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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桃花盛开-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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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饭桌上,大家默不作声地吃着饭。范冬花看蔚槐今日不做声,蔚彩和蔚霞她们几个也不做声,只有自己叨叨着一些家常:什么该买油了,什么白面没有了,什么菜要买,什么你们那混蛋老子蔚子祥这个月才寄回那么一点钱,够呛!
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她平日的做法,都不吭声儿,但不吭声儿似乎又憋着一股无名的郁闷。范冬花那样子让人一看就是一个柴米油盐的厨婆娘,只是大家吃着饭,想着她也挺辛苦的,所以只好忍着不便发作了。
第097节
范冬花唠唠叨叨地说着,数说着家常,就象掰着自己的手指头那么熟悉,但她絮絮的话语在别人看来,却显得那么漫不经心。
但她的话就象那耳边的了阵风儿,从大家耳朵里进出一遍就没事了。从大家世神态中可以看出这点。
蔚彩在碗里挑来拣去一阵去洗手间洗手了,她是没味口吃饭,半天都洗不出手来;蔚霞在看着一本言情小说,看得那么入迷,几乎忘了吃饭,有几次把筷子伸到碗沿和桌子上都不觉,但还要边吃边看;蔚环呢,心不在焉,吃着米饭象挤牙膏,那么慢吞吞的样子,还呵欠连天,最后她把碗一推,说:“没味!连个油花都没有,怎么今天的饭这样难吃?”说着径自去了。
“你这个小赤佬!白痴,就知道和老娘赌气,嫌吃的不好么?你有本事你寻你老子去,别寻老娘的不是,老娘给你们做饭洗涮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倒要和老娘生气!”
蔚槐很不高兴地皱着眉,有孩点心烦地看着范冬花:“妈,还缺什么,你说,我买去。”
“缺得东西多着呢!凑合吧!”范冬花说,“你那混蛋老子这个月不知怎么回事,给我寄回那么点钱,什么都不敢做,啥钱都不敢花……”
蔚槐听了很竟外,问范冬花:“妈,我爸怎么回事?”
范冬花本来心里对蔚子祥很不满意,平日给她如数往家寄钱还要埋怨不休,现在寄回的钱不多,过日子都捉襟见肘,心里就窝了火,窝了火就会骂骂咧咧,她骂骂咧咧就不会有好事儿等着大家听。
果然,蔚槐询问的话才落,那范冬花就气咧咧地说:“蔚子祥混蛋一个,又长年不回家,能干什么?只是我不说罢了,免得生气。”
蔚槐的心目中却坚信他父亲蔚子祥不会做出什么逆天背理的糟事,他对父亲的影响极好,而且对父亲有种与生俱来的敬佩。
于是他说:“我爸肯定有事,要不,不会才寄那么一点钱给咱们。我看啊,父亲不是生病了么?还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范冬花鼻子里就冷哼一声,说:“生病?见鬼去吧!生病能花那么多钱?我看啊,他是在外面寻花问柳!找那花儿枝儿寻乐子去了。”
她这样说着,还真以为蔚子祥那样了,气恨恨的样子:“男人在外,他也不是一个不健康的人,他能守身如玉鬼才相信!我看啊,敢情是那个嫖子把魂儿勾去了。”
蔚槐一看的那个劲儿又来了,知道母亲那样给谁也是难以忍受,对父亲来说夫妻见面是一种的折磨,而对他来说,就象一把刀刺在他的心上,把他心目中父亲的形象就那么割裂撕碎,他不允许别人这样贬低贱踏自己的父亲,他不要那份撕裂与疼痛,包括自己的母亲,他也不允许她侵犯他,伤害他。
蔚槐赶紧打断范冬花道:“妈,我不和你说了,你看看你,又想到那儿了?整天乱说。”
范冬花说:“我乱说?儿子啊,这是凭我的感觉才这样说的!我还不知你父亲吗?恨谁,不理不睬不说,心里那个狠劲,谁都比不过。”
