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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田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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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夏湘撅着嘴巴,别别扭扭地喊了声:“祖父。”
声如蚊蚋,却没有半点儿怨气。
夏家老太爷眨眨眼,几滴浑浊的眼泪顺着鼻翼直落到凌乱的胡子上,看着让人心酸。夏湘虽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可面对这样一个泪眼模糊的老头子,再怎么也狠不下心继续别扭着。
“不哭,不哭,祖父不哭,祖父吃这个,甜的。”夏湘从包裹里捡了块花糕送到夏老太爷嘴边,笑得十分讨喜。
坐在夏湘身后打扇的乳娘朝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几个小丫头坐回门边继续打络子去了。
夏湘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祖父咬了一小口花糕,这才笑嘻嘻地将布娃娃抱在怀里,随口问了句:“祖父,昨儿夜里湘儿掉湖里了,您怎么都没来看看湘儿呐?”
老太爷拧着眉头将花糕咽下去,却不知怎么开口。
乳娘一边打扇一边温温柔柔地笑着:“大小姐,老太爷身子骨不大利爽,阖府上下都是晓得的。所以,昨儿夜里大家伙儿都没有惊动他老人家。这不,今儿一早得了信儿,老太爷就连忙来看你了。”
老太爷松了口气,紧着点头:“是这个理儿。”
夏湘觉得自己的祖父很不像个老太爷,反而像贫苦人家的老翁,一点儿架子也无,面对自己这样一个不足九岁的小孙女儿,竟也硬气不起来。而乳娘说的那番话显然是怕老太爷下不来台,临时想出的说辞。
看今日这情形,祖父似乎挺在意自己的,那昨夜没有出现,只怕是顾及着什么人,或什么事。
看来,家里这滩水,还是有些浑啊。
不过没关系,自己本也没想在这个家里混出什么名堂,若能做个米虫,就算跟别的院里比,吃穿用度上有些差距,也无妨。毕竟,吃百家饭长大的自己拥有勤俭节约,善于吃苦的良好品德。
只要别玩儿草菅人命那一套,自己就没什么可挑剔的。
老太爷见她发呆,担忧地问道:“湘儿,在想什么呢?”
夏湘思考问题时,脸上的表情一点儿不像个八岁的孩子。这让乳娘和老太爷两人心生不安,很怕夏湘落水之后落下什么病根儿,失了心智。
虽然夏湘看起来不像失了心智,反而像是多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俗话说,多智而近妖。这样一个不大点儿的小孩子,整日里摆着一副大人的表情,琢磨着往日里从来不在意的事情,着实不太正常。
夏湘回过神来,眯眼笑着:“日头太舒服,险些睡过去。”
老太爷还是不放心,将乳娘叫到一旁,背着夏湘,压低了声音问:“湘姐儿是不是……是不是被妖怪附身了?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乳娘心思一转,捏着扇柄笑道:“老太爷,大小姐一天天长大,总归是要懂事的。您就放心吧,好好儿的怎会被妖怪附了身?若被妖怪附了身,也不该是这样乖巧的模样啊。您说,是这个理儿不?”
老太爷点了点头,顿时眉头舒展,笑容愈盛:“对,对,是这个理儿。”
又说了几句闲话,老太爷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望着祖父的背影,夏湘忍不住翘起了嘴角。祖父离开的模样跟来时大异其趣。来时步履如飞,凌波微步似的看不出半点儿老态,离开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弓着腰,趿拉着鞋子,貌似极不情愿。
夏湘大约也猜到了,祖父应该很疼爱自己,这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只是,她还发现,这个疼爱自己的祖父,似乎很没什么主意,是个软耳根子,还是个任人揉捏的软包子。
如果没猜错的话,祖父房里的月例只怕也是捉襟见肘。不然,怎么弄点儿花糕还要用麻布包着?弄个布娃娃还是半旧不新的?
真不知道自己那个渣男老爹是个什么德性,竟能把家里弄成这个样子。没有夫人,一堆姨娘,老爷子没地位,嫡女被陷害……这样本末倒置真的好么?如果任由这样的事态发展下去,保不准哪一天,自己的小命儿就搭里了。
这怎么行?
