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十年-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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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老人心痛的样子，我的心情也沉重起来，禁不住继续问道：“那，那后来呢？究竟是什么病？”
第127章　　有一种眼泪叫心酸！（二）
老人擦了擦脸上的泪，继续说：“后来，镇卫生所查不出来，要我们去县医院看看，县医院的医生说是叫，叫什么来着？哦！叫什么青光眼，告诉我们要尽快住院，不然可能就瞎了。我们一听，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让妞住进了县医院。这，这一住可就是半个多月呀！钱没少花，可，可到最后也没治好。人家医生说，要不，你们再到市医院看看？唉！为了给娃看病，她娘将出嫁时的首饰也变卖了。在市医院折腾了二十多天，医生说娃的病不是眼病，他们怀疑娃脑子里长了什么东西，可又不敢肯定。又告诉我们，尽快到省城，找家大医院的专家给看看。唉！这前前后后的，为了给娃看病，已经花出去七八万块了。她娘外债就欠了人家五六万，该借的地方都借过了，这，这叫我们到哪去弄钱哟！”老人说着，不住的擦着眼角流出的泪。

　　听着老人的话，我的眼角也不觉慢慢的渗出了泪水，抬眼望望老公，他和病房里的其他病人以及陪侍家属，都在聚精会神的听着老人的讲述。

　　“哦！大娘，那后来怎么样？钱借下了吗？究竟是什么病？”我擦了擦泪，继续问。

　　“唉！到哪里借哟！村长后来发动大家捐了些款，可也远远不够呀！这不，把家里能卖的都卖光了，这次才跑到省城来。打听了一下，都说这家医院很大，就住进来了。找专家让人家看了看，说就是脑子里长了东西了，压的眼睛看不见了。要手术，把脑子里长的东西割下来。唉！这娃的命怎么这么苦呀！”大娘说完，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听完大娘的话，我似乎明白了，肯定是脑子里长了瘤子，压迫视神经，可不就影响了视力？

　　老公听到这里，也禁不住着急的问：“大娘，那医院多会给做手术？”

　　大娘长嘘短叹：“这不！都住了有七八天了，医院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哪天做手术，这里的医生说为了保险起见，还要请个什么北京的专家过来。唉！再不做手术的话，我们可熬不下去了，每天的医药费、住院费就1000多块呀！”

　　我禁不住担心的问：“那手术的钱有着落了吗？”

　　大娘无奈的摇了摇头，告诉我说：“这平时就是我在这里守着，你们很少看见她娘，还不是每天在外面着急的筹钱去了！来的时候，就带着东拼西凑的万把块钱，哪儿想到会有这么复杂。这，这都住了有这么多天了，手里的钱也快用光了。唉！”大娘说着，回头看着她可怜的小孙女。眼里老泪纵横。

　　只感觉自己的心揪的很厉害，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问：“大娘，她爸爸做什么呢？怎么没听您说起她爸爸呀！”

　　可能是我这句话勾起了老人的伤心事，老人竟呜咽的哭了起来。

　　“那，那个短命鬼！娃五岁的时候，他，他给附近的私人煤矿干活，下，下了煤窑就，就再也没有出来。。。。。。呜。。。。。。”老人哽咽的说着。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收缩，隐隐的作痛。唉！只可惜自己也没有钱，　要不真的想帮她们一把。想着想着，竟为自己没有能力去帮助她们而深深的内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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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另一个病人的家属，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过来，悄悄的说：“啊呀，大娘，你小县城来的不清楚，快找主治医师呀！给塞上红包。要不然，你孙女的手术，可要拖了。你看这病房里等着做手术的，哪个不准备红包？既想早点做，还想让人家尽心的给做好。现在的人，哪个见了钱不亲？”

　　“啊！啊！闺女。这，这。要给多少？我，我这手里也没有钱了，都，都交给医院了呀！”大娘说着，惊慌的从自己的内衣口袋里掏出仅有的零钱，颤巍巍的数着。。。。。。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128章　　眼泪，为生命而流（一）
保胎药失去效力大概是晚上11点左右！隐隐的疼痛将我从睡梦中叫醒。环视了一下，病房里静悄悄的，病人和家属们都已沉沉的睡去。抬眼望向隔壁病床，呀！床上竟然空空的，老人和她的孙女都不见了。心理一阵疑惑，是不是她妈妈筹到了钱，已经开始手术了？