蔚槐为他父亲据理力争,说:“可是,父亲对我们很好啊,从来不动气,不仅象一个父亲,而且象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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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说完那范冬花就又打断了他的话:“那是对你们!对我,多少年了,就是敌人一个!最初,生你那时还好些,后来,越来越不象一家人……”
蔚槐听了,翻着眼皮看看母亲,不痛快的神色,但好半天没做声。
范冬花看儿子这样不满意自己,一时也是气恨交加,心血来潮就想到那个儿媳。她就看不出那江惠如哪里好,好在哪儿,可儿子蔚槐却寻死觅活要娶回这么一个敌人——情敌的女儿。情敌的女儿从娶回来那日起,她就感觉心里有隔膜,那隔膜象从林叶儿身上带过来的,所以,江惠如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甚至举手投足她都感到一个新的林叶儿活生生地在自己眼前晃动,所以她也整日活在不痛快的心情里,所以,当蔚槐提出要在县城买楼房时,她没有表态,甚至私下认为反正自己不掏一文钱,要诈,就诈那蔚子祥去,谁让儿和女都是他的,她一个女人家挣不来一文钱,她能抚养她们成人已经不错了,再从她这老黄牛身上拨毛,那是没门的事儿。
蔚槐终于不耐烦起来,皱着眉头说:“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少说两句?我少说两句你就听我的话了?想当初,我是怎么也不同意你的这门情事,但是你就是跟我胡搅蛮缠,不达目的不罢体。这下,你好了,我可遭殃了,仇家的女儿都进家了,人家要楼房,我还得从我身上拨毛……”
蔚槐听母亲范冬花说起县城楼房的事,就按捺不住心里的牢骚,斜了母亲一眼,说:“妈,我买楼房可没有向你伸手要一文钱,人家惠如也没有张口向我要,是我自作主张要买的。我的想法吧,可能还和你们不一样,总觉着县城里干净,方便,从吃喝到拉撒,在家里就都办了,那象村里呢,连一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
范冬花听了,没心情自然就没好话,她说:“方便甚?!是你受了狐狸精的引诱吧!你那老婆整日洗东西,什么干净!明明是嫌我们脏,要摆脱我们这个脏窝,过你小天堂的生活!都是你那个花儿枝儿出的主意,我还不知道?”
蔚槐嘴角扯过一丝哭笑不得的神情,说:“妈,你这是那里的话!不是人家惠如的错,是我要买楼房的,要怪罪,你就怪罪我吧!”
范冬花脸上闪过一丝自嘲又似笑非笑的神情,叹口气,说:“瞧你那个包庇,我还能和你说什么!本来,那江家就不安好心,你又不听我的,娶了老婆忘了娘,妈现在在你心中的位置,是越来越没有了。”
蔚槐说:“瞧你,又是那一套,我不和你说了。”说着,摞开饭碗走了。
蔚霞看家里又闹不愉快了,于是匆匆忙忙扒完饭,嘴里说声:“真没意思。”也走了。
范冬花看着锅里白花花的白米饭没怎么动,心里也不是滋味,刚才发过火的,心里的那腔火还未吐尽,于是不痛快地说:“你们以后不吃饭才好!都禁了嘴,我倒省事。”
蔚彩听到大家都不高兴,终于细细地洗完了手,从里间出来问:“好好地吃着饭,又怎么了?妈。”
范冬花把锅和碗弄得叮当作响着,摔摔打打着,没好气地说:“怎么了?还问我怎么了?这个家都是祖宗,都是姑奶奶,就我一个丫环样。你们走吧!你们走吧!”范冬花气渣渣而又无奈地挥着手,“我伺候你们多少年,你们都那样对我,我这辈子没做什么损事,倒要生出你们这些做累赘要气我!你们走吧!”
一顿饭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第098节
大家才吃完饭,江惠如从母亲林叶儿哪儿就回来了。
江惠如从母亲林叶儿哪儿拿回一个老鼠夹子,一进门就看到蔚槐那张萎糜不振的脸,蔚槐不仅恢心丧气,而且他嘴里还哼哼叽叽着一副说不上来的烦燥样子。
江惠如不知蔚槐看了她的日记心情才变成那样,有点惊奇地看着他,满脸都是关切:“槐子,咋啦?看见你咋没有一点精神啊?”