好不容易重活一次,怎么可以死的不明不白,憋憋屈屈?不知这个没见过面的老爹什么时候能回府,好教自己有机会好好提醒提醒他,不要总是盯着外头那点儿公务,家里后院儿着火了也不闻不问的。
日影微移,乳娘见树荫落在夏湘的身上,夏湘身上的汗湿也渐渐褪了去,这才放下纨扇,轻轻叹了口气:“大小姐,老太爷是真心疼您的。”
夏湘点点头,小小的手掌按在额头上,眯眼望着树叶间落下来的光斑,乐呵呵地应着:“这个我是知道的。”
乳娘又叹了口气,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笑容,其中隐隐透着几丝苦涩的味道。就像树叶间流露出的光点,不深刻,却很刺眼。
之后的几日,夏湘一直养在自己的院子里,从不乱跑。倒不是不好奇这个家里的模样,而是害怕一旦走出自己的小院子,又给了歹人可乘之机。
上次落水,自己可以变身娃娃鱼,若下次放火,自己恐怕只能玩儿一把飞蛾扑火,变身扑棱蛾子了。
还好,没有等多久,父亲便回府了。
出乎意料,父亲回府后,一口茶也未喝,衣服也来不及换,径直穿过抄手游廊,跨过垂花门,来到后罩房,迈进了夏湘的院子。
而此时,距离夏湘落水,已有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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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捅马蜂窝的父亲
更新时间2014…9…1 18:24:24 字数:2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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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湘的院子里长着几棵桃树。
春意渐浓,成片的桃花儿深红浅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让人心神安宁。夏湘对自己的院子十分满意,不是因为云蒸霞蔚铺了满院的的桃花儿,而是因着窗外一个小水池。
池水干净透明,看起来如天边淡淡的薄云,十分柔软。
闲来无事时,夏湘总是喜欢坐在池边,将两个小脚丫沁到池水里。有小金鱼甩着尾巴吻上她的脚心,痒的她咯咯地笑。
这里没有海,一汪池水已是奢侈。
她望着一条淘气的小金鱼,伸出一只胖胖的小手……只见一团池水裹着那条小金鱼,慢慢从水中游离出来,腾空而起。
最近,她御水的能力愈加稳定,用一团池水裹住水池中最肥那条小金鱼,都能在半空坚持一小会儿了。
蓦地,一阵纷杂的脚步声从月门那边传来,她连忙垂下手。
裹着小金鱼的那团池水乍一落回池中,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小鱼儿摇着尾巴打了个挺儿,朝池水深处游去。
水花渐渐平静,水面已然如镜。
父亲似乎耳力极好,这样轻的水声,也能被他听了去。
夏湘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顿了顿之后,便越来越清晰了,显然,一大波儿人正在向自己靠近,而自己却还不知道他们是谁。
直到乳娘追出门,跟在众人身后喊了声老爷,夏湘才明白过来,原来朝自己走来的这波儿人中,为首那个就是自己的父亲。
她听乳娘提起过,这里是大晏国,大陆上最南边的国度。建国已有三百多年,向来繁华安泰,而父亲,正是大晏国的御史大夫。
起初,知道父亲的身份时,夏湘着实有点儿担忧,御史大夫是什么啊?那不是专门儿跟皇帝打小报告的吗?有时候上朝的时候光明正大地说人坏话,有时候几个同僚联合起来写个小奏章,送到皇帝面前,奏章上的内容也大多是说人坏话。
职业捅马蜂窝的,这可不是什么好活儿,搞不好把人得罪狠了,不定什么时候就遭了报复。
希望父亲的仇家对于绑架子女这样的手段不要太擅长。这是夏湘得知父亲官职时的第一反应。
夏湘的小脚丫儿还浸在水里,专职捅马蜂窝的的父亲已经带着一大帮人来到了她的面前。
一群人站在那里,大眼儿瞪小眼儿。
这样的对峙对夏湘来说着实不太美好,万众瞩目并不是她乐于见到的场面。毕竟,自己……是个这样低调的人。
于是,她将一双肉乎乎的小脚抬起,抖落抖落水珠儿,这才小心翼翼站起身,立于水边的石阶上,腼腆一笑。
“父亲,您回来了。”她微微笑着,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一团暖风来了又走,几片桃花瓣极不安分地随风飘落,在空中轻轻晃着,不慌不忙落到夏湘的发髻上,与淡粉色的珠花儿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父亲眼中柔光乍现,他紧着向前走了几步,径直走到夏湘身边,蹲下身来。
夏湘见到他干净肃穆的暗红色官服直垂到地上。于是,她也蹲了下来,轻轻将官服下摆捧在手里。
父亲没有说话,望着夏湘瞧了半晌,目光从夏湘肉嘟嘟的小脸儿挪到了她头上的桃花瓣。
抬手,轻轻拂去花瓣,他捉住夏湘捧着官服下摆的小手,另一只手顺势攀上她的肩膀,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四周静悄悄的,身后许多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夏湘紧紧捏着小拳头,一双大眼睛怔怔望着地面,不知所措。
她能体会到父亲这个拥抱所包含的情绪,担忧、愧疚、焦急……还有浓浓的喜悦之情。
一切都是这样的出乎意料。想象中很不着调的渣男父亲,竟是以这样一副模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让她满心疑惑。
然而,她总归还是猜中了一点——父亲很英俊!
