将有下情容禀。」眼见事情越来越向不利的方向进展,旭日尔走出来单膝跪到地上。
乌儿戈不语,只是挥一挥手。
「大王子受伤只是意外,并非刻意所为。若非大王子挥刀击落呼邪儿的箭,雪狼也不会以为大王子是敌人,进而攻击他。」
他从衣袖里拿出截断箭,呈到乌儿戈面前。
拿起断箭在手掌把玩,乌儿戈还是没有说话。
打量他的神色,纳兰紫渊下定决心,咬一咬牙,伸手掖起墨紫的衣,缓缓地跪到地上。「大汗,汉人有一句话『教不严,师之惰』,呼邪儿年少无知,他的错都是我的错,恳请大汗惩处。」
「我知道这句汉话。」乌儿戈嘲弄地勾一勾嘴角。「还知道前句是『养不教,父之过』。纳兰先生,你在绕圈子骂我!」语末,语气倏然森寒起来。
「大汗多心了,晚生是诚心请罪。」纳兰紫渊仰起下巴,看似荏弱无助,然而乌亮如漆的眼珠中没有半点怯懦。「大汗任我为王子师,就是将责任重托于我,学生犯错,是老师没有尽传道授业之责,其错在师,恳请大汗惩处。」
「学生犯错,错在老师,儿子犯错,当然错在其父!所以千错万错都不是他错。哼!纳兰先生好一张利嘴!」
乌儿戈冷笑,看似恼怒,实际松一口气。
「既然是我错,我当然不能够严惩我的儿子!不过,你说身为师父有错,那我就只能先惩办你了!纳兰先生,你是客人,我总不能待你太过严厉……」托头沉思片刻,他招手。「来人,请纳兰先生出去打二十军棍便罢了!」
旭日尔立刻跪下求情。「大汗,万万不可!纳兰先生受不住二十军棍呀!」
呼邪儿吓得连雪狼也不要了,扑过去一把抱住纳兰紫渊。
「不可以打兰兰!」
「放手!」纳兰紫渊一拂衣袖,像赶苍蝇似地把他推开。呼邪儿委屈地退后半步,但还是坚持守在他身前,僵持之际,外面走进一人。
「父汗,请饶恕纳兰先生。」讲话的不是他人,正是今次事件的主角之一,阿提拉。他的左腿被咬伤无法行走,被两名侍从用竹椅抬进来,但还是挣扎着起身向乌儿戈行礼。
「坐着就好,别动!」乌儿戈走上前去,手掌轻轻地按在他的肩头。「大夫不是叫你好好休息吗?」
「只是皮外伤,孩儿受得住,父汗不必担心,也请别惩治纳兰先生。」他听到娜拉太后说起金帐中的争执,前来观看,但见纳兰紫渊领罚,忍不住插手。
「阿提拉,你受了伤,只管好好休息,其他事父汗自会处理。」乌儿戈淡淡说着,截住他的话柄。
阿提拉摇摇头。「今次的事只是意外,狩猎时出点小意外是常有的事,孩儿不会责怪弟弟,父汗若因此处罚任何人,都会令孩儿心中不安。」
这个大儿子的脾气向来很好,不过,表现得如此豁达始终是出乎乌儿戈意料之外,但是他的思路清晰,鹰目一扫跪在地上的纳兰紫渊,便即了然过来。
他心里不悦,却没有多言,淡淡地道。「好!难得你如此大方,事情就此作罢。」挥挥手,他着众人退下,看着呼邪儿快出去前,叫住了他。
「呼邪儿,一会儿自己去领二十军棍,叫行刑宫给我结结实实地打下去!」
呼邪儿「哦!」了一声,垂头丧气地走出金帐。
遣走众人,独独留下纳兰紫渊。
「纳兰先生,陪我走一趟吧!」
「是。」纳兰紫渊点头,跟随他走出帐外。
亲卫拉来马匹,乌儿戈一马当先,驰骋起来。
远离大片赤那的营房,数十轻骑翻起尘砂,一路向南边疾驰,轻骑快马沿着贝那勒蓝湖新开辟出来的道路前进。
两个多时辰的急速驰骋,没有顷刻停顿,对自幼长于马背的赤那人而言只不过是等闲事,唯纳兰紫渊这些年来的马术虽然大有精进,但是始终难与他们比较,渐渐落后。
到赶上时,天边已露曙光。