蔚槐看看她,一脸的难言与不解,看着她就象看见水中的怪物般,因为隔了迷雾般的水质与其它,所以看上去就显得莫测与诡怪。
蔚槐看了她一眼,没吭声,嘴但是那眼睛的余光却含着一些不被人理解的东西在里面,那是一种人体面部语言,是一种情感的流露,江惠如从那眼光里读出了一份从未有过的陌生,是的,陌生,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这样。
一时,一种熟悉的气氛变成了另一种气氛,里面掺杂了陌生的东西,蔚槐的眼神是陌生的,他的言语也是陌生的,那动作看起来还是陌生的。
一句话从蔚槐熟悉的嘴里说出来,话听起来却是那么的陌生,蔚槐直戳戳地反问她:“谁能常有精神?你不也是一样吗?”他话语那眼神那那动作都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说着还斜了江惠如一眼。
冷不丁的一句话,其实没什么,但蔚槐漫不经心的神情里似乎带有一丝丝的恼意,那种恼意令心细而又敏感的江惠如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蔚槐的变化。
江惠如想不到他会这样说出话来,一时就有了回味,说他:“槐子啊,平日,你可不怎么说话,今日这是怎么啦?我去了一趟我妈那儿,你就变了,变成不是蔚槐的那个家伙……倒是新鲜。”
说这话时她的嘴角努力要挤出一点笑容来,而对着蔚槐的那又锋利如刀的眼睛,那笑容又变得僵僵的,如青色的柑榄果涩涩地凝固在她的唇角。
也难怪,她向来不会伪饰的,自然也会对突出其来的变化给予不适的反应——她那笑容就变得可怜了。
而蔚槐所有的心事都在那个笔记上——江惠如写东西寄托哀思的那件不快的事情上。一个人心中没别样的心思会给予别人一些什么,但有了心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特别是计较了自己的得失和或多或少的利益,会改变一个人的形象,甚至大相径庭。
所以,处于不快之中的蔚槐因为自己的那点受伤,委屈不知不觉间就淡忘了江惠如的伤疤,甚至冷漠了她的酸楚,漠视了她的存在。
蔚槐说:“你知道就好!惠子,你说说,自从咱们结婚以来,你心里,是不是就没有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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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子,你这是那里话?”江惠如看看他有点惊异。
可她心里仍然一团迷雾,难道蔚槐又听到什么挑唆,或者看到什么不如意的事吗?
江惠如说完不做声了,也不理会那蔚槐,换了自己的衣服,又抱起蔚槐的衣服出去洗去了。
“你嫁过来就是我们蔚家的媳妇,做什么事都要检点一下自己好,看看那里做的不对,要立即改,要有自理之明。”
蔚槐看着江惠如不理不看他,但是他还是摆出蔚家的一个主户身份来这样说。他这样说,也只有他知道那个理由。
江惠如在外面洗着衣服,停了停,撩撩额前的头发,还是没理他,兀自一个人洗衣服去了。
男人心里正压着莫名而难堪的风雷,女人当作视而不见地回避,于是一场就象下雨的阴天暂时没有阴云密布的迹象,但也没晴,只是暂时下不起那雷阵雨罢了。
还好,这事是蔚槐和江惠如的故事,换个范冬花,那就没有故事了,有范冬花掺和的故事那也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吵闹,无休无止的吵闹,不闹个人仰马翻,不闹个沸沸扬扬,不足为奇。
可面对这样一则不寻常的事,蔚槐和江惠如都没有了叨怨,也就没有战争可以爆发了。
第099节
这一个家里,一个发火一个冷静点就没事了,假若一个在火头上,另一个也不甘示弱,那等待他们之间的只有家庭战争了,也许还是无休止的战争。
但一个家里一个人发了火,一个人冷静点不予理睬,那战争的硝烟也就冰消雪化了。
所以,江惠如不理会蔚槐的那种恼意,自顾洗自己的衣服,一场在头上酝酿的风雷就这样烟消云散。
那范冬花在厨房里好象听到两人抬扛了,但她没理会,又看到江惠如在那儿洗衣服,想起中午吃饭时她和蔚槐商量的事——花钱买面买米买油的事,就站在厨房门前嚷嘛:“槐子,槐子!你出来一下!”
蔚槐正百无聊赖地看着一个面凶杀片,听到范冬花叫他,答应一声站起身出去了。
“妈,什么事儿?”蔚槐看着站在那儿的母亲范冬花。
范冬花手里正拿着一把好叫驴蔚大通给的她送过来的一把葱在剥,她翻着眼皮看了一眼儿,提醒道:“你说什么事?倒要问我!响午吃饭时说什么来着?”
“什么事儿啊?”蔚槐象是糊涂了。刚才,他和江惠如生了一阵闷气,心里沉闷沉闷,好不容易看了一会儿影视才忘却,一时也把饭桌上说要买东西的事也忘了,他搔着头皮想了想,说:“妈,对了,是买米买面的事吧?”。
“你说还有什么事儿!?快去买啊,要不,明天就要断炊了!”
蔚槐听了,看看母亲,又看看正坐在那儿洗衣服的江惠如,有点为难地说:“妈,钱呢?”
