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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狐妻-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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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教人爱不释手呢。“至于这只无辜的小狐狸,本王带走了。”
“……太子殿下要把它带走?”
“有何问题?”
“按方才情形,这只狐狸应是涉案之……”人?还是之物?好一个乱字了得。“微臣斗胆问一句,太子殿下可是要过问此案?”
秋明昊摇首,“本王这趟出来,是向父皇告了假,出来躲清闲的。不像冯大人,领了的尚方宝剑,代天巡授,斩奸除恶。冯大人的案子,本王无权过问。”
“既如此,太子为何要带走这只狐狸?她乃本案的关键…”
“这只狐狸是父皇的心爱之物,伤了她,莫说冯大人你,连本王也担待不起。”
冯大人一怔,“她不是城主大人的……”妻子?他目光询望另位贵人。
“她的确是皇上赐给我的。”秋寒月道。当初,为了应对百鹞的挑剔,他向皇上请了旨,灵儿的确是以赐婚之名嫁入城主府第,举城皆知,并非诓语。“本城主所在地既为飞狐城,有只狐狸该是相得益彰。”
冯大人蹙眉,正颜道:“那么,请城主大人明示下官,这只狐狸是否已然当真修炼成妖?戒嗔大师所鉴别的那位城主夫人,是真是假?城主大人杀随尘道人,为公为私?”
“本城主杀随尘的原由,业已向冯大人禀报过,冯大人尽请明察秋毫以核真伪。戒嗔大师那日所鉴别的人是真是假,冯大人让本城主说,本城主当然说是真的,冯大人亦不妨详察。至于这只小狐狸是否成妖,古书解:妖者,祟也,以异于带态之邪恶面目骇人心魂,摄人性命。以冯大人所察,这只小小狐狸不管是人是狐,会是害人性命的妖孽之辈么?如果冯大人仍要本城主说个透彻,本城主仍然会说不是。”灵儿到了为秋明昊所夺去的刹那,秋寒月面上的青白之色便减退下来,替而代之的,是另一层可想而知的簿恼,却恰到好处的隐于眉间目底,风度仪态又回到了那位随和随兴的城主大人,逐条逐理,侃侃而谈。
冯大人是位刑狱高手,察人颜色观人心事几是本能,而这位青年城主的措辞明明就是避重就轻闪烁其词的套路,其微微道来时,却面色城恳,口吻挚切,且二目毫无闪躲地与他直视,目内透露出的,更是毫无转圜的坚信……
飞狐城搜来的证据,诚如小庆王爷所说,未免有失偏颇;醒春山庄庄主提供的证词,他也要酌情取信;更有京城昌阳侯对随尘道人的百般推崇,亦要仔细参详…这桩案子本来便如一团乱麻,百般繁杂,如今太子殿下又掺进来一只脚,乱上加乱了。
“城主大人这席语,似是而非,无理至极!”严朝宗冷叱。
“正是。”绝心道人面色疑肃,语重心长。“人与畜,各安天道,各有其所。畜强要成人,违天道大成,逆天地规律;畜为成人,无所不用其极,又为至邪至恶,贻害无穷;修成妖孽,与人结缘,更悖了人道伦理,坏了人界纲常。其上任何一因,都不容妖存于世。秋城主,你当即早醒悟,以免为妖所害,悔之晚矣。”
秋寒月唇勾讽意,尚未言语,秋明昊已似迫不及待,扬声道:“请问阁下所说的妖,指得是谁?”
“自然是……”
“是当今陛下最喜爱的灵狐么?”太子殿下刻意将小狐托高举起,问。
秋寒月指尖跳了几跳,额心抽冷,切齿:忍。
“太子殿下,贫道敢以师门荣誉担保,这只狐狸确确实实已然成妖,如今修为尚浅,除之不难,若容其在人间日久,汲取人之精气,届时必然带来巨祸大灾。皇上乃一国之君,更该远邪祟,保龙体……”
秋寒月剑眉闹挑,“道长的意思,皇上认妖为宝,良莠不分,龙心不明,龙目不清,是么?”