　　肚子又开始一阵阵的剧痛，扭头看了看老公，他正疲惫的在椅子上打着盹。唉！先忍忍吧！让他尽量多睡一会。可，没过了半个小时，疼痛却实在无法忍受，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衣服，老公立刻就醒了过来，看见我难受的样子，关切的问：“小丽，是不是又开始肚疼了？”

　　我无力的点点头，伸出手示意想下床走走。老公慢慢的将我扶下床，强忍着剧痛慢慢的走出病房，便伏在老公肩头哭了起来，嘴里一个劲的说：“能不能不生了呀！我不想生了，真的不想生了，怎么这么疼呀！”边说边疼的跌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老公一看，惊慌的说：“小丽，你先忍忍，我马上去找护士。”说完，撇下我一个人，小跑着去二楼找护士去了。

　　不一会，几个护士随着老公上来，看见我的样子，护士连忙招呼老公说：“你赶紧将她扶着去二楼，进产房，要生了。”

　　老公费了半天劲才将我扶了起来，慢慢的往二楼挪。护士一个劲的催促说：“快点，不要一会疼的连产房都进不去，那就糟了。”我一听这话，生怕自己的孩子生到楼梯上，恨不能马上就飞到二楼，可撕裂般的疼痛又不允许。着急的脸上的汗都下来了，短短的从三楼到二楼的距离，对于我来说，却像无法逾越的鸿沟般遥远。。。。。。

　　不知用了多长时间，好不容易挪到了产房前，一个护士忙将我接了过来，转身告诉老公：“这里不让男士进，你在外面等着！”

　　一道门，将我和老公隔开，我心理顿时感觉空荡荡的，没有亲人在身边，心里不踏实呀！唉！要是妈妈在就好了，可惜她现在外地，一时也赶不过来！硬着头皮走进产房，里面放着7、8张产床，都是空的，我拣就近的一张慢慢的躺下。在这寒冷的黑夜，偌大的产房就我一个人。更加感觉到这里的陌生和冷清。产房四周是白白的墙壁，护士将我固定在产床上，告诉我只能仰面躺着，不要乱转身，以避免胎位不正而导致的难产。然后，将我的双脚箝住固定在床角，我的整个身体都无法伸缩，只有双手可以活动。一切准备停当，护士告诉我：“现在还不到生的时间，我们会隔一段时间过来检查一下，你先就这样躺着，有什么不舒服就喊我们。”

　　这下到好，在外面疼的厉害了，还可以来回走动走动，或者换个姿势来减轻疼痛。而现在只能保持一种姿势躺着，眼望天花板，耳边隐隐约约的不时传来几个护士在一起的谈笑声，有声有色的讨论着今年自己买的新衣服多么多么好看啦！或者今年过年又要给哥哥姐姐家孩子压岁钱了，到现在了也不知道年终奖给多少？等等。疼痛的无法忍受，想喊她们，可，自己微弱无力的声音总是被她们激烈的谈笑声淹没。
第129章　　眼泪，为生命而流（二）
长这么大，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样无助，心理强烈的希望能得到亲人的关怀、呵护。唉！如果这时老公能在身边那该多好！我肯定会紧紧地拉着他的手不放，痛我可以一个人独自承受，可是希望有人能和我共同面对，而现在，只感觉那样的孤独和委屈。唉！老公呀！这个时候我是多么需要你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呀！你现在在哪儿呢？是不是一个人在门外徘徊？焦急的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只感觉今夜是那么的漫长。护士每隔半个多小时便过来看一下，然后什么也没说的走开了。为了减轻疼痛，我的大脑开始漫无目的想一些高兴的事，想着妈妈从外地回来了，想着老公也进来了，他们围绕着我问长问短；再不就是想想孩子生下来的可爱劲。。。。。。

　　宁愿疼的自己掉眼泪，却自始至终都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就这样，我熬过了今生最漫长的夜晚。天空渐渐的亮了，窗外的一抹阳光洒进了屋内，可能是上白班的护士来了吧！我听见他们在做交接，上夜班的护士告诉她们，昨夜就一个产妇，疼的厉害，提前就进了产房，可到现在还没有生的迹象，你告诉她家人给她买些早餐，免的一会没力气，今天应该生了。上白班的护士说，哦！我来上班的时候就看见有个男的在外面走廊踱来踱去，应该是她老公吧！我去告诉她，让他买些巧克力来。不一会，听见护士打开产房的门，冲着外面大声的喊：“谁是杨丽的家属？谁是？”