谁知范冬花听了,没好气地说:“槐子啊,买一袋米和面还问妈要钱啊?妈要是有钱,还会要你买米买面吗?”
蔚槐知道自己现在身上没钱,可是,他已经几次伸手向江惠如要钱花,刚才又那么倔倔地那样说话,所以,到底有点不好意思再向江惠如伸手,就对母亲说:“妈啊,我上月开了工资都给你了,我只留了一点零花钱,现在,我吃烟的钱都没有,那里买得起米和面啊!”
可是,蔚槐也知道,就象一个保险柜,更确切地说范冬花的手象个聚宝盆,有六块钱就恨不得在银行里存五块。别看她平里抠里抠巴,但是即使给她再多的钱她也是舍不得花手里现有的,只要儿子有钱,她就老想花儿子的,就象那句话说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儿子和儿媳都在家里吃饭,理所当然要为家里的花销出一份力,在范冬花心里是这样看的,所以,她也就是这么说的,她说:“槐儿,难道让妈老给你们全家买这买那,倒贴你们不成?”
“可这……”蔚槐摊着手有点为难地,无可奈何地,“妈,每次开支,我一半的钱都给我你,剩下的一半的一大半我又交楼房钱,我哪里有什么钱……”
蔚槐没有说下去,他为难地摊摊手。
母子俩的一段对话,让江惠如听到了,她停下洗衣服的手,甩甩,两手又抹抹手上还粘着的一丝肥皂沫,边往盆里滤那泡沫边说:“槐子,你过来一下,我和你说个话。”
范冬花一听儿媳这样说,那脸立即拉得象冬瓜,鼻子里冷哼一声,酸不溜秋但是声音很低地说:“什么样的人儿!就会灌那**汤,把个男人弄得神不守舍围着你脸儿转,还要在家里闲吃闲喝,我们家槐子上辈子欠了你的债么?倒要那样发嗲!你不想做什么倒也罢了,把我家槐子弄得也是什么事都不想做……”
她这样说着,跟前自然没人搭腔,但是她心里的疙瘩好象还没解开,又说:“现在的年青人啊,什么事儿!守在一块儿什么都不想做,整天就想着吃好的穿好的玩好的,还要弄一些新鲜事儿,真是——黄花世界,人心都是黄花的!”
第10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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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冬花小声地不满地嘀咕着,又看看在正屋阶庭前正商量着的蔚槐和江惠如,两个人低声好象也是说着什么话。到底说什么话?她范冬花也不长一个驴子似的长耳朵,自然听不到一丝话的内容,但她知道,他们说的肯定是一些买米买面的蛛丝马迹。
范冬花心想,那花钱的事儿反正是跟儿子说了,他做了媳妇的主就得花钱买,主不了媳妇的事也得买,反正,她范冬花把这档事交给了儿子,她是当了甩手掌柜不管了。
管它呢!儿子、女儿都是她一手带她的,他们不为她分忧,她才懒得再张嘴。儿子是自己生的,媳妇可是人家丈母娘生的,她有事肯定最先跟儿子讲话,什么事都依托她,那媳妇隔了皮肉就隔了心,你说是皮亲还是肉亲?
范冬花这么想着就不再理儿子和儿媳,但是,她又想听听他俩到底在说什么,于是,从屋里端出一簸箕玉米棒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地坐哪儿边剥边觊觎地想听一些什么。
她坐在门槛那儿剥玉米,立记即有两只鸡跑过来,那是好叫驴的老婆蝴蝶儿养的两只家鸡来串门来了,它们看到她剥玉米棒,围在门槛前抢着吃那丢漏在外面的玉米粒,没吃的了,便睁着圆圆的怪眼看她,眼巴巴地盼望她能再丢下一些来。
范冬花和好叫驴一家极投缘,要是别人家的鸡,她早撵它们走了。可是好叫驴一家就例外,于是,她把剥了玉米粒的几个玉米棒丢到了院子里。
人的交情不错,对家畜的对待也是殊众,于是交情的概念在范冬花这儿便不知不觉就这么得到延伸了。
两只鸡却不懂什么礼仪往来,有吃便上,很快哄抢着又啄食去了。
屋前的阶台前,江惠如站起身,小声地问蔚槐:“槐子,缺多少钱?”