“你……”绝心道人哪敢接这个话茬?纵然是化外修行者,皇权之下,亦须低下头来,否则一己之命是小,师门蒙难事大。
“绝心道长来自天岳山门下,贵门派以除妖为天职,无可厚非,皇上和本王都极为尊重贵派。但,贵门人在除妖之际,可分得清何谓真妖,何谓假妖?莫一味的喊杀喊打,钻了牛角尖,反造了冤孽,为本派添了恶债。”秋明昊道。
这两个人,一个黑脸,一个白脸,唱和间,尚算默契。如果秋明昊没将掌心抚挲在雪色小狐的头顶,秋寒月俊脸上会更多几分惬意。
“太子殿下!”眼瞅着胜券在握的优势丧失殆尽,严朝宗恁不甘心。“朝宗怎从未听说皇上养过狐狸做宠物?更不曾听闻皇上曾赏赐过飞狐城城主一只狐狸?臣晓得飞狐城城主与太子殿下亲缘极近,但在臣心中,太子殿下从来不是护短轻理之人,请太子殿下明鉴,这只狐妖……”
秋明昊淡哂,“皇上到底养没养过一只狐狸,难道还要向上小庆王说一声么?本王怎么不记得本王的父皇与小庆王有过这般的亲近了?”
“……臣不敢。”
不甘也罢,暗怒也好,今日公堂算是以此为结。随尘案未请未尽事宜,有太子作保,待证据到齐,再行传唤就是。
尘埃落定,诸人退堂,秋明吴笑道:“寒月王叔,许多时日来,父皇、母后对这只小东西都甚为想念,小侄趁此机会把子她抱回官里,以解二老思念如何?”
秋寒月亦笑,“太子贤侄有这份孝心,为叔我岂能不体谅?既如此,一起走罢。”
“……一起走?”
“为叔我自打离开京城,至今十几年不曾回去,也该去探望皇兄和皇嫂。不敢劳烦太子,请把她给为叔罢。”
他伸手欲把小家伙接回怀内,对方却以袍袖覆住,道:“有小侄在,哪用得着寒月王叔操劳?”
“太子太客气,既然是我的,便该由我承担。”
“王叔哪里话,小侄乐意效劳……”
两人秉持和气生财之道,好言好语,笑来笑往,两双颇有三分相似的俊眸内,交换得尽是心知肚明的峥嵘较量。
“秋寒月,不好了!秋寒月……秋寒月,灵儿……”公堂外,听客已皆被衙役驱退,空荡荡堂口,跌跌撞撞行来一人,正是魏怡芳。那声那形,已是焦灼如焚。
秋寒月迎上前,搭扶她生下,问:“发生了何事?”
“我中了迷香,我没想到,他向我下药,我眼看着他把灵儿抱走……灵儿呢?灵儿怎么样了?”
“她没事。”麦夕春的迷香独步天下,难怪小家伙到现在还在昏睡。
与秋明昊的配合,的确是因事前 与秋明昊的配合,的确是因事前达成的某些共识,但他绝没想以这种让自己险险就要疯狂的方式演绎,原是把灵儿托给巍怡芳,他上堂见机行事,不得已时,太子出面,将灵儿认作蛮族之后……始料未及的意外,居然落在麦夕春身上。
这个人,魏怡芳不防,他也不防,致使显了原形的灵儿被撂上公堂,致使他亲睹灵儿的喉口陷在别人指掌间,胸际咸腥如涌…
“……麦夕春那个混蛋呢?姑奶奶要宰了他!”深喘了一口气,尚有迷沌的脑筋清楚了些,魏怡芳叱骂。
秋寒月淡道:“与他算账,轮不到你。”
“……呃?”魏怡芳面色一紧。“他做了什么?”
“你早些离开这里罢,免得到时两边为难。”他言讫,甩身疾追秋明昊。
这厮,抱灵儿抱到这时还不放手,真真儿个让人不喜,总要寻机会讨还回来才好!
“三师兄!”府衙门口,麦夕春两目湿红,等了多时。距他不远的墙角处,原野神色复杂,抱肩伫立。
秋明昊唇角得意上扬,道:“看罢,你还有一堆事待理,合该着我来抱的。”奚落间,身子已钻进等在门阶下的车轿,扬长而去。
秋寒月驻足,神色一派清冷。
麦夕春负疚垂首,“三师兄,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只能这么做 …”
“既然如此,你还等在这里做什么?”
“不管怎么说,夕春都对不住三师兄……”
“你可以走了。”
“三师兄?”
“今日我放过你,是念在我们多年兄弟情分上,从这一刻算起,今后遇上,我共放你三次。但若你再犯,夕春,我当年在江湖上的手段你是最清楚不过的,是罢?”