　　“噢，噢，我是，我是。她现在怎么样？还疼吗？生了没有？”耳边隐隐约约听见老公急切的询问声，我激动的差点就要掉下眼泪，不过还是硬给忍住了，因为这时医生恰好过来给我做检查，而我却依旧竖着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还没有生，不过今天应该差不多了，你现在赶快去给她买些早餐，再买些巧克力回来，一会可是要消耗很大的体力。”护士说完，又将门沉沉的关上了。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过了大约二十分钟，护士开门将老公给买的早餐端了进来。老公给买的是一大碗香喷喷的馄饨，护士喂了我几口，由于激烈的疼痛，并没有吃进去多少，后来护士要求必须将那两大快巧克力吃下去，怕一会没了力气。

　　产房渐渐的热闹起来，先后又进来两个待产的孕妇。其中一个好像和这里的医生护士都很熟，她一进来，医生护士都忙着照顾她去了，另一个一看就是附近农村的，一进门就嗷嗷的大叫，躺在产床上不住的左右摇晃。也许大叫可以转移疼痛吧！看着她叫着，我也想试试，刚想扯开嗓门，没想到那边一个护士走过来大骂：“叫什么叫？杀猪似的？哪个女人不生孩子？你这都二胎了，至于吗？看看人家，第一次生也没有你这样！”护士竟然拿我做起榜样来，这下到好，想叫都不能叫了。

　　就这样，我和那个后来的农村产妇一起被冷落在一边，那个农村产妇虽然不敢大声的叫了，却还在不停的哼哼着。我眉头紧锁强忍着疼痛，心里却很气愤，我昨天晚上就来了，在这冰冷的产床上已经躺了有快十几个小时了，总该有个先来后到吧！而此时的医生护士却把我凉到一边，专心的为她们所熟悉的人接生。霸气书库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130章　　眼泪，为生命而流（三）
还好，那个产妇在经历了一个多小时痛苦的挣扎和叫喊后，终于生下了孩子。医生护士开始精心的为她处理产后的事，关切的问长问短。从她们的言语中，我才知道，这个产妇是省卫生厅一个处长家的儿媳妇，也许那个处长点点头或者摇摇头，就会决定这个医院很多的命运。处长家儿媳妇来这家医院生孩子，无疑是对这家医院的肯定，也是这家医院巴结上层领导最好的机会，医生对那个产妇说，为了您能在我们这里顺利生产，昨天我们妇产科还专门开会研究这个事来着。

　　等那边的事全部料理完毕，已经是中午12：40了，医生护士才一块来到我们的产床前，开始为我们接生。

　　我已经有几次痛的快昏厥过去，感觉下身湿漉漉的，真的分不清是尿还是血，护士走到我的产床前一看，忙大声的叫医生：“不好了，不好了，刚才光顾着给处长家媳妇接生了，这个产妇的羊水已经全部流干了。”

　　怀孕期间，我也看过一些介绍生孩子的书，知道羊水的重要性，生孩子的时候要想痛痛快快的生下来，一般是伴随着羊水生的。这下到好，提前将羊水都流干了，后面还不知道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医生看过后，显出很有经验的样子说：“没事，大不了是生的时候多疼一会。”听见医生的话，说实在的，我当时真想上去给她两下子，哦！感情不是你生，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医生开始指挥着护士，一个在我肚子上往下使劲的压，另一个在下面接生。一边压，一边喊：“使劲！使劲！再使劲！”而我当时根本不知道怎么使劲，只是身体左右摇摆着，使劲的往下用力。折腾了半个小时，第一个回合结束了，孩子没有任何出来的动静。医生和护士去稍作歇息，研究对策去了。我只感觉浑身该用的力已完全用尽了，喘着粗气，疲惫的躺在那里不知所终。

　　大概过了有四十分钟吧！那个农村产妇顺利的生下了孩子。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样子，真是羡慕死我了，也不知道我要多会才会生下来。。。。。。