乌儿戈屹立于山崖之上,遥看前方。不远处,沙尘扑扑,管工们正在鞭策奴隶运石开采,不分日夜地赶建赤那的皇宫。
皇宫于六年前兴建,现已接近完工,论外表虽不及夏国京城华丽宏伟,也有很多地方未尽完美,但屹立在苍茫大地上,却另有一股磅礴气势。
游目放远,纳兰紫渊那张连疲惫也依然绝美的脸孔上浮现出一抹骄傲的微笑——他已经预见到这座由他进言兴建的皇宫将会成为另一个万世基业的奠基。
出神之际,乌儿戈忽然抬起手,指着兴建中的皇宫。
「管工对我说若再加派人手,这座皇宫在今年冬天前便可以完成,现在只怕要再拖一年半载了。哼!我也不知道该否称赞呼邪儿杀得好?」
闻言,纳兰紫渊想起一个谣言。
流传,娜拉太后一直催促乌儿戈在皇宫建成之日,正式宣布阿提拉为汗位继承人,现在听乌儿戈的话,似乎是在暗示呼邪儿是存心挑选工匠来杀死的。
眸中光芒流盼,他说。「大汗,呼邪儿少年狂妄,疯颠肆意,都是我管教不善,愧对大汗重托。」
乌儿戈发笑。「你说得好,既是少年狂妄,疯颠肆意,就绝对不会是刻意谋划,一句话就帮他把什么罪名责任都推得干干净净了!」
哈哈大笑后,复又长长叹息。「听见这句话,就知道你对他无论如何都有一份真心,当年我强行要你做他的老师果然没有做错。」
唇角勾起,纳兰紫渊笑得有点牵强,以他的才学和在中原的名头,即使是做阿提拉的老师也绰绰有余,偏偏被乌儿戈迫着做了呼邪儿的老师,多年来,心中不无惋惜。
乌儿戈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他的心事,凝视着皇宫说。「纳兰先生,你知道为什么当初你把皇宫的蓝图交给我的时候,我坚持要把皇宫里所有的门,都面向贝那勒蓝湖吗?」
他摇头。「大汗从来没解释过。」
「贝那勒蓝湖是我与我死去的妻子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乌儿戈眯起眼,露出淡淡感伤之色。「我曾在湖边对她发誓,我会一生爱她,蓝湖就是见证。」
「大汗真是个多情人,勒丝娜大妃在天之灵定感欣慰。」
「哈!你错了。」乌儿戈倏然冷笑。「我指的并不是阿提拉的母亲,我说的是呼邪儿的生母。」
「呼邪儿的生母?」纳兰紫渊微怔。
「她叫丝柔,是牧羊人的女儿。」乌儿戈回头看向纳兰紫渊。「我说到这里,你心里一定已经构想到一个凄美的故事吧?对不对?」
「能使大汗念念不忘,想必有独特之处。」纳兰紫渊垂眸应道,事关呼邪儿已经引起他的兴趣,何况若只是简简单单一个有情人被拆散的故事,乌儿戈绝不会用这样的语气提起。
「我和她的故事并不独特……只是非常丑恶。」
「丑恶?」他竟然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与呼邪儿母亲的关系,这令纳兰紫渊不得不惊讶了。
「我十三岁就继承汗位,当时只不过是草原上众多小部落之一,经过几十年吞并征服,苦苦经营才成为今时今日的赤那……那一年,我在征讨的途中受了重伤,与军队失散,流落在贝那勒蓝湖,被一个牧羊人的女儿救了,她就是丝柔。」
乌儿戈顿下来,神思飘远,似乎正在回想过去,曾经的快乐与激情,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就像当年,他很快就离开了丝柔。