麦夕春面色一白,“三师兄,为了一个女人……不,她甚至不是……”
秋寒月一步步逼上前,眸如寒锋,唇间字字如冰浸寒潭,“下面的话,你最好莫说出来,除非你现在便想和我打上这一场。”
“三师弟!”原野飞步挡在两人之间,忧声道。“不管怎样,都不能对兄弟出手,对不对?”
“不有对兄弟出手?可是这位麦少侠出手出得甚是利落。”
麦夕春大急:道:“我没有想害三师兄,我是想救你…”
一把秋水软剑,迅若疾风地点在他的咽喉,软剑的主人淡声道:“如果今日灵儿伤了一丝一毫,我不会给你机会。如果灵儿出了任何差错,你们麦家的远亲近支者都要准备好一口棺材,包括你。”
五十四、灵儿的再度死劫(VIP)
“灵儿怎么了?”
前往京城的康庄大道上,对于与秋明昊同车而往这桩事,秋寒月有一万个不想,无奈对方有狐在手,软要不给,硬抢又怕把最爱的伤了,惟有不使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寸时寸刻,方能将心安在腹里。但行了大半日路程,眈眈以对的两人,倏然凝重起来。
是灵儿。半日下来,他们互相的挖苦不断,车轿的颠簸不断,小家伙连一声咿呀抗议也没有,睡得未免过久过沉。秋寒月以清水喷洒上她的鼻头,仍不见醒转。随时间后延,非但未见好转,秋明昊甚至己感觉不到膝上这个小小船体的起伏,不由惊问。
“……把她给我!”城主大人双手张索。
这一次,秋明昊乖乖奉上。
托着软小躯体,试了呼吸,触了心跳,秋寒月心弦骤然拧紧。
麦夕春的迷香药虽然药力强劲,但若连魏怡芳都能清醒,灵儿怎又会禁不住?飞狐山初遇时,他为了便于拐带,便向小家伙用了安眠散的,不足半日醒来……小家伙的体质合该与凡人不同,也许魏怡芳功力深厚早她醒了些时辰,但也不该耗上恁久……况且,这等的微弱体症。就如同遭受重创所致……
“三师兄,不管你会如何看待这件事,今后又会对待夕春,夕春永远敬你如兄长。如果有一天,你认为非杀夕春不可,夕春别无二话,只能引颈待戮!可是,三师兄,夕春自认从始至终是为了三师兄着想,夕春因狐妖家破人亡,母亲悒郁而终,弟、妹年少失怙,夕春着实不想让三师兄步我的老路!所以,就算有一日死在三师兄剑下,我也认了!”
就算有一日死在三师兄剑下,我也认了……
这是麦夕春向他疾去的背影喊来的。
麦夕春该是很了解他,既然说了给三次机会,无非是为给这份兄弟之情一个台阶,无非永不谋面而已,而其口口声声说有一日会死在自己剑下“麦夕春……”他目内寒霾蒸腾,切齿叫出这个名字。
麦夕春会那样说,是因他认定灵儿会、会……死!他与绝心道人相识,得其授意,在药内加上任何克制之物,都会让灵儿……
“……你有没有法子请婶娘和观云来?立刻,马上!”
“……什么?”明秋昊正凝神关注蜷卧在锦褥中的灵儿,被他问得一怔。
“请婶娘,或是观云,谁来都可以!快!快!快!”
“他们都在闭关中……”
“我晓得,可是他们必须来,不然,灵儿……灵儿……”灵儿会怎样?会怎样?早知……早知娶了这个小家伙会让他这般,他宁可娶任何一个女人,就如……幻境里的那个女子!娶了那样的女子,对方逝去了,他难过上几日,然后生活一如既住,过上一年半载,再续一房妻室,生活一如既往,想起亡妻时会唏嘘一叹,会追思一笑……他永远不必体会今日这般的心之苦境,永远不必体味什么叫做痛煎苦熬,何谓灼腑焚肺!
“他们必须来!必须来!必须来……”
秋明昊被他惊住,呆呆道:“在那两位闭关时,能有法子联络上的,恐怕只有父皇,但我们这不就是进京见父皇去了么?”