年仅三十五岁的父亲丝毫没有中年人的味道,依然像个二十出头儿的男人,意气风发,张扬着蓬勃的朝气,保持着优雅的姿态。这样一个男人,以父亲的身份,深情而执拗地抱着夏湘,久久不肯释手,这让拥有十九岁心智的夏湘产生了一种极其荒诞的感觉。
偶尔,她对这种前世今生不同身份的转换还不太熟稔。
她略一抬头,看到赵姨娘平平整整的眉毛下,秀目炯炯有神,似燃着一团火苗,准备随时将自己焚烧殆尽。
摆那一副吃人表情给谁看呢?好像谁会怕你似的,夏湘这样想着,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父亲终于松了手,用疑惑地目光打量她,终于开口了,却没有问她为什么笑,而是淡淡说了句:“你……开口说话了。”
夏湘心里冷笑,开口说话算什么大事?差点儿淹死怎么不说?
“落水之事,必须有个说法!”父亲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望着夏湘,而是微微侧目,斜眄向身后众人,表情异常冷峻,透着股子当家主人的果决狠厉。
夏湘想,希望他这个模样不是装出来的才好。
毕竟,父亲在过去八年间,创造了七条活生生的小生命。她一向认为,对待爱情冷漠无情的人总不会善良到哪里去,更不会多么在意自己的孩子。
而自己,只是他众多孩子中的一个,即便平均分配,自己也只能分到七分之一的关爱。与这么一大堆人争夺这点儿微薄的父爱,她不屑。
求来的,抢来的感情能有多可靠呢?她微微勾起嘴角,却笑的很不是滋味。
原本,听到父亲的话,赵姨娘的眼中已经闪过一丝慌乱。而此时,她看到夏湘脸上浮现的微苦笑容,顿时拧紧了眉头,十根手指绞在一起,将指骨撑的微微发白。
做贼心虚真是件折磨人的事。
夏湘没有理会赵姨娘,而是仰起小脸儿对父亲说:“父亲,湘儿脚都蹲麻了,咱们进屋儿歇着吧。”
好一个“咱们”!作为父亲,听到夏湘的话,夏安胸口浮起无数酸楚而温馨的情绪,堵得他说不出话。
于是,他微一弯腰,将夏湘拦腰抱起,朝房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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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又不是元芳,看什么看?
更新时间2014…9…2 18:24:49 字数:2236
进门之后,父亲吩咐乳娘将房门关好。至于身后那一众姨娘、丫鬟和小厮,皆站在院子里踟躇着、尴尬着,不知去留。
小心翼翼将夏湘放到床上后,父亲开始询问乳娘那日夜里的情形。
夏湘保持着沉默,像个乖巧的小姑娘,偶尔插一句嘴也是无关紧要,涉嫌卖萌,例如:“可吓坏湘儿了。”
“喝了那么多的水呢。”
“不知有没有小鱼游到肚子里去呐。”
演技一流,还真是件值得骄傲的事。
听完事情始末,父亲也沉默了,乳娘垂着手退到一旁,房里的小丫鬟端了茶水过来,轻轻放在三足几上。
日光将格子窗的影子刻在地上,其中两个格子的影子,漫过父亲的黧黑短靴,在上头画出明明暗暗的纹路,安安静静,清晰而深刻。
沉默许久,不知父亲想到了什么,竟是头一偏,望着夏湘问:“这件事,你怎么看?”
夏湘唬了一跳,心道我又不是元芳,让我看什么看?
难道自己演技这么好,最终还是被瞧出端倪来了?不然,父亲为什么会郑重其事问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这样的问题,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小孩子的想法呢?
所以,这个萌没法儿继续卖下去了,明显对方不买账嘛。
她想了想,拧着小小的眉头,摇了摇小脑袋,恹恹地说:“能怎么办?凉拌呗!反正湘儿如今好好儿的,又没有真的被淹死。若真有人要害死湘儿,父亲吓唬吓唬便罢了,总不能真的……”她忽然仰起小脸儿,笑的像个小狐狸:“真的大义灭亲吧?”
大义灭亲?