「当我的伤痊愈后,就回到部落。临行前,我对蓝湖起誓,绝对不会忘记她,但我回家后,很快就把她忘记得干干净净了。」边说,乌儿戈自嘲地勾起嘴角。
看着他在岁月留痕下依然显得英伟的侧脸,纳兰紫渊心里了然。
「当时我早已迎娶母后的侄女,被称为草原第一美人的勒丝娜公主,也已经生下长子阿提拉,对我而言,丝柔只是一个意外,怎料八个月后那个意外竟然再次找上我,而且还由一化二。」
他甚至无法用言语形容当丝柔满身污秽血迹不堪地抱着婴儿在他面前出现时,他心中的惊讶诧异。
「原来在我离开后不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那年大雪,她的老爹把她赶走。她以为我会回去,于是一直留在结冰的蓝湖旁边等我。」
纳兰紫渊轻声道。「幸好,她始终等到了。」放眼看去那一片湛蓝的湖水,他仿佛看见当年那个倔强的少女忍受着寒冷与怀孕之苦,坐在蓝湖边苦苦等待情人的身形。
「等到,未必比等不到更好。我们再遇时,她刚刚于雪地产子,身上满是血污,嘴巴甚至还留着咬断的脐带碎肉,而我……」乌儿戈沉默,好半晌后才能再次启齿,说出当年的事。「而我就带着妻儿到蓝湖游玩。」
就连对男女感情向来淡漠的纳兰紫渊也想象得到丝柔当年的伤心痛绝,自己正值生死关头,而心爱的人却与妻儿风风光光地出游,只是想像也觉揪心,何况丝柔亲眼所见,亲身经历?
「若我没有猜错,绝望的尽头,就是报复……」纳兰紫渊能感同身受世界于眼前突然破碎的绝望,也太清楚渴求报复的滋味。
「纳兰先生果然聪明!」乌儿戈称赞,但也叹一口气。「若我当年也有你这颗玲珑剔透的心,那有多好?」
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嘲弄,纳兰紫渊淡淡地道。「一个孤身于雪地产子也能活下来的女人,可以想像到她有多么坚强不屈,她的报复也绝不简单。」
「的确如此!」乌儿戈脸露苦笑。「她始终是我的救命恩人,又为我生下儿子,勒丝娜也同意让她跟随我们回到部落。起初,丝柔并没有露出丝毫异样,她成为我身边的侍女,不时藉故抱着儿子来亲近我,呼邪儿一出世就和我长得极像,很讨我欢心,而她……她的美与勒丝娜截然不同,非常独特……」
他闭上眼,黑暗中再次浮现出丝柔那双蓝得如同蓝湖湖水的眼睛,十几年过去了,依然像烙印一样留在眼底。
忽然间,他露出纳兰紫渊从未在他脸上看见过的痛苦之色。
「……大汗?」
「没事!」乌儿戈摆摆手,于眨眼间回复自若,缓缓挺直腰肢。「我真正爱上了她。就在我正式迎娶她为我的第二位妃子的那天晚上,她忽然带着儿子消失了,一直到天色将明,我才在西边的森林外找到她,只有她孤身一人。」
「呼邪儿呢?」明知不应该,但纳兰紫渊还是忍不住问。
「不见了。我命人把她押回去后,亲自带兵在森林搜索,整整三天三夜,始终找不到,唯有回去打算迫问丝柔。但她已经自杀了,临死前,她把自己的双眼挖出来,放在案上。或者,她是要提醒她自己,曾经多么地有眼无珠。」
「呼邪儿失踪,他到哪里去了?」纳兰紫渊最关心的始终是这个问题。其实,他已隐隐想到答案,但不得不追问个明白。
「丝柔恨我,连带也恨我的儿子。她把他丢到狼窝去了。」乌儿戈冷冷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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