“……快马加鞭!过驿站换车马,日夜不停赶往京城,快!”秋寒月推开车轿小扁,向外大喝,声嘶力竭。
秋明昊乃巫族族长嫡孙,秋寒月曾得巫族族长厚爱,两人颈上皆系有加持了族长术力的巫族戒环,佑护佩戴者不受非人力侵害。
如今,两人各将戒环系在了灵儿左右两趾之上,护持这缕弱小魂魄。车外侍卫、车夫轮番值歇,他们二人亦作如晃。常言道“鬼怕恶人”,两个八尺男儿虎目大张,就要那鬼差也给望而生畏,不敢到此经游。
如此,三个日夜,换了几匹五百里快马,换了几辆楠木大车,兆邑城到了。
“灵儿,到了,一定要坚持到,好么?”月哥哥求求你,一定要坚持,你走了,月哥哥怎么办?灵儿,月哥哥求你……
嘴中念着,心中求着,总算见到了当今天子隆睿帝。
泰阳殿内,隆睿帝闻听堂弟进宫,既惊且喜,立宣到寝宫居安宫见驾,尚费心思罗了些无伤大雅的揶揄以在彼此有生疏亘隔时调侃备用,却万万不曾料到,进入眼帘的堂弟,竟不见昔日美少年的半点风流。
“寒月,你这是。……”龙目扫了这个颚下髭须乱冒、两目红肿、发髻凌乱的邋遢男子一遭,视线投向一并进得殿来的儿子。“发生了何事?”
秋寒月嗵声跪到地上,“求皇上救臣一命!”
生在如斯家族,对一些精怪神奇之事,早成了司空见惯。隆睿帝得悉秋寒月由袍袖内取出的那只雪狐便是半年前嫁入城主府的城主夫人时,从容颔首,“这也好,以后寒月的后人与联相若,也要有一半异族骨血了。”
及至秋寒月将妻子情形前后讲明,天子不免微愕,“……灵儿可能坚持到七日?”
“七日?”秋明昊声线骤拔。“为何要七日?灵儿的呼吸己然几不可察了……”
隆睿帝浅睇了儿子一眼,道:“巫界有大成者每每闭关,少则半年,多则八月,非事关巫族存亡亲族生死之事不出。而若这两事发生时,须燃‘葱香烛’。惟此烛方能穿透巫族圣地的天关石壁,但至少七日方达。”
“这算什么‘慈香烛’?巫族存亡,亲族生死,如果真有恁等大事,这七日里早早便……”
“昊儿不得无理。”良皇后亦旁听了多时,听爱子无状言语,凤颜薄嗔。“你的祖母乃是整个巫界的首领,眼光与胸怀岂是你能度刻的?逢七为坎,遇七为劫,她老人家的意思是要我们不要事事依赖神术与外力,哪由得你在此乱言?
只是……寒月,你能明白么?”
“……寒月明白。”秋寒月垂首。“请皇上燃‘葱香烛’罢。”
“已经燃了”良皇后指了指才身后烛台,凤眸慈柔凝视这张憔悴俊脸,柔声道。“寒月,你先须坚持住,她才能熬得过去。快去梳洗梳洗,到偏殿小睡一下。”
“谢皇后,臣告退。”他站起身时,高大身躯竟一个失稳虚晃,定立了稍顷,方旋开双踵,缓缓退下。
良皇后日眺颀长背影不见,方幽幽叹息,“皇上,臣妾试了小狐狸的鼻息,的确微弱得近乎不见了,不能有别的法子么?”
“有。”陵睿帝气沉语重。“要看寒月有没有那份心力。”
“这是巫冥符,把它揣在怀内,你双耳能闻冥语,双目能见冥使。这七天内,一旦入了夜,你一刻亦不得离小狐狸身边。若见冥使来到你须用尽你所能用的方法守护住你想想守护的。这种事,别人无法帮你太多,因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你更迫切地想把她留下。届时,这间偏殿里,将是你一个人的战场。”
良皇后将一角红符送来,叮嘱时,唇勾鼓励浅笑,背过身后,却忧色立现。这等事,于任何一个凡人都如蚍蜉撼树般的难,如何不教人忧心?兹此后的七夜,每一夜都是一道关,这两个孩子要如何化险为夷?
第一夜,第二夜,两夜皆平静无澜的度过。
这两日,秋寒月只会在日头高悬的午时打坐调息,其时把灵儿置在胸前,连同皇上、皇后的巫族戒环一并护持左右。
第三夜,暮意将至前,他已觉心头重跳,眼睑泛紧。随夜色愈来愈深,心率愈疾,眼睑愈绷,他拔出腰中软剑,按着怀内小躯,挺身凝颜,眙眸而立。
榔,榔,榔。夜过子时,更鼓敲响,万籁皆寂,万物皆伏。
哗,哗,哗。铁链声近。
嚓,嚓,嚓。巨足声切。
“道有死魄,虚缈两界,不知所归,当劝当告!”