刚才范冬花叫了蔚槐,江惠如隐隐约约听到一些钱啊米啊面的话,在她的感觉里那范冬花给了蔚槐钱,要他买东西,只是钱不够。
谁知蔚槐却为难地摊摊手,做了一个滑稽的动作,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低声说:“哪里有什么钱!我妈让我做无米之炊,我正发愁着呢!我妈,唉!”
蔚槐没法说的样子。
江惠如看他那样轻轻笑了,看着他一副悠悠然的样子,就说:“你愁么?我怎么觉着你高兴的不得了?把你当做红人一个看待呢!”
蔚槐说:“我不想当我妈的红人啊,可是我妈硬让我当。我妈是看着我的钱而来的,她要把我身上的钱都挖光,她才心满意足。现在,我妈的观念就是挖,挖挖挖,她就是一台潜力很大的挖掘机,把潜能发挥到最大,潜力渗透到能所力及的地方,譬如你……”
江惠如听了又笑了,说:“那是自小吃够了苦,过惯了没钱的贫穷日子,所以变得这样小气。”
蔚槐哭丧着脸说:“那里是小气?我妈是抠门,抠断人的筋……”
两人这样说着,那江惠如又怕那范冬花挖掘机似的眼光再看到他们什么,听到他们什么,再说什么尴尬的话,斜眼瞅了范冬花一眼,又扯扯他的衣襟,说:“槐子,你来,进屋再说。”
蔚槐抬头看看正在那儿剥玉米粒的范冬花,又看看空空的手,叹了一口气,有点难意地说:“我现在啊,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当了家还是不知柴米贵,给我妈多少钱,我妈手里头还是没钱,我真是没法了。”
但他才小声地叨叨完,那范冬花挖掘机似的眼就扫了过来,她好象听到什么,手里正剥着的玉米也停下来,看着他俩,那神色是狐疑而又多测,那眼光犀利般象要穿透他们的胸膛,在他俩身上挖出什么她想得到的东西来。
蔚槐心里忽然有点厌烦他妈,面对江惠如又忽然说了一声:“抠门,抠得邪门。”
第101节
本来范冬花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是儿子跟儿媳站在一块儿好半天,那范冬花感觉就没好事儿,她私下认为,儿子又要受那狐狸精的挑唆了。
于是她转过脸来又看她们。
江惠如看到范冬花那神情却有点胆怯,怕她再给自己难堪——怕那范冬花无休无止的争执和吵骂。
但她看着蔚槐没说什么,蔚槐也象知道她心里要说什么,朝她轻轻摇摇头,于是,两人就象偷吃嘴的猫狗,不约而同地向新房走去。
江惠如前面走蔚槐后面跟着草,两人就这么进屋了。
可是,蔚槐刚才那细微的一声“抠门”还是让那范冬花那驴似的耳朵听到了,到底是那一个说的,其实她范冬花也没听清楚,也没有细想,很意外地盯着他俩消失的地方,低声说了一声:“吃里扒外的东西!养你们倒养出闲闲的一个闲人,还要挑剔我的不是?”
她这样低低地说着;因为声音糊涂;所以就象一阵风儿刮一下就没影儿了。
可她这样说着时,那蝴蝶儿养的两只鸡慢慢地蹭到她跟前,范冬花心里有了不快——本来静下心来要好好对待鸡们,却因了那桩不痛快,她的心情也开始有了变化,变成了一种失去平衡的气恼。她把一个玉米棒狠狠地丢在地上,火气渣渣地说:“你们吃!你们吃!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就知道剥削老娘!让老娘供养你们,让老娘伺候你们,吃死你们!”
那玉米棒“叭”的一声丢在地上,声音之大吓得那鸡们散了,咕咯叫着迷惑地看着她,胆怯怯的了,看看她,再看,又看那摔打在地上的玉米棒,不敢向前了。
但范冬花骂鸡的声音还是被江惠如听到了,江惠如正和蔚槐说话,听到范冬花这样说,隔了玻玻窗看她的一举一动,问蔚槐:“我怎么感觉不是骂鸡,是骂人。”
蔚槐言不由衷地说:“我妈骂谁了?她那人就是那个脾气。”
江惠如用颖虑的眼光盯着他,象要看透他心底隐藏的那份遮掩,直戳戳地说:“经常这样,好象句句都是骂我!?”
蔚槐也知道***那个性儿,他夹在母亲与江惠如之间实在无奈又无奈,总感觉不好做人,一面是把自己亲手养大的母亲,再不好也是长辈。那面,是青梅竹马的,自己娶了要做老婆的,那面也得打点到,那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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