　　第二轮的战斗开始了，这次上面压肚子的护士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口中的说辞也加重的分量：“使劲！使劲！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再不使劲不管你了，疼着去吧！一、二、三，使。。。。。。劲。。。。。。呀！”我努足了劲的使，也不知道都使哪儿去了。四十分钟下来，我和医生护士都累的筋疲力尽。感觉孩子是往下走了一点。接生护士告诉我，孩子的头已经快看见了，可是你已经没有力气了，再休息一下，争取一鼓作气生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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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躺在床上恢复着元气，护士又开门出去，告诉老公再买几块巧克力来。再一次听见老公的声音：“还没有生下来吗？怎么这么费劲呢？大概几点能完？”护士没有给予更多的解释，只是说目前还不太清楚，大概下午六点多吧！

　　老公的声音可能给了我勇气和力量，想想还有个亲人在外面苦苦的等待着，心中默默的告诉自己，下一次说什么也要生下来。没一会功夫，护士将老公买的巧克力送到我口中，说，吃完休息十分种，我们继续。
第131章　　眼泪，为生命而流（四）
第三轮开始了，我在心中默默的告诉自己，但愿这是最后一次。随着护士的挤压，我奋不顾身的用力，一次接一次的使劲努着，一直没有停下，直到再也使不出力气来了，护士看我不再用力了，大声的叱责：“孩子的头已经有一半出来了，关键时候不要停，你还想不想要孩子了？再这样下去，孩子的脑袋会因为长期挤压缺氧，生下个傻子！”。我一听，继续拖着疲惫的身躯用起力来，满脑子的害怕，害怕我的孩子成了傻子。护士加大了挤压的力度，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后，在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时候，随着一声“呱呱”的婴儿啼哭声，我的孩子降生了。。。。。。

　　我筋疲力尽的躺在产床上，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流下来的汗水湿透。肚子里感觉一下子空了。护士抱着孩子过来告诉我：“是个男孩，六斤五两。”孩子生下来后，一直不停的哭，医生给他精心的清理后，穿上了柔软的宝宝衣，然后放在我身边的小床上。我已经没有力气抬头，虽然很累很无力，可很想看一下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孩子是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呀！

　　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对护士说：“能让我看看我的孩子吗？”护士将孩子抱过来，我一看，孩子那么小，脸上的皮肤皱皱巴巴的，活像个小老头。以前怀他的时候，从没感觉到身上冷，现在孩子一生下来，好像将我身体里的热气也带走了，浑身冷的直打颤。护士为我盖上被子，让我休息一会，说还要观察一段时间。可，可这时，我比任何时候都盼望能尽快见到老公。

　　终于熬过了观察的时间，当护士用推车将我推出产房的时候，一眼就看见老公急切的眼神，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激动，我的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下来。。。。。。

　　我被安排进了单人间的小病房，孩子就放在我旁边的小床里。老公看了会孩子，对我说：“啊呀！小丽！没想到刚生下的孩子就这么大呀！你看，你看，他还会打喷嚏呢！”

　　我疲惫的笑了笑，说：“别看他小，什么都会，一会还要尿尿、拉屎呢！以后呀！可有你干的了。”

　　老公满面笑容的回答：“没问题，交给我吧！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

　　老公依旧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我们的儿子，我闭上眼睛想睡一会，不知怎么，大脑里却突然想起了昨天见到的那个大娘和她的孙女，于是睁开眼问老公：“哎！昨天那个小女孩的手术也不知道做的怎么样了？”

　　老公扭过头对我说：“昨天晚上你进了产房后，我就再也没有回那个病房，一直在走廊上等，不知道呀！”

　　我禁不住小声嘟囔着：“真想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手术成不成功？”

　　老公见我依然惦记着，对我说：“小丽，要不，要不我上去给你打听一下？”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老公很快就回来了，气喘吁吁的对我说：“那个小女孩根本就没有手术，她妈妈没有借到钱，医院预交的钱也用光了，她们昨天下午就离开了医院，听那个病房的人说。。。。。。”

　　老公依旧在说着，然而我什么都没有听进去，看了看躺在我身边熟睡的孩子，想着那个小女孩无助的眼神，只感觉心中一酸，脸上的泪刷的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本书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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