夏安的心咯噔一下,越发看不懂眼前的孩子了。
今日见了夏湘,他便觉得不对劲儿,所以,刚刚才试探着询问她的想法,谁知,她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此时,那种隐隐生出的荒诞感愈加强烈了。
看来,她还是在埋怨着自己的,埋怨自己没有把她当成亲人好好照顾,而容许某些所谓的“亲人”肆意妄为。
原来,在院子里,一句“咱们”虽然表明了她对自己的亲昵,却并不代表她原谅自己对后院儿的疏忽。
简单一句话,让夏安十分难受,这不仅仅是抱怨,其中的嘲讽和失望让整个对话充满了古怪的味道。
可是,这是一个孩子该有的说话方式和处理事情的方式吗?这孩子……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夏湘吗?
也许,她只是随口一说,是自己想多了?
“大义灭亲?谁才是亲呢?”夏安轻啐了口茶,意味深长地追问着,心里好奇这小妮子又会如何解释。
“谁是亲?”她眼珠儿一转,嘻嘻笑道:“湘儿可不大清楚,又没人告诉过湘儿。”
胡搅蛮缠不是小孩子的专属技能吗?
夏湘低下头摆弄着手指,心里却想,夏安啊夏安,你就知足吧,如果自己说:许是地下的母亲瞧见父亲有这么多儿女陪伴,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所以想让我下去陪陪她罢。
你会怎么回答呢?
她从不吝于给人添堵,特别是面对渣男的时候,即便这个渣男是自己的父亲……名义上的父亲。
然而,未等她开口,父亲便站起身,重重叹了口气,继而从袖筒里掏出一个圆筒状的东西,递到夏湘手上:“亲人,便是时常挂念的人。”
说完,父亲转身而去,腰板儿挺得笔直。
窗外的人早已散了,夏湘探出头时,父亲的身影刚好消失在了廊庑的尽头,想来,父亲是去看望祖父了。
为什么先来自己这里呢?看来,父亲还是挂念着自己的。
亲人,便是时常挂念的人。
夏湘的嘴角微微翘起。
她掂量掂量手里的东西,等瞧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时,真不知说什么好了。
一个望远镜而已,搞的这么严肃深沉,好像送了个多么高大上的礼物给自己似的。然而,这种因时间空间而产生的违和感,竟让夏湘觉得这个父亲有点儿可爱,所谓反差萌,说的便是这个情况吧。
她顺手一扔,望远镜呈弧状朝床上飞去。
乳娘疯了!
一声尖叫,像个大鸟一样,张开双臂,猛地朝望远镜扑去。仿佛被甩飞的不是个望远镜,而是个襁褓中的婴孩。
至于吗?夏湘傻了!
直到乳娘抱住望远镜,跌进床上柔软的被子里,夏湘才回过神,从门口直奔床边而去,抬起小胳膊,趴在床沿上紧张无比地问:“乳娘,乳娘,伤着没?哪里硌疼了没有?”
乳娘回头,瞧见夏湘担忧的样子,心头一暖,微微笑道:“哪那么金贵?”
夏湘小嘴儿一撅:“是啊,哪儿那么金贵,这破玩意儿还用得着你拼命护着?”
“破玩意儿?”乳娘瞠目结舌,连忙矫正道:“我是说,我自己没那么金贵,不是说这东西不金贵啊。”
这些天来,乳娘第一次感觉夏湘像个小孩子了。这让她感到十分踏实:“这可不是破玩意儿。一个要几十两银子呢,京都统共也不过十几个。老爷有心,你可不要妄言,惹得老爷寒了心呐。”
夏湘冷哼一声:“有心?那为何我的月例这样少?竟比弟弟妹妹们也不如。”
乳娘无言以对,终于只是叹口气,幽幽地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主持中馈的……是赵姨奶奶呢?咱们忍忍便罢了,总不至于跟她对着干吧?”
一向不喜委曲求全的夏湘这次没有说话,她清楚知道,母亲过世,自己年纪尚幼,把对方逼急了,指不定会使出什么下作手段呢。
即便当初的夏湘是个不会说话的闷葫芦,依然还是被某些人惦记上了,更何况如今的夏湘聪明活泼,言语利索了。
所以,乳娘的担忧是不无道理的。
只是,夏湘总不愿忍着。
因为她清楚知道,公平这东西,只存于自己的心中,并不在天地间。有时,上天安排的公平会让自己一直失去,一直失去,根本停不下来。忍着并不会带给自己应得的补偿,只有努力去争取,赢得自己心中所认定的公平,才会享受公平所带来的好处。
乳娘见她闷闷不乐,脸上表情愈加肃穆,连忙劝慰道:“咱们不与她计较,是怕跌了咱自己个儿的身价儿。这府里有些人啊,能不见,最好不见的好。”
夏湘童真无比地点着头,心里却想:对着干还是偷摸儿坑人?这是个问题!