“路有亡魂,,恋取阳世,踯躅于此,当索当羁!”
这前言后语,缥缈随风,时虚时实,且断且续,无根无桩,无来无往。紧接其后,段内所有宫灯皆明灭闪跳了灯花一个,随即,两道丈高形影巨步踱入,一黑一白,挟来了风寒刺骨。
“落魄何在?游魂何处?速来速来,当归当归,今世莫留,来世可追!”
两差各出巨掌,其上指长五寸,甲长半尺,直攫秋寒月胸口。
五十五、冥差的劝诱(VIP)
人于鬼,管他是帝王将相,还是贩夫走卒,几乎与生俱来皆有一分畏意在。
秋寒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生一日会与鬼斗。
偏殿内,灯火如昼,照得见殿内每一处的雕龙画凤,精刻细描;照得到每一角的偏私阴暗,分毫毕现。同样,亦使他清清楚楚地与直门对上两张鬼颜,以及环围于周身的由这两只庞然大物携带来的森森寒意。若说此刻他依旧从容泰然,处变不惊,便是恭维。
可是,他无法后退,当怀里揣着的身小体轻的小东西的重量胜过自己的生命时,他便无法后退。
两只鬼掌伸探到胸前,要得不是他这其活人的心肝脾肺,却比取他的心肝脾肺更让他不能承受。
“我妻一息尚存,鬼差此时索她性命,岂不是枉害人命?”
黑、白两冥差身势顿住,幽深四眸齐齐逼来,“你看得到我们?”
“我妻并不是寿终正寝,请二位手下留情,给她一个活命机会。”
“你当真看得到我们。”两冥差一个提鼻嗅觉,一个闪目细察,稍顷疑道。“你分明是肉体凡胎,为何身有异力加持?”
“在下的确是凡人,但在下也曾听闻凡阳寿未尽自绝性命者,阴界尚不容其魂魄前往阁殿转生。况我妻性命未绝,二位尊者何以要索她魂魄?”
“她是你妻子?”两冥差异口同问。
“是我的妻子。”
“她怎会是你的妻子?她是…”两冥差面面相觑,各自沉吟,又各叹了一声,道。“她或许是你的妻子,但她终归也要走上这条路,你纵然想留,也是留不住的。”
“敢问二位尊者,她的阳寿可尽了?”此话只是拖延,不管对方答得是“尽”,或“不尽”,他都难免一拼。
“她并非凡人,阳寿非我等所窥,但…”
“既然阳寿未尽,二位便不能将我妻魂魄索走。”
“她此际魂魄已然游离于命宫之外,我等须将她带往阎殿,听凭阎王安置。”白衣冥差道;“你与她今世之缘,随她今世身死,即作幻灭,你放她离去,成就她今世功德,也不枉与她结缘一场。”黑衣冥差道。
这等话,秋寒月不能领会也不想领会,道:“今日在下拼着一死,也要把我妻留住,二位若要索命,请先把在下索去!”
白衣冥差微愠,“你说这样的话,好生糊涂。本差观你额堂清明,元神俊秀,以为必有不俗悟性,方有好言点拨,你也不想若与我等对上,怎会有你好过?”
“大胆!”黑衣冥差大怒。“冥差办案,岂容你阻挡?若敢放肆,当真会将你一并索去,交由阎王发落!”
“在世凡人,如有亵渎上天、冒犯鬼神之行止,纵然阳寿未尽,亦可拘其魂魄押往地府受审吃刑。”白衣冥差苦口相劝。“所以,任何话俱不能随口道来,阁下何苦与鬼神为难?”
秋寒月昂首挺颈,道:“在下愿意陪我妻走这趟地府之行,二位成全无妨。”
两冥差一个白脸,一个黑脸,一个好言,一个狠话,见得眼前人仍毫不见退让之意,黑衣冥差举起勾魂杖便要给予教训,白衣冥差以招魂幡格开。
“你执意留你妻魂魄在此,可曾问过她的意愿?她此时游离于两界之间,所受苦楚非你所能想象,惟魂魄离体方是真正解脱,你宁愿为一己之私使她受万蚁钻心之苦?”
他一震,脸孔雪白,“不可能……”万蚁钻心?
“我们打个赌如何?”
他不语。“万蚁钻心之苦”这几个字,将他切切实实震住了。他的确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种痛,是不是超过了他这几日所受过的?灵儿那个连摔绊上一下也要哀哀叫痛半日的小小躯体,如何承受?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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