无疑,她更钟情于后者。
第七章 你值得拥有!
更新时间2014…9…3 18:25:45 字数:2220
翌日,细雨绵密如针,擦着门扉在门口的地面上胡乱铺了薄薄一层水渍,使得不大一块地方灰黑相间,显得格外繁复。
夏湘双手托着下巴,怔怔望着门外的雨水发呆。
自己院子里的人不多,只有一个乳娘和两个丫鬟。
丫鬟一个叫碧巧,一个叫采莲,碧巧刚刚十二岁,采莲也才十三岁。只是,乳娘擅长针黹女红,人又随和,府里许多小丫鬟愿意过来跟着乳娘做些活计。
所以,夏湘的小院子看着热闹,而事实上,真正供她使唤的丫鬟也就那么两个。
没有人伺候倒没什么所谓,夏湘本就不是娇惯的大小姐,上一世的她除了尽量独立生活,还要帮着渔村的大伯大娘、叔叔婶子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晒海蜇,挑鱼、捡贝壳、洗渔网,她向来是抢着做的。
只是,如今变成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许多事有心无力,整日里看着两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累的腰都直不起,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不是虐/待未成年人吗?
“采莲,你放下!”夏湘拧着眉头,语气里全是不耐烦。
采莲红着脸,气喘吁吁将桶放在地上。她擦了把脸,也不知擦的是雨水还是汗水,肩膀被雨水淋的深深浅浅,裙摆也湿的一塌糊涂,小布鞋上粘着星星点点的泥土,两鬓垂下的发丝被雨水淋湿,贴在脸上,显得格外可怜。
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得小姐发脾气,采莲低眉顺眼站在那里,嗫嚅着,不知如何是好。
夏湘瞧着她那模样,心中愈发邪火催生。
好歹自己算个嫡小姐,好歹自己才将将八岁,就不能给院里添个粗使婆子?
好好儿两个小丫鬟,再这么折腾下去,早晚变成女汉子或者纯爷们,她可不想在未来的某一日,看到自己的两个小丫鬟一边炫着凸起的肱二头肌,一边瓮声瓮气地喊:“给我一堆破砖头,还你一间宽敞明亮大瓦房!”
那真是太可怕了。
夏湘摇摇头,两个小抓髻跟着晃了晃,看起来煞是可爱。
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蓦地闪过一丝光亮,她跳下椅子,踩着月白色的软缎鞋跑到采莲身边,拉着采莲的手朝床边走去:“躺着去,装病。就说……”她眼珠儿一转,眯眼笑道:“就说崴了脚,外加……染了风寒。”
“这可使不得!”采莲像拔河似的往后退,好像床上有什么怪兽,随时能跳出来把她吃了似的。
“有什么使不得的?”夏湘拖着采莲生拉硬拽,可毕竟个子矮,力气小,到底没有拽住,脱了手。
采莲一个踉跄,后退好几步,“哐当”一声撞到门扉上。
“哎呦”一声,采莲身子一歪,跌倒在地,额角磕破了皮,脚也扭伤了,看起来无比狼狈。
想来十分疼,采莲握着脚踝,双眼裹着两包泪花儿,苦着脸哀求着:“小姐,您就饶了我罢。”
饶了你?可没那么容易!夏湘嘿嘿笑着,温温柔柔的,落入采莲的眼中却感觉阴风阵阵。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采莲已经别别扭扭地躺在了床上。夏湘走到窗边,使劲儿揉了揉采莲的头发,又把自己的头发抓的乱糟糟的,从桶里取了半碗水,技巧性十足地泼到了自己的肩头、后背、还有裙摆上。
她对着铜镜瞧了瞧,觉得不太满意,又跑到门口桃树下取了些被雨水淋湿的泥土,小意抹在脸上,胳膊上、衣服上。
随后,转身跑到装针线的簸箕那儿,拿着剪刀将衣裳划出两个小口子,双手用力一拉,“呲啦”一声,小口子变成大口子,如此一来,算是合了夏湘的心意。
打造丐帮弟子,夏湘专业造型,你值得拥有!
夏湘又强迫采莲分享了自己的泥巴妆容,这才走到水桶旁,拼尽力气将木桶打翻在地。看着流了一屋子的清水,夏湘眯眼一笑,煞是满意地点点头。
刚巧,乳娘从外面回来,看到屋子里的状况,吓得不轻。她放下手中的木盆,三步并两步,跑到夏湘面前,蹲下身,上上下下仔细查看了半晌,这才问道:“出什么事了?这是怎么闹的?”
夏湘小